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熠安水喝多了,去上厕所。
教学楼的男厕很大,好几排小便池。
他来不及了,在门口就近找了个,刚拉开裤子拉链,身边就来了一人,他偏头看了眼,是许东星。
许东星也来上厕所,两个人并排解决。
陈熠安去洗手,许东星也很快迎了上来,“许同学,上次说好了我请你吃饭来着,你说要去应聘,没去成,今天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你就是太客气了,吃不吃饭其实没关系的。”陈熠安没想到他还记着那事。
“那怎么行,都说好了的,这顿饭不能免。”许东星满脸的诚恳。
陈熠安忽然注意到他手腕的表,是个很出名的瑞士品牌,这个品牌的表倒是不难买,难买的是许东星手上这款,限量的,据说全球只有三十只。
看来上次社团迎新的时候误会他了,还以为他是没钱吃饭,原来人家那个时候就想请自己吃饭了。
这位许同学当真是很有礼貌的人了,帮了一点小忙,记了这么久。
他要是再拒绝,就会显得不近人情了。
“好。”陈熠安只得答应了。
二人有说有笑地前脚刚出厕所,后脚侯果就进来了,朝里边儿嚷嚷:“阿怀?干什么呢你?上厕所上这么半天,你虽然手还没好不能打球,但你至少得坐在旁边给我技术指导一下吧?嗯?人呢?”
然后在洗手池发现了梁怀的身影,从镜子里看了眼梁怀的脸色,啧啧两声,“你是刚才忙着吃屎了吗?表情突然这么臭。”
梁怀抽纸擦了擦手,瞥了他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侯果莫名其妙地跟上去——
“咳咳……”梁怀咳了两声。
侯果:“怎么了,你嗓子不舒服啊?”
接着又见梁怀重重地咳了两下。
前面并肩说笑的两人齐齐回头,陈熠安语露欣喜,“学长?你今天也有课吗?”
许东星朝他们招手,也热情地道了声学长好。
梁怀颔首,“在三楼,英语课,刚下课。”
候果看了眼手机时间,打球心切,带了下梁怀的手臂,暗示他赶紧走,梁怀却不慌不忙地挪步子。
陈熠安叫住他,“学长。”
梁怀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陈熠安说:“我今晚不和你一起吃饭了啊,我和这个同学约了吃晚饭。”他指指许东星。
梁怀面无表情:“嗯。”
许东星不知道陈熠安有和梁怀约饭,怪不好意思的,单纯就是客气地说一句:“学长们忙不忙,要不一会儿一起?刚好我请客。”
陈熠安暗自撇撇嘴,梁怀老臭屁了,吃饭穷讲究又多,不熟的人不会一起吃饭的。
侯果心想我们忙得很,还要打球,吃饭哪有打球重要,而且依照他对梁怀这个闷葫芦的了解,八成是不会去的。
当陈熠安和侯果都正要张嘴说“算了”的时候,梁怀挑挑眉,看向许东星:
“好啊,谢谢。”
陈熠安:?
候果:??
许东星:……为什么他从学长的眼神中看到了……火药味?
第28章
但下一瞬,许东星又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错觉,因为梁学长面色很快就恢复平淡了。
许东星愣了下,唇角带笑,“那一会儿下课后,校门口见。”
心里其实是苦涩的,请学长吃饭他自然是乐意,关键是他更乐意和陈熠安吃二人餐,刚才就不该多那么一嘴,现在好了,到手的约会,变四人游了。
陈熠安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梁怀。
侯果的眼神也仿佛不认识这个室友了般。
梁怀应了声,拍了拍陈熠安的肩膀,“去上课。”
然后和侯果一起走向了操场。
等出了教学楼,见身边没人了,后者实在忍不住道,“阿怀,我这球一看就要打到晚上,和学弟他们吃饭应该来不及吧。”
“下课后就会有新同学替补,你不用全程都在。”梁怀说。
侯果抽了抽嘴角,“可我想全程都在……”
“你忘了陈熠安是谁的室友了么。”梁怀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侯果有些莫名,“谁啊。”他脑海中忽地冒出了个单薄的身影,总是穿着洗得有些发白了的t恤,说话声音小小的,总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何之观。
侯果是在梁怀面前提过几次,觉得舞社新来的小助理挺有意思的,就是总一副不好意思和他说话的样子。
微信里和小助理说话,除了公事,就从来没回过他的消息,当面追问就是在学习,在兼职,没看手机。
也不知道是推辞,还是真的性格就是这样。
真要论的话,小助理可比篮球有意思多了,从小助理室友这打探点消息也是不错的。
只是,等侯果在球场上拍着篮球时才反应过来。
怎么就被梁怀给绕进去了?他是为了小助理,才去吃这个饭,那梁怀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陪他?他这么闲?
梁怀今天心情似乎不错,还上场打了一会儿。
侯果看着他短袖手臂处,有些担忧,“你手能行吗?”
他活动了活动手臂,“放心,好得差不多了,而我一只手都也能打得过你。”
“小伙子,你太嚣张了!”侯果不信邪。
结果后面依旧被梁怀的球技虐得体无完肤。
放学后。
待陈熠安许东星二人一同来到校门口的时候,梁怀和侯果已经等在那儿了。
“学长!”隔着老远,陈熠安就朝梁怀挥手,快步跑过来。
许东星举了举手里的车钥匙,“学长们稍等,我去车库把车开过来。”说着就拐向旁边的停车场。
梁怀凝神着他的脚下,“慢一点,一会儿小心头又晕起来了。”
陈熠安病好了以后,跟打了气的气球一样,又动力十足,“没事,晕了还可以靠着你嘛。”
边说,脑袋边往梁怀的肩膀上搁,却被梁怀扶正,“站没站相。”
侯果在一旁诧异地看着他们俩。
他是目睹过陈熠安惊为天人的二维码土味情话告白方式的,陈熠安也来寝室找过几次梁怀,所以知道这小学弟是在追求梁怀,就没想到他们相处竟然这么自然,梁怀对哪个追求者这么有耐心过了?
很快,一辆黑色奔驰g500听到了他们面前,侯果吹着口哨,“兄弟,这车挺牛。”
学生开这车确实是不错,不像他,车钥匙都被哥收走了,陈熠安这样想着。
许东星和侯果聊了两句,朝陈熠安二人招招手,“陈同学,梁学长,赶紧上车吧,学校门口不能久停。”
眼神示意陈熠安,让他坐副驾驶。
不过陈熠安此时眼里只有梁怀,看都没看许东星,眼神终究是错付了。
梁怀请推了下侯果,“你坐副驾驶。”
侯果坐哪都行,二话不说地就拉开门,跨上了座位。
许东星:“……”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陈熠安坐到了他的正后方,梁怀在陈熠安的右手边坐稳后,关了车门。
梁怀对陈熠安说:“安全带系上。”
结果陈熠安扯了半天,没能成功把安全带扯出来,“怎么回事,好像卡着了。”
许东星一直关注着他这边:“有什么问题吗?”
于是,梁怀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身过去,帮他扯动这根安全带。
陈熠安的视线里只看得见梁怀的喉结,轻微上下动了动,他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摸了摸。
梁怀的眸色渐深,拉安全带的手一顿,看着陈熠安,直到后者被他盯得脸颊有些发烫,朝他吐了吐舌头,收回了手。
梁怀这才拉长安全带,并帮他系上。
汽车开动了,侯果和许东星聊着这车的性能,陈熠安没注意听,一门心思都是和梁怀炫耀:
“静静学长,今天老师夸我了诶,就那被罚的论文,老师说我完成得太好了,发到全年级的大群里了,在群公告里表扬我了,还让大家观摩观摩优秀作品,我也太厉害了吧!”
梁怀没有意外,“一开始你还不自信,其实可以独立完成得很好。”
许东星无意间在后视镜里,扫到了梁怀的神情,淡淡的但眉眼带着笑,看着陈熠安的眼神很是柔和。
他心中忽然想通了什么,警钟大鸣。随后加入到他们的对话:
“是啊,陈同学,你今天让我太惊讶了,以后多教教我解题思路呗。”
陈熠安忙呼夸张了,“凑巧这次发挥超常罢了,就不误人子弟了。”
许东星是瞧陈熠安哪哪都好,由衷道:“我没有夸张,我是真的挺想跟你一起学习的,我宿舍都是爱玩的,我也跟着玩,成天没个正形,我也想改变改变了。”
“或许我可以帮帮你。”梁怀善解人意道。
侯果连忙迎合,“是啊,阿怀样样成绩都好,你和他学准没错的。”
许东星:“……好,谢谢学长。”
陈熠安瞪了眼梁怀。
这人,对别人怎么都这么好说话,而陈熠安找他问个题目吧,三请四请的
静静你真的没有心。
许东星把车载的音响打开,开始播放音乐,第一首就是快节奏的摇滚乐,沙哑女声充斥着整个车厢:
“ineedyourlovei'abrokenrose……”
陈熠安惊喜地趴到许东星的座椅后面,“你也喜欢听土屋安娜的歌吗?”
“就知道你会喜欢这种类型的。”许东星和他畅聊了起来,毕竟是音乐专业的,讲起来头头是道,还给陈熠安推荐了不少相似曲风的歌手。
侯果在副驾驶,轻轻晃动着肩膀,享受着极致的音响效果。
梁怀看着窗外,似乎是在看沿途的绿化风景。
不经意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陈熠安:“蛋黄宝宝们的名字想好了吗?”
蛋黄生宝宝这事,最近可是陈熠安关注的重心,所以注意力一下子就从音乐上给拉了回来:
“静静,你别说,我还真想了几个,我觉得都非常不错,你挑挑看哪个行。
要么,麦当劳、肯德基、汉堡王,听上去有内味了没?
或者,风风子,雨雨子、云云子,风雨云一家亲?
许同学,麻烦音响声音稍稍扭小一点,我要听不见我自己说话了,谢谢哦。
那个,静静,你这什么表情。我还有一个绝妙想法,南风,西风,北风,怎么样?就三个小家伙,所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哇我可太有才了!
……”
许东星再次在后视镜里看了眼梁怀,不太甘愿地把音响音量调小了些。
差不多过去了半个小时的车程,奔驰越野车驶进了一栋洋房。
陈熠安看着餐厅名字,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后来才恍然想起来他听过这个地方,据说这地原本是民国时时期的租界,他们所站的西餐厅原本就建在这里,有近百年的历史了,不过是翻新过的了。
陈宗元经常和商业伙伴来,但陈熠安一直觉得在这吃饭的场合有些正式,反而吃得不自在,所以也没和朋友来过。
许东星是这家店的v客人,无需提前预约,到店前经理便等候在大堂,毕恭毕敬地将他们带到了顶层的包厢。
一路上,侯果一边暗叹这餐厅的奢华,一边怪不好意思的,稀里糊涂地就蹭了学弟这么贵一餐饭。
都怪梁怀,他斜了身边满脸云淡风轻的人一眼,真能装,比帆布袋还能装,这姿态跟天天来这地吃饭一样。
又看了眼陈熠安,这个学弟怎么也这么淡定,每天不是吃饭的钱都没有,餐餐要梁怀请吃饭的么。
真怀疑他们不是美术系也不是管理系的,而是表演学院的。
服务生为陈熠安拉开椅子,他坐下后,观察着墙面的壁画,专业使然,总让他在外会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些。
许东星瞅着梁怀就要往陈熠安那边走,他连忙迈大步子,在陈熠安旁边的空位坐下,他自然地望了望窗外,“每次来这家店,我都喜欢坐这个位置,都成习惯了。”
窗户玻璃是反光的,他在玻璃上和梁怀对视了一眼,后者看上去没什么表情,还是径直走向陈熠安身旁,伸出右手勾着其下巴:
“别动,我看看脑袋好得怎么样了。”
陈熠安立马乖乖地定住。
梁怀撩开他的头发,轻触头皮,肿都消得差不多了。
侯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玩味地笑了笑。
许东星关心道:“陈同学,你是脑袋不舒服吗?”
“是啊,脑子里进了几吨的水,每天和傻子一样,什么也看不明白。”梁怀回答道。
陈熠安仰头,脑后心抵着梁怀的腹部,朝他做了个鬼脸。
然后对许东星说:
“不是不是……”陈熠安觉得这事解释起来实在太复杂了,而且提那糟心的事也有些倒胃口,简单地化为一句:“就,一周前把脑袋不小心磕了下,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许东星喝了一口面前的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发现陈熠安和梁怀有好多秘密,是他不知道还插不进去的秘密,就比如刚才在车上说的什么蛋黄什么宝宝,又比如现在。
梁怀最后坐到了陈熠安的正对面,侯果坐到了他的左手边。
许东星微抬手,金发的外国服务生把四份菜单送了过来。
他偏头在陈熠安的耳边问:“你会开车吗?”
陈熠安点点头,“问这干什么。”
许东星屈指弹了弹手边的玻璃杯,冲梁怀弯唇,“学长,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