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是在她走的第二天早上醒来才知道,昨夜突然下起了暴雨,他再上山去找人的时候,女孩已经消失了,只留下这枚胸针,和另一枚原本就属于他的戒指。
结合韩峰说夜里听到的警笛声,秦砚猜测女孩可能是迷路到了山上,正巧那天夜里被警方找到,可惜之后没多久,韩峰就搬了家,他也没有机会和对方确认。
这枚胸针就在那个时候由他交给韩峰保管,和戒指一起。
韩峰打开首饰盒看到胸针,又把它合起,转而打开另一个,里面果然是他的戒指。
造型很普通的白金戒指,没有钻石,上面只有简单的纹理,相比较正常女戒来说,尺寸其实有些大。
韩峰抚过戒指的圆弧:“你也是时候把它拿走了。”
当初在山上陪神秘朋友的那几天,秦砚无意中弄丢了这枚戒指,所幸恰巧被女孩捡到,才不至于真的丢失,担心事情重演,秦砚才把这两样东西交给韩峰保管。
现在秦砚到了年纪,韩峰决定把东西还给他,也有另外一层含义。
那就是,永恒不变的,催婚。
韩峰苦口婆心:“你老大不小了,该用上它了。”
傅岳庭走近时正巧看到首饰盒里的戒指,听到韩峰的话,不由问:“这是?”
韩峰对他没有隐瞒:“这是秦砚妈妈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傅岳庭一怔。
他又仔细看了看这枚戒指,眸光渐沉,接着再看向秦砚,却没有开口。
秦砚和韩峰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
韩峰合起首饰盒,直接把它们塞到秦砚怀里:“物归原主。”
再听到他的声音,傅岳庭回过神,对一旁佣人道:“找人帮忙把行李送到楼上。”
“好的。”
韩峰忙说:“不用不用,一会儿我们自己搬上去就好了!”
傅岳庭又把目光从秦砚手里的首饰盒上抽离,才说:“没关系,让他们去忙吧。”
韩峰忙活了小半天,中午没怎么吃饭,确实也有些饿了,可麻烦别人向来不是他的性格。
正犹豫间,佣人已经带着两个男人过来。
两人一手一个,轻轻松松拎起韩峰忙死累活才拖来的行李箱,还有一只手空余。
见状,韩峰的客气话有一句算一句,全都噎在了嗓子眼里。
简雪也说:“爸,要不……就让他们帮忙搬上去吧……”
韩峰默默地点了点头。
傅岳庭对几人颔首示意。
佣人于是带着两人往楼上走去。
秦砚顺便请她帮忙把两个首饰盒一起带了上去。
他们走后,傅岳庭抬手虚引:“我们去吃晚餐。”
秦砚正要往前,余光看到他手上的创可贴,蹙眉道:“你的手怎么了?”
傅岳庭动作微顿,下意识握拳藏起伤口,又收回手臂负在身后:“没怎么。”
做菜切到手,这么丢人的事,他还不想被秦砚知道。
秦砚眉间刻痕还在,可傅岳庭不想说,他也没再追问。
没多久,四人前前后后走到餐室,管家才交代厨房上菜。
上到最后一道,才是重头戏,水煮肉片。
把分装好的瓷碗分别送到四人面前,管家打开瓷盖,碗里霎时冒出一股蒸腾热气,香辣的味道随着热气飘散出来,扑到鼻前,浓香四溢,勾动味蕾。
韩峰和简雪本来就饿,突然看到又麻又辣的肉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简雪脱口而出:“好香啊!”
傅岳庭只看着秦砚,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秦砚也微微低头闻了闻,听到简雪的话,他笑道:“确实很香。”
傅岳庭嘴角翘起,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管家。
管家会意,帮老板装逼:“这道菜,是先生做的。”
秦砚讶然:“傅总做的?”
见他看过来,傅岳庭立刻敛起唇边笑意,免得露出马脚,他沉声说:“没错。”
秦砚拧眉:“你手上的伤,就是因为这个?”
傅岳庭:“……”
他干巴巴地说,“那只是意外。”
秦砚正要问他伤得重不重。
捧场王韩峰已经出声:“没想到岳庭人长得帅气,居然还会做饭,手艺还这么好,以后谁要是嫁给你,可就太享福了!”
闻言,傅岳庭唇边险些又忍不住勾起弧度,低咳一声才说:“做菜是我的爱好。”
管家:“……”
这就是吹牛逼了老板……
您今天下午才第一次进厨房啊……
不过老板发话,他又能说什么呢,只能默默地后退,既然不能拆穿,就当无事发生过。
傅岳庭又趁势转向秦砚,仿佛随口提起:“秦总呢,平时喜欢做什么?”
秦砚果然没有察觉到有哪里不对,闻言回道:“我没什么爱好,偶尔会去看一场话剧。”
傅岳庭心中微动:“这么巧,我也喜欢看话剧。”
他还在考虑该怎么在不引起秦砚的怀疑下约看演出。
“既然这么巧,不如你们一起去看一场。”捧场王韩峰又出声了,但他还是为了永恒的目的,“年轻人不要总是闷在家里,尤其是秦砚,不多出去走走,怎么能认识人呢?”
秦砚还没说话,韩峰就说:“快去看!”
简雪举手:“我也想看!”
“你不能去!”
“啊?”简雪看向傅岳庭,“为什么?”
傅岳庭脊背稍僵。
他刚才说的话比思绪更快,根本没想过为什么。
好在秦砚接口说:“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处境。想出门,等到事情平息之后吧。”
简雪这才记起她是因为什么住到了傅岳庭的家里,好心情瞬间垮塌:“好吧……”
傅岳庭也松了口气。
韩峰问傅岳庭:“最近的票是什么时候?”
傅岳庭看向秦砚。
面对韩峰。
秦砚总是没理可讲。
他也看向傅岳庭,语气掺着一丝无奈:“这周末,傅总有空吗?”
傅岳庭神情紧绷:“有空。”
话落,他抬手取过水杯抵在唇前,借喝水的动作掩去唇边已经抑制不住的笑意。
第54章 怎么又是傅岳庭??……
突然提起这件事, 秦砚想了想,最近因为不确定傅岳庭周末玩游戏的频率,他的确有段时间没出门了。现在正好韩峰开口, 邀请了傅岳庭这个最需要考虑的因素一起, 他就不需要再担心什么。
听到傅岳庭说有空, 秦砚心下已经有了安排。
韩峰笑着听完两人对话, 忙招呼大家吃饭:“快吃菜吧,再等等该凉了。”
简雪的坏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拿起筷子的瞬间,已经忘了刚才的对话, 第一个抱起饭碗开动, 边吃边说:“傅总做的这道菜好好吃!”
这句话得到一致认同。
秦砚也很意外。
傅岳庭看上去不像是会进厨房的人, 没想到厨艺这么好,这道菜色香味俱全,吃着比闻起来更打动味蕾。
只从简雪身为艺人,却还是忍不住就着它吃下一整碗米饭就能看得出它的威力。韩峰更是吃得连连夸赞。
秦砚虽然没有说话, 但也把碗吃空才落筷。
见状,傅岳庭眼底悄然柔和。
他摩挲着仍然麻痛的食指, 这阵痛意却没有逼进心底,离桌前,他起身又扫过秦砚面前的餐具,才走向门口。
秦砚没看到傅岳庭的视线,只落后韩峰和简雪两步,和傅岳庭并肩往前。
傅岳庭很快意识到他有话要说, 先开口道:“房子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这句话问得这么直接,秦砚也没有拐弯抹角:“具体的手续,我该找谁去办?”
意思就是同意买下。
傅岳庭心头微紧,看他一眼才说:“你不打算看过房子再做决定?”
秦砚笑了笑:“我难道还信不过傅总?”
房子已经送出手,傅岳庭没理由会在细枝末节里做手脚,再者他对住处从来要求不高,房子看不看,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想尽快办完手续做好交接,从傅岳庭的房子里搬出去。
傅岳庭也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念头,于是收回视线:“等你有空,我安排人到家里来见面。”
秦砚说:“我随时都可以,看傅总方便。”
傅岳庭想了想:“那就明天吧。”
他早知道秦砚不会在这住长久,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把房子的事尽快解决,省得出变数。
秦砚正要说话,目光随着他一起落下,不经意扫过他受伤的手,看到两片创可贴边缘已经有血迹渗出来,不由蹙眉:“怎么这么严重?”
“什么?”傅岳庭说完才注意到秦砚又看到了他的伤口,下意识拢起五指,“我没事——”
他话没说完,负手的动作也只到一半,就被秦砚抬手扣住手腕,动弹不得。
秦砚伸手揭开创可贴,眉间痕迹愈浓:“这也叫没事?”
傅岳庭切到手的瞬间,伤口就被血迹覆盖,后来只简单冲洗过,就按上创可贴没再理会,现在再看,才发现伤口从食指侧面一路斜着延伸到指腹,足有一厘米长,可能是因为刀刃上残留的辣椒成分,一顿饭过去,伤口完全没有愈合,还微微红肿,周围满是干涸的血迹,动作幅度稍大,还会渗出一丝血线。
听到秦砚的质问,傅岳庭抿唇。
切菜切到手,这种低级失误,在他看来只有不常做饭的新手才会犯,继而暴露出他不常做菜的事实,他不想被秦砚发现,所以刚才吃饭时,他一直把左手放在桌下,搭在膝上。
可刚才聊天的气氛太好,还约了一场话剧,他刚把这件事抛诸脑后,结果就被秦砚逮个现行。
这时,身前韩峰和简雪才发现两人没跟上来,回头一看,简雪惊呼出声:“呀!”
韩峰也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是做菜的时候弄的?切得这么深,岳庭,你疼不疼?”
伤口的红肿都已经流于表面,何况切面这么长,切口还深,秦砚只看就知道一定是疼的。
的确也是疼的。
伤口像是被浇了辣椒水,整根手指都火烧火燎的麻痛,难以缓解。
但这感觉只是表面。
傅岳庭看向秦砚:“不算很疼。”
秦砚已经把整片创可贴全部揭下,伤口接触到空气,在他手中颤了颤。
傅岳庭不想被他看到任何狼狈:“我真的没——”
秦砚看他一眼,漆黑的深邃眸光止住了他剩下的话。
傅岳庭顿了顿。
秦砚的视线却没在他身上停留,只对身旁佣人道:“医药箱。”
语气低沉,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忘了请示真正的老板,就下意识转头小跑着找医药箱去了。
韩峰说:“先去坐吧。”
秦砚带着傅岳庭走向客厅。
简雪和韩峰走在两人身后。
走着走着,看着身前两人肩蹭着肩的背影,她偷偷对韩峰说:“哥和傅总关系好好哦。”
韩峰也看着他们的背影,煞有介事地摸了摸简雪的头:“不用羡慕,你以后也会有这样的朋友,朋友就是要互帮互助的嘛!”
简雪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们到客厅的时候,佣人已经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打开。
秦砚就坐在箱子一旁,握着傅岳庭的手,帮他处理伤口。
傅岳庭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秦砚被眼睫遮挡的双眸,和对方为他包扎伤口时的专注神情。
有比伤口更滚烫的温度从秦砚的指尖传来,所幸疼痛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僵硬的动作没有引起秦砚的怀疑。
虽然之前不想被秦砚发现他的出丑,可这一刻,他又想伤口再大一些,让秦砚关心他的时间再久一些。
然而好像只有一瞬间,秦砚就收回了手,对他道:“好了。”
傅岳庭回神,看到已经被包扎好的食指:“谢谢。”
“以后要小心。”秦砚看着他,“否则伤口感染,你打算怎么办。”
对上这道视线,傅岳庭摩挲着伤口,低头说:“我知道了。”
眼看气氛有点沉默,韩峰打圆场说:“哎呀做菜切到手,常有的事嘛,岳庭也就是没注意而已。”
常有的事?
傅岳庭心中微动,又抬眸看向秦砚:“对,我已经习惯了。”
管家站在一旁,眼皮跳了跳。
秦砚说:“习惯不代表就是对的,你常切到手,更应该注意。”
“是啊,确实要多注意。”韩峰又说,“其实秦砚也是过意不去,今天你为了给我们做菜吃才伤到了手,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傅岳庭摩挲的动作忽然停住。
秦砚看了韩峰一眼。
他刚才倒没有想过这一点,不过韩峰说得也对,傅岳庭怎么说也是为了这道菜受的伤,就顺势说:“今天的菜很好吃。”
听到这句话,分明是对这一下午成果的肯定,傅岳庭眼底却微沉。
原来刚才只是因为过意不去。
秦砚说完又看向傅岳庭:“最近伤口最好不要碰水。”
傅岳庭只能回:“好。”
两人再聊几句,秦砚就转身上了楼。
他要预防傅岳庭突然打开游戏,所以回卧室后先去洗漱,不过和昨天一样,傅岳庭今晚好像意外的也没有玩游戏的兴致。
接连两天失眠,秦砚刚刚有所好转的偏头疼,在浅眠三小时就醒来后,终于复发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