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梦见了很多蒲公英。”林时新说。
俩人下了车,随着人流一小步一小步挪着,终于出了站。看到“北京站”三个大字,都有些雀跃。
“啊,北京!我来了!”林时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眺望远方,“阳光真好,天很蓝嘛,一点都不冷。”
齐斐然笑着举起相机,给林时新拍照,照片里的他头发乱七八糟的,笑容灿烂,和“北京站”三个大字合了影,表示“到此一游”。
接他们的车早早停在路边,一辆黑色林肯,“这么气派吗?这是哪路人马来接的?作文的还是物理的?我们两个一起上车吗?”林时新不停问着。
齐斐然拿过他手里的包交给司机,司机把包放到后备箱,开了门让他们坐了上去,什么问题也没回答,开车就走,林时新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兔子,齐斐然看着他的傻样不由得笑了。
车停在j.w酒店门口,手戴白手套身着礼服长相帅气的酒店门童开了门,请出了两人,林时新迷迷糊糊地跟着齐斐然,走了进去,齐斐然跟前台报了一个手机号,拿了房卡,带林时新进入一个宽敞明亮的套房。
“先洗手吃饭,吃完饭再睡一觉吧,昨晚在车上肯定没睡好。”齐斐然说。
“嗯,你也是,去吧。”
“……去哪?”
“回你的房间啊,我看到了房卡,有两张。”林时新说。
齐斐然笑了,脸上的失落难以遮掩,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时新:“那我去了,在旁边那间,一会儿一起吃饭。”
齐斐然出去了,林时新轻轻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俩人在酒店吃了自助早餐,坐了出租车前往A大,此次T.s作文大赛的复试现场,就在那里。
“你不用陪我去啊,我自己坐出租车就能找到地方了。”林时新说。
“我也去看看嘛,毕竟是A大,据说这次拔得头筹的人,可以免试进A大,A大……是你想考的大学吧?毕竟是文科最好的大学。”齐斐然试探地问道。
“唔,确实是喜欢的大学,不过不一定能考上。”
“放轻松,你可以的。”齐斐然鼓励道。
林时新噗呲笑了,“你真可爱,还‘你可以的’。如果不是我们省高考是大综合,你应该会选理科吧,数学和物理都是你的强项,理科最好的大学是S大?”
“不一定吧,我,不太喜欢S大……”
两人的互相试探都以打马虎眼告终,这两所大学一南一北,在遥远的两座城市里。你会考哪所大学?会跟我在一起吗?恐怕两人希望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下了车,在门口看指示牌,齐斐然和林时新看到了同样在看指示牌的李景晟……和李荟如。
李荟如脸上闪过一丝羞赧,“社长,你们来啦。”
“嗯,跟李景晟一起来玩呀?”林时新问道,一点都不意外。
“嗯,我来玩的。”李荟如答道。
李景晟脸色煞白,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转身上楼。
“你们去逛逛吧,我上去啦。”林时新说道。
“加油。”齐斐然对林时新说,朝他挥了挥手。
齐斐然和李荟如一起在校园里走,看到很多学生急匆匆地往考场里赶。
“竞争真是激烈啊,据说全国入围的有600多人。”李荟如说。
“是啊,古代考状元是不是就这样啊。”齐斐然说。
李荟如笑了,“如果是考状元的话,我们社长一定会名留青史的。”她不知道想起什么,感慨道,“有才只是一方面而已,你知道吗?他为人还很正直呢,是一个善良的人。”
齐斐然嘴角弯了弯,林时新的好,他知道的还是太少。
李荟如在校园里转了转,就跟齐斐然告辞了,说要回旅馆补眠。齐斐然独自在A大走着,似乎在仔细记录每一个地方,这个120年历史的名校,高楼红柱白墙,屋顶上有斗拱彩画,每一栋楼的色调古朴高雅,楼前有麒麟、丹墀,灵轩湖静谧,净雅塔古韵悠悠,处处都是国宝级的历史建筑物。
明年,我们就会在这个地方上大学,也会在这里相爱。齐斐然想着,坐在石凳上,遥遥望着林时新所在的教学楼。2月的北京不冷,阳光充足,齐斐然的心从没像此刻这么安宁过,好像余生的画卷都已徐徐展开,那里有个美好的爱人,将陪自己一起写下锦绣诗篇。
三个小时后,林时新一蹦一跳地出了教学楼,齐斐然在门口突然出现,他猝不及防扑了齐斐然满怀。齐斐然搂着他的细腰转了一圈,轻轻把他放到地上,笑着说:“这么开心,看来是发挥很好。”
“你不知道我们的考题,特别搞笑。”林时新促狭地看着齐斐然。
“嗯?我猜猜哈,咬了一口的苹果?一个纸团扔进了水杯里?用火烧了一朵花?”
“哈哈哈什么跟什么啊,你脑洞也挺大啊,都不是!是监考老师进教室的时候,头被门夹了。”
“啊?还有这样的啊。”齐斐然愕然,俩人哈哈大笑起来。
考完了试一身轻松,齐斐然带着林时新去了□□,看了一大堆人,又看了升旗,和一大堆人,第二天去爬长城,又看了一大堆人人人人。林时新说景没看多少,全国各省的同胞倒是看了个遍,口音也听了个齐全,齐斐然笑了。林时新觉得他对这个地方似乎很熟悉,齐斐然才告诉他,其实之前每次出国都在北京坐飞机,该玩的地方都玩遍了。
“那你这次不就是纯粹做我的导游了吗?怪不好意思的,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啊?”林时新问道。
“不会啊”,齐斐然笑着说,“这次有不一样的感受”。
“嗯?什么感受?” 林时新问道。
你看的是人人人人,我看的是你你你你,感受当然不同了。
“就是……人好像更多了。”齐斐然说。
“哈哈哈哈,也不是什么好的感受啊!这次真的是欠你太多了,又借你的光住了豪华大酒店,又陪我到各个地方玩,我怎么报答你呢?”
“陪我去英国吧,”齐斐然目光灼灼,“英国是柯南最想去的地方,泰晤士河,伦敦眼,你不想去吗?所有费用我全包,陪我去吧。”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都抖起来了。
“不行,”林时新正色道,他皱着眉头看着齐斐然,“我还是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吧……或者是男朋友。”
齐斐然的心突然烧起来了。
第24章
“好啊,你介绍吧,来一个我杀一个。”齐斐然咬牙切齿道,浓情蜜意瞬间被雨打风吹去,他的手狠狠握着昌德湖畔的铁栏杆,栏杆上的铁锈蹭得他手心里都是,疼痛由此弥漫开来。
林时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掰开他的手,低头看着上面细碎的伤口,用手指头轻轻扒拉掉铁屑:“你别这样……”
齐斐然看着他,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他紧紧抱住林时新的腰,头伸过去狠狠吻住他的唇,一碰到他温热软软的唇瓣,齐斐然就像疯了一样撕咬,林时新一直往后躲,齐斐然只好用一手紧紧地箍住他的腰,把他的腰腹按在自己身上,另一手扣住他不停左右动着的后脑勺,嘴还是在撕咬着他的唇,还要探进去咬他的舌头,下面那早已不可忽视的地方也紧紧抵着他。
林时新想用手推他,但是手也被他的胳膊一起圈在怀里了,想使劲抽出来,抽了半天纹丝不动。和齐斐然这人猿泰山比力气,林时新头一次深切地感觉到了力量的天差地别。
昌德湖在天华山深处,又是工作日,这里游客本没有几个,也很少有人能走到这么深的地方来。齐斐然足足缠着他缠了二十多分钟,才从林时新窒息般的挣扎里缓过神来,他靠在栏杆上,一手搭在上面喘着气,另一手还是扣着林时新的腰,林时新在他肩膀上喘息了一会儿,倏地离开,向后退了好几步。
湖水清幽,鹰岩上有停着的鸟在鸣叫,两人看着对方,都在喘着气对峙着。
齐斐然看到林时新的嘴唇已经红肿起来了,上下都有破皮露出血丝的地方,脖子上也青一块红一块的,眼睛红红的。他的心一软,抬起手用大拇指按了按林时新的嘴角。
“别碰我!”林时新一手按着另一条胳膊的手肘处,向后走了一步。
齐斐然停住动作,被他的表情和说的话狠狠刺到了,“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真别逼我到那个地步。”
林时新向前向后张望了一下,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他不住揉按自己的手肘处。
“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林时新恨恨地说。
齐斐然哑然失笑,“对对,露出尾巴了”。他伸手不顾林时新的躲避,一把抓过他的胳膊,把袖子往上撩开,看到手肘青紫了一片,原来是被他扣在怀里时,手肘杵在栏杆上了,杵了20多分钟,难怪伤成这样。
齐斐然心疼得揪起来,轻轻弯了弯他的小臂,看到没伤了骨头,松了一口气,给他揉按:“没有骨折,过两天就好了。”
林时新一把甩开他的手。
齐斐然动作一顿,眼皮都跳起来了,他自认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也不知道对林时新的爱意能不能战胜自己暴虐的心性,只能一遍遍劝自己,别跟他生气,不要生气,要给他时间,不要弄得不可挽回,可自尊心和挫败感交织于心,还是让他伤痕累累,只能不住深呼吸,调整心情。
林时新没有给他这个时间,“你真是够了!我觉得我说得已经很明白了!你再这样以后我都不会理你……”
“你闭嘴闭嘴,你他妈给我闭嘴!”齐斐然狠狠地握拳捶栏杆,捶得手背血溅栏杆。他用手指着林时新,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决定权不在你手里,除非你死,除非我死,不,你死了我也没完,不信你试试看……”
林时新冷笑一声,转身就走,齐斐然从后面追上他抱住他,在他耳边急促地说:“别这样!别……这么残忍,我会对你好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扳过他的身子又想吻他,林时新狠狠挣脱开,往出山的地方跑了。
齐斐然叹了一口气,赶紧跟上,他环视这昌德湖,苦笑着想,这里可真是殉情的好地方啊,干脆死在这里算了,走出山去,又会有无穷无尽的痛苦在等着自己。
林时新上了出租车,齐斐然紧随其后钻了进去。林时新说:“北京火车站。”
齐斐然无语:“你行李还在酒店……身份证不要了?”
林时新不说话了。齐斐然跟司机报了酒店的名字,从后视镜看着林时新,他傻乎乎地抱着膝盖还在轻轻发着抖。他这个样子让齐斐然的心一软,暴戾之气也随之消散了,轻轻靠在椅背上看着对方,他回味起那个吻,绵软、温热、香甜,是比自己无数次想象的味道还要好过千万倍,他想得身子一阵阵发疼。
下了车林时新火速钻进自己的房间,齐斐然拍他的门让他出来吃饭,他不出声也不出来,齐斐然问他明天八点能起来吗?一起去故宫,他也不回答。
齐斐然把自己房间的门开着,这样林时新开门的话,他会马上听到。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懊悔今天冲动了,一会儿又觉得早说开了也好,起码可以正当防卫,大胆地破坏林时新身边一切男的女的伸来的橄榄枝。
装绅士装得太久了,一点用处都没有,林时新何等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温水煮青蛙。只要最终结果是一样的,过程是温柔的还是蛮横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条条大路通罗马啊。
齐斐然想了一堆歪理邪说来劝慰自己,鼓励自己,殊不知,林时新也在隔壁苦苦琢磨。一个一劳永逸的想法在他心里有了雏形,林时新想快刀斩乱麻,釜底抽薪。
第二天早上林时新果然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升旗和故宫都去不成了,票作废了,这倒没什么,齐斐然担心的是他三顿饭没吃了,急得在门口团团转,好话说尽了,一会儿粗声粗气让他不想死就开门,一会儿又极尽温柔劝慰,什么“我出去办事了,你开门让服务员给你送吃的,我绝对不进去”之类的。
林时新在屋里床上坐着,听他在外面跟川剧变脸似的一出又一出,不禁咂舌。
最后齐斐然告诉前台,自己的朋友低血糖,这么久叫门不开,可能是晕倒了,吓得酒店经理赶紧给他钥匙,他才拧开了林时新的门。
林时新看到他进来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头磕到床头上,砰的一声。
“哎哎,别紧张,”齐斐然笑着说,看着他的小脸,惊觉怎么三顿饭不吃,下巴都瘦得尖了,“这有粥,有水果,有你喜欢的排骨,还有鱼……你慢慢吃。”服务生用餐车推进来一车又一车的饭菜,齐斐然和服务生一块出去了,林时新才放下戒备,每样吃了一些,心里纳闷,“怎么这么多菜,吃胖了好杀吗?”
到了晚上,林时新提着行李箱背好包,退了房,齐斐然默默跟着他,看他招手要叫出租车,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我……我叫了司机,让他送你。”
林时新开始用力往外抽自己的手腕,齐斐然不放手,过了一会儿车开了过来,林时新的行李被齐斐然一把抢去放进后备箱里,人也被他推进车里,自己也坐了上去,车开动以后,齐斐然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时新,嘴唇有些消肿了,伤口还没好,脖子上也是斑驳一片。
“你回去以后,伤口……别沾水。我争取早点回去,大概一周吧,不过你可能不想我早点回去……”齐斐然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