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莫名其妙,“不是你拉着我来的么。”
“我拉你就走啊,不会吭一声吗?”陈熠安心里烦闷,好生生的计划都被他打断了。
梁怀:“我以为你找我有什么急事。”说着,他的视线被屋内夺目的红色给吸引了过去。
他朝里走了两步,忽地笑了,回头看陈熠安,“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
陈熠安心里还在盘算着计划该怎么衔接起来,心想一个破训练室有什么好看的,不耐地抬头,瞬间呆在原地。
原本光秃秃只有一面落地镜的训练室,现在竟然摆满了粉红色的气球,镜子上还拿气球粘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教室中央竟然还出现了一个简易的折叠桌子,两把折叠椅子,上面还摆了一束红色的玫瑰花,两瓶可乐,两份学校便利店卖的意面。
陈熠安:……
彭!于!超!你!妹!的!!
能做点靠谱的事吗你?!还不要太爱你!!我现在太爱得想要鲨了你!!
陈熠安此时的脑子转得飞快,立马撇清关系,“怎么可能!我压根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我原本是想拉着我的室友来训练节目的,没想到拉成了你了!”
梁怀看着他刚才惊讶的神情,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也是,这个学弟恨自己都来不及,怎么会想心思搞这些花样。
“啊,哈哈,学长不好意思啊,误会一场,您忙您的,赶紧走吧,就不耽误你了。”陈熠安作势想把他往外面赶。
梁怀却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我本来也是准备差不多这个时间来艺术部的,我就不走了,还剩一点关于你的事,我需要和你谈谈。”
陈熠安疑惑:“什么事?”
梁怀谈公事的时候语气都会稍许严肃,“你的军训日记完成质量极差,创作态度敷衍,我希望你端正你的思想,军训也是占学分的,我会把你的情况上报……”
陈熠安想起了他画的那个大大的中指,“不是吧,军训日记不就是走个过场,至于上升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吗?”
梁怀见他没有丝毫悔过之心,语气更加强硬,“轻则明年跟着新生重修军训,重则……”
陈熠安这才有些重视,提着一颗心问道:“重则不会要请家长吧?”
这话令梁怀怔了下,他原本是想说你要是一直这样的消极态度的话,明年后年都可能会重修,甚至会面临重修四次军训,结果没想到陈熠安会提到请家长。
大学都是成年人了,一般挂了课程并不会通知家长,但梁怀见他提到请家长就紧张兮兮的样子,估摸着是高中的思想还没转换过来,思索了两秒,颔首:
“嗯。”
请家长可不行啊!要是让他哥知道了,一生气,他就要被打包送走到国外了。
陈熠安的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立马换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露了一口的白牙,“亲爱的学长……”
梁怀被他叫得背后发凉,侧过身去,不回应。
“我知道错了,你念在我是初犯,饶过我这一回吧,我保证,明天的日记我给你写个万字大长篇!”陈熠安怼在他面前,语气祈求。
这个学弟皮得很,说出的话不能尽信,梁怀觉得不多吓唬一下不足以真的警示他,依旧板着脸,不吭声。
“学长!哥!!梁哥,您就绕了我这回吧,把我的军训日记还给我,昨天的我撕了,重写一份,好吗?”陈熠安说着,手伸向了梁怀的包。
梁怀拍开了他的手,“别扒拉我。”
陈熠安心里痛斥他不近人情,苦于脸上不能表露出来,见拿不到日记本,只能殷勤地把他推到折叠椅子上,“坐坐坐,您坐。”
然后不待梁怀说话,他立马坐到另一个椅子上,从自己包里扯出一个空白本子,撕下一张纸,唰唰唰开始重写日记:
“感谢天纵大学,给了我这样难得的军训机会,每每深夜想到此处,我都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边写还要边念出来,生怕梁怀不知道。
“通过此次军训,我真的收获良多,你可知,我们的带班学长有多么的和蔼,多么的尽职尽责,在那样的炎炎酷暑,他,伟大的梁怀同志,监督我们系的训练,不让我有一丝的偷懒与松懈,我真心感激他的督促。”
梁怀:“……”
“宿舍里,我们敬重的梁怀同志,依旧一丝不苟,执勤认真且细心,教会了我安全规范的知识,让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的思想还是太过稚嫩了,我要头悬梁锥刺股地向梁怀同志学习,学习他沉着稳重的心性,学习他坚持不懈的毅力,学习他刚直不阿的情操。”
梁怀被他逗乐了,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他吹彩虹屁。
吹了足足有一整页。
陈熠安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文采竟然有这般厉害,垂眸欣赏了片刻,将它对折,双手摁着它,滑向桌子的另一头,期待地看向梁怀,“学长,请您指示。”
梁怀无动于衷。
陈熠安内心呐喊:艹!
面上笑嘻嘻,他起身,拿着纸往他裤兜里塞,“别这样,学长,大家都是同学,给次机会喽。”
梁怀心想,有你这样冲同学画中指的么。
陈熠安心里一痛,怎么就这么难搞,他竭力思索自己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到位,或许是第一次见面就给了梁怀不好的印象?
梁怀不想跟他耗时间了,起身要走,不想陈熠安却靠他越来越近,梁怀有些头大,这学弟该不会还要打架吧。
这小身板。
不想陈熠安带着恨世嫉俗的神色,仿佛下一瞬间的举动就要英勇就义般,他一下子钻到了梁怀的怀里,用力地抱紧了他。
梁怀:?
他挣扎,“干什么你。”
陈熠安的脑袋靠在他的胸口,手摸他的腰又摸他的背,小声嘟哝,“别动别动,量你的尺寸呢,第一次见面不是把你衣服扯坏了吗,我给你设计一件新的。”
“不用了。”梁怀不习惯离人这么近,而且还是个男生,学弟洗发水带着一股马鞭草味道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尖,令他更不习惯了,想要推开。
陈熠安的手又近距离地搂着他的脖子,“你忍忍,我也忍忍,量完领口就好了。”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二人同时回头看去——
吴暧仪腿软靠在门上,不敢置信地捂着嘴巴。
陈熠安脑袋嗡嗡作响,这才想起来今天原本约着学姐在这里见面来着,刚才一打岔给忘光了,他忙放开梁怀,“学姐……”
吴暧仪红着眼,幽怨地打断他,“这就是你说的真实面目?”
陈熠安:哈?计划不是这样的啊?!
“学姐你听我说……”
“你不用说了。”吴暧仪梗着脖子,“我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这房间布置,我不傻。我亲眼看到你把情书塞到梁怀裤子口袋,你们还……”
她一度难以启齿,“还……这样那样。”
梁怀:这样?
陈熠安:那样?
吴暧仪不再看陈熠安,而是柔柔地看向梁怀,“祝你们幸福。”
然后眼含泪花,跑走了。
梁怀:?
陈熠安:???
作者有话要说: 吴学姐,人间不直的。
第7章
陈熠安有些焦急,推了一把梁怀,“你快去和学姐解释一下啊!”
梁怀瞥了他一眼,“你喜欢吴暧仪吗?”
“明明是你喜欢!”陈熠安被他问得有些懵了。
梁怀蹙眉,“听谁说的。”
听彭于超那个不靠谱的傻狗说的。
梁怀拍了拍身上刚被他抱皱了的地方,“就这样吧,误会了也好,省得耽误人家。”
陈熠安:???您就不怕耽误我吗?
梁怀也没个招呼,自顾自地例行督促排练进度去了。
陈熠安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别扭,所有教室找遍了,都没找到吴暧仪,想解释也没门。
其实细细想来,他的目标完成了一半,从结果上来说还是拯救了学姐,虽然被误会成基佬。
陈熠安母胎单身至今,也不知道自己爱好男还是爱好女,想想应该是喜欢女孩子的吧。
靠,那这次岂不是让梁怀那大骗子占了便宜。
又路过1号练习室,看着里面粉红得冒泡的气球,他气不打一处来。
彭于超到底什么时候能靠谱一点?!
他咬着牙给何之观打电话,语气不善,“喂。”
何之观接得很快,关心道:“熠安?进展如何?我刚一转头就发现你不见了,刚想去找你,遇到了回来的彭彭,他说你今天应该没时间训练,我们就回宿舍了。”
“怎么样怎么样?搞定了吧?哈哈哈哈哈我出手怎么可能不成功呢!问问梁怀,他绿帽子戴得爽不爽!”
陈熠安咆哮:“彭!于!超!”
彭于超听得一抖,他们一般都叫他叠词,当叫到全名的时候,就大事不妙了!
陈熠安命令何之观务必把彭于超锁死在寝室,自己很快就回去收拾他!
挂了电话,陈熠安往艺术部门口走去,才发现外面的雨下大了,还降了不少温,他被冷空气激得打了一个大喷嚏。
令本来站在门口的人看了他一眼,然后站开了点。
巧不巧,又是梁怀。
看上去梁怀也没伞,就算有伞陈熠安也不屑蹭伞。
忽然想起件事,他靠近梁怀,“学长……那个军训日记……”
梁怀:“下不为例。”
陈熠安松了口气,那这事就算是揭过了吧。
突然他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感受到梁怀看他的目光,他搓了搓肩膀,“突然是有点冷哈。”
他穿的迷彩短袖。
余光看向梁怀的身上,他就比较明智,军训发的是三件套,短袖,长袖外套,长裤。梁怀今天都穿上了,应该是事先看了天气预报,知道今天变温。
梁怀没有回答他,而是开始脱外套。
陈熠安有些意外,还没由来有点感动,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穿吧,我一个大男人……”他的话猛地顿住——
梁怀手里拿着外套,并没有递给他,而是走下台阶,不顾下着的雨,走到花坛边,把外套搭在草丛上。
陈熠安:……一点也不怜香惜男。
有点好奇梁怀蹲在草丛边,不知道在干什么,陈熠安冒着雨假装路过,在他身后停了下。
随即惊讶道:“咦?这里竟然有只猫?”
“嗯。”梁怀正摸着猫咪的脑袋,小家伙和他很是亲昵,眯着眼睛蹭他的手背。猫咪看上去肚子比寻常要大,应该是怀宝宝了。
“这个窝也是你做的吗?”陈熠安观察猫咪所躺的泡沫盒子,里面一边放着保暖的衣物,一边还有容器放着猫粮和干净的清水。
这泡沫盒子的顶部被猫爪挠出了几个窟窿,梁怀的外套替它挡住了雨水。
梁怀挠了挠猫咪的下巴:“嗯,蛋黄是流浪猫,我半年前在这附近捡到它的。保安室同意把它留下,给学校捉老鼠。平时的话,也有女同学会喂它。”
蛋黄是一只黄白相间的橘猫,身上的花纹呈块状,确实像蛋黄一样。
其实陈熠安一向也喜欢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但也有点怕,小时候被挠过,眼巴巴地瞅着蛋黄。
蛋黄也不认生,冲他奶奶地喵了一声。
梁怀看了他片刻,挪出了点地方,“摸摸?别碰它肚子就行。”
陈熠安其实还是有点怕,但在梁怀面前不能丢面儿,壮着胆子蹲下,手刚伸出来,蛋黄就蹭了上来,脚下一歪,横在他面前撒娇。
陈熠安倒是一点也不害怕了,喜欢得不行。
梁怀掀开外套,看了眼破顶的猫窝,摇了摇头,“小没良心,刚给你换的新窝。”
接着他又捏了捏蛋黄的脚上的小粉肉垫,“又去哪蹭了一身泥,等天晴再给你洗澡。”
陈熠安注意到蛋黄除了脚上有点脏以外,身上格外干净,一点也不像流浪猫,可见一直有人对它细心照料。
他看着梁怀的侧脸,心里有别的思量,梁怀这副样子,究竟是他装出来的,还是真心流露?
趁梁怀要转头和他对视之际,陈熠安猛地起身,说句走了,然后往宿舍赶。
路上也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了,只知道千万不能轻易上了梁怀的当。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心想要回去收拾那个坑货彭于超!
只是当他回宿舍的时候,彭于超早就溜之大吉了。
何之观为难地给陈熠安递干毛巾,“你赶紧擦擦。那个……彭彭我没拦住,他说先去网吧躲躲。”
陈熠安说等他回来再收拾他,拿着干净衣服就去冲澡了。
直到晚上九点,彭于超还没回来,陈熠安觉得头疼,许是白天淋雨受寒了,也没心思等继续等,爬上床躺下了。
临近宿舍关门,寝室都熄灯了,彭于超才蹑手蹑脚地回来,刚推开门,就听到——
“彭于超!!给爷爬!”
吓得他立马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本在自己床头玩手机的何之观注意到他的动静,小声道:“说梦话呢。”
彭于超这才鼓起勇气进来,嘴里嘟囔着,“吓死人了,他怎么还说梦话啊,一起睡了半个月了,都没发现他有这个毛病。”
事实上,陈熠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会说梦话。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脑袋晕晕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