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序觉得这简直是命中注定,注定他心里有愧,得不到解脱,要不沈戈那孩子怎么就在一书架的书里一眼相中这本书?
他们这些人,在太阳底下不能被提起,只能在黑暗的角落里各自行动。往后看看不到前人的经验,往后看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他们两个又是异类中的异类,连他们自己这个小圈子里的现状都不满意,一心想走自己的路,只能从书里找答案,他念给他听,他也念给他听。
“‘……‘大家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的隐痛,说不出口的。’……小序,你偷偷回家去看了,是吗?……以后想家了,我陪你一起,别自己一个人,可怜巴巴的……”那天是因为什么呢?他忽然心情很好的样子,好像是因为饭馆装修好了,还是因为和人做生意赚到钱来着?王序已经记不清了,他好像从来就没搞明白过,他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一直是模糊而颠倒的……总之,那个男人又愿意给自己念书了,他低笑,真难得,他又愿意冲他笑了……他的笑总是低低的,沉沉的,即使没那个意思,也总好像带着点儿不正经,显得坏坏的,让人想哭,“我们都是孽子咯,小序,只能你陪着我,我陪着你。”他忽然又正经起来,深深地看向他:“我们两个人也算一个家,我们是有家的,不是无处可去。”
原来即使是那个时候,他依然对自己这样好。
王序喉咙里发出一声像被扼住的声响,猛地将书扣到桌上,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摸出一个烟盒,不是他平时抽的那个——他在片场和其他导演一样,都爱穿那种兜子特别多的马甲,这盒烟已经在兜里放了很久了,从这件马甲转移到另一个马甲,许久都没有真正被打开了。
他急躁地点烟,这盒烟放了太久,烟都有些受潮了,费了好大劲儿才点着。
他赶忙吸了一大口,很久没吸的一个好处是耐药性下降了,几乎是第一口入了肺,那舒爽放松的感觉就来了。
他拖着脚走到床边,直接躺下,也不怕烟灰会掉到床上。
他一边抽烟,一边淡定地给自己下判断——他估计是挺不到把这部戏好好拍完了。
第94章 放纵
家里被砸了个稀巴烂,还被房东勒令三天内卷铺盖滚蛋,且不说人有没有地方睡觉,他们更关心那些没有被摔烂的家当,三天之后是否能找到安放的地方。
两个头脑与勤奋皆处于上上游的人,竟陷入这样狼狈的境地。
一开始是江路在家里收拾残局,张松去外面找房。外面公租房、单位宿舍一大堆,私人往外租房的不好找。他前两天找到那么几处招租的,条件都差得很,有的别说独立的厕所,就是水管都要和别人共用,张松全都不满意。
到了第三天,江路也骑上自行车去外面挨家挨户地找招租广告了,还真让他找到一家,同房东说了几句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回去找张松。
他很久没有这般有劲头了,将自行车骑得飞快,风灌满衣裳,把衬衣吹得鼓起来,像只张满的帆。自那次节食以后,他身上的肉稍微长回来一些,但还是瘦。
从后面看着,老觉得他就剩一副嶙峋的骨架似的,将鼓动的白衬衣撑成一只风筝,好像他马上就要被这大风吹跑了。
他急匆匆地告诉张松这个好消息:“有厕所、有水管,还能做饭!我跟房东约好了,他就在那儿等着,等我们过去看房。”
张松也很高兴,和他一起过去。
结果一到了那里,张松脸色就变了。
他们之前住的房子虽说也不大,可再怎么说也是一室一厅的,还有阳台当厨房;可江路如今找的这房子只有一间屋子,所谓的能做饭,就是在房子一角有个简陋的灶台,那一角的墙壁和屋顶都被之前的租户熏得满是油烟。
又脏又小,张松皱着眉头打量这屋子,采光也不好,连支画架的地方都不好安排。
江路从一进屋就偷偷注意着他的反应,见他皱眉,立刻紧张起来,是生怕自己做错事的那种忐忑。
张松将这房子打量一圈,转脸看到江路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不禁愣了一下。
“要不,我们再找找。”江路避开房东,在张松耳边讨好地说着。
张松垂眸看着他,顿了顿,问道:“你觉得这房子行吗?”
“我……你觉得呢?”江路期期艾艾地问道。
张松看着他,忽而叹了口气,“那就这个吧。”
拍完这段后,王序指挥调度,各个组的工作人员忙活着为下一个镜头做准备。整个场地闹闹哄哄,两个主演暂时可以休息一下。
延续着那个镜头,沈戈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凌笳乐。
凌笳乐穿着江路的衣服,上身是白衬衣,下面是深蓝色牛仔裤,全都不是修身的样式,和他本人的穿衣风格截然相反,像是把自己装进了一个两色的口袋,显得身体格外的小。
江路那副低声下气的神态还停留在他脸上,他从小李手中接过水杯,喝了两口就递回去,也不说话,低眉垂眼,安静而美丽,看得人心神恍惚。
沈戈转头对小李说道:“小李,你去旁边坐会儿吧,我们说一下戏。”
小李不疑有他,立刻就离开了。
周围依旧人来人往,吵闹得很。沈戈抬手推着反光板转了个角度,将两人挡住,另一只手抬起凌笳乐的下巴,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低头吻了下去。
这样近的距离,他看到凌笳乐立刻震惊地瞪大了眼,并慌张地斜起眼看向反光板那边。
不远处就是导演和导演助理说话的声音:“这照片不对,赶紧去找演员重新拍一张……”
凌笳乐紧张得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只有两片被舔舐的嘴唇是软的。他两只手抓住沈戈肩膀,十分用力,像是推拒,又像是吓得腿软要站不住,按着他的肩膀找支撑。
“张嘴。”沈戈用气声命令。
凌笳乐的一片嘴唇在他口中颤了颤,柔顺地张开嘴,沈戈的舌头立刻就钻了进去。
凌笳乐的嘴唇实在是太软了,让人含住就想往肚里吞。但是他不能在这两瓣嘴唇上留下痕迹,只能逮着他软嫩的舌头用力裹吮。那条滑溜的舌头极为乖顺,软软地被他含着,被嘬疼了也只是浑身一抖,并不企图逃走。
挨得这么近,沈戈自然感觉到凌笳乐的呼吸十分急促,又拼命压制着喘气的声音,将一个深呼吸掰成好几个急促的喘息,胸脯剧烈起伏。
他的配合只是希望让这个提心吊胆的亲吻赶紧结束,却恰恰让沈戈更加兴奋。
沈戈终于放开他的嘴,没等凌笳乐得救似的把那一口气吐匀,又拿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裆前。
凌笳乐再次震惊地瞪大了眼,下意识要收回手,并拼命冲他使眼色,示意他去听反光板那边。
“……动作再快一点儿!先搬大件儿的、显眼的……录音机必须得先摆上!”王序在反光板那边指挥着,边喊边走动,声音时远时近,还有工作人员们走来走去的声音。
沈戈也紧张,但是没有松手。他干过的胆大包天的事不少,可是像现在这样纯粹的放纵却是第一次。
他看着凌笳乐惊慌失措的模样,却没有试图把手挣脱出去,就像之前那个战栗却服从的吻一样,让他产生一种说不清的亢奋,对他而言极为新鲜,也十分刺激。
他抓着凌笳乐的手牢牢地按了上去,倒没有乱动,只是拿眼睛紧紧盯着他,身体也贴了过去,另一只手离开反光板,箍到凌笳乐腰上,让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
反光板本来就没有被固定紧,他的手一离开,那巨大的平面就缓缓地旋转起来。凌笳乐吓得脸都白了,忙伸手挡住。
他真是吓坏了,脸颊上常有的两抹自然的红润都吓得褪个干净。沈戈顿时觉出后悔,刚才那股失控的刺激感也荡然无存。
他立刻松开手,一直被他钳着的那只手飞快地缩了回去。
凌笳乐还扶着那块反光板,眼里惊疑不定,似是想问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沈戈冷静得很快,被他看得越发懊恼,嘴唇动了动,似是也想说什么。这时他们听到王序的催促:“两个演员呢?下一个场景布置得差不多了——”
沈戈抬手将凌笳乐嘴唇上的水渍抹干净,又低头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嘴,从旁边捞起张松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挡在前面,从反光板后绕出来,“导演,我们也现在过去吗?”
那块板子自己旋了半圈,露出躲在后面的凌笳乐。
王序的视线从凌笳乐泛红的脸,移向那兀自晃动的反光板,又移向沈戈,略微点了下头,“过去吧。”
下一个场景就是张松和江路的新住处了,先是两个简单的镜头:
江路收拾东西时看到红大姐的结婚照,一脸阴柔的男子穿着乏味的衬衣西服,和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女人并排而坐,两人看起来都很拘谨,谁都没有笑。
江路冷笑了一声,回头看去。
张松正蹲在地上,对着几样东西发怔——一条烟,一件男生穿的运动服,一条花裙子,一条鲜艳的丝巾,是之前准备好的要带回家的东西,分别是给张保、小弟、小妹和张丽华的,却被一场突来的丧事所耽误,最终没能送出去。
他察觉到江路的视线,转过头来。
两人安静地对视,那是超越了爱情的、真正相依为命的理解与依恋。
之后就是亲热戏了,也就是《汗透衣衫》的第二场真正的床戏。
导演给他们清了场,留两人在屋里做准备。
沈戈脱掉衣物,身体的反应无所遮掩。
凌笳乐凑过去,小声问道:“我给你,用嘴弄出来吧,是不是能快一点?”
沈戈的拇指按上他的嘴唇,轻轻地揉弄起来。凌笳乐以为这就是应下的意思,便低下头去。
沈戈的手掌捧住凌笳乐的脸,让他抬起头来。
凌笳乐疑惑地问道:“不用吗?那一会儿怎么拍戏……”
沈戈刚才确实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要是凌笳乐一直像江路似的这样听话,也挺好的。
那种深深掌控、为所欲为的感觉,真的很好。
幸好他随即就觉出这想法背后的恐怖,并为自己刚才的放纵与自私感到深深的羞愧。
欺负一个不反抗的人很容易,得寸进尺是人的本性,但他不是王序,他永远不会对凌笳乐做那样的事。
沈戈拉着凌笳乐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没事,一会儿就下去了。”
第95章 战栗
两人面对面抱着,凌笳乐近乎赤裸地跨坐在沈戈腿上,攀着他的肩。才刚开始拍,他额上和脖子里就已经起了细汗。
他在肢体表达方面真的很有天赋,明明是假的,可是他那样灵活地上下扭动腰胯,简直像真的一样。
摄影机是从沈戈背后照过来,取景框只收纳了他的后背、凌笳乐搭在他肩头的手指、跪坐在他身体两侧的腿和一张汗津津的脸。
王序一开始也让两人抱得紧一些,把隐私部位遮挡住,然后移着摄像机绕着两人转圈,寻找角度。
但他很快发现,如果把凌笳乐的身体过多地纳入镜头的话,会使整个画面显得极为色情,影响整部片子的基调。所以这个镜头只能停在沈戈背部,焦点则落在凌笳乐脸上,所有内容几乎都要通过凌笳乐的神态表达出来,表演难度着实不小。
王序一直强调“激情”、“感染力”,沈戈仰头看着凌笳乐的脸,在他看来,凌笳乐那眯起的眼睛和微微抬起的下颌就极具感染力。
他只是这样看着,就已经完全勃起,将包在上面的棉布罩子撑得紧绷绷的,支棱在两人的小腹之间。
凌笳乐有所察觉,低头看了一眼,腰部的动作立刻拘谨起来,并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让腹部深深地陷进去,像是生怕蹭到那大家伙,让它更加兴奋。
导演立刻喊了停:“江路,你在做什么?”
凌笳乐停下动作,隐约还有往沈戈怀里躲的意思。
“新家”的灯光比“旧家”暗了许多,不需要打那么强的光,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和沈戈拍如此露骨的亲热戏,可他还是有些放不开。
没人能在有镜头和第三人的情况下,自如地近乎全裸,并毫无顾忌地做出那种动作。
王序却不体谅他的羞涩,又问了一遍:“你现在在做什么?”
凌笳乐明白他问的不是自己,他问的是“江路”,所以回答应该是:“我在补偿……还有反抗。”
补偿的是张松,反抗的则是两人的家庭。
王序面色稍霁,随即又烦躁地看眼手表:“赶紧找一下状态,抓紧时间。我知道你们累,今天因为那张照片耽误了太长时间,但是必须得把进度赶完,知道吗?”
凌笳乐缩在沈戈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沈戈的手一直搭在他腰上,这时稍微紧了紧,安抚似的,手指头在他的皮肤上轻轻地点了点。
凌笳乐暗自吸了一口气,在听到王序的指令后,更加卖力地动起来。这次他不敢再矜持,几乎把两人私底下的亲密都拿出来了,紧紧搂着沈戈的后背,在他身上颠簸着,模拟着骑乘的动作,不一会已是满头大汗。
沈戈也是一头汗,抬头看着他,不自觉地咬着槽牙,下颌微微鼓起。但是他不能乱动,王序说张松一开始是冷漠的,要等江路表现出最大的热情时才可以有所配合。
要忍着不动也是煎熬,他的阴茎被夹在两人身体之间,凌笳乐每一次动作都会被恰到好处地研磨一下,快感强烈,爽得他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