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光洁如玉,鼻梁又高又挺,唇型完美的像是盛开的玫瑰花瓣,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一瞬间,看的他竟然口干舌燥起来。
手指不由的伸了出去描绘那唇的形状。
若是他能与我一起成仙……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转瞬又苦笑,这个男人肉骨凡胎,随能耐住牝珠的神力煎熬,但能够平安生下孩子便是万幸,还奢谈什么成仙?
可是到时候难道真的要……么?
一时竟也拿不定主意起来。
(十七)金条
事情发生在展炎怀孕六个月的时候。
这两天食量好不容易有些减小的迹象,于是某只便有了闲暇的时候。
(汗,过去除了睡觉就一直在吃呢,所以连出门的时间都米有……)
见窗外阳光灿烂,展炎毅然决定趁决风不在的时候出去稍微“活动”一下。
简单说来,就素去看看那些可爱滴的草药都还在不在?
——某只从一开始见到,心里就惦记很久的说。
慢慢挪着,从入云阁向上到最近的锦云阁,往常只要抬抬腿便到的路,如今走来分外漫长。
好在天气倒是好的很,阳光照的身上暖洋洋的。
在和煦的春风中,本就很容易回忆起快乐的事。
于是突然回忆起来难得两人不吵架不斗气他不骂人又不会被骂的少有温馨时光里,好像有一次决风对他说过,这九云山上永远是春天,不分四季,大约是受了山顶的泪池的庇佑的缘故。泪池顺几个泉眼流下,滋润出了山上遍布的奇花异草,更是世上难得的奇珍。
记得当时听到“奇珍”两个字,立刻兴奋不已。
使劲的咽了口水道:“那池水一定是好……美。”(汗,又素“好美”……)
“是啊,是美。”那人拍拍他的头,了然的笑了笑。
受着想象中的难得的笑容鼓励似的,展炎喘着粗气,一手扶腰,一手握住当拐杖的树枝,双眼放光的向着梦想中的“奇珍”而去。
上到一半的时候,听到草丛里有什么动静。
却见一棵树下隐约有条带状的东西在闪闪发光!
难道是……金条??
——某只自动想象成为金条。
——实在不得不佩服他的想象力,试问天下有哪家银铺的金条是会动的?
——在街上看到金条你会有什么反应?
——艾??你说你拾金不昧?
——我无语……
总之,展氏家训第二十二条规定如下——展氏子孙必要牢记的:“凡路上无主之物,俱是我物。”
所以,你不能怪展炎贪心,他也只是谨遵家训而已。
乐呵呵的抓起还在蠕动的“金条”,正要细看。只听一声低沉的吼声,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展炎一抬头,便看见一张血盆大口闪电般的速度狠狠的咬上了抓住“金条”右的手。
这哪里是什么金条,却原来是一条金色花纹的巨蟒!
连声音都发不出,那巨蟒便飞快的缠上了大腹便便的男人。
展炎只听得那巨蟒的骨骼一阵咔咔作响后,自己最突出的腹部居然马上被紧紧勒住,一阵快要断气的剧痛袭来,展炎奇怪自己居然没有晕倒,只是本能的用没有被咬的左手尽可能的护在肚子上,尽量扩大着空间不让巨蟒伤到孩子。
那巨蟒缠的越来越紧,渐渐的左手便被迫紧紧贴在肚腹上,再接着,肚子里的孩子用力的跳了一下,贴着的左手被踢的生疼。
——乖,宝宝也感到痛了么?
——不怕,爹在这里,不怕。
在心中安慰着肚子里的孩子,展炎突然觉得颈子被牢牢套住,耳边竟听得到自己阵阵骨头发出的轻微的啪啪声。
——我的孩子。
心中一阵绝望,想奋力喊出:“风!”却发现连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两行清泪缓缓顺面颊滑落。
——不甘心,我还没见过没出世的孩子。
——不甘心。那人对我凶的很,可我好像还……没被他骂够……
就在快要堕入黑暗前,胸前突然烫的吓人,烙铁般的感觉瞬间过去,呼吸竟然顺畅起来。
巨蟒也被那高温烫着,迅速松了胸前的禁锢。
展炎见状,忙喊了声救命,就在这一霎那间,滑腻巨大的蟒身缓缓滑下展炎的身体,紧咬不放的大口也松开。
展炎抽出右手,也顾不得手在流血,碰碰便打了那巨蟒两拳,抬起脚踢了两脚,那巨蟒竟一动不动,再看蛇眼居然已经翻白。
——刚才还缠着自己的巨蟒居然不知何故就这么死了?
想起刚才胸前灼热,忙低头看去,见胸前竟是当日师父送的牡珠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心中明白是宝珠救了自己一命。心下一松,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只这放松间,肚腹里的胎动更加剧烈,大概是动了胎气。
被这么一折腾,展炎也没了力气,索性闭眼,缓缓躺下。
正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好了些,有些睡着的迹象时,一阵嘶吼将他活生生叫醒。
睁开眼,见那巨蟒……不,应该叫蛇羹才对(汗)……血肉模糊的堆在面前。
眼前的男人神色慌乱,手上鲜血淋漓,紧搂着自己。
“炎!!”
呵呵,这称乎倒新鲜,还从来没听他喊过呢。
不觉微笑。
立刻又后怕,连忙死死抱住那男人。
决风见他钻进怀里,又是心疼又是后怕。
“不怕不怕。乖。那孽畜已经被我打死了。乖。”从未这么柔声安慰,想起刚才见他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身上还缠着一条金色巨蟒,呼吸便停了,忘记了烧符,忘记了抽剑,只知道用双拳打,用双脚踢,直到蟒肉成泥,才战战兢兢的探了他的呼吸。
“混蛋!”见他还有呼吸,才有劲这么低低骂了一句。
温暖阳光下,惊魂未定的两人就这么相拥着。。。
“你刚才喊我什么能不能再喊一遍?”
“混蛋?”
“不是,上面那句!”
“炎……”
“以后……表叫我笨蛋了,叫炎就不错。”身体还在哆嗦着,嘴巴上已经开始提要求。
而被要求的男人先是轻轻搂住他瘦削的肩,接下来,便狠狠把头埋在那白皙颈子里。
不想说话,这想就这么搂着这个笨蛋,就这样而已。
正温馨间,展炎两手捂住肚腹,低低叫了声“啊。”冷汗直流。
决风隔着衣料也感觉的到,抵住自己腰间的腹部竟有东西剧烈蠕动着。
见他脸色变的苍白,胎儿又动的厉害,便知道是刚才挣扎时动了胎气。着急中想起牝珠在身上,心道,那珠子为万物之母,自然会有安胎的功效,忙拿出珠子放在展炎腹部施法。
不料这一试却试出了问题,原本应该呈现乳白光泽的牝珠,凡遇法术施展神力之时,必然变成透明,可这么个节骨眼上,这珠子非但没有变色,靠近展炎身体时反而现出淡淡的粉色光芒,再看展炎,好像压根没有安胎,反而哀叫的更厉害了些。
决风此刻的心慌真是难以言表。
他从懂事起便修习法术,身为青云派的大弟子,师父原本便对他另眼相看,法术在本派弟子之内并无比肩之人;自他下山修行以来,遇到妖物之类更是手到擒来,是以对自身法术向来信任无比。
人生的最大目标,更是修行至最高处,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仙得道。
在他心里,天下间最可信赖的便是自己身上的法术了。
——这一点就连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师父也要摆在次位。
可是自从遇上展炎,先是为了护他在和阿芒打斗中受伤,再是这男人不用牝珠便莫名其妙怀了孕,现在更是连牝珠的神力也对他无效,这些无疑是对他这个坚信法术威力的修道者最大的打击。。。。
“忍着点,我们这就去找师父。”
好在离的不远,决风飞奔上了尊云阁。
(十八)凌云
青云子天性淡泊,最不喜与他人相处。
为了一人独处,耗费百年时间修了重重高阁,自己独居最高处的尊云阁便是最明显的例子。
即使是被他一手养大的决风也从未见过他除了平静面容上有过些什么激动、喜悦或是能够大大的形于色的表情。
可是一向淡定从容的师父看到他抱着呻吟着的展炎进来时迎上来时,脸上竟露出担忧之极的神色来。
决风暗暗吃惊,大略讲了巨蟒的事,只听青云子低声道:“山上一向太平,现下有了这样的妖物,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不待决风回答,双手轻抚展炎的胸部,念声:“现。”
见血红的牡珠缓缓出现,只是颜色似乎加深了许多。
青云子松口气道:“有这牡珠法力护着,倒也不必担心。待他醒了,服些安胎的药物便可。”
“师父,依弟子看,将这牡珠放在展炎身上实在不妥。”决风皱眉道。
“哦?”
“牡珠乃至阳的宝物,神力绝不逊于牝珠。展炎只是个凡人,现下又……又有了弟子的孩子,若是有些妖物有心想从他身上夺取宝物,岂不糟糕?”
“凡人么?他有你保护倒是不用担心。”青云子微笑着摇摇头。“不过,你说的倒也在理,况且这至阳的珠子倒的确是对胎儿有些影响,还是依旧让为师保管好了。”
转身就要取出珠子,只见决风突然走的近了些,挡在展炎身前道:
“师父先听一句话再取不迟。不敢隐瞒师父,在山下的时候,师父让弟子找的牝珠,弟子已经找到了。”
“从那里找到的?那人……那人是什么样貌?”
“原来近在眼前,弟子一下山便望见牝珠的紫气,竟是在一个鼠妖的洞里找到那珠子。”
“鼠妖?”又皱了眉,看来不是那人呢。
“弟子谨尊师命:莫要伤持珠者,所以没伤那妖孽半分。”
“是吗,那为何现在才告诉为师?……珠子现在哪里?”
“就在弟子身上。”左手托出一枚闪着乳白光芒的宝珠来。
见青云子俯身去拿,突然念了句“除妖”,一张修罗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面前那人衣襟上,不多时青焰燃烧,长剑同时出鞘抵住那人的颈项处。修罗符威力巨大,他一向不会轻易使用,面前的这个虽说没有半分妖气,大概不是妖怪。
——可也绝对不是自己那个淡泊自处的师父,
“说!你是何人?!”手上暗暗使力。
那人却一动不动站在大厅中,微笑道:“风儿,你莫不是疯了?竟对你师父动起剑来。”
只轻挥了下衣袖,原本燃烧的修罗符居然不见。
决风手中剑锋一递,道:“我是疯了,上次来拜见师父的时候居然没有发现你这冒牌货。——你以为青云子岂会将牡珠送给他人么?”
“哈哈,便是送了又如何?”面前的“青云子”大笑一声,虽然面容依然未变,神态与先前相比突然变的洒脱不羁。竟像是换了个人。
“我师父在那里?”不理那问句,决风心知这人怕是个少见的劲敌,只怕手上还胁持着师父,更是不敢丝毫怠慢。问话归问话,手中的剑也是一动不动。
“在这里。”只听一个声音冷冷道。
只见又一个青云子缓缓走来。
“师父?”决风有些迟疑,望着又一个青云子片刻,手中的剑依旧是不动。
“凌云子,扮我的样子很好玩么?”声音虽然平静,却是彻骨的冷。
(十九)成仙
“哈哈,青云,你这徒弟倒是机灵。”见青云子出现,被叫做凌云子的男子轻易变回本来面目。竟也是朗眉星目的一个美男子。只是若说青云子是冰冷凄清的月的话,那男子便是光彩夺目的日。
“只是我到底是那里漏了馅?”偷偷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支开剑锋。竟然弹了回来。
“决风,”只听身后青云子淡淡道:“杀了这男人。”
“慢!慢!”就见那凌云子换上一脸赖皮神色,讪讪笑道:“?青青,表这么绝情啊,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怎么说我们也曾经是夫妻不是?”
一听“夫妻”,决风皱了皱眉,青云子冷哼一声,道:
“玩笑?牡珠在哪?”
“啊,在那小子身上。”忙指指软榻上的展炎,接着道:“青青,那小子动了胎气,现在取了珠子的话,怕是要一尸两命呢!”
故意夸张下,谁让你徒弟用剑指着我勒?
果然,见青云子上前毫不犹豫要去取出牡珠,决风连忙撤剑,伸手一把拦住。
“师父。”看这个男人表情冷淡,毫不顾及他人,必定是师父不错了。
想了想,突然跪下,道:“求师父先将这珠子暂且借给徒弟。”双手撑地磕了个头,便不再抬头。
青云子没有答话。却听凌云子道:
“那可不成,你师父这两天便是修行的重要关头,若是因为你的男人要生孩子便成不了仙,岂是闹着玩的?”其实他明白青云子外冷内热的性子,刚才便想要取出珠子,就是怕闹的过火,不料竟被决风拆穿,一向自诩演技天下第一的凌云子着实有些拉不下面子。
干脆来个激将法。
决风也不答话。只是低头不语,心中当然明白师父将成仙看的有多重。
青云子和他这种凡俗修道之人不同,竟不是凡俗之身。
据说幼年曾受道于仙人,将他元神凝在机缘巧合下得到的牡珠之中,体质本就是半仙半人。是以这牡珠便成了他精魂所在。——那半仙之体的人,若成不了仙,便要比寻常人更难以忍受尘世的俗气浸滞,大多会比常人还要短命,——好在青云子是是修行之人,成仙本来只是时间问题,但若是没有那牡珠护持,便万万受不了成仙最后关头的脱胎换骨的煎熬。
听那凌云子所说,青云子竟是这两天便要飞升,这种关头,岂会把成仙的法宝给人么?
心中其实并不抱希望。
果然,青云子绕过他径直来到床前。
决风低着头,身子已经颤抖,不敢、也不忍心回头。
突然间只听展炎大声呻吟了一声,“啊……!”
“师父!!”转身抱住青云子的腿,“求师父看在徒儿的份上!”声音颤抖着。
展炎缓缓睁开眼疑惑的看向面前的青云子。
“那孩子是至阳之命,你是至阴的命格,只怕他一出生便会克死你,你还护着他?”因这一抱,青云子背对着他顿了顿,只听凌云子懒懒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相克?恐怕是吧,他还不是一心想取那胎血……成仙么?
“那便是命了,徒儿若命中如此。”望着地面,喃喃道:“愿听天命。”
跟孩子有什么关系,脑中回想的全是那个轻易挑动他情绪的男人。
细想想的话,当时那一道催情符下去,被咒术困住的其实是自己啊。
一切都回不去了,心全系在那男人身上,即使是成仙,和他的命比起来,好像也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男人本来不就是我命定的克星了么,孩子自然也是啊……
青云子也不答话,一时间室内安静下来。
“你要为师放弃这机会?”青筋。
再过一日便是百年难遇的时机,若是错过了,不知还要多等多久,就是怕错过时辰,几个月前便闭了关;又怕打扰,所以将所有杂事交给那个整天缠着自己的师弟凌云子去做,本以为既送了瘟神,便可专心修炼,却不料那人竟胡闹的将贴身的要命珠子偷来送人……才惹出这些个事来。
只是,几个月不见,这孩子变了呢……
这个大概就是他的命定之人罢……
难得一向假面示人的他还有这么一面……
哼!只是凌云子这种没节操男人的p话他也相信,下趟山变蠢了呢!
青云子哼了一声,伸手取出牡珠。
也不理那两人,径直走了出去。
决风见那血红的珠子从醒过来的展炎胸中取出,只惨然一笑。
浑身僵硬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展炎努力想抬起身子皱眉道:“风, 我肚子……” 刚想说我肚子饿了,
不料却被面如死灰的男人缓缓抱住。
“炎……你哪里痛?!”我没用。我若是有那珠子救你,便是不成仙又如何!
“好拉好啦,欺负人家老婆不在啊,大白天就搂搂抱抱的!”凌云子见状就要开溜。
突然转头看男人背影竟凄凉的很,又转头道:“刚刚开玩笑而已,你老婆死不掉拉!”
真的?决风心中惊喜交加,转头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