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写的是什么?!”这老师性子急,气不过这学生居然还敢狡辩,立刻就要直接宣读他的草稿纸,想来一个公开处刑。
她下意识看向那个圈,“宁随?”这是哪个文学名家吗?还是作文素材?她又抬头看向稿纸第一行,结果刚说完“我喜欢”三个字,她就再也念不下去了。
“你,你你你,”可怜的监考老师顶着一张天崩地裂的脸,嗓子都给气劈了,“你这是在写什么?!”
“写情书,”司越敛下眼底淡淡的笑意,咬字分外清晰,“我在练习,怎么给我的Omega写情书。”
…
第一场考试顺利结束,宁随伸了个懒腰,等后排同学把试卷都收上去后,才把桌上考试用具装回口袋里,优哉游哉地出了考场。
每次考完试后走廊里的人都很多,但大部分都是急着去食堂,所有人都是往楼梯口走的。
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全堵在教室门口不肯挪,还不时爆发出阵阵骚动和惊呼。
“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我靠!”
“啊啊啊啊我不信!”
宁随纳闷地顺着他们的目光转头看去,发现门口的班级布告栏上不知何时贴上了最新的考试规则,其中有一行大写加粗的“禁止撕毁草稿纸或用草稿纸做与考试无关的事,包括但不限于乱涂乱画、折纸飞机和写情书等。”
宁随:“……”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南岐一中疯了吗?哪有人会在考场上折飞机写情书啊!
他一头雾水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摸出手机正要问司越在哪,忽然校园广播“滴”一声响起,然后全校都听见了教导主任那深沉严肃的嗓音——
“高二1班司越同学在今天上午的语文考试中用草稿纸写情书,公然破坏考场纪律,现对他进行全校通报批评。”
宁随:“……?????”
所有人:“哇!!!!!”
…
“啪!”办公室里,老杨把教案重重摔在桌上,气得话都快说不清了,“你们想干什么!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
写情书要打草稿,但撒谎不需要,司越说:“有人跟宁随告白,我觉得他现在关键时期不能被早恋分心,所以假装是他男朋友,帮他挡一下乱七八糟的野蜂。”
“你以为你是防蚊水吗?!”老杨心说你他妈就是把我当傻子,“还假装在一起?我宁愿你们是假装作弊!”
“那肯定不会!”宁随连忙自证清白,“我们要是作弊您就把我们从楼上扔下去!”
老杨怒吼:“我现在就想把你们扔下去!”
“老师对不起,”司越站得笔直,与其说他在检讨错误还不如说他是在汇报自己的光辉战绩,“保证没有下一次。”
老杨气得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当然没有下一次。
司越闹得这么轰轰烈烈,谁还敢往宁随面前凑啊,曾经广为流传的“司越不喜欢Omega”之类的言论直接登顶论坛十大谎言榜第一,惹得多少Omega捶胸顿足,深恨自己不该信了这种鬼话。
说穿了,司越搞出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动静,其实究其原因,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官方辟谣罢了。
A神出马,效果拔群。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司越在考场上公然写情书,是凭一己之力修改了校规的男人。
当然,他们也从看过那篇情书的人那里知道了,宁随就是那个收情书的人,是这个男人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甘棠糖糖 10瓶;余晖. 5瓶;
第53章 金主爸爸
宁随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时,就见司越已经回了宿舍,正站在窗前吃着他买回来的宵夜。
对面411跟他们的403离得太近了,想递什么东西都特别方便,往晾衣杆上一挂就送过去了,不管是宵夜味的作业还是作业味的夜宵,防盗窗都拦不住他们暗度陈仓。
“今天去晚了,你喜欢的牛肉包卖完了,就给你买了烤串,”宁随扣上睡衣顶端的纽扣,抓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开始擦头发,“冷了吗?”
司越说:“没有。”
其实林继衡接过去的时候是热的,但等到他回来后已经没温度了。
宁随又问:“老杨叫你去说什么了?”十二月月考后的假期被挪到了元旦节,从明天开始,30号到1号连放三天。按照惯例,假期前的最后一节晚自习上,1班学生们获了全套试卷加拖堂的豪华套餐,下课后老杨还把司越单独叫去了办公室。
“没说什么,”司越把老杨耳提面命的“认真听课”、“不要挑战老师的底线”和“不许再跟你同桌传小纸条”全部抛在脑后,“就叫我盯紧你,把偏科的那几门成绩都提上来。”
“然后还表扬你,这次考试进步很大。”他吃完最后一口夜宵,纸巾摁在嘴角擦去油污,也盖住了上扬的弧度。
“哦,”宁随拖长了尾音,取下晾衣杆把半湿的浴巾挂上去,“表扬我的话应该直接跟我说啊。”
司越面不改色:“老杨脸皮薄,由我转答也是一样的。”
“你接着装。”宁随没忍住笑起来,顺手一叉子怼上他面前的防盗窗,司越眼疾手快地侧身躲开,没来得及扔掉的两根竹签准确夹住了那根塑料晾衣杆,也跟着他笑:“好了,林继衡洗完澡出来了,轮到我了。”
宁随就收手不闹了,转而开始倒腾明天要带的行李。
林继衡踩着拖鞋冲到窗边,你来我走跟交接棒似地:“陆思睿呢?”
“他洗澡呢。”宁随头也不抬。
为了说话方便,刚才两人站在阳台开着窗,冷风把暖气都快吹没了,现在谈话结束,宁随把窗户一关,先往身上披了一件外套。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几声连震,他解锁一看,居然是梁皓扬发来的信息。
梁皓扬:言颂喜欢去哪玩?
梁皓扬:明天放假。
这两句话没头没尾的,意思却昭然若揭,可宁随的手指搭在屏幕上,好一会儿都不知道怎么回。
言颂居然没把要去温泉酒店的事告诉他?
宁随想了想,还是先给言颂打了个电话:“干嘛呢?”
“收拾行李啊,”言颂那边动静不小,好一阵咣当咣当,“泳裤总要带吧?零食也要吧?对了,还有我珍藏的水枪!”
“那边都有卖啊,你也不嫌重。再说去北方还玩什么水枪啊,有志气的南方人都应该打雪仗!”宁随翻了个白眼,“问你,咱们明天出去玩的事,你跟人梁皓扬说了吗?”
“嗯?”言颂明显愣了愣,“我忘了!”
“没事,待会再告诉他就行!”言颂全然没把这种小事情放在心上,还在兴致勃勃地计划着明天的行程,“你提醒我了,我要打雪仗!”
“好好好,打打打。”宁随敷衍两声就摁断了电话,他想着自家弟弟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靠在阳台上若有所思。
司越洗完澡,换了一身纯棉家居服走出来,不轻不重地敲了敲玻璃:“发什么呆?”
“如果把梁皓扬林继衡他们几个都叫上,你觉得怎么样?”宁随回头看着他,“反正我爸说了,随便我带几个朋友,他都包了。”
月考成绩出来后,宁随得意洋洋地把分数报给了宁端,然后使劲儿吹了一波司越给他整理的笔记有多好用,想方设法给司越邀功。
于是宁端大手一挥:“那你就请人家一起去玩嘛,还有跟你玩得好的同学也可以都叫上,老爸出钱。”
“行,”司越说,“我去问问林继衡他们。”
林继衡不劳驾他问,他在宿舍里听得一清二楚,当场表态:“陆思睿去我就去!”
“那我问陆思睿和潘正航,”宁随立刻兴奋起来,“人多肯定更好玩。”
隔着浴室的门,他开始绘声绘色地动员陆思睿,然而小陆同学沉迷学习,十动然拒:“一共就三天的假,出去玩的话,作业就写不完了吧?”
“你怕什么,咱们学习委员都去,”宁随循循善诱,“咱们又不是傻玩,把作业带过去啊,找个下午一起分工写了,不就没事了吗?”
“那……好吧。”终究还是挡不住诱惑,陆思睿点头答应了。
宁随说:“那你洗完赶紧收拾东西吧,明早八点出发。”
搞定一个后他又去联系潘正航,没几分钟就给司越发去了胜利的消息。
然后司越点开对话框打字:北河市的温泉酒店去不去?
梁皓扬:不去。
司越:那我就安排言颂和陆思睿睡一间房。
梁皓扬:去。
司越一击得手,隔着窗户比了个OK,宁随高兴得没忍住原地蹦跶了几步,立刻拉上个七人群聊,然后麻溜地给金主爸爸打电话去了。
金主爸爸慷慨点头,要了他们的身份证号就去找人订机票了。
第二天早上,住校的四个人各自拖着行李箱来到校门口,宁端和宁泉的车已经在路边停好,梁皓扬和潘正航也是没一会儿就到了,而言颂半路拉着他爹言朝去买零食,说是直接机场见。
梁皓扬一眼就看见了宁泉那张与言颂足有六七分相似的脸,握着橘子汽水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了几分。
宁随难得发了几分慈悲,亲亲热热地凑到宁泉面前,给她介绍了一下这位试图掰弯她儿子的家伙:“姑姑,这是梁皓扬,我们学长,他跟言颂玩得最好。”
“是吗?高三啊,准备高考了吧?”宁泉打量着浑身肌肉紧绷的少年人,三句不离学习成绩,“有什么学习经验可以多教教我们言颂啊,我们跟他说他都不爱听,还是你们同学有共同话题,他听得进去。”
在家长面前,没有成绩就没有说话的底气,梁皓扬一身校霸的威风荡然无存,连腰杆子都软了几分:“好的,阿姨,我们一定互相督促认真学习。”
宁泉心满意足地笑了:“那就好啊。”
宁随盯着宁泉别在衣服上的胸针,又看了梁皓扬一眼,说:“这是言颂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是啊,”宁泉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食指在那枚胸针上拨了拨,梁皓扬眼前一亮,正要夸上几句,就听宁泉继续道,“丑死了。”
梁皓扬:“……”
“……我觉得,还好吧?”宁随尴尬地揪了揪头发,将司越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他没什么审美,连一二三四都夸不出来,但他相信司越一定有。
很有审美的司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枚胸针,昧着良心吐出两个字:“好看。”
“不用给他留面子,”宁泉露出一脸毫不掩饰的嫌弃,“智商智商没有,情商情商堪忧,连美商都那么差劲,我严重怀疑当年医院把我儿子抱错了。”
宁随沉默片刻,扭头望向身旁那位真正的送礼人,小声嘀咕:“你当时干嘛选这个?”
“因为这个最贵。”梁皓扬双唇紧抿,万分悔恨地闭上了眼睛。
宁随恨铁不成钢:“你个拜金男。”
下午两点,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这家温泉酒店藏在郊区,要坐很久的车才能到,可打开车门的瞬间,浑身的劳顿疲乏便都被那凛冽的寒意洗得一干二净了。
入眼所见一片霜白,浓雪满覆了苍茫山野,错落有致的建筑群以桥栈相连,将大大小小的温泉池围拢在其间。
言颂深深吸进一口北河市寒凉而清新的空气,然后还给人家一堆二氧化碳:“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
宁随伸了个懒腰,顺手堵住了他未完成的朗诵:“我看你就是没睡醒的样子。”
潘正航哈哈大笑地拍了拍言颂的肩膀:“你刚没听人说吗,这都连续下了六七天的雪了,哪来的春天啊!”
言颂大失脸面,当场掏出手机愤愤道:“我现在就把你刚在车上睡得流口水的照片发群里!”
“行了,我们大人谈事去了,你们小孩就自己去玩吧。”得了特赦令,一群少年便把行李全都扔给了侍者,撒开腿风风火火地跑路了。
午饭是在飞机上随便解决的,这些半大的男生根本没吃饱,早就饿得不行了。他们闹闹腾腾地冲进餐厅,林继衡高举菜单主持正义,十分利索地点了一大桌子菜,众人边吃边聊,那菜几乎是上一碟光一碟,宁随白白背了个相机过来,却只有拍剩汤空盘的份。
“还是先写作业吧,”话题扯了一圈又绕回正道,陆思睿说,“写完了才能放心玩。”
“也是,”林继衡第一个支持响应,“那待会吃完饭就回去写吧,晚上再去泡温泉。”
言颂异想天开:“我能不能一边泡温泉一边写?”
梁皓扬剥了只虾扔到他碗里:“不能。”
众人吃饱喝足,懒洋洋地朝住处走去。
走道上的残冰碎雪都被扫除干净了,但冬日的寒风长鸣不歇,廊檐堆雪簌簌而落,道路两旁的石墩和绿植上依然覆盖着厚厚一层积白,顺手就能抓上一大团,然后更加顺手地往某个人身上砸过去。
“我靠!姓梁的你就盯着我砸是不是!”
“哪有,他明明砸我比较多!”
“哥你怎么能暗算我!”
“你居然连越哥的头都敢砸?!妈的真刺激!加我一个我也来!”
“站住别跑!”
南方骑蟑螂长大的孩子在这方面都缺乏实战技巧,全靠一腔你死我活的拼搏精神,几人乱七八糟地打成一团,走道长而狭窄,没什么躲避的空间,只要谁不小心脚下一滑,就会抱着另一个人直接撞上檐边承重柱,然后其他人再一拥而上,趁机怼了满脸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