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前面带路就行。”王子皱起眉头子看了眼怀中的陈封,嘟囔道,“好沉。”
他话音刚落,上一秒还躺在他怀里那个一米八几的陈封,就被缩小至钥匙串的大小。
王子正准备把他揣到口袋里,可看见被变到这么小的陈封,顿时玩心大起。
拇指抵住他的脚,食指摁上他的头,戏耍玩偶般轻轻一捏。
陈封整个身子都朝后弯了起来。
净泽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颤颤巍巍地小心提醒说:“殿……殿下,这个……这个人类的身体是……是没有弹性的,不能这么玩啊。”
王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净泽,神态倨傲:“玩?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玩了?”
净泽额头顿时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他低下头,慌慌张张地说:“没有没有,小人没有看见殿下在玩,殿下……殿下只是在观察他的伤势……”
王子看了眼在昏迷中都疼得直冒虚汗的陈封,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把陈封放到了口袋里:“走吧,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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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封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医院。
右手倒是没那么疼了,只不过十分沉重,陈封低头一看,原来是打了石膏。
病房并不安静,呜呜啦啦吵吵闹闹的。
“……呵,别装了,我已经看到了你的气息,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一个清脆而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昨天那个跑进他病房的小中二病。
灵师脸色漆黑,声音低沉冰冷:“你说什么?”
“被发现了吧,什么都瞒不过我黑翼一族的魔眼……”
“黑翼一族?不对,你不是我们界的人。”
“我们总是生长在黑暗里,不被任何人所知,自然也不会被你们这种魔力低微之辈所知晓!”
“呵,魔力低微,你可知道我是谁?”
刚刚把他手弄骨折的那位灵师神色已经变得相当危险,还有那位陈封见过的自称“黑翼一族唯一王”四目相对,似乎谁也不让谁。
陈封:……
这是什么情况?
大中二病遇到了小中二病?
陈封:“咳咳……”
灵师神色微微一变,恶狠狠地瞪着男孩一眼,沉声道:“趁我还有耐心,立刻滚回去,不准再靠近他一步。”
男孩被灵师吓得一颤,但很快又鼓起勇气,仰起头,表情充满不屑:“走就走,如果不是我妈喊我吃药了,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他说完,就看见灵师的表情变得十分可怕,立刻闭上嘴,撒腿跑了。
男孩走后,灵师转过头看向陈封,表情阴冷:“你刚刚听到了什么?”
啧,还不好意思了。
不过也是,长这么大还是中二病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算了,给他留点面子吧。
陈封一脸懵的眨了眨眼:“听到什么?我刚醒啊。”
灵师——也就是王子狐疑地打量了一番陈封,发现他的神色确实没什么异常,表情便也缓和了下来,挥了挥手,驱走了刚唤过来的消忆虫。
陈封这边似乎没什么问题了,剩下的就只有……
王子抬头看去,刚好看到刚刚那位自称黑翼族的男孩牵着两名成年人类的手,从窗户经过。
王子眸色转暗,站起身子,走出了病房。
净泽已等候多时,看见王子出来,慌忙鞠躬行礼。
王子说:“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在陈封身边放一个人。”
净泽愣了一下:“我以为是殿下要贴身监视他……”
王子转身,冷声道:“你的话太多了。”
“属……属下知罪,殿下饶命。”
王子又看了眼病床上的陈封,抬脚离开了。
贴身监视?难道让他再扮成灵师的模样任陈封挑选吗?!被陈封拒绝了一次,他就差点把陈封捏死,要是再被拒绝一次,他可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冷静下来,给陈封留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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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封盯着自己的石膏看了一会儿,刚想叫医生进来问问情况,门就被拉开了。
那位净泽大师领着一众灵师进来了。
净泽向陈封迎了过来:“陈先生发生这种的事情实在是抱歉,您的医疗费我们驱灵馆会全权负责,不光如此,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我这次带来了店里最优秀的一批灵师,您随意挑选,我们的灵师将会免费为您服务一个月。”
陈封想起那位弄断了他的手的灵师,试探性地问:“那位,也在免费服务的灵师里面吗?”
“当然不会了。”净泽大师语气里尽是恭维,“那位是我们的大灵师,平常是不接这种单子的,今日是看先生有缘,才屈尊过来的,哪知先生却并不领情。我们大灵师日理万机,现下已然要去处理公务了,怕是与先生无缘了。”
陈封松了一口气,却又莫名觉得心里有些空落。
既然人家说要免费给他提供一个月的服务,陈封便好好挑选了一般灵师,最后选了一个笑起来很和善的年轻灵师。
这位灵师比其他灵师要瘦一些,而且长了一个令人转眼就能忘的路人脸。
路人脸灵师笑呵呵地说:“陈先生,我叫王河,以后就请多关照了哈。”
陈封伸出没受伤的左手:“叫我陈封就行。”
净泽大师领着剩下的灵师离开之后。陈封吊着一根打了石膏的手臂,和王河一起去幼儿园接孩子。
陈封这才发现王河其实是个很健谈的人,甚至健谈到有些话痨。
不到半个小时,他连陈封一个月前不小心踩到肥皂滑倒失忆时,那个肥皂是什么牌子都问出来了。
当然,陈封并不记得肥皂的牌子,只是根据家里其他肥皂推测出,那应该是雕牌。
不过陈封还算是个自尊心正常的男人,妻子出轨这件事情还是被他刻意瞒了起来。
反正,妻子出轨和他觉得见到了灵异现象,也没什么必然关系……吧。
“所以陈哥……我叫你陈哥可以吗?”
没错,这位光头大脸怎么看都已经像是个年近40的大哥,竟然才二十五,比陈封还小两个月零5天。
“行啊。”陈封点了点头。
“所以说,陈哥,你是没直接见到过什么,就是做过一些奇怪的梦,可总是产生一些奇怪的幻想,对吧?”王河挠了挠头。
陈封:“没错。”
王河低下头,一边认真地在本子上记重点,一边询问道:“那么您这段时间有没有受到什么打击,或者经历什么难堪的事情啊?比如说您的夫妻生活有没有不和谐?或者说您的家庭关系方面有没有什么重大改变?”
陈封:“……”
陈封面带微笑:“没有,虽然我的妻子离开了我,但是我非常理解她,所以没有受到任何打击。”
“那您和孩子之间……”
“我们相处非常愉快,父子关系相当融洽。”
王河有些纠结地皱了眉,又念叨了些什么,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幼儿园教室门口。
教室里的陈九星一眼就看见了陈封,一边喊着爸爸,一边和王十美手拉手跑了过来。
王河看了眼孩子,笑了笑说:“陈先生真是好福气,一儿一女啊,这龙凤胎长得真像!”
陈封:“……”
王河挠了挠头,若有所思道:“诶,不对,我记得陈先生好像说过,您只有一个儿子……”
“诶呦,我的漂亮闺女放学啦!哎,九星也在啊,九星,再见!”邻居王八强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把王十美抱走,又和陈九星先打了招呼。
陈九星一边拉上陈封的手,一边朝着王八强鞠了个躬:“王爸爸再见,我爸爸也来接我啦!”
王八强脸色一变,万万没想到他在背地里交给陈九星的称呼会被当面捅出来,他慌忙向陈封解释:“老陈啊,你可别在意,孩子还小,不懂事,胡叫的。”
陈封黑着脸把陈九星抱了起来。
旁边的王河在王八强,陈九星和王十美的这三张脸上看了一番,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沉重地拍了拍陈封的肩膀。
“陈哥,今晚小弟就舍命陪你喝回酒,喝到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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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王河没陪陈封喝成酒。
他刚拎着酒从陈封楼下的便利店出来,王子殿下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还没来得及欣赏月光下王子殿下的神姿,就见殿下变幻成了他的模样。
他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为什么长得这么丑,王子殿下从他手里拿走那一兜二锅头,转身朝着陈封家里走去了。
王河他发现自己被迫变成了原型——一只小小的,黑黑的,油光锃亮的蟋蟀。
他识趣地朝着王子天下的背影行了个礼,然后“蛐蛐蛐蛐”地叫着,跳进了草丛里。
他刚跳上一株鲜嫩多汁的草,就猛地想起什么,回过头去。
等等,殿下好像还没喝过酒。
不对不对,殿下知道……酒,是什么东西吗?
湖溟界是没有酒的。
王河晃了晃脑袋:
殿下哪里轮得上他担心啊,殿下可是整个湖溟界最强大,最完美,最尊贵的人物,怎么会被微不足道的酒水困住?!
第5章
门铃响的时候,陈封正在辅导陈九星做作业。
陈九星今天的作业是算术题:十道10以内的加减法。
这对陈九星来说,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
他伸着胖胖的小手数了半响,一道题也没算出来,最后泪眼汪汪地看着陈封:“爸爸,我困了,想睡觉。”
现在天还没黑呢。
恰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应该是王河买酒回来了。
陈封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陈九星又稀又软的头发,放他进屋睡觉了。
然后起身,去给王河开门。
可门外没有王河。
只有一个女孩。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有点儿像陈九星喜欢的那个女团成员。
她身穿白色的吊带睡裙,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肩上,洇湿了睡裙的布料,隐隐约约透出里面透出的淡粉色的肩带,她抬头看着陈封,脸庞素净,眼眶通红,楚楚可怜。
“你好,我是楼下刚搬过来的,叫我小妤就好。”
女孩细声细气地说。
楼下,哦,就是32层那个楼外面挂了一个晾衣架,救了他陈封一条命,然后被他爹甩了1,000万的那户人家啊,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搬家了。
陈封耐心询问:“我叫陈封,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女孩垂下眼眸,似乎有些为难:“那个,我家的水管爆了,可以借用一下你家的浴室洗个澡吗?”
“……洗澡?”
“可以吗?”女孩咬了咬嘴唇。
“可以是可以,”陈封皱起眉头,“但是你家水管爆了,不应该先去修水管吗?”
女孩:“……”
陈封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等一下。”
“你是要帮我修水管吗?”女孩眨了眨眼。
陈封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还打着石膏的右手:“你在开玩笑吗?”
女孩神色有些尴尬。
“咳咳……就算我没受伤也修不了,这种事还是找专业的好。”陈封说完,就拿过一旁的杂志,翻到最后一页,把修水管的联系方式指给她看,“就是这个,你打电话就能上门修,等一下,我把杂志借给你……算了算了借来还去还怪麻烦,这一片儿广告我就撕给你了。”
说罢,陈封把那一小片放有修水管联系方式的广告页撕了下来,递给女孩,他十分热心肠地嘱咐道:“你最好快点去修,这是老房子了,防水设施也都不是太好,到时候漏到楼下,会很麻烦,而且你楼下那位大哥的脾气好像不太好。”
女孩呆呆地接过那一小片儿纸。
“不用还了。”陈封说。
关门之前,陈封探出头,提醒道:“那个,你最好换一件衣服,你衣服湿了。”
说完,陈封就关上了门,把杂志放回书桌上。
杂志被撕了小半页,怎么看怎么不舒坦。
“日行一善,日行一善。”
陈封摸了摸书角,安慰自己说。
陈封转头看了一眼门,隐隐觉得有些违和感,但又一时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陈封把杂志放到书桌上之后,又拿起铅笔用左手帮陈九星把那10道算术题写完,收拾回书包里。
陈封想刚走到厨房准备炒两个下酒菜,门铃又被人摁响了。
陈封打开门,来人依旧不是王河,而是一个妆容精致,衣着性感的红发女人。
她是32楼西户的,她说她们家的床塌了,想借陈封家的床睡一睡。
……这大晚上,怎么什么人都有啊?
陈封愣了半响,从小杂志上撕了一个楼下宾馆的预订电话和修家具的木匠电话,并嘱咐她说,今天晚上先去宾馆凑合一夜,明天木匠估计就能把她的床修好。
女人染了鲜红指甲油的手若有若无地划过门框:“可是,人家也没有钱,不能去宾馆睡,怎么办啊?”
于是陈封借她了100块,并让她打了个欠条。
陈封刚把欠条收起来,就看见了墙角站着的王河。
陈封笑道:“站在这儿做什么?”
“看你做大善事。”变幻成王河模样的王子讥讽道。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哈哈。”陈封谦虚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