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万”三个字果然让劫匪们心动了,林时新听他们口音不是本地人,看中这个储蓄所四处不挨着,附近人烟稀少,估计拿了钱就想跑路。
衬衫男踹了地上躺着的女柜员一脚,说道:“你带路。”
然后枪转向林时新:“你也跟着我们走,一个名人用来作人质可比普通人更有用,拿不到钱你就死吧。”
林时新连忙点头,跟着女柜员往前面走,听到身后衬衫男吩咐道:“胖子你留下。”
林时新回头问道:“留下一个干什么啊,大伙儿拿了钱一块儿走多好啊。”
衬衫男冷笑道:“你要是骗我们,就让胖子把这里的人都杀光。”
林时新和三个持枪劫匪、一个女柜员开了后面的门,一起走向地下通道,他不敢朝齐斐然的方向看一眼,只怕看一眼,就让劫匪起疑。
齐斐然在当时灯灭的一瞬间抱着林时新藏着的地方,是视线死角,只要待在那里不动,齐斐然就没事。
林时新走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想:齐斐然你可千万别出来啊。
地下通道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双开的大铁门,女柜员用钥匙开了门后,被林时新一把推出了门外。
“你干嘛?!”癞巴头问道。
“她一个女的哭唧唧的,听着烦,咱们关上门来装钱多好。”林时新说道。
林时新跟几个劫匪周旋的时间不到10分钟,齐斐然背后沁出了汗,像熬过了一年一样。他知道林时新是想把四个持枪劫匪都带走的,把他留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剩的这个胖子正拿着枪从左走到右,从右走到左边,兢兢业业地巡逻着。齐斐然把腕表打开,设置了一下,这里的天网虽然信号弱,但还好能微弱地颤动,不一会儿,屋内原本照着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四块显示屏上,突然全是胖子的大脸。
抱头蹲着的群众有的看到了,奇怪地看着上方的屏幕。
胖子握着枪抬头一看,卧槽,全是自己的大脸!
他第一反应就是举枪对着显示屏开始放枪,就是这个时候!
齐斐然倏地一下蹿出来,闪到胖子身后,从后方先拿住了他高举着的枪,然后从后面狠劲一踹胖子,胖子一下子跪了下来,齐斐然拿到了枪之后用枪的后座左右开弓,打得胖子鼻口流血,又朝胖子的肩膀扎实地垫了一脚。
胖子跟个塌了的土堆似的委顿在地,一手按着自己的肩膀,一手捂着自己流血的脸,扭曲成一团。
齐斐然对一个个站起来的群众说:“他交给你们了。”
他迅速把枪背到身后,拉开柜台后面的门,跑了进去。
林时新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过这么多红票票。估计其他三个人也是,他们被眼前的粉红色城墙惊呆了,竟不分你我,开心地围着钱堆转起了圈圈。
林时新非常俗气地跌倒在钱堆里,双手抱着钱:“啊啊啊啊钱啊!哇啊!我想在钱堆里睡觉!”
衬衫男显然已经从震惊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他看向林时新,疑惑道:“就你这样,还有名的大记者呢!”
“嘿嘿,多有名的人也爱钱啊,来吧,开始装吧!”林时新笑道。
三个劫匪把身后背着的大书包卸下来,拉开拉链,一摞又一摞地装着钱,林时新看着,竟然遗憾地想着齐斐然背的登山包也挺大的,要是他拿来的话也能装不少……
嗯?林时新对自己发起了质问,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他把白色羽绒服脱了,俩袖口分别系紧,然后往衣服里塞钱,他比划了一下袖子,钱装好后,俩袖子一系,四四方方,一摞都不会掉出来,往脖子上一挂,特别方便……
几个劫匪气喘吁吁地往里装钱,大有不装满不走的意思,林时新偷偷瞅着,心想装够了钱,坐电梯往另一个出口走,不刷卡的话,另一个出口是出不去的,还好他以前做过关于银行安保的报道,所以对这个熟悉,大银行的话是刷脸按指纹才能从电梯出口出去,这家小储蓄所估计是刷卡。
林时新推测一会儿背着钱走人的时候,这三个人势必要把自己揍一顿扔这里,不会让自己进电梯的,那样的话最好,怕的就是把自己一枪爆头再出去,不过看这几个劫匪的样子,明显不想伤人的,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杀了自己,那就好……林时新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这里的三个人不用担心,担心的反而是外面那个拿着枪的胖子,齐斐然可千万不能出来,他那身材,一看就是练家子,只要出现的话,就会出事……
他正在这儿想着的时候,齐斐然背着枪,一脚踹开了铁门,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谁!”
“我操你谁啊!”
“别动!别动!”
“你别动!”
四把枪再相见,纷纷指向对方,三对一。
“大哥,你哪位啊?!”林时新喊道,他的声音都发飘了,“啊,我知道了,你、你也想捞一票!”
齐斐然看着林时新身前那衣服装着满满登登的钱,一时有点迷茫,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他不能说他是来救林时新的,毕竟他就一把枪,对方把林时新抓住当人质,那他只能束手就擒。
“对,我也想,想捞一票。”齐斐然说道。
捞一票,是什么意思,这里票票可多了。
“见面就是朋友!和气生财!”林时新举手欢呼道,他觉得自己此刻肯定像个傻逼一样,没办法,他太害怕了。
“我操!你把胖子怎么了?!”癞巴头喊道。
“没怎么,他就是歇了会儿。”
“靠!”
四个人还是用枪指着对方,齐斐然已经看出来衬衫男是这几个人的头,枪一直对着他的脑袋。
“大家是来赚钱的,不是来拼命的!都把枪放下!”林时新都快哭了。
“这人太吵了,”齐斐然说道,下巴往后面能看见的电梯一扬,“咱们走吧,出去解决,外面警察已经来了。”
劫匪脸色变了,警察已经来了!他们背上包,仍然举着枪,指着齐斐然。
齐斐然同样维持着用枪指着衬衫男的姿势,走到林时新旁边,把他打包的钱背到了身上,然后一脚把林时新踢到了一边:“你滚蛋。”
林时新看着齐斐然拿着枪走进了电梯,他要往里面扑,齐斐然用枪指着他的脑袋:“再走一步就崩了你。”
林时新站住了,电梯门缓缓关上,他已经看到另外三个人交换的眼神。
门关上的一刹那,齐斐然看着林时新,露出了邪佞的笑容。
电梯往上升了不到两层,林时新听到了枪声。
第103章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齐斐然的枪就顶到了衬衫男的脑门上,同时,这三个人也把枪对着他的头。
“我无所谓,咱俩一命换一命,不过,你的两个小弟就捡便宜了。”齐斐然嘴角噙笑,对衬衫男说道。
此时外面已经折了一个胖子,如果再把这个所谓的“老大”也结束在这里,癞疤头和黑瘦子就利益最大化了。
齐斐然话说到这里,衬衫男看了另外两个人一眼,果然他们的眼中闪过犹豫,枪头晃动,从齐斐然的头上挪开,似乎要转移目标。
“别听他的!他在挑拨离间!妈的,没有我你们这些傻逼知道怎么抢银行吗?!我他妈直接干死他!”
衬衫男一边吼着一边把土枪的保险栓拉开,枪杆直晃,齐斐然立刻有样学样,也拉开了保险栓,并说道:“你们俩想好了,他背着的那个大包里有多少现金,而我的这些钱——可以分一半给你们。”
齐斐然想说把钱都给你俩分了,但是觉得跟他“路见不平捞一票”的人设不符。
癞疤头和黑瘦子明白了,一起干掉衬衫男的话他们将分食衬衫男的部分加上齐斐然的一半,如果一起把齐斐然干掉的话,他们只能三人分掉齐斐然那一小包钱。
林时新包钱包得也太不走心了,看着就不到十万的样子,还直往下掉钱,而衬衫男身后背着的那个黑色的长方形旅行包,可是塞得满满的。
癞疤头和黑瘦子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同时把枪对准衬衫男,衬衫男也在电光石火之间明白了,他喊了一句:“操/你/妈/的!”
他立刻朝齐斐然开了枪!
在他手指一动的同时,齐斐然就往旁边一闪,砰的一声,子弹打到了电梯门上,竟像炸/弹一样威力很大,一时间密封的电梯里都是火药味儿,浓烟刺鼻。土枪是用铸钢的枪管和木制枪把组合而成的,身管奇长,1米八以下的身高根本没法驾驭,而且没有膛线,后坐力对人有一个不小的冲击力。
还好电梯里空间有限,1米5长的土枪一个人抱着的时候指到对方头上的同时也指到了对面墙上,无法灵活晃动,难以施展。齐斐然见状立刻走到对方身前贴身肉搏,他猫着腰朝衬衫男腹部狠狠捶了两拳,这两拳可谓是拳拳到肉,声音发闷,像是打在沙包上,衬衫男的一块肚腩肉像雪浪一样颤动着,他弯着腰直接吐出了酸水,双目赤红,单膝跪在地上。
“我操,这人这么能打!”
癞疤男和黑瘦子立刻反应过来,砰砰砰往地上乱开枪,齐斐然跟个扫地僧一样用自己的身体疯狂扫地,他在地上抱头滚了半圈,滚到俩人身前,左右手分别抓住他们二人的脚踝,一个旋转飞镖式抓住、抬起、扔出,俩人呈180°腾空,摔到地上。
齐斐然连忙抢身过去,朝俩人的头分别补了好几脚,直踢得他们额头渗血,目眦牙裂,耳朵嗡嗡响。
齐斐然爬起来像踹断甘蔗一样,把他们手里的土枪钢管和木质枪拖的连接处一个个踹断,甚至其中一把枪被他踹得走了火,贴地又打出一枪来。
“就这破玩意,也太粗制滥造了。”齐斐然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把,俩手一用力,把它给撅折了。
“你他妈施瓦辛格吗?!”癞疤头抱着自己的头骂道。
齐斐然站了起来,研究起了这个电梯,这到了二楼怎么还不开门?电梯里烟雾弥漫,他的眼睛都被熏疼了。
“大哥,钱、钱都给你,你放我们出去!”衬衫男说道。
齐斐然回头看他有恢复的迹象,又赏了他一脚,然后平静地说:“被骗了,出不去了。”
“我操!那个狗记者骗我们!这里出不去的!他骗我们!”黑瘦子开始叽哇乱叫。
齐斐然一脚把他踹趴下:“你才是狗。”
这电梯出不去也下不去,齐斐然按了1层,电梯还是不动,看来是有去无回啊。他摸了摸身上,只有一把车钥匙,他把车钥匙的尖处对着电梯控制器门板的缝隙,试图用蛮力撬开电梯内部按键下的轿内操纵箱,找找通风井。
。
这时电梯外面传来一下下砸门的声音,声音应该挺大,只是隔着两层电梯门,听到的声音仿佛来自山洞外。
“齐斐然!齐斐然!你没事吧?齐斐然……”是林时新的声音。
齐斐然决定不自救了,他把车钥匙扔回兜里,非常享受地听着林时新的哭腔。
活该,这下让你尝尝着急的滋味。
齐斐然左右看了看,也没个耍帅的工具啊,枪都踹烂了,不然倒是可以手里拿着一把长枪,比较帅气。
外面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大,齐斐然想了想,把三个倒地抽搐不止的劫匪踢到一块儿,摞在一起,成了个“人堆儿”,看起来比较有成就感。末了,他又抹了把衬衫男头上的血,抹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英雄总得有个血染的勋章。
外面渐渐地声音大了起来,人声嘈杂,估计警察来了。齐斐然想做戏做全套,干脆躺地上装晕得了,可又听林时新喊他名字的声音越来越凄厉,他有点不忍,就在这儿晕还是不晕的抉择中,电梯开始动了,到了一层,门打开,林时新满脸是泪,从外面看了过来。
他一手扶着电梯门口的墙,一手握拳放在胸口处,身子是扭着的,竟然不太敢往里看,只露出哭红的眼睛,往电梯里瞄着。
齐斐然俩手张开,笑道:“我没事,你看,好好的。”
林时新扑进他的怀里,这种虚惊一场的感觉简直是像中了彩票,谢谢上天垂怜,林时新一边拍着他的胳膊一边把他转过来转过去,左右打量他有没有受伤,然后抬头看着他:“你头流血了……”
“没事,你吹吹就好了。”
林时新真的踮起脚尖找伤口,小心翼翼地扒拉着他的头发,轻轻吹了吹。
从他们身前身后路过、钻进电梯里给劫匪戴上手铐、清理现场的警察,简直不忍卒睹这一幕,太辣眼睛了,可这俩人一直挡着门口妨碍公务,只好把他们推到了一边儿去。
从公安局里录完了口供往家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俩人累得说不出话来,在车里不停地后怕。
酒的后劲儿往往让人长睡不醒,而恐惧的后劲儿则大得让人脑袋空白。齐斐然下意识地摸了摸兜,像是要摸一根烟出来,林时新看着,心想他要是掏出一包烟的话自己也要一根。
结果齐斐然掏出一根棒棒糖来。
“你的。”齐斐然把棒棒糖扔到林时新腿上。
“咦,怎么不是烟?我还想要一根呢。”林时新开始撕糖纸。
“我也把烟换成了糖。”
“你就爱学我。”林时新笑了笑,把糖塞到齐斐然嘴里。
齐斐然从左边车斗处又找到了一根棒棒糖,扔给了林时新,同时皱起了眉头。
“你到底有多少啊,还能又摸出一根来,”林时新看齐斐然皱眉,“你那个是柠檬味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