打真军[现代耽美]——BY:四面风

作者:四面风  录入:10-04

  凌笳乐这时突然想明白了,在那场戏里,在自己醉死过去之后发生的事,一定不像沈戈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他下意识看眼银幕,里面的江路枯瘦着两颊,痛哭着向红大姐下跪,追问张松的去处。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沈戈都是如何竭尽全力地保护他呢?
  “乐乐?”沈戈又喊他一声。
  凌笳乐面色如常地转过头来,借着银幕的光线观察沈戈,即使已经这么熟悉了,他依然会在这张英俊而可靠的脸上看到新的令自己心动不已的东西。
  沈戈在他耳边低声问道:“要不要出去待一会儿?”
  凌笳乐深深地望着他,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轻轻地摇了摇头。有沈戈在旁边,他什么都不畏惧了。
  另一边的田老师忽然拉起凌笳乐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凌笳乐转头看过去,饰演江路父母的两位老演员抱歉而痛惜地看着他。
  此时银幕里正在上演一场家暴,一直被父母娇养的江路被自己的父亲用棍棒追赶着,没有求过一声饶。
  田老师和冯老师受不了这样的镜头,纷纷扭过脸去。
  拍这组镜头时,王序没有故意让他挨打。导演当时将镜头拆碎了,临场画了几幅简洁的分镜图,将拍摄难度降到最低,这样冯老师失手的可能性就会最小,凌笳乐也能少受点罪。
  而二十多年前,王序却如电影里所呈现的那样,被自己的父母殴打着、辱骂着,被打到神志不清,像条狗一样蜷缩着身子往桌下钻。
  这一刻,凌笳乐彻底不恨王序了,一点儿都不恨了。
  张松对江路永远都会留有一丝心软,他将一身是伤的江路背回家,却又无法释怀,无法开口同他说话。
  曾经的相依有多温暖,此刻的沉默就有多冰冷。
  连观众都忍不住催促道:再放点儿音乐吧!太安静了!有之前那连成一片的音乐做铺垫,此时的寂静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可是王序向来够狠,对自己如此,对观众亦如此,就让这令人窒息的安静折磨着所有参与到这个故事里的人。
  当音乐声终于响起,观众险些与江路一起哭起来。
  张松主动与江路说起未来,他们同居的小屋里终于有了谈话声……
  凌笳乐看到了他之前没有看到过的剧情,是沈戈和冯姒的戏。
  张松是个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的人,也藏得住心事。直到镜头扫过他手上的字条时,观众才恍然大悟:他母亲一直催他找生父、找生父,原来他竟然早已把人找到了,然后一直闷在心里。
  他盯着那张字条看了很久很久,这是一个很慷慨的镜头,画面由字条慢悠悠地转到张松的脸上,再由他脸上慢悠悠地转回那字条,这个男人掩盖在平静面孔下的挣扎全都在这无声中被传达出来了。
  他最终还是将这字条教给母亲,对她说:“他现在一个人过。”然后母子俩就沉默了。
  这对母子共同保守一个秘密许多年,他们不需要多说什么,只是互相看着彼此,就明白了对方沉默里的含义。
  儿子在说:“我用一个丈夫换你一个儿子。”
  母亲用力捏着那张写着地址和电话的字条,说:“好。”
  张松从母亲那里出来后,径直去了村里的坟地。他坐在继父张保的坟前,先给张保点了支烟,插到土里,这样安静地待了一会儿,他改为下跪的姿势,对着简陋的墓碑磕了个头。他长久地趴伏在地,不肯起来,镜头在他肩膀颤动的背影上停留许久。
  所以,谁都不能说他们没有尽力。他们已经尽他们全部所能了,他们都为了他们的爱情受尽了伤。他们只是最终没有成功而已,但绝不是没有为幸福努力争取过。
  沈戈用余光看到冯姒从手包里拿出手帕拭了拭眼角,瞬间感慨良多。
  如果张丽华知道逼婚会给儿子带来这么大的痛苦,她会不会对张松能多一分理解?如果没了来自家庭的压力,让张松那副肩膀少承担些重压,最后的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
  到此为止,不只是江路,张松也成了没有父母的人了。从此以后,他们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只拥有彼此。
  应该是和好了吧?所有人都这样想着,连江路和张松都是这样想的,可是凌笳乐知道他们没有。
  张松的生意很不顺利,然而江路竟然不知道;江路离家这一年多,越发地思念父母,然而张松竟然也不知道。
  张松的饭店被街上的混混砸得一塌糊涂,他自己也带着一身一脸的伤回到家。
  凌笳乐看到江路手足无措地围着张松转,小心问“怎么了”“怎么了”,张松只轻轻拨开他,回道:“没什么。”便独自进了狭小的卫生间,用冷水冲洗身上,留江路失望而忧虑地望着那扇破旧的小门。
  凌笳乐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忍耐下来的,相爱的两个人不能相互依偎取暖,不能互道衷肠鼓励安慰,他不明白,这样的煎熬他们怎么能忍受下去?沈戈去卢森堡找他的那一次,他只强装了一天就忍受不住了,把所有的心里话一股脑全都倾吐出去。
  可其实他也知道,很多时候与亲近之人袒露心声很难,越是亲近,就越是无从说起。
  他忽然明白沈戈为什么会换成那样的赌约了。
  他们在剧组的时候曾经打过赌,他输了,沈戈时隔一年后才拿回赌注。在卢森堡,沈戈对凌笳乐说:“如果觉得不开心,要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凌笳乐险些当场给沈戈一个拥抱。他为何能如此幸运,他的爱人竟有如此伟大的智慧!
  可惜江路不如他幸运。正如王序所言,江路看不到剧本,他看不到藏在平静生活下的惊涛骇浪,犯了许多人都会犯的错误——贪心。当他孤独时,他渴望一个知心知意的爱人,当他认为自己已经有了这样一个爱人时,他又贪恋起父母的宠爱。
  也可能他并没有犯错,这只是最普遍的人之常情。没有父母会真的憎恨自己的孩子,也不会有孩子真的能拒绝父母的爱。他看到自己父母巨大的痛苦,同时有一个希望摆在他眼前,似乎并不需要他付出什么代价时,他自然会轻易地上钩。
  如果说他哪里做错了,也只是错在心存侥幸,这是比贪心更常见的一种失误。
  张松看到江路从梁勇的车上下来,他扇了江路一个耳光,一切都完了。
  凌笳乐用手盖住口鼻,小声啜泣起来。
  之后便是真正的堕落了,全都是沈戈杀青后拍的。偶尔也有音乐片段响起,但再也不是之前那些或优美、或热闹的成段落的歌曲,现在的背景音乐都像是泡在彩色的液体里,被折射成扭曲的形状,听得人汗毛直立。
  江路放纵在这些黑暗忧郁的迷幻音乐里,梁勇那间宽敞的客厅里总是聚满了人,他们知道他是梁勇的宝贝,都对他殷勤热情。他再也不会寂寞了。
  为了取悦江路,梁勇在客厅安装了当时最高档的歌厅才能见到的镭射灯。五颜六色的光像脏了雾一样照在江路眼里,人们再也看不到他清澈的眼神。
  他鲜有清醒的时候,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嗑药,不是与梁勇在舞池里亲热就是在床上翻滚。保姆早晨过来打扫时,总能在客厅看到好几个胳膊腿搭在一起的男女,就是这些人整日与江路厮混在一起。
  江路与他们勾肩搭背,放声大笑,说他们比他以前认识的那些人有意思多了。
  凌笳乐痛苦地咬住自己的指关节,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江路为什么要这样!他到底是要作践谁?他自己?还是张松?还是他们之间的感情?
  沈戈将他的手从他的齿间轻轻地拿出来,与之前那只手一起握在手心里。
  电视里播放一则新闻,又一个大毒枭落网了,梁勇显得忧心忡忡,对江路说:“最近太严,我们先自己在家玩儿,不叫别人过来了。”
  江路夹着支烟从床上坐起来,懒洋洋地下了地,把还在播放新闻的电视关上,然后打开CD机,竟是久违的甲壳虫。
  江路抽着烟,身子轻轻倚靠在桌上,音乐声就在他旁边,他恍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这歌儿太没劲了!”梁勇笑着站起来,打算换一张碟。
  江路没拿烟的那只手抵在他胸膛上,冲他脸上吐了口烟,“你懂什么啊?”
  梁勇笑了,视线一直跟着他,看着他将烟蒂摁进装了半杯红酒的杯子里,然后像把自己扔进去那样地躺回床上。
  梁勇笑着问道:“你喜欢听这个?”他说的很多话江路都不会回应,让他的许多提问都像自言自语。
  但是这次,江路竟然吱声了,还是回答他的问题:“词儿好。”
  梁勇讪笑一声,“是吗?这英文的我可听不懂了。”
  江路嗤笑了一声,“你懂个屁!”他就像一滩会说话的烂泥似的陷在松软的被褥里。
  梁勇也给自己点了支烟,只吸了一口就露出格外迷醉的神情,晃晃悠悠地爬上床,支着身子躺在江路旁边。
  江路的眼神也迷离了,在他爬上床时因为受到打扰,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愣住了。
  他的眼睛像是在一瞬间聚上焦,显得认真极了,让梁勇万分窃喜,江路从没有这样专注地看过他。
  “怎么了?”他忍不住问道。
  江路竟然对他笑了,“和我一起听歌。”
  凌笳乐很感激王序在这一刻的慈悲,否则他绝对演不出接下来那一幕。
  这是沈戈杀青前的最后那个镜头,他支着脑袋侧躺在他身旁,嘴里叼着一根烟,并没有抽,而是咬在嘴的一边,而另一边则翘着嘴角,是他招牌的坏笑。
  江路知道这是幻觉。
  “那你给我讲讲?”他听到张松这样问他。
  他笑着偏过头,看着他此生的挚爱,跟着CD机里的男声唱起来:“YoumaysayI"madreamer,ButI"mnottheonlyone.”
  AmItheonlyone?
  他翻身面朝向张松,用手抚摸他英俊的面孔,“我们都是梦想家吗?还是只有我在做白日梦呢……”
  他不等“张松”戳破他的美梦,低头吻上他的嘴唇。


第144章 《挚爱》下
  梁勇出于从小耳濡目染的敏感,认为现在不是高调的好时机。但是江路想要热闹,一直热闹着,让噪音和人群占据他的五感,就不会有时间寂寞了。
  他们的party在圈里太有名了,把张松都吸引来了。
  梁勇这个舞会虽然参与的人很多,但不是没有门槛,所有的新人都得由和梁勇相熟的人亲自带过来。
  江路不知道张松是谁带来的,进屋后既不和人说话,也不和人跳舞,就一直坐在沙发里闷头抽烟,偶尔抬眼朝舞池或者周围扫视一圈,然后又垂下。这一番举止和那些进来寻觅猎物的人有些相似,但又不太一样,他显得太冷淡了,也似乎不适应这里光怪陆离的氛围。
  江路躲在黑黢黢的墙角偷看张松,看见他旁边的座位就没有闲下来过。
  这样一个英俊的新面孔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不停有人过来搭讪。只是张松太闷了,几乎不说话,让搭讪的人很自讨没趣,就走了。不过这没什么要紧的,前面的人扫兴离去,马上又有新的人兴冲冲地顶上。
  张松眼光高着呢,他可不会随便就看上什么人,江路高兴地想。可是他傻笑了一会儿,嘴里忽然一苦,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张松看见他了,两人隔着舞池里晃动的人群对望着。
  如果是其他电影,这一慕很大概率会做成惊天动地的一个凝视,配上煽情的音乐和艺术感极强的镜头,将情绪推到极致。
  然而王序只用了两个极平实的镜头就将这一幕交待过去了,加起来不过两秒而已,中间还隔着来往不断的人群。连音乐都依然是舞池里一直在放的外国歌,太嘈杂了,将两人的那一对视彻底淹没进去。
  也许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事情来临前不会有烘托氛围的音乐做提醒,当它发生时也不会有慢镜头来留住细节。一件事发生就是发生了,如此地不经意,只有当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才让人警醒着后悔。
  梁勇挡到江路跟前,“看谁呢?”江路恼火地将他推开。
  张松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捻灭,和身旁刚坐下的那个年轻男人一起进了舞池,他们跳起火热的迪斯科,脸对着脸。
  “跳吗?”梁勇在江路耳边问道。
  江路沉着脸扯起他的胳膊,两人进了舞池的另一端。
  这部电影终于又响起热情明快的音乐,可没有观众觉得欣慰。一样的音乐,不一样的舞伴,所谓物是人非,即是如此。
  这首快歌很快进行到结尾,停顿了片刻,慢歌就响起了,这才是梁勇的舞会最好玩的地方。
  张松没有听见面前这个陌生的舞伴在说什么,他的眼角直直看着舞池另一端的江路,看见他的身体与梁勇的身体贴在一起。
  下一秒,灯黑了。
  江路推开梁勇,向舞池外走去,梁勇追过去问他怎么了。
  “没劲,不想跳了。”江路走得很急,很快就出了这间大屋子。
  梁勇快步追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全是外文的烟盒:“新的,想试试吗?比之前那个更好。”
  江路盯着那个烟盒,步子渐渐慢下来。梁勇继续蛊惑他,就像他一直以来对江路说的那句话:“抽一支,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两人一起去了顶层的露台,舞池在他们下面两层,这里没人来,很安静。梁勇殷勤地给江路点烟,先看他吸了一口,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推书 20234-10-03 :不喜欢信息素的我》:简介:(入库时间2020-10-03) 晋江2020-09-28完结总书评数:34 当前被收藏数:228路逍是华国最大奢侈品路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明明可以靠背景,偏偏喜欢靠实力。从小才华横溢,年少热爱唱歌、跳舞,一举成为世界顶级最年轻的钢琴家。为了爱好成立工作室,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