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洋焦躁地咬了咬嘴唇。
“不行等会儿我也帮你按一下,快来。”江知海现在已经听不得他的拒绝。
帮他按自己都怕起什么不该有的反应,顾洋哪里还敢让他在自己身上揉来捏去。
生怕江知海将这随意的一句话当真,他赶忙顺从地爬上床去,跪坐在江知海身旁:“不用不用,我又不累,我帮你按就好。”
顾洋说着,将手掌再次放在江知海肩头,深呼吸了好几口,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才重新用刚刚学过的手法,帮他按了起来。
江知海跟是骋那外放的性格着实不同,就算是两人独处,也不可能发出他那种不堪入耳的呻yin声来,但在顾洋自己面前,他显然是放松了许多,随着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多少还是有几声闷哼从逸出唇边。
顾洋心思正敏感,听见他这声音,脑子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又想起那早该忘记的一夜,江知海每每忍不住的时候,通常也就只是有这么几声闷哼而已。
顾洋的手掌停在他肩头,按也不是不按也不是,整个人都快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领口以下。
而趴在床上的江知海却看不到他的模样,只当他是失落到连动作停下也不自知,心头的烦闷更甚。
“喂!”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愠怒。
顾洋以为他等得不耐,心头更觉羞赧——海哥心思单纯地让他帮忙按摩,他满脑子却都只有这些黄色废料,说出去真是令人唾弃。
他紧闭住眼,一边按一边催眠自己,这不是海哥这不是海哥,只是一个需要按摩的普通人。
这种自我催眠多少也顶点用,顾洋强迫自己的目光只集中在对方的肩膀,不出一会儿,心绪居然也真的平静下来。
一直趴坐在同一边,也就只有一边的肩膀所受的力道更大,按着按着,顾洋觉得自己似乎该换一边了。
也是他平静得过于彻底,想换的时候没有多想,居然就直接跨过腿去,想直接从江知海身上迈过去,然而他跪坐久了,一旦动作起来,一阵酸麻顿时蔓延了两条腿,害得他一下就坐在了江知海背上。
顾洋吓了一跳,赶忙手忙脚乱地往下爬。
江知海被他捏来揉去这么一阵,早就有些难耐,再在他这一番浑身乱摸的动作之下,终于忍受不住,翻身起来,将人拉过去,紧紧压在下方固定住。
顾洋也不知道,怎么转眼间江知海就压在了自己身上,那高大的身形将他整个人都罩住,登时让他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平时话不是很多吗?没能跟池南一起睡,就失落成这样?”江知海的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顾洋根本没反应过来,不由得愣住:“啊?”
江知海却以为是他被猜中了心思,无话可说。
他咬了咬牙,接着开口:“你还看不出来是骋跟他的关系吗?以后不要再多想了。”
“他们的……关系?”顾洋怔怔地重复了一遍,才恍然。
刚才那情形,是骋跟池南之间的氛围确实有些怪怪的,只是他一直被江知海的气场所影响,根本无暇感受。
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脸红的,江知海实在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把话挑明了:“他们俩也是gay,而且肯定对对方都有意思,这都看不出来吗?”
江知海是知道是骋对池南有意思,但池南的心思可从来没告诉过他。他之所以说得这么笃定,无非就是想阻断顾洋的期待而已。
顾洋十分苦恼,难道他们不是同时喜欢小北吗?他居然一点儿都没猜对?
出于对自己智商的维护,顾洋拼死挣扎:“你瞎说的吧?南哥明明就挺排斥是骋教练的,哪有喜欢一个人是这么表现的?”
争论起来,他连自己还在别人身下压着都忘了,连神情都极其认真。
江知海看他这副模样,心里更不是滋味。
“那你说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他没好气地问。
说起这个,顾洋还真是很有经验。
他掰着指头,一样一样的数:“那当然是跟他在一起就很开心,哪怕只是偷偷跟他站在一起,心里头就很满足……”
“好了!”江知海实在不想听他对池南长篇大论的表白,迅速开口将他的话打断,“你这喜欢也太小儿科了,如果只是在一起开心就行,你不觉得太浅薄了吗?”
顾洋说那一番话时,其实隐藏了些羞涩的私心的,现在听见江知海这一番话,就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下来,整个人都有些无措:“浅……薄吗?”
“你跟小北在一起开不开心?跟大凯在一起开不开心?按你的说法,难道那都是喜欢吗?”江知海一心只想反驳他刚才的话。
顾洋失落地垂下眼眸:“那……那当然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江知海问。
顾洋有心争辩,但在刚被他驳斥之后,始终觉得再拿自己举例,未免太没皮没脸了一些,尤其面前的人还是江知海。
他犹豫了下,干脆又绕回到刚才那俩人身上:“反正不管怎么说,在一起觉得开心也总比南哥一直想离骋哥远远的要好吧?想在一起是浅薄,难道排斥才说明感情深厚吗?”
到这种时候,他还在心心念念地想着池南,江知海只觉得一股气在胸腔里乱撞,冲都冲不出去。
见他不回话,顾洋更觉得自己有理了,愤愤地道:“我起码有喜欢了很久的人,你又没喜欢过谁,你懂什——”
顾洋睁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眼前蓦然增大的眉眼,一颗心跳得像是要把胸口撑破。
但即使慌乱成这样,他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唇上那干燥温润的触感,熟悉一如那个潦草又深刻的长夜。
什么争辩,什么丢脸,在这一刻已经不再重要,明明对方紧闭着双眼,可顾洋却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了什么催眠蛊惑似的,就这么把一切都放在了脑后,同他一样,缓缓闭上了眼睛。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江知海终于将他放开,将他的喘息按在胸口。
顾洋脸色涨得通红,闷着声音在他胸膛发问:“为什么?”
江知海抱紧了他,让他感受到自己隐藏不住的渴望。
“你喜欢的那个人,我看这辈子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回应了。”
听见江知海的话,顾洋脸上的红晕似乎一下褪去大半。
江知海看不清他的脸色,胸腔依然在震动着:“移情别恋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以慢慢再找个其他人喜欢。不过,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该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顾洋心脏一半坠在冰窟里,另一半却还在为他这话语感到迷惑:“负责?负什么责?”
江知海撑起手臂,直视着他的双眼:“你让我尝过了那种滋味,就说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我的身体不愿意。”
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顾洋脸上的红晕一下又猛烈泛滥起来。
是的,他现在已经深刻地感受到他的身体有多不愿意。
“反正你的单恋也没结果,我们都是成年人,有个人解决需要也挺好的吧?”他重又爬在顾洋耳边,呼出的热气把对方耳尖吹得都快红到滴血,“相信那一晚你的感觉应该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顾洋:我不是我没有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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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好。
顾洋所有的羞涩轻颤都在他这句话完结的那一刻蓦地冻结。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找他做pao友?
顾洋张了张口, 下意识地想驳斥一下江知海的感情观,但再想到上次主动找人家一夜qing的人是自己,又觉得实在是找不到适合的立场。
而且,别管生平以来对这种感情模式有多不赞同, 但此刻, 顾洋无法否认的是,江知海这几句趴在他耳边说的话确实教他心烦意乱, 尤其他唇上还留着对方的触感, 一时间他居然不知道拒绝的话应该如何开口,甚至……还萌生了些答应下来的冲动。
他这片刻的迟疑看在江知海眼里又有了另外的解读,以为他还是放不下睡在隔壁客房的人, 江知海又觉得一股怨气直冲脑仁, 有了刚才的经验, 这次轻车熟路地便又找到了他的唇, 将他的惊呼也一并吞到口中。
不管顾洋刚才的分析有多清醒, 在他的亲吻下,脑子里也都只剩下一团浆糊。
趁着顾洋被吻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 江知海又压低了嗓音,在他耳边低语:“我难道不是比池南更合适吗?”
听见池南的名字, 顾洋迷蒙的双眼又有了刹那间的清明。
他惊愕地张了张嘴, 瞬间了悟:“你以为……”
其实人很多时候都会陷于自身的认知中, 平时再简单的道理因为这固有的认知, 就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他只一心害怕池南的出现会让江知海窥探到自己苦苦隐藏的暗恋,每次见他们俩接近便紧张不已, 居然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表现分明会传递给江知海另一个信息。
要不是他只顾着千方百计地防止池南泄露了自己的秘密,那他哪怕再傻也应该想到了,江知海以为的自己喜欢的那个人, 就是池南。
顾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失落。
江知海以为他喜欢的人是池南,那他现在这一系列的表现是因为什么?就像是幼狼护食一般的独占欲吗?因为与他肌肤相亲过,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还是说……他对自己也……
这样令人充满希冀的幻想也不过只在顾洋脑中出现那么一刹那,便被他自己迅速否定。
不可能的,江知海喜欢的又不是男人,总不可能因为与他那一夜,就生生换了性向。
顾洋从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的人就从来没有变过,所以也从不知道那些不是gay的男人在面对这些问题时到底有什么样的心理状态,可是江知海对同性恋的排斥,却是他亲眼见过的。
说起来也不过才两个月前,他费劲心思才搬进了现在这个宿舍,跟江知海还没能搭上过话,便在宿舍楼下的拐角,看到那个比他漂亮许多的男生对江知海的表白。
“我不过是喜欢你而已,有什么错?”毕竟在宿舍附近,那男生的声音其实很压抑,可顾洋却偏偏就在那拐角的另一边,想不听见都难。
“我喜欢了你这么久,你每场比赛我都去看!”那男生带着哭腔,“我存好久的零花钱,才够去看一次。”
江知海的回话,直到现在,都刻在顾洋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你是想让我把钱还给你吗?”
顾洋缩在拐角的另一边,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心也跟着缩成了一团。
“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真的报警。”江知海说完,就不带一丝留恋地走了。
顾洋倚在那个拐角的墙边,听着那男生哭了半个多小时。
不只是因为难受,而是他突然发现自己花了这么多心思,存很久的零花钱,跑到各个城市跟着他比赛,还与他搬到同一个宿舍里,对于江知海来说,可能只是遇见了一个变态。
确实,从知道与江知海共同进入这所大学的那一刻起,他就抱了几分近水楼台的心思,所以不知疲倦地去泳队打听,去科系侦查,在知道江知海宿舍里有个空床位之后,更是缠着宿管几天非要搬过来不可——
可在那之前,他却从来没有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想一想,这种行为多让人反感排斥。
顾洋所有浪漫的计划在刚搬进喜欢的人宿舍之后戛然而止,他花了好几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才决定要隐藏起自己所有的心思,从此以后好好跟他做朋友。
如果能做离开学校也能维持关系的好兄弟就好了,只要能一直让他出现在自己生命中,就已经算是一件跟命运强求来的美事。
顾洋原本是这样想的,如果不是因为听错了检查结果,可能也只会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下去。
可是现在,一切似乎又朝着另一个未知的方向发展着。
见他久久沉默不语,江知海又开口催促:“顾洋……”
顾洋结结巴巴地回应:“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
江知海明显被他问住了,很多时候,情绪默不作声地催生着人的行为,人只要不仔细琢磨,就会理所当然地忽略这些行为背后隐藏的情绪。
“是啊,原本是这样的。”江知海愣了好一会儿,接下来的话听上去也像自言自语,“可是那一夜之后……”
他撑起身子,看着被自己压着的人。
那件大大的T恤在刚才那一番动作之下,歪歪垮垮地搭在顾洋身上,露出他大片的胸膛。
江知海的双眸在看到他那白皙中透着红晕的胸口时,霎时便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我就再也没办法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江知海的手缓缓触碰着他的脸颊,“你越是像这样脸红,我就越想亲你。我觉得肯定都是那晚的原因。”都已经尝过那种滋味,怎么可能忘记。
而且,就像是被下了蛊似的,他也只对顾洋才有这种感觉。
“你看到我都没有yu望吗?”江知海对着顾洋追问。
顾洋哪里听过这种虎狼之词,根本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
江知海只道他这是否定的意思,恨恨地接着道:“喜欢着别人却来招惹我,现在又只有我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你不觉得自己很渣吗?”
这质问让顾洋瞠目结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