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焰————時寅

走着走着，沉默如风般包围着他们，此时天已蒙蒙亮了，是该搭起休息帐篷的时候，也就在此时，维亚斯眼尖的发现不远处的石壁，这时，他想起老人对他的警告。
「糟糕！我忘了！」急呼，维亚斯脸色变得苍白。
「嗯？」奇怪的瞄了他一眼，夏米埃尔继续手边工作。
「你应该也有听到，那个洪水道啊！还有沙暴！」
对于维亚斯的紧张，夏米埃尔同样感到不安。已经快白天了……「有什么打算吗？」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天空，这只是大自然的假象罢了，此时晴空万里，天晓得下一刻会不会来个惊天动地的大雷雨？
「搭营吧，我想，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叹了口气，他也只能这么做。现在不论是往前还是退后都没路，他们只能选择待在原地祈求老天不要太残忍。
「嗯。」加快手中搭帐的动作，只是一阵不太寻常的风吹了过来，接着在他俩还无法反应过来时，风剧烈加大，卷起漫天飞扬的黄沙。
伸手将维亚斯抓到身边，只是身旁的帐篷已经被吹到远方，而那只忘恩负义的笨骆驼早在风大起的前一秒惊慌失措的跑了。
紧紧抱着维亚斯，利用风沙掩住阳光，夏米埃尔施法让沙子强风无法侵袭他俩，但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下，他们依然无法开口说话。
那风一阵一阵，此时吹过就过了，只是下一波却不知何时，风离开了，却留下渐渐露出光芒的阳光，夏米埃尔不禁低吟一声。
明白男人的痛苦，维亚斯扯住他的手要他保持清醒。「想办法到双壁去，那可以挡去些阳光！快！」在他的话之后，夏米埃尔提起最后一丝法力将他俩传送到石壁中去。
由于太阳初升，并没办法照到每个地方，在石壁中的吸血鬼得以获得些喘息的空间。
「还好吧？」皱紧了眉，好似打了千百个结的绳子，维亚斯担忧询问。不时注意着地上阴影的变化，他怕阳光真会不留情的杀了夏米。
无法开口说话，一阵阵的晕眩逼得吸血鬼陷入沉眠，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所以他强打起精神来。
见他还睁大的眼维亚斯才稍微’下心。「我才刚在祈祷不要遇到沙暴。」苦笑了下，他发现地上阴影退缩的很快，刚才还在石壁大路的一半，怎么现在已经到他脚边了？「喂，不太妙。」赶紧脱下披风盖住夏米埃尔的脚，他说道。「有没有办法施法？」
而这时的男人早已陷入白茫世界，如同在滚烫的热水中载浮载沉，好似能够悠游其中，又好似随时会溺毙。
见此，维亚斯紧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只能疯狂的摇动夏米埃尔。「你别睡！快醒醒！」喔天啊！
好不容易被唤醒了些，夏米埃尔看着眼前男人，只是他依然无法开口。他连说话的力气都被阳光剥夺，好似要被啃噬掉般的抽痛开始蔓延全身。
不久，淡淡的烤焦味传了出来，维亚斯惊骇的发现那黑色长发居然着火了。忙着帮他扑灭火苗，但由于一动，这下连微露出的衣服都开始冒烟。
维亚斯深深吸了口气，他要自己冷静下来。尽可能的使用自己的阴影遮盖住男人，但这并非长久之策，很快男人还是会被阳光烤焦！
怎么办啊……焦急的皱起眉，他只能试着和夏米埃尔沟通。「怎么办？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疲惫无神的绿眼看着碧蓝，失去血色的唇勾起一笑。「你可以不用理我。」能完纳在阳光中，也算是圆了自己的心愿。
「闭嘴！不是解决之道的话通通不准说！」又急又气，要不是顾虑到一动会伤害到夏米埃尔，他倒是很想趁这个机会赏他几拳。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开这种低级玩笑！「别忘了你要赎罪！」
轻轻叹了口，夏米埃尔艰难的点点头，表示他知道。
阳光越来越热，身下男人情况越来越糟糕，维亚斯此时很希望自己手上有一把神弓，他要把太阳射下来！
急得团团转，看着夏米埃尔几乎变成透明的脸，他第二次深刻的体验到失去的恐惧。「喂……你别吓我。」那脸色好似已经死亡，好象永远都醒不来……
水滴落在夏米埃尔脸上，一滴一滴，很快的，是倾盆般的落下，下雨了。
愣愣看着男人面上的水渍，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是自己哭了呢。天空迅速的被乌云掩埋，阳光失去踪影，维亚斯不知道此时自己能不能离开，但在雨水的滋润和失去阳光的因素下，吸血鬼的脸色好了些，艳红的唇也恢复些血色。
此时，翠绿色再度张开。
「没事吧？」维亚斯紧张的问。
「嗯……」依然十分虚弱，毕竟现在是白天，是足以杀死他的大白天。「你可以起来了……」
闻言，维亚斯起身。他不禁松了口气，但随即，老者的话回荡在他心里，一夜就能成为惊人的洪水道……是的，没错，如果雨下久一点，他和夏米都会被淹死在这个洪水道。
脸再度苍白，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怨恨自己的运气了。「别放心太早，别忘了雨下久一点，这里是会泛滥成灾的。」干涩的声音提醒稍微恢复的夏米埃尔。
「没办法，早上我无法施展瞬间移动。」
「那怎么办？」
「等死。」吸血鬼开玩笑似的口气。
「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任雨水将自己浸湿，维亚斯叹了口气。
坎米双壁绵延好几十哩，这里的沙层构造似乎与他处不同，水开始淤积无法渗入地底，维亚斯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经半泡在水中了。
「你快想个办法！」
「好吵。」他也没办法啊，用走的吗？他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去，水已然积到他们的腰部了，眼看就要到胸膛，而两人似乎认命般，泡在水中，什么话也不说。
就在此时，地底传来了不寻常的骚动，但是他俩无心理睬，只是在心中衡量是被淹死好，还是被沙中怪物吃掉好。
那波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靠近，就在维亚斯开口想询问时，一双火红色的兽掌自他们下方的沙中冒出，那兽掌布满了小皱痕，尖锐的指甲好似龙甲，就在他伸出降下的一瞬，夏米与维亚斯感到一股强大的拉力，那兽掌强拉着他们进入地底。
就在两人还搞不清楚发生何事时，一道熟悉的、调皮的女子嗓音传进有些昏乱的耳中。
「主人，你真狼狈。」调笑的语气让人感到羞怒，但夏米埃尔从没这么感激这些只会找他麻烦的小女孩。
勉强勾起抹笑，倒在兹梅儿怀中，他以着虚弱口气低语。「我第一次这么希望妳们这些小家伙会跟在我身边。」轻叹了口气，远离光线让他舒服多了，脑袋也清晰许多。
「什么呀！主人的意思是平常不希望我们跟在身后吗？真过分！」嘟起樱桃小嘴，兹梅儿将脸撇向一边。
看着两人间的互动，维亚斯相同松了口气。瘫在妖兽扒掘出来的洞穴墙边，他此时不想多说什么。
在一旁看着两人斗嘴的萝雅丝普走到他身旁。「喝口水。」将水囊递给蓝眼男子，她说道。
「谢谢。」接过水袋，维亚斯大口啜饮。
「这里的地层不透水，更下面一点是非常坚硬的岩层带，我想这与这里强烈的沙暴有关，上面那石壁八成也是沙子被风掏空遗留下来的。」萝雅丝普说。
「妳们怎么会来？」夏米埃尔问。他不想知道为什么沙漠地区会有一夜成为滔滔大河的水道，他只好奇为何两个小丫头会出现在这里。
女孩们相视一笑，兹梅儿吐吐小舌。「因为我们感应到主人有危险了嘛。」她甜甜笑说，但这答案男人自然不可能接受。
「妳确定？」绿眼扬眉问。
面对这问题，兹梅儿耸耸肩。「大家想知道主人最近的情况嘛，所以就要我们俩出来探一探，不过还好我们有来，真的。」喃喃自语，她想到若她俩没及时出现的下场，这她不敢想……
「主人，您还是先休息吧，等夜晚时我们送您俩到可迪墨绿洲去。」
「嗯。」
至此后，由妖兽挖掘出来的洞穴没有任何的声音，连外面浩大的雨势也渗透不进这充满宁静的空间，魔类们闭目小憩，而已经习惯日眠夜走的维亚斯自然睡的最深最沉。
就在众人皆游走于朦胧睡境中时，一双灿绿的眸子睁了开来，夏米埃尔凝视着不远处的男人。
心中有股无法解释的热流窜动着，或许那叫做感动，那人类真的带给自己太多太多，晨间他为自己的辩白依稀回荡在耳边，而刚刚的危急局势，更让脱离险境的自己感到窝心。
绿眸缓缓合了起来，夏米埃尔无声的叹了口气。是好是坏，他已经分不清楚了，从以往只懂得掠夺到现在的改变，他越来越不懂自己，以往只要折磨着别人就能带来喜悦，但现在不是，他希望眼前的人能开心，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一如维亚斯所说的，自己变了很多，这点连他自己都有发现，最明显的就是和人的相处，尤其是对他，第二是心态上的转变，他看事情的角度不同了，或许是感染到人类的浪漫吧，以往冷冽的月光，现在看来竟是那样的美。
他不喜欢人家探知自己的一切，可是他乐于和人类分享一切，只愿意和他分享……
随着时间的流逝，脑中思考的事情越来越模糊，不久，夏米埃尔也随着众人陷入昏睡，直到夜晚的降临。
「主人、维亚斯，醒来啰。」兹梅儿在两人身旁叫摇着，只是可能是白天遇到让他俩身心俱疲的事，她竟然叫不醒两人。也在这时，她发现维亚斯竟然就穿著湿淋淋的衣服睡着了，这让她吓了一跳。
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额头，她秀眉不禁皱了起来。有些烫呢，看来要快些送他俩到绿洲去。
走到主人身边去。「主人醒醒，维亚斯病了。」说来也怪，刚才怎么叫也叫不醒的夏米埃尔竟醒了，似乎是听见她说话的内容。
「嗯？」微睁开眼，他抚着额头。「妳说维亚斯怎么了？」
「他好象在发烧，我们忽略他是个人类……没让他把湿衣服换下来。」
「……」是啊，他是个人类。「好吧，启程到绿洲去。」起身，这深沉的休息让他恢复不少精神，将男人抱上妖兽背上，他让萝雅丝普驾驭。
跟着跳上妖兽背上，在女人一声轻喝后，以两足奔驰的红色巨兽开始以惊人速度扒挖着沙层，往他们的目的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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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迪墨绿洲真的遥远，从妖兽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但仍未到达，维亚斯的烧更烫，除了不停喂水外，他们也没其它办法。
魔物不容易发烧，所以他们身上鲜少带着这类药物，自然就没办法替人类医治。
眼瞇了起来，夏米埃尔看向驾驶的女人。「还没到？」怀中的体温越来越高，好似要将自己灼烧殆尽，不明的，他心里也随着温度升高而焦急着。他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些什么，他知道这小病绝对伤不了男人，但他就是担心。
「快了，我们不能贸然在绿洲中出现。」
明白她的意思，夏米埃尔不语。如果一只妖兽和他们突然出现在绿洲中，应该会吓死很多人吧。他唇边勾起讽刺的笑。
红色妖兽似乎感应到主人的紧急，牠扒挖的速度更快，就在对话过后没多久，牠忽然停了下来，很显然聪明的牠已经找到一个让众人踏上陆面的好地点。一个探头，牠以敏捷的身段跃上地面。
看着高挂在天的月亮，众人深深吸了口气，感受这令人愉快的清新凉风。
「我们的任务到此结束，主人，接下来没有我们的陪伴，还请您多加小心。」萝雅丝普说道，她优雅身影微欠，做了个告别的手势。
「主人要小心喔，要好好照顾维亚斯，别欺负他。」兹梅儿开玩笑似的笑说。
「我明白，妳们回去吧。」点点头，夏米埃尔没太在乎女孩的玩笑，他只是抱着陷入昏迷状态的男人往绿洲方向而去。
看他模样，聪慧的女孩们相视一笑。
「主人变了好多呢，他更温柔了。」
「嗯，他看维亚斯的目光不太一样，我想这趟旅程也不全然只有坏处。」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不过，真不知道这样的转变是好是坏，别忘了……我们不是人类，人类会死，而我们拥有长生。」感叹说着，看着消失在树丛之中的人影，兹梅儿面露苦笑。「这点主人最清楚了。」
「回去吧，所有的转变，主人和维亚斯会承担的，我们只要在黑夜等他们回来就好。」只要等他们回来就好了，感情这种事，受过伤的人最好不要再碰，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嗯。」
骑上魔兽，她俩在月光照耀下消失于地表，风缓缓吹过，带起一片如雾的薄沙，遮掩地上脚印
第十三章
在床上睡的迷迷蒙蒙，除了昏沉感外，维亚斯感觉不到其它的感官，耳朵充斥着嗡嗡声，头重的好象要压死他。
一冰冷的东西碰触着自己的额头，那凉凉的感觉很舒服，只是那东西很快的移开，这让他不悦的皱起眉。
「你到底醒了没？」低沉动听的嗓音流进迟钝的耳中，或许是好听的声音使然，他觉得脑袋清醒了点。
「嗯……」强迫自己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俭朴的天花板，困难的转过头，只见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男人坐在身旁。「我、我怎么了？」他只记得头很晕很晕，到底发生什么事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病了，医生说你过度劳累再加上受冷，需要好好休息。」他已经昏睡两天了。
「喔。」
「有没有想吃些什么？」医生说，要多喝些热汤。
「我吃不下。」全身懒洋洋的，他不想动，就算肚皮叫嚣着饥饿，他还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病人没有拒绝的权利。」瞇起眼，夏米埃尔走至桌边捧起方才送入的浓汤，他将其递给维亚斯。「喝了它。」不容人拒绝。
看了看瓷碗再看一看男人，维亚斯忽然笑了出来。「很久没见到你强势的一面了。」这种口气只有在以前才会出现，已经很久很久没听见，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怀念呢。
「到底喝不喝？」瞇起眼，一股说不出的烦闷在心中酝酿。守着男人两夜，这两夜自己几乎不敢离开，要不是白天他真的无法承受，他还是会留下来看守，他第一次这样。
「喝。」嗳，那双绿眼睛好象要喷火似的。接过碗，维亚斯小心翼翼的啜饮。「味道不错。」他笑说。
没有响应，夏米埃尔只是坐在床边看着他用餐。
将碗递还给男人，要不是身体上的不适，他一定要求再来一碗。四周看了下，这里简单的不像是旅店。「这里是哪？」他禁不住好奇的问。
「民房，旅店全部客满，大家为了躲雨全窝在可迪墨绿洲不走。」当然他们也是，就算维亚斯康复，他们仍是要等雨季过后才有办法离开。
「喔。」点点头，但他随即想到问题。「你是怎么找到人收留我们的？」很难想象眼前这人是如何找到愿意收留他们的人家。
夏米埃尔耸耸肩。「这是一个小女孩的家，她说她一个人孤单，有人作伴也不错。」云淡风轻的说着。
「那她的家人呢？」不会让她收留两个不知道来历的人吧？
「她父母到了远方工作，偏逢雨季，暂时是回不来了。」
「喔。」点点头，接着的一片沉默让维亚斯陷入昏沉中。看穿他的疲惫，夏米埃尔站起了身。
「睡吧，雨季过前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嗯。」躺了下去，随即，黑暗席卷而来，将他带入梦乡。
见他如此，夏米埃尔只是走出门外，留给他一个安静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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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了几天，在夏米埃尔算是精心的照顾下，他康复的很快。坐在窗边看向外面，只见大雨依然淅哩哩的下，外边行人匆匆－－应该说没人吧。
听说雨季还会连续一个星期，他们还要七天才能走，原本是很希望可以这样好好休息一下，可是现在他倒希望快点上路，几天下来他骨头都发酸了。
轻叹了口气，这日子实在很无聊。缓缓站起身，他推开门走向大厅，由于屋子是建在众多高大建筑旁，再加上现在下雨，屋内若不是靠着油灯，恐怕会是一片漆黑。
「夏米？」现在才傍晚，他怎么这么早起？
「嗯？」偏过头，男人以眼神询问。坐在窗户边，虽然看出去只是一堆杂草丛，但他仍是看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