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站了一溜撸起袖子打算比赛谁是猜拳王的同学,好像此刻不是在竞选当学长舍友,而是一场关于猜拳的有奖比赛。
温白榆紧张地抓住了俞书辰的衣角。
俞书辰安抚性地摸了摸小孩的发顶,觉得他这样可怜兮兮又有点乖的样子,很可爱。
温白榆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气势汹汹上去跟这些临时凑一脚的臭孩子们比试去了。
说不定有奇迹呢?
结果,事实证明,奇迹是不会随便发生的。
温白榆果然成为了第一个就落败的人,他垂头丧气的回来,看到俞书辰似乎和带队老师在说着什么,就只好自己一个人蔫头耷脑地站着。
剪刀石头布即将要决胜出前三甲的时候,带队老师回来了,咳嗽一声,面上带着抱歉,“同学们,刚独自一个房间的学长说了,他想和温学弟一个房间,聊一聊作文相关的事情。”
温白榆不知道事情还能这样,但转念一想,好像确实能这样解决,俞书辰是个有独立意志的,他有权利决定自己想和谁一个房间。
这感觉就像是他开车开到了一片悬崖,以为前面没路可走的时候,发现悬崖上架着一条直通山底的天梯……
这些初中的同学们,参与猜拳也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和热情。如果学长有了想要一起住的人,对方也刚好愿意的话,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和意见。
几个猜拳的人就没把猜拳当成是一个竞赛了,把它当做调剂的心情的小游戏,最终还是决出了胜负。
温白榆没去看是谁,他和俞书辰两个人走到中间的一个房间,将叶茜给他们整理的背包放在自己的床上。
这个宿舍的布置和酒店有点类似,相隔不远的两个单人床,三顶床头小柜。
就连洗手间的门和旁边的隔墙都是磨砂玻璃的。
唯一和酒店不同的就是,宿舍里的灯光比较明亮,考虑到了学生需要温书和刷题。
外面还有一个小阳台,大概站着一个人会比较宽敞,两个人就会有些挤。
俞书辰将包里需要拿出来使用的东西整理好,一起放在了书桌上。拿出早上叶茜放进去的保温杯,倒了一小杯水,单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俯瞰宿舍下面的景色。
温白榆也倒了一杯水,但外面已经没有他的站位了,不过,他一点也不着急。
他看好了位置,仗着自己的身材和身高的“优势”,像一条滑溜的泥鳅,硬是从俞书辰的手臂下滑了进去。
如果从门口看,他们现在的姿势就像是俞书辰敞开一只手臂,将温白榆整个人揽进了怀里。
两个人以面对面的姿势站着。
俞书辰的眼神从宿舍楼底收回来落在了温白榆的脸上。
温白榆笑得眯起眼睛来,算作回应。
他想,被当成小孩也有点好处,那就是随时随地吃哥哥豆腐,也不会被哥哥认定为耍流氓,哥哥也不会推开自己。
如果有一个可爱的宝宝找你要抱抱,你会觉得他在占你便宜吗?
不会,你只会觉得自己占到便宜了!
温白榆在看到自己上辈子念过的大学之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活着的世界是这么的真实。
他很肯定的是,上辈子绝没有在考上大学之前来过这里。
他已然渐渐走到了一条上辈子没有走过的路上了。
温白榆脑内风暴了不长不短的时间。
如果,自己霸占哥哥很多年,等自己成年以后,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地据为己有了?
那还等什么呢?
占便宜要趁早,说不定,哥哥习惯了习惯了,也就默认了。
默认就是他的了。
无主的君子,人皆逑之。
话虽这么说,但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特别是现在哥哥还低头看着他,自己从下往上能看到哥哥纤长眨动的睫毛。
文便于忽然间就忘记了原来准备好的词,支支吾吾了半天。
眼神心虚地躲闪了一下,低下头将自己的水杯一饮而尽,像个即将要去赴死的剑客。
俞书辰:“???”
温白榆:“哥哥,晚饭之后,我们一起去隔壁大学踢足球吧?”
俞书辰沉默了一下,偏头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温白榆在按捺住要原地蹦起来的双脚,低下头,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
一直到吃饭,温白榆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心思仿佛早就飞到了隔壁的足球草地上。
学校里情人桥下的桂花开了吗?
在他们学校一直有一个传说,情人桥下的四季桂已经有了百年的历史,是被月老祝福过的。据说,但凡在桂花开放的时候,相互喜欢的两个人一起写好对方的名字便条,并挂在树上,月老就会看到,说不定老人家一高兴,两人就成了。
没错,温白榆想踢球是假,想写名字才是真。
两人又在考场附近转了转消食,一路往大学的方向走。
果然如老师所说,学校已经知会过,门卫看到他们的准考证,就给他们放行了。
-
足球的草场是人工草坪,此时远远望去还是绿意盎然。足球场上空无一人,这样一看,就像被他们两个人包场了一样。
温白榆脚下踩着黑白相间的球,理直气壮道:“哥哥,我不是很会踢,你待会教我吧?”
俞书辰又沉默了一会,这会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他将手臂收回来,指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好半天才笑出声来问:“你是怎么觉得,我一定会的?”
温白榆的回答几乎不假思索:“因为哥哥,没有不会的吧。”
俞书辰笑开来,眼尾上勾,“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但你说巧不巧,你不会,我也正好不会。”
温白榆难得地默了。
还能有比这尴尬的吗?两个不会踢球的菜鸡跑来足球场大眼瞪小眼,然后表演传皮球吗?
好在经历过差点被看到小黄图这样的大场面,现在的小场面,温白榆已经很淡定了。
反正他也不是来正经踢球的。
不过目的性不能这么的明显,他还是得表演一下不能提到足球的遗憾和失落。
他假装挣扎着要踢一下足球过过瘾,突然想起电视里奥运会上那些运动员非常帅气的带人过球,也不知道哪里涌上来的蜜汁自信,居然小跑着企图将球滚起来。
结果果然发挥正常,一脚踢空,惯性将他整个人往右前方带。
活生生将站在右边躲闪不及的无辜看官——俞书辰,一把扑倒。
两个人以非常标准又非常狗血的言情剧才有的上下姿势,撞在了地上。
温白榆双手撑地,两只脚叠在俞书辰的两腿之间,腰腹和俞书辰的胸肌相贴,上下两瓣嘴唇,准确无误地撞到了对方的上唇,两副牙齿狠狠地相磕。
他的嘴唇被磕得麻木,下半张脸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他怀疑自己的牙齿是不是因此脱落了。
只有被保护的好好的舌头还算灵活,它仿佛吃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那股子清新的柠檬甜香。
还有渐渐弥漫上来的带着微腥的咸味。
温白榆脑中迟钝,不仅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甚至也没意识到这可能是被撞出来的血。
温白榆反应慢半拍地伸出了唯一能动的舌,缓慢地、轻轻地、温柔地舔过他能触碰到的温热柔软,为了确定这个是什么东西,他甚至又多舔了好几圈。
唔,应该是嘴唇吧?
迟缓的舌头卷过腥咸的血液。
温白榆听到了几不可闻地“嘶”地一声。
然后是一个喑哑的克制的声音——
“星星要亲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意外。
星星:别叫我起来,我还能再亲一百年!
33、33
俞书辰的舌头和上嘴唇被磕破了皮, 声音听起来就有点大舌头。
俞书辰囫囵地说完,温白榆才刚刚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唇下面贴着是什么, 心里“轰”地一声,迟来的羞耻和害臊一股脑上了脸。
虽然羞耻吧……但……
这感觉也太好了。
温白榆无数次在梦里描摹过俞书辰的唇形, 一次又一次在梦里亲吻过, 但那感觉始终如镜中花月,像是隔着一层玻璃, 模糊又让人渴望。
而现在, 这个渴望居然变成了现实!
尽管俞书辰已经出声打断了这个渴望,但他私信里还是很想将这个意外继续进行下去。
所以他假装没听见俞书辰的声音,甚至还用舌头嗦了一下俞书辰的上嘴唇。
俞书辰:“……?”
俞书辰被他堂而皇之的行为弄笑了。
推着他,一个侧身, 俞书辰从温白榆的压迫下起身。
站起来的时候,“以德报怨”地伸出手去拉温白榆。
温白榆的眼睛水盈盈的, 天然缀着光点,圆圆的眼睛又大又亮,透着天真和无辜。
尽管他才是那个轻薄别人的人,看起来,倒像是他被人轻薄了。
他怕俞书辰生气,战战兢兢地站着不敢说话。
俞书辰叹了扣去, 过去帮他拍了拍摔在草坪上的灰尘,并把他摔倒后掉下来的袖子挽了上去。
温白榆抿着小嘴, 极力绷着表情,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看来哥哥一点也没生气……
温白榆的视线扫过俞书辰修长的十指,低头扫到自己的鞋带散了,惊呼了一声, “呀,鞋带散了。”
温白榆等哥哥挽好袖子,准备蹲下去系鞋带,谁知他家哥哥用手抬了一下他的手,倒是自己蹲下去,将他被踩脏的鞋带系紧。
入冬的天暗的很快,球场边上的矮路灯散着白色的光,照亮一片绿地。
他们站在草场的中间,影子被四周的路灯拉得又多又长。
他们在影子里仿佛融为了一体,两个身影被照成了一个。
俞书辰打理好自己的和温白榆的仪容。
站起来问他:“现在想去哪?”
温白榆想到接下去的内容,一下子又兴奋起来,终于还是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他矜持地抿唇点了一下头,走在了稍前一步的位置,给哥哥带路。
这个学校内部商业广场有很多卖这类产品的精品店,他还记得不远处就有一家。
路过情人桥,闻到了一阵馥郁的桂花香气。
枝繁叶茂的桂花树撑开了他的树枝,有一些枝叶伸进了桥上的围栏里,上头缀着许多米白色的小花,一朵一朵,挤挨在一起。
温白榆忍不住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好几朵如米粒大小的花便落在他的手心里。
他放在鼻下闻了闻,很清新淡雅的香气,与站在桂花树下闻到的大相径庭。
有夜风送来,掠起湖水的小片涟漪,花枝在风里摇曳,枝上的桂花便“扑簌簌”随风而落。情人桥的桥面上落了薄薄的一层。
俞书辰问他:“喜欢?”
温白榆思忖了一下回答:“从前没有停下来欣赏过,生活里总有繁重忙碌的事务排着队等着,就连沿路的风景能瞧一眼都是奢侈。”
他难得有感而发,此时的他看起来有点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大人了,脸上的稚气仿佛都褪了一些。
温白榆继续说:“原来一小点的桂花是这样的味道,和风里的,树下的全然不一,我从前带着偏见瞧它们,连桂花糕,桂花饼,桂花酿这些都错过了。”
俞书辰:“噗”。
他上一秒觉得小孩长大了,这一刻又把印象打了回去。
拗着人生大道理,其实就是为着吃做铺垫呢。
“说这么多,是馋了?”他偏头回忆了一下,“我记得隔壁邻居好像有一棵,回去问问能不能打一些下来。”
他们脚步不停,一路说着桂花的事情,谁都没有提及草地上面发生的意外,以及那场不同寻常的唇与唇的接触。
他们在互相安全的范围内,各自假装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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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带情人桥是出了名的,精品店里果然卖那种挂名字的纸笺,打了一个孔,上面是红色的绸带。
温白榆趁着俞书辰不注意,偷偷买了两个。
店主瞧着他脸庞稚嫩,以为是个早恋的小学生,也没当他是真心的,他比较喜欢和小孩开玩笑便调侃,“小朋友,给小女朋友啊?两张够不够?”
店主也不靠这个营生,卖点这个也是因为学校的情人桥太有名,顺便卖点赚点小钱。
不过他始终认为,那棵桂花树商业营销是真,他可不会真觉得是月老祝福过的,要真的是,不得上交给国家?
他还有理有据,毕竟那里挂过名字的,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了,他还见过同个男生带不同女生去过,但凡都成,这男的得把户籍改越南去。
温白榆则坚信心诚一定能成的道理。
他从前班级里就有过几对,前一天吵架都要升级成社会新闻了,两个人在情人桥下名字一挂,后来娃都有了。
所以他有些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付了钱将东西藏在自己口袋里,撇嘴,“不要胡说,不专一是不会被祝福的。”
他小脸蛋红红的,眼睛大而有神,像个大眼洋娃娃,别提多天真可爱。
店主被他稚嫩又谨慎的小表情逗到,笑出声来,更觉得这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忍俊不禁,“嗯,好。”
温白榆还买了一根笔。
和俞书辰一起并肩走出了门。
路上温白榆都在想要怎么忽悠俞书辰写名字。
快到情人桥的时候,由不得温白榆再磨蹭了,他硬着头皮编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他把纸从口袋里拿出来。
“哥哥,你能写我的名字吗?”察觉到俞书辰侧过来的视线盯着他,温白榆有些紧张,他舔了舔嘴角,“我也写哥哥的名字,一起挂树上去,就能祝对方平安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