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砚还要说什么,他转而道,“下个星期我大部分时间不在公司,签约的事要延后几天。”
秦砚问:“出差?”
傅岳庭稍有些犹豫,但还是如实说:“不是。是我母亲的忌日。”
秦砚动作微顿,看向他:“抱歉。”
“没什么。”傅岳庭说,“她在我小时候就过世了。”
短暂的一阵安静过后。
秦砚问:“什么时候出发?”
傅岳庭说:“后天。在那边待三天就回来。”
秦砚颔首。
后天是周二,中间三天不在,那就是周五回来,算上周一,一共四天。
这段时间,正好用来给公司走章程。
宋景明忽然回头喊:“老秦,快来,丫头烤的金针菇好像熟了!还有我的铁板五花肉。”
闻言,秦砚拿起两个纸盘走过去。
傅岳庭拿了一双筷子。
宋景明做贼之后的心虚劲头还没过去,看见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心里就打鼓,若无其事地问:“刚才聊什么呢你们?”
事关傅岳庭的隐私,秦砚道:“家常。”
宋景明:“……”
秦砚根本没有心。
多年的兄弟了,一点儿也看不出他的纠结。
不过既然一问不成,他只好边撒孜然边去偷看傅岳庭的表情。
看不出什么异样,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转念一想,就算秦砚在傅岳庭面前再莫名其妙的直言直语,也没可能会当着傅岳庭的面,说出傅岳庭看上自己这种话,那就不是直,那是二皮脸加上脑子八成有点问题。
秦砚既不是二皮脸,脑子也十成没有问题。
想到这,宋景明才终于笑嘻嘻地说:“你们尝尝我的铁板五花肉煎得怎么样。”
简雪脸皮薄,问不出这种话,烤好就默默地把东西夹进秦砚手里的盘子上,听到宋景明出声,也默默地为秦砚考虑。
她说:“哥手里拿着东西,不方便。”
宋景明一看。
也是,秦砚两只手都拿着纸盘,烤架前也没地方搁。
傅岳庭这时上前一步:“我帮你。”
简雪正要抬手去接秦砚手里的盘子,方便秦砚空出手来,听到傅岳庭开口,猜他是要去接,又默默地把手收回来。
宋景明和她想法类似,就夹了一片烤好的五花肉放在盘子里。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傅岳庭握着筷子夹起这片肉,送到秦砚唇前。
还贴心提醒一句:“小心烫。”
宋景明:“……”
合着您是这么个帮法??
简雪也呆了呆。
秦砚吃了肉片之后,才看到宋景明和简雪两人诡异的表情:“怎么?”
宋景明先回过神来:“没怎么……好吃吗?”
“不错。”
话落,秦砚转脸对傅岳庭道,“谢谢。”
傅岳庭说:“不客气。”
宋景明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看得非常烧心,非常的想转移话题,于是说:“你再尝尝这个金针菇熟了没有。”
说完就想抽自己的脸。
但也迟了。
听到他的话,傅岳庭表面不动声色,但手上很及时,从盘子里拿起一签金针菇,用筷子撸下一小片,仔细卷好,才送到秦砚面前。
宋景明全程看着傅岳庭的动作,眼馋又羡慕。
他这辈子都还没被这么喂过。
虽然也很想体验一回,可仅有的理智让他记起眼前这位在商界的名声,继而想到还想多活几天,就把馋到嘴边的口水悄悄咽下去了。
他心里憋屈,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对秦砚说:“好了,你们尝过就先回去坐吧,这里又是火又是烟,我和小雪忙就行了,免得你们也热得难受。”
他们站着的地方有风扇,风一吹,热度都往烤架前烘过来,确实很热。
加上其他东西都还没熟,秦砚也就没再继续等,端着纸盘回到长桌前。
长桌是三张方桌拼凑的,上面满满摆着托盘,刻意留了一张方桌的空余,正好供他们五个人落座。
韩峰回来的时候,看见桌上已经摆了两盘,一脸惊喜:“烤熟了?”
宋景明说:“只熟了一点。”
见状,韩峰直接走过去:“烤不熟加火嘛,你们这太慢了。”
宋景明于是又被罢免。
他也回到长桌前,发现秦砚和傅岳庭正在摆餐具。
一个拆一个摆,默契得插不进手,他看得也难受,就扭头去拿了刀拆酒。
烤架那边有了韩峰,也的确效果显着。
简雪则彻底成了个跑腿的,帮忙拿这拿那,没一会儿,桌上就堆满了烤串。
韩峰最后把鱿鱼端上桌,挑了火,把一些要时间慢慢烤的东西架上去,就招呼说:“可以吃饭了!”
宋景明把开了箱的啤酒搬过来,先开了五瓶。
长桌拼着,五人坐着三面。
秦砚和傅岳庭坐一边,宋景明和简雪坐一边,韩峰要时刻掌火,自己坐一边。
宋景明开了酒先给他倒一杯:“韩叔,凉快一下。”
院子是露天的,又被烧烤的热气蒸着,现在来一杯冰镇啤酒,舒服又凉爽。
韩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喟叹一声,对大家说:“你们也喝啊!”
秦砚想到早上,免得傅岳庭再被误会,转脸对他说:“不要多喝。”
傅岳庭还没开口。
韩峰就不满地说:“你怎么老是管着岳庭喝酒,在自己家里,喝点酒怕什么。”
傅岳庭解释一句:“他是怕我喝醉。”
“啤酒有什么度数,你当饮料喝都无所谓。”韩峰大手一挥,“再说了,之前喝醉了也没见出事嘛,你就喝你的,不要理他。”
听到他这句话,宋景明不由也想起早上在傅岳庭卧室门口见到的画面,但牢牢闭嘴没有出声。
秦砚也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原本即便他再提,傅岳庭今晚也没打算多喝。
这段时间,他醉的次数已经够多了,如果沾酒就醉,他担心秦砚会起疑。
只是,可能是刚才秦砚的嘱咐激起了韩峰的逆反心理,加上之前傅岳庭在桌上从来不抗拒喝酒,他自然以为傅岳庭喜欢喝,偏偏秦砚不让傅岳庭多喝,这多折磨人呢?
在家里又不是在外面!
所以吃饭到后半,趁秦砚期间出去接电话的功夫,为了让傅岳庭吃喝得尽兴,韩峰喝一杯就跟傅岳庭碰一杯,碰一杯再说一句:“你放心喝,啤酒没度数。”
洗脑效果上佳。
傅岳庭也不想去驳秦砚长辈的面子,他碰一杯只好喝一杯。
宋景明见状,也过来凑热闹。
两个酒鬼轮番上阵,傅岳庭的酒量哪里撑得住。
韩峰正跟傅岳庭碰到第不知多少杯,宋景明余光见秦砚回来,举拳猛咳一声。
韩峰条件反射从凳子上蹦起来:“我去看看羊排烤好了没有!”
宋景明也想溜,没来得及,就坐在位置上看天看地。
秦砚一眼看出他们的异常,走到傅岳庭身旁才发现不对。
“傅总?”
看到他,傅岳庭反应了一阵,才把手里的酒杯藏到桌子底下:“我没喝酒。”
宋景明:“……”
他看傻了。
这是傅岳庭?
秦砚转脸看向他:“你明知他酒量不好。”
宋景明眼皮狂跳,抬手挡在面前,假装挠头。
秦砚收回视线,再看回傅岳庭:“你感觉怎么样?”
傅岳庭直觉这道声音远在天边,只勉力坐正:“我没醉。”
秦砚又看宋景明一眼。
宋景明又去挠头,心里非常冤枉。
分明是韩叔造的孽,却把他留下来挨训。
而且他也不知道傅岳庭酒量这么差啊,竟然喝啤酒也会醉,这才哪儿到哪儿——
还没想完,他看见脚底下东倒西歪的酒瓶,忙抬脚往里踹了踹。
秦砚已经转脸问傅岳庭:“你想回去休息,还是再坐一会儿?”
“这么早回去干嘛!”傅岳庭还没说话,韩峰就把烤好的羊排端来,“吃完再走!”
羊排表层裹着一层酱汁,油水还在微微颤动,被韩峰一条条切好,外酥里嫩,香得挑逗味蕾,宋景明一见就口水分泌,赶紧套上手套,伸手抓了两条,一条给简雪,另一条已经在嘴里。
韩峰特意给傅岳庭挑了一块。
傅岳庭拿起筷子,手在半空停了良久,也没有动作。
韩峰撞了撞秦砚。
秦砚看见,问他:“怎么了?”
傅岳庭看向他,薄唇微抿,顿了顿,才低声说:“骨头没剔。”
闻言,秦砚随手从托盘里拿过切肉的刀,帮他把骨头上的肉一片一片切下。
傅岳庭才夹起一片,然而递到唇前,又停了。
秦砚又问:“不喜欢?”
傅岳庭又看向他:“会不会烫?”
秦砚拿起筷子从里面夹起一片,尝过对他说:“不烫。”
宋景明就坐在两人对面。
看着看着,他低头去看手里豁了几个牙印的羊排。
突然它就不香了……
第68章 因为浴缸太小,装不下两……
韩峰还在对简雪感慨:“朋友就是要互帮互助的, 看到你哥和岳庭了吗,这才是真朋友呐。”
简雪虽然对此有那么一点疑惑,但还是点头。
只有宋景明, 不甘心地问:“老秦, 你怎么不给我切一个。”
秦砚看他一眼, 淡淡道:“你有手有脚, 也没人灌你酒。自己切。”
宋景明心虚又委屈,恨恨撕下一口羊肉,找简雪寻找安慰去了。
这顿从早忙到晚的晚饭吃到现在,天色也渐渐黯淡下来。
傅岳庭之后没再开口, 一直吃着纸盘里的羊排肉片。
吃到一半, 他的速度慢下来, 终于转脸去看秦砚。
韩峰坐在一边,又最先注意到他的动作,又去撞了撞秦砚,往傅岳庭的方向努嘴。
秦砚也看过去。
傅岳庭低下头:“我吃不下了。”
秦砚说:“吃不下就放着。”
但傅岳庭没有松开手里的筷子。
秦砚问:“怎么了?”
傅岳庭低声说:“我想打包。”
“是我烤得羊排太好吃了吗, 吃了这顿还想着下顿?”韩峰忍不住笑着说,“放心, 这些反正也吃不完,到时候我给你留几条没动过的,或者干脆明天给你现烤也行!”
看到现在,宋景明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不再大惊小怪,但听到韩峰的话, 他莫名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也果然,韩峰话音落下,傅岳庭却皱起眉。
他直直看着秦砚,喝醉后的语气显得莫名执着:“我只要这一盘。”
秦砚以为他是不想浪费:“好。我给你打包。”
简雪就从一旁拿来一卷保鲜膜。
秦砚抬手接过,当着傅岳庭的面把他吃剩的半盘羊排包好。
韩峰起身要去接:“那我去给你放进冰箱。”
傅岳庭突然抓住秦砚手腕:“放在冰箱里,混在一起怎么办?”
韩峰愣了愣。
秦砚反问他:“那你想怎么办?”
傅岳庭说:“我要带走。”
他说着,抬手按在桌面起身。
秦砚扫过他没打算再松开的手,也站起身来:“还能走吗?”
“能。”傅岳庭斩钉截铁,“我没醉。”
听到这句话,宋景明深深地低下了头,唯恐秦砚又注意到他这个罪魁祸首。
秦砚只看傅岳庭一眼,轻叹一声,对韩峰三人说:“我送他去楼上。”
韩峰问:“那这盘肉?”
秦砚说:“放冰箱就好。”
“不放冰箱。”傅岳庭手上用力,皱眉看向秦砚,猛地转身,“我要带走。”
秦砚忙抬手揽在他腰背,免得他摔倒,解释一句:“不放冰箱会坏。你放心,一会儿韩叔会把它单独放起来,不会和其他东西混在一起。”
韩峰连连点头:“没错,我一定单独放!”
傅岳庭眉间刻痕没消,好像还在斟酌。
秦砚又问简雪:“还有多余的房间吗?”
这里和傅岳庭的住处即便离得很近,当然也不如直接留下住一晚来得方便,何况傅岳庭已经喝醉,能不能坚持回去就是个问题。
“啊?”简雪看了宋景明一眼,才说,“想着暂时不着急,只收拾了四间,可今晚景明哥也留下……”
意思就是没有。
还是韩峰无所谓地说:“那你们就继续住一间嘛,之前不都这么住的。”话落对宋景明说,“景明,要不你和秦砚先送岳庭上楼。”
“好嘞。”
宋景明应了一声,脱了手套走过来。
他还没走近,就伸出双手扶向傅岳庭的手臂:“傅总,我来扶你上去。”
傅岳庭单手握紧秦砚的手腕,闻言目光微转,看向宋景明,漆黑深沉的双眸裹着寒气似的锋利,只看眼神,分明再清醒不过,丝毫没有醉酒的迹象:“不必了。”
听到这句话,宋景明下意识停住脚步,不由尴尬地看向了秦砚。
“老秦,这……”
秦砚说:“你继续吃吧,我送他就够了。”
宋景明摸了摸鼻子,转身回到座位。
傅岳庭又转眸看向秦砚:“我也不用你送,我没醉。”
“嗯,我知道你没醉。”秦砚说,“真的不用我送?”
傅岳庭摇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