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现在祝风摇脑海里的是两年前夏莹莹谈恋爱被院长棒打鸳鸯后,一边流泪一边在房间里给那个大她六岁的上班族男朋友织毛衣的场景。
或许这就叫礼轻情意重吧。
祝风摇还记得从那以后,夏莹莹再也没跟那个男人见过面,也再也没交新的男朋友了。她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性格也古怪多变,可祝风摇仍然相信,当初的夏莹莹一定是认真的。
祝风摇虽然对云嚣没那个意思,但认真准备礼物的心意却和当初的夏莹莹一样。
他把目光放在了下周的手工制作课。
帝都外国语高中打着“素质教育”的旗号,给学生们安排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活动。祝学霸纵使逃得过各式各样的学生社团,也不得不被迫参加每月一次的手工制作课和音乐鉴赏课。
这个活动由艺术生的指导老师带领高二高二的文化班完成,每个班可以选择一个感兴趣的课题。祝风摇他们班之前搞过“自制口红”、“叶脉书签”等选题,这次有女生提出想往烘焙方向发展。
祝风摇寻思着可以借这个选题为契机,给云嚣亲手做一些小点心,毕竟他祝风摇看上去只会啃课本,事实上料理做得还是很不错的!标标准准的人/妻(?)好吗?
OK!那就顺水推舟赞成女孩子们“做提拉米苏”的协议吧。祝风摇计划地很美妙,不料选题的前一天晚上,这事又因为云嚣同学,出了岔子。
究其原因,不是啥大不了的理由。
无非又是四个字——争风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 喵。
☆、第二十一章
云嚣从来都没对手工课提起过兴趣。
作为一个家里请得起厨师和保姆的大男人,云嚣同学十指不沾阳春水,扫地拖地做饭洗衣一窍不通,哪怕饿急眼了也只会点外卖。像他这种人的课余活动只有玩游戏打球练射击,是绝对不会对做手工产生任何兴趣的。
故此,云嚣的手工课从来没自己动过手,每次都安排了小弟们替他完成,再随便拿着别人的劳动成果滥竽充数。
可这次有所不同。
因为云嚣大佬吃醋了!
云嚣自认为他是对祝风摇最好的Alpha,买饭送水献殷勤无所不为,可即便如此,祝风摇几乎从不收他的礼物。祝风摇唯一收下的《五三》和围巾都是事出有因。别的东西,比如云嚣同学精心准备的“大橘猫限量版游戏机”,祝风摇怎么都不愿意收下,让云嚣很是苦恼。
祝风摇不收他的,也就罢了。
问题是他居然收了别人的!
这个人还和他云嚣一样,也是个Alpha!
妈的,又是理科重点班那个叫米拉的混账女A!
数学课上,云嚣揣着大手手,躲在一摞书本后面,对祝风摇抽屉里的某个布袋子吹胡子瞪眼。
破袋子,丑死了。
破米拉,烦死了。
隔应,磕碜。
云嚣假装“我什么也没看见”地看向别处,然而捂得住眼睛,却堵不住鼻子。不一会儿,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钻进云嚣的鼻腔,清新淡雅的味道熏得他呸呸呸直吐舌头。
难闻!
祝风摇见云嚣没事往他抽屉里瞅、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以为他有所需求,于是嗔怪的打开布袋,真诚问上一句:
“怎么?你也想要?”
云嚣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哼唧,低音炮撒起娇来听着违和感十足,好像一头固执的蠢驴。
祝风摇忍不住想笑:
“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
“这玩意。”云嚣勾起手指,指向祝风摇抽屉里的布袋,一脸嫌弃:“有啥好用的?”
祝风摇的布袋里装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数十块手工皂,用塑料膜包着,透明澄澈,里面夹杂着些许干花瓣,看起来很是精致漂亮。
这些东西是米拉送给祝风摇的,理科班的手工课选择了难度较大的课题“自制香皂”。米拉学会后自觉成果不错,买了一大堆椰子油,利用花店里剩下的花瓣一口气做了好多块,她自己留着用不完,于是全部拿给了祝风摇,让他分给孤儿院的孩子们。
“哪怕代替不了沐浴露,拿着洗衣服也是好的。”米拉当时是这么说的。
祝风摇觉得她说得好!
要知道祝风摇小时候、南风孤儿院最穷的那段日子里,别说是手工皂了,孩子们洗头都是用洗衣粉凑合着过的。现在条件好了大家才能分到洗发水和沐浴露,但是一年只发两瓶,对于爱干净的孩子来说根本不够用。
米拉的手艺很好,一看就动了心思,这些手工皂看上去干净漂亮,带回去绝对可以派上用场。祝风摇对“热心捐赠给孤儿院的礼物”从不拒绝,说声感谢后便愉快收下了。
可祝风摇越要把它们当宝贝,云嚣便越要在其中挑刺。
“这玩意没经过国家药监局检测,卫生不达标的,随便拿着用不好吧?”
“何不食肉糜?”祝风摇回了他一句。
“肉糜是什么,一种药吗?或者是一种香皂?”
“老师昨天发的作文素材你没看吧。”祝风摇觉得解释不通,把资料丢给了他,不再说话。
“哪来的肉糜不肉糜的,我们这是在讨论香皂,祝老师,长期使用皂基的话……祝老师?”
祝风摇的脸色很不好。
起初只是一阵莫名的头晕,祝风摇以为是昨天晚上熬夜学习太过劳累而造成的。他本想眯起眼睛缓解一下,不料紧接着,全身的血液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酥/麻的感觉一直顺着脊椎骨从下而上,他很快便软绵绵地瘫倒在了桌面上。
“唔……”
云嚣被祝风摇娘了吧唧的呻/吟声吓了一跳。
“怎么了?不舒服吗?”
祝风摇摆摆手,示意他无事。
可他明显不是“无事”的样子。
祝风摇的脸颊上带着一抹不自然的红晕,眉头紧锁,鼻梁上浮上一层薄薄的汗珠,看上去就像发……发烧了!云嚣用手腕轻触祝风摇的额头,却并没有感受到滚烫和燥热。
“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无事。”祝风摇依然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趁着下课铃声响起,埋头趴在了桌面上。
这几日,祝风摇的身体不是第一次出现类似反应。
从偶尔的头晕到全身发软,再到小腹处莫名其妙的空虚感,祝风摇怀疑他是不是病了。
没乱吃东西、没吸入粉尘、没过度劳累……除了把分化推迟剂的口服剂改成了注射剂,祝风摇并不觉得哪里会出现差错。
难道一日三次和一日一针的效果差距这么大吗?祝风摇觉得他或许该去医院看看、询问一下知情的医生。然而最近两个周末花店订腊梅和水仙的客人太多,云嚣的英语学习也总不上心,祝风摇没法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来,只能一拖再拖。
不会有事的,能有什么事儿呢……我是个Beta,我会变成Beta的!祝风摇自欺欺人着,把头埋在桌子上,一只手狠狠捏着另一只胳膊的袖子,强行把不适敢压了下去,神思恍惚。
一旁的云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想上前,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起身,想去饮水机给祝风摇打杯热水。
经过祝风摇身边时,云嚣恍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味道。
淡淡的,清甜可口,刺激地云嚣这位血气方刚的Alpha当场闹了个大红脸。
“祝老师……”
祝风摇没理他。
云嚣一秒变狗,俯下身子对着祝风摇毛绒绒的发梢来回嗅着。
汪汪汪!这没有!汪汪汪!那也没有!
那股味道就好像和他捉迷藏一样,兀地又消失不见了。
是……手工皂吗?
作者有话要说: 碎碎念:蠢蛋作者决定要改一个笔名,已经有三个小伙伴diss我这名字又土又丑了QAQ,他们还说小可爱们就是因为我名字太难听才不收藏我专栏的!
这破名字是我占卜来的,结果今天又去算了算人家大师说并不吉利,5555我一定要换一个又好听又好运的笔名,小可爱们等我!
☆、第二十二章
云嚣是个行动派。
他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情,哪怕钻牛角尖也要给做成,任谁也拦不住。
至于那些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云嚣更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自然而然地,米拉同学很无辜地成为了云嚣的眼中钉、肉中刺……凡是抢在他面前对祝风摇好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嚣自认为是一个懂礼貌又积极向上的好少年(因为祝风摇喜欢这种类型),找人去揍米拉一顿这么没品的事儿他才做不出——他要用实力赢过对方!云嚣对自己非常有自信,毕竟他从出生起就被贴上了“顶尖Alpha”的标签,当初整个病房的小屁孩就他嚎得最响亮,和他一比,米拉无论是信息素还是体质都差了太多。
行啊,纯手工制香皂,你米拉很牛x是不是?老子云嚣也可以!隔壁理科班手工课选这个课题,他们高二(8)班也选一模一样的。云嚣发动了他良好的人缘和绝佳的威慑力,成功带领着三分之二的同学否决了原本“蛋糕烘焙”的提案,一群实验都没做过几次的文科生组着队跑去做香皂,硬生生把手工老师抬进了化学实验室。
当天下午,对做手工一窍不通的云嚣抱着一大摞资料和两捧鲜花,兴高采烈地来到了化学实验室——一捧当做手工皂的原材料,一捧送给祝风摇,刚刚好。
结果刚到座位上,云嚣激动的心情立刻一扫而空。
祝风摇,没来上学。
从分班起迟到早退旷课缺席零记录的祝风摇,今天居然请假了?
云嚣很着急,云嚣很委屈,云嚣心慌慌。
祝风摇可以不爱他,但不可能不爱学习。学霸连学习都不爱了,可见事情有多么严重。
云嚣跑去班长那儿询问情况,班长只说祝风摇身体不舒服,中午放学就请假去了医院,具体情况她也不知晓。
身边的实验台空空荡荡,云嚣低着头,不知所措。他拿出手机,给“祝老师”连发三条消息,对方的状态仍显示着“离线请留言”。
祝风摇前几天身子确实有过不舒服,可云嚣以为他只是太累了或者没休息好,毕竟没出现过感冒发烧的症状,他怎么也没想到祝风摇会严重到不能来上学。
云嚣盯着手机屏幕,点击联系人后却迟迟不敢拨号,万一打扰了祝风摇休息……嗡嗡嗡!
突如其来的震动,有新的来电。
云嚣缓过神来,来电显示的备注名称是“信息素检测科李医生”。
上次那瓶从祝风摇桌子上掉包的钙片,云嚣正是交给了李医生帮忙检测,现在对方打电话过来,莫不是出结果了?
“老师我要上厕所,憋不住了!”赶在手工课开始前半分钟,云嚣抓着手机飞快冲出教室,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按下接通键。
“李阿姨,我的药……”
“云嚣你这臭小子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一声吼,吓得云嚣抖三抖。
云嚣抖完看手机,哎哟去他妈个比。
联系人上明明清清楚楚写着李阿姨,说话的怎么会是他亲妈秦医生呢?
“妈……?”云嚣的声音变了调。
“你的药哪来的?”
云嚣从秦女士的语气中听出来一种异于平常的严肃认真,就连他小时候调皮误食了半根草莓味润唇膏,秦女士都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审问过他。
“我……就是……那个……”0
“是不是从风摇那偷来的?”
“我……”
“我问你是不是?”
“是!妈!怎么……”
“混账!”
嘟嘟嘟……
云嚣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对方便已将电话挂断,留下枯燥的提示音和秦医生最后一句模糊的话:
“你这是想害死他。”
他?害谁?谁想害死谁?
云嚣大脑一片空白。他偷偷调换了祝风摇的钙片盒子,这诚然不对,但他并没有想要害祝风摇。他只是想弄明白真相而已,祝风摇ABO性别的真相、徐腾跃突然出事的真相……他并不觉得一个人几天不吃钙片会有什么影响,哪怕盒子里装的不是钙片,是别的调养身体的药物,祝风摇也不至于……
云嚣越想越害怕,秦医生的语气让他心慌。他想到祝风摇前几天头晕难受的症状,他想到徐腾跃坚信那钙片有问题的态度。他开始后悔,他开始自责,他宁愿他自己缺胳膊少腿遭受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也不想让祝风摇出半点事儿。
云嚣的手在颤抖,他紧紧握住手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打电话给秦医生恕罪?可她好像已经知道了。联系祝风摇?可祝风摇根本不在线。云嚣最后犹豫了半分钟,最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学校后门,熟练地翻墙而出。
怎么挽救都是次要的,他现在迫不及待地要见到祝风摇。
……
祝风摇确实是病了。
他请了假,他要去医院。
他都不知道自己中午放学是怎样坚持拖着发软的双腿走回孤儿院的。或许他该直接去帝都医院急诊室,甚至打120,但理智告诉他,他得拿国家补助的孤儿生病报销卡,这样可以省钱。
从四楼到三楼的台阶总共二十一级,三楼到二楼是……祝风摇细瘦的手指紧紧抓着生锈的铁栏杆,洁白掌心上被勒出几道红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