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忱去院子里看了看那棵枣树,长势喜人,“哥,这枣树再过段时间就要结果了。”
林漳放下杯子过来瞧了一眼,黄绿色的小花迎风招展,“到时候给你做红枣糕。”
林漳很少许诺以后,阎忱闻言心头一喜,一把抱住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哥哥你真好。”
丁婉茹站在屋里看到他们俩腻歪,脸上不禁染上笑意,最近阎士煊总是忧心他们俩,即便不说,丁婉茹难道就看不出吗,可现在瞧着都是阎士煊杞人忧天,这浓情蜜意的,简直像是新婚燕尔。
“最近工作还那么忙吗?要注意身体啊,怎么又瘦了。”丁婉茹拉着林漳的手,担忧地用自己的手丈量了一下林漳的手腕,分明是消瘦不少。
“没事的妈,我还年轻,身体吃得消,最近工作量已经减少很多了。”林漳微笑着安慰丁婉茹。
比起阎忱和阎曦,丁婉茹其实更加担心的是林漳,林漳十五岁就被接过来,这么多年,丁婉茹早就把林漳当亲儿子看待,和阎家兄妹不同,林漳有什么难事都往肚子里咽,从不会张嘴说一个苦字,而且这孩子重情,为鼎业尽心竭力,自己却从不图什么。
林漳再怎么厉害也是人,即便是机器过载也会崩溃,更别说他是活生生的人,丁婉茹总担心林漳会憋出问题,不过好在有阎忱在他身边,能让他笑口常开。
“妈,他经常不按时吃饭,您应该多说说他。”阎忱紧随其后告状,丁婉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皱了皱眉说:“还是少说几句,说多了我会心疼的。”
丁婉茹怔了怔,失笑道:“行了,知道你们俩感情好,就别在我面前这么腻歪了,老人家吃不消。”
“您还年轻呢,和小曦走出去,都以为您是她姐。”阎忱几句话将丁婉茹哄得直乐呵。
阎士煊忙碌了一天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还知道回来看看。”
阎忱浑身一抖,硬着头皮凑上去说:“爸爸,您要是想我就和我说嘛,我随时都可以回来陪您。”
“滚滚滚,大男人撒什么娇,我是想你吗?”阎士煊瞪了他一眼,看向林漳,“小漳。”
“爸,我以后常来看你们。”林漳的手指微曲,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指尖在颤抖。
“你工作忙,偶尔有空回来看看就行,不用经常回来,有那时间不如好好休息,或者和忱忱出去约会也不错。”丁婉茹见气氛有些沉闷,开口缓和这种状态。
“阎忱,你不是学了做饭吗?一会儿我尝尝。”阎士煊给阎忱下达任务后,对林漳说:“来一下书房。”
“爸!”阎忱慌张地叫住他爸,阎士煊回头,眼神锐利地看向他,阎忱站在原地没有退缩,主动迎上去,“我很快就能做好,红烧肉您吃吗?”
阎士煊和他四目相对,沉默片刻后收回视线,“吃。”
林漳随后进入阎士煊的书房,轻轻将门合上。
“坐吧。”阎士煊拿起杯子给林漳倒水,林漳动作比他更快,先他一步拿起杯子,“爸,我来吧。”
阎士煊的余光扫过他的侧脸,松开手,走到沙发坐下。
林漳沏茶的技术很不错,动作一气呵成,赏心悦目,阎士煊打量着他,这些年来,林漳的变化称得上翻天覆地,刚来的时候,说话都不敢大声了,总是低着头,敏感脆弱,偏生又坚韧不拔。
作为上司,阎士煊非常欣赏林漳,但作为一位父亲,阎士煊其实并不大愿意看见林漳这样近乎苛刻的对待自己。
阎士煊喝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还是那么好喝,没有失水准。”
林漳敛了敛唇压下唇角的笑意,这一幕被阎士煊收入眼底,泛起一阵心疼,“辞职的事情,你想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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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林漳收紧拳头又松开, “嗯,想好了。”
他顿了顿望向阎士煊,郑重地说:“爸爸,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小漳, 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更没有对不起阎家的地方,要说对不起, 应该是阎家向你说, 这些年来委屈你了。”阎士煊站起身走到林漳身侧,拍拍他的肩膀。
心头涌上一阵涩意, 林漳垂下眼睫, 轻轻摇头。
阎士煊拉开抽屉, 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林漳面前,“签个字吧。”
林漳迷茫地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份合同, 迅速浏览完内容后他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爸, 我不能要。”
这是他和阎忱结婚时, 阎士煊给他的鼎业百分之五的股份,当时林漳要求添上一条, 如果离婚, 股份将归属于阎忱, 即便阎忱是净身出户,但这份合同还是生了效。
等等, 林漳脑中精光一闪,猛地抬头看向阎士煊,“爸, 您知道了?”
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应该在阎忱手里,阎士煊为什么会拿给他,那只能说明阎士煊已经知道他们俩离婚的事情,不过阎忱那边,阎士煊是怎么说的?
阎士煊背着手走到桌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林漳瞳孔颤动,手指不自觉攥紧,那是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的,阎忱的离婚证。
当初他问过阎士煊,阎士煊说没有看见,那会儿林漳便觉得有些微妙的违和感,可也没有深想,现在看来,他当时的感觉是对的。
阎士煊一早就知道他们俩离婚的事情。
“这个东西,我一直把它藏在抽屉最底下,不想拿出来。”阎士煊将离婚证放到林漳面前,叹息道:“不过现在不得不拿出来了。”
随着阎士煊话音落下,屋子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林漳盯着那刺眼的红色,久久不语,拳头越攥越紧,骨节泛白,哑着嗓子说:“爸爸,对不起。”
“这是你们俩的决定,只要问心无愧就行,没必要和任何人说对不起。”阎士煊看着他颤抖的肩膀,消瘦的背脊,眼眶泛起热意。
“当初阎忱被我打断腿也不肯和你分手,你妈也和我说你们俩不是会乱来的孩子,走到这一步,一定是真心相爱。”阎士煊不忍心对林漳说一句重话,深呼吸一口气,说:“你知道我和你妈都是真心实意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不管以后你和阎忱怎么样,就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也要记得回来看望我们。”
林漳喉头哽咽,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不住点头,“好,我会的。”
“对不起,爸爸。”
“对不起,辜负了你们对我们的信任。”
每一个字都仿佛泣血,林漳死死咬住牙齿,强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阎士煊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小漳,什么事情都自己扛,有时候并不见得是个好习惯,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要相互支撑,彼此麻烦,尝试着去依赖身边的人吧。”
依赖别人,林漳没有那个习惯,父母还在世时,奶奶和弟弟要依靠他,贫穷迫使他早早扛起家庭的重担。
父母离世后,他被接到阎家,阎家四口都对他很好,可他终归是寄人篱下,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惹人不喜,尽量不给他们添麻烦,在林漳看来,他的到来已经给阎家添了足够大的麻烦。
这些习惯已经随着他的成长,刻进他的骨血中,成为他性格的一部分,即便有人告诉他这样不好,也不是说改就能立即改掉的。
阎士煊递给他一张纸,等林漳情绪平复之后,拿笔给他,“这是从我的股份里出的,你们从前那份已经属于阎忱。”
“爸,那我更不能要了。”林漳坚定地拒绝。
“我一直都说,你和阎忱都是我的儿子,阎忱有的,你也不会少,等过些年,小曦大点,我也会给她。”阎士煊见林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那双沉静的眼眸,泛着水光,抬手揉了揉林漳的头发,“傻小子。”
两行清泪决堤般从林漳眼眶中滑落,他哽咽着说:“可是,我和阎忱已经离婚了。”
阎士煊心说我看你们俩这样,离复婚也不远了。
“你是我儿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和你妈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可得给我们俩养老送终。”
林漳破涕为笑,重重地点头,“好。”
“叩叩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林漳和阎士煊双双回头。
隔着门板传来阎忱的声音,“爸,饭菜快好了。”
阎士煊嫌弃地说:“他怎么这么粘人?”
林漳抿唇一笑,没有说话,阎士煊起身去开门,经过林漳时忽然开口:“如果老太太给你打电话叫你劝阎忱,不必理会。”
阎士煊很清楚自己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虽说他们对别人苛刻,但对他一直都很好,他作为受益人自然说不出他父母什么坏话,阎忱大概也和他一样,所以才会忍耐这么多年,若非老爷子老太太得寸进尺,一再挑战阎忱的底线,阎忱也不至于这么绝情。
若是从前,阎士煊肯定是要劝的,但这两人都闹到离婚了,他实在不忍心再说什么。
“我能把小漳吃了还是怎么?”阎士煊吹胡子瞪眼,“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就不能独立一点?”
“我要是喜欢独立,还结什么婚,单身不好吗?”阎忱反驳道。
“就你小子歪理多。”阎士煊背着手往楼下走去。
林漳落在后面,还在为刚才阎士煊和他说的话震惊不已。
“哥,爸和你说什么了?没欺负你吧?”阎忱焦急地快步上前。
林漳一抬头正对上他担忧的双眼,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阎忱惊呼,“他骂你了?!”
“总不可能打你了吧?!”
阎忱大惊失色,林漳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可他这副模样,分明是哭过,他爸到底和林漳谈了什么,能让林漳哭红眼睛?
越是没有边际的猜想,心头越是慌乱,阎忱抓紧林漳的手臂,“你说话啊!”
“没事,爸爸没有骂我。”林漳拉下他的手,安慰道:“我就是有点感动,有这么好的家人。”
阎忱不明所以,心里像是猫爪子在挠,他爸到底和林漳说什么了?能把人感动哭。
他将林漳抱住,亲了亲他的耳朵,“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不仅是他,还有爸爸妈妈,妹妹。
林漳没了从前的家,阎忱可以给他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小家,还有一个五个人的大家。
林炎不认同他没关系,老宅的亲戚不认同他们也没关系,他们只要在一起,就能不惧风雨。
阎士煊对阎忱的厨艺没有抱太大期望,失忆前阎忱的菜做得的确不错,但失忆后,这些时日阎忱能学成什么样,阎士煊心里也没谱。
不过让他和丁婉茹意外的是,阎忱的家常菜做的还真挺不错,一看就是按照林漳的口味学的。
他们只是沾林漳的光。
阎忱陪阎士煊小酌两杯,林漳被阎忱禁止喝酒,有胃病的人喝什么酒,阎士煊夫妻俩也表示赞同。
酒足饭饱后,林漳先把阎士煊扶回房间,丁婉茹留下来照顾,才下楼去扶阎忱回房。
阎忱醉得不轻,视线里上楼的路有好几条,整个人挂在林漳身上,灼烫的吐息混杂着酒香喷撒在林漳瓷白的脖颈间,“哥哥,你不许喝酒。”
“好,我不喝。”林漳推开房间门,这是阎忱以前住的房间,他的房间在隔壁,屋子里的陈设还和以前一样,打扫得很干净。
被褥是新换的,带着淡淡的清香,林漳将人扶到床上躺下,阎忱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压低上半身,鼻尖擦过阎忱的鼻尖,些微发痒。
阎忱睁开眼睛,这一瞬两颗最明亮的星辰闯入林漳的瞳眸中,“哥哥,给你尝尝。”
“尝什么?”林漳的声音不自觉变得粘稠,像是刚喝下一杯糖浆。
阎忱仰头吻上他的唇,答案消失在两人相触的唇齿间,“今晚的酒。”
今晚的酒,芬芳、香醇、热烈,令人沉醉不知归路。
酒香传递到林漳的全身,他的脚趾蜷紧,绷出漂亮的足弓,新换的被单,揉.搓出难以抚平的褶皱。
林漳错觉今晚醉酒的人不是阎忱,而是他,他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迷蒙间,隐隐看见阎忱英俊的面庞。
他伸手抽出两张纸巾,轻轻替阎忱擦干净脸,白皙的面颊如同醉酒般酡红,额间布着细密的汗珠,林漳抬手压低阎忱的头颅,仰头去亲吻他,却被阎忱侧头躲过,声音低哑,“我还没漱口。”
林漳强势地转过他的头,吻了上去,“我难道还嫌弃自己不成。”
此时的阎忱犹如一把干燥的柴火,瞬间被点燃,黑亮的眼瞳中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哥……”
丁婉茹煮了醒酒汤,准备给阎忱送一碗,可当她走到阎忱的房间门口,正要敲门时,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几秒后又若无其事地把醒酒汤端回房间,士煊应该不介意多喝一碗。
第二天醒来,已经快中午,阎忱头昏脑涨,撑着床慢慢坐起来的途中,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整个人被钉在原地,瞳孔震颤。
艹!!!
他要死了!!!
他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醉得太厉害,他居然没反应!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