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恋爱[现代耽美]——BY:林光曦

作者:林光曦  录入:11-25

  好像这几天的相拥而眠真的麻痹了身体的感知,侵蚀了他们之间本该泾渭分明的距离。
  相较于林稚虞满脑子混乱的思绪,梁起鹤却总结出一个经验,要在适当的时候给林稚虞一点压力。这个人只是看着像刺猬而已,其实那身铠甲很软,而且到处都是缝隙。
  不过梁起鹤只得意了一晚上,第二天回到厦门湾的家里后,林稚虞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洗澡要锁门,睡觉也要锁门的习惯里去了。
  梁起鹤再没了抱着他睡的理由,只好抱着被子来适应这种过渡。不过对面房里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居然连着失眠了四个晚上。
  林稚虞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失眠。床还是睡惯了的那张,抱枕也是他抱惯了的形状,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但他不愿去想这一切都跟梁起鹤有关,只认为是度假回来的后遗症。
  这几天他们一顿饭都没在一起吃。因为请了一周的假,所以他早上六点就要到学校了,梁起鹤能坚持起来送他都不容易。晚上又总是过了饭点才能结束工作和学习,到家后还要继续落下的作业和新的备课,根本没多余的时间跟梁起鹤相处。
  不过梁起鹤那边也有正事要忙。
  他推掉了首都那两家建筑师事务所的邀请,去了方州规模最大的建筑师事务所面试。对方对他挺满意的,但他觉得还是要再考虑一下,毕竟梁起升说的那些话一直盘踞在他心头。
  这几天回家吃饭他都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赵曼这个当妈的最明白他在想什么了,既然他对建筑这一行的热爱是真的,也没了以前那股吊儿郎当的样,就不忍心再逼着他放弃学了这么多年的东西。
  赵曼找梁伟耀谈了一次,梁伟耀也看得出来他回来后的改变。其实公司已经有大儿子在了,也确实没必要逼着梁起鹤再进去,就跟梁起升商量多聘一个经理回来帮忙就好。
  这件事一解决,梁起鹤就像卸下了背上最重的一块石头,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趁着去接林稚虞下课,打算带他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
  谁知车子刚开到学校门口,就看到林稚虞急匆匆上了一辆出租车。
  梁起鹤觉得奇怪,林稚虞知道自己要来接的,怎么先走了?
  他打电话过去,响到快断线了林稚虞才接起来,解释说学校还有点急事要处理,让他不用来了就挂了。
  林稚虞的声音压着呼吸,但还是听得出有点慌乱。梁起鹤看了眼开远了的出租车,也没犹豫就跟上了。
  现在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他车技又好,也就没跟丢。最后发现出租车往市郊的盘山公路开去,停在了半山腰一座疗养院的门口。
  他的车跟出租车保持着一段距离,但是能看清林稚虞探头跟保安说了什么,对方就放车子进去了。
  他瞥了眼保安亭旁边的石碑,上面刻着【洪湖山私家疗养院】几个大字。
  他把车开过去,在保安问他身份的时候指了指前面开远了的出租车:“我是刚才进去的林稚虞的老公,他钱包忘记带了,我给他送来。”
  保安估计跟林稚虞是认识的,也没有怀疑,边按闸门边道:“那你赶紧进去吧,贺女士的情况不太好,刚才刘医生特地交代了,家属来了就直接去主楼的急救室门口等。”


第38章 我是他老公,以前多谢你照顾他了
  林稚虞一路奔到了急救室门口,见到了贺彤的私人护理徐秀。
  徐秀四十多岁,是个性格直爽,身体健壮的女人,有多年的护理经验。在贺彤出事没多久,需要护理人员的时候由方昊唯找来的。
  徐秀一看到他就赶紧上前扶着:“哎哟,别急别急,别摔着了。”
  “徐阿姨!我妈怎么样了?!”林稚虞抓着徐秀的手臂就问。
  看他急得眼睛都红了,徐秀急忙安抚道:“现在还不知道,医生只说有呼吸衰竭的症状,还在里面抢救。”说完又拍了拍林稚虞的肩膀:“你别自己吓自己啊,你妈妈的情况一直挺稳定的,我看她应该没什么大碍。”
  徐秀在医院和疗养院内出入了许多年,见过的生离死别并不比医生护士少,所以她擅长安慰人。即便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没有科学依据,但这种时候谁还要听科学依据?人都慌了,要的只是一句能定心的话。
  可林稚虞却没有被哄住,他挣开徐秀就要往急救室去,徐秀赶紧拽着他:“稚虞你别冲动啊!你这样进去只会打扰医生救人的!到时候你妈妈更危险。你来,你坐下等,徐阿姨给你倒杯水去!”
  徐秀把他拉到了墙边的塑料排椅上坐下,见他臂弯间挂的包包拉链都没拉上,就替他拉好了,这才又叮嘱了一遍让他坐在这里等。
  林稚虞没有回答,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那扇紧闭的门。直到徐秀走远了,他才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又一次拨打了方昊唯的号码。
  但那个号码就跟刚才他在路上打了无数遍一样,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机械女声提示音:“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您可以在‘哔’一声后进行留言,若无需留……”
  林稚虞没有听完就按了挂机键,那种想将手机用力砸出去的冲动又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缠了上来。
  他弯下腰,抓着自己的头发扯着,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不知是低头的姿势还是头发扯得太痛了,眼前开始模糊,他赶紧直起身,仰着头靠在墙壁上,一下下撞着后脑,直到疼痛的感觉再次取代了想要哭的冲动才停下。
  急救室前走过了两个护士,但那两人都步履匆匆,没人看他一眼。
  林稚虞睁着赤红的眼睛,翻出手机的通讯录,指尖停在了一个叫“林翊山”的名字上面。
  他没有用“爸”来备注这个男人,是因为从小到大,这个人男人给了他足够的失望和绝望。
  从贺彤滚下电梯到高额医疗费再到被医生认定植物人状态,需要长期护理,林翊山只在医院出现过一次。而对于贺彤的医疗费,他更是表示出了为难,说自己的钱都在林国风和方缘手里。
  他是林国风唯一的儿子啊!是林家财产的最大受益者,却对他的儿子说拿不出几十万的治疗费和护理费?
  直到那一刻,林稚虞才真正体会到这个总是一脸温和的对着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很喜欢他的父亲有多么虚伪和冷血。
  这个男人甚至连方缘都不如,至少方缘还给了他一条路选。林翊山呢?除了爱莫能助与惋惜外,就连来看一看他的母亲都不愿意。
  这个在母亲描述中曾经很深情的男人仿佛是被另一个魂魄夺了身体,除了血缘之外,和他们母子早就没有关系了。
  林稚虞的指尖抖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拨出了林翊山的号码。
  电话响了六七声,本就渺茫的希望随着那漫长的机械音一点点坠入深渊,却在即将断线的时候被人接起了。
  林稚虞的瞳孔在瞬间紧缩了,他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开口就是:“爸!我妈出……”
  “都说了今晚不回去了!怎么这么烦啊!一直打我怎……”那头传来了林翊山喝醉酒的声音,话没说完就断线了,也不知道是他不耐烦挂断的,还是电话又被哪个女人拿过去挂断了。
  林翊山玩女人的事是林家众人皆知的。方缘管得住他的钱,能让他清醒的时候人模人样,却管不住他喝醉酒的时候,更管不住他的下半身。
  手机从林稚虞的手里直直脱落,“啪”的一声砸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因为落地的角度不对,一条丑陋的裂纹瞬间爬过整块屏幕,正好将回到通讯录界面的林翊山的名字劈成了两半。
  梁起鹤从转角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许是特殊环境导致的,这里的灯光比任何地方都更接近惨白。照在林稚虞的身上,将那件淡粉色的衬衫都点缀的死板而了无生气,更别提那张已经接近绝望的脸了。
  梁起鹤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明明能感觉到他难受得想哭,却偏偏像是无动于衷一样弯下腰去,捡起手机,再平静地坐下,视线回到了急救室的门前,变成了一座什么情绪都没有了的雕像。
  刚才梁起鹤在大厅咨询台那问了急救室的位置。
  值班护士要确认他的身份,他还是说林稚虞的老公。
  护士马上给他指了后方的走廊,他正要迈步,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继续问道:“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的表情很凝重,这次说的话更让他震惊:“您岳母的情况不太好,刘医生方医生和李医生正在抢救,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您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
  岳母?!
  梁起鹤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个词。
  即便心中早就有了疑惑,猜到林稚虞可能不是方缘亲生的,但在得知真相的时候还是有点消化不良。
  可他没空去想林家为什么会这么乱七八糟,他顺着护士指的方向跑去,结果在急救室门前只看到了林稚虞孤零零的身影。
  他还不了解情况,正犹豫着该不该贸然上前,就看到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绿色急救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原本一动也不动的林稚虞在看到医生的瞬间就站了起来,几步跨到医生面前问情况。
  梁起鹤就在不远处,所以听清了医生的话。
  总结下来就是病人因为长期卧床免疫力低下,又因为肺部感染导致呼吸衰竭,他们已经尽全力在抢救了,但情况还是很危险,要下病危通知书,如果有其他家属没来的话要尽快通知了。
  一直紧紧绷着的情绪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就像拉了太久的皮筋,毫无预兆地断掉了。
  刘医生的面容在顷刻间模糊了起来,林稚虞能看到刘医生好像又张嘴说了什么,手也伸过来想要干嘛。但他仿佛失去了听觉一样,脚下的地面也变得不平整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摔去。
  刘医生及时拉住了他的手臂,却没能阻止他的下坠。但他也没有砸向那冷硬的地面,而是倒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中。
  耳鸣像是车间里突然失控的锅炉报警器,在脑海中发出尖锐的鸣叫声,提醒着他危险,他却没有能力去阻止锅炉内已经失控喷出的恐惧感。
  他曾经跟方昊唯开玩笑的提过,只要呼吸机一拔,他就真的成孤儿了。
  那明明是他自嘲的玩笑话,怎么这么快就要变成现实了?是不是那天的胡话刚巧被上帝听到了,上帝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恨贺彤,就真的不想贺彤活下去了?
  他伸出手来,想要抓住眼前那一抹绿色的身影。可那团影子太模糊了,他抓了好几下手里都是空的。直到一只宽厚的手掌接住了他,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间,将他的手牢牢握紧。
  一直模糊的视野中又挤进了一个人影,那人挡住了原本绿色的影子,不断地在对他说话。
  他是听不清的,但是那个人一直在叫他的名字,一遍遍的叫。
  稚虞!林稚虞!
  嘴唇上方的位置突然传来了刺痛的感觉,他难受的想要避开,却被人用力捏着下巴,直到这种疼痛的感觉令视野逐渐恢复了清晰,也减退了耳鸣。
  他看清了那个抱着他的人是梁起鹤,而掐着他人中部位的正是刘医生。
  刘医生松开手指,拍了拍他的脸:“你怎么样了?清醒了吗?”
  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爬上了岸,虽然手脚没力气,却能说出话,也能看清这个世界了。
  他顾不得梁起鹤为什么会在这里了,一把抓着刘医生的手,激动地喊道:“刘医生,你一定要救我妈!一定要救!她不能死的!!”
  刘医生是负责贺彤病情的,林稚虞每次来都会跟他聊几句。所以刘医生清楚他作为贺彤唯一的儿子无法接受这种事的心情,就安慰了他几句,又问一旁梁起鹤的身份。
  梁起鹤道:“我是他老公。”
  刘医生了然了:“你们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救她,不过病危通知书是必须的流程,要家属签字确认的。”
  梁起鹤并不清楚整件事的经过,但眼下也不是他提问的时候。刘医生拿来病危通知书要林稚虞签字,林稚虞拿着笔的手都在抖,半天都写不出一笔。
  梁起鹤看不下去了,问刘医生他可不可以签。
  他是林稚虞的老公,自然有这个权利。他接过笔,在那张通知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刘医生回手术室去了,梁起鹤则扶着林稚虞退回到后面的塑料排椅上。
  他俩刚坐下,徐秀就拿着保温杯过来了。看到梁起鹤,徐秀愣了愣,梁起鹤先问了她是谁,然后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徐秀叫了一声“梁先生”,然后把保温杯盖打开,将里面的参水递到林稚虞嘴边:“稚虞,你喝一点,这是用你妈妈的参片泡的,能提着精神。”
  这个保温杯是贺彤平时用的,林稚虞闻着那参味浓郁的水,却一点碰的欲望都没有。徐秀想再劝劝,被梁起鹤接了过去,对她道:“徐嫂,让我跟他单独待一下。”
  徐秀说好,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先走开了。梁起鹤闻了闻那杯水,尝了一口温度没问题后就递到了林稚虞的嘴边:“听话喝一点,你嘴唇都干了。”
  林稚虞已经冷静一些了,他眼也不眨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哑着声道:“我不渴。”
  梁起鹤没逼他,将保温杯盖好放在身边,继续分散他的注意力:“里面那位是生你的母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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