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榆喝了一口水,从凳子上面下来,连蹦带跑。
脸上都是惊喜:“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说今天晚上的飞机吗?”
俞书辰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轻轻勾了勾温白榆的手指。
“嗯,一周多没见了。”
温白榆立刻红了脸,手指缩了缩,但没有抽回去。
自我消化这突然的羞赧之后,其他几个手指也活动起来,勾了回去。
小胖子坐在凳子上正心虚呢,此刻心里祈祷得就是: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俞书辰是加班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才将今天早上的时间空出来,提早坐了清晨的航班。
没时间倒时差再加上长达一周多的高强度工作,使他看上去有些憔悴。
他皮肤白,眼底的一层青黑十分明显。
温白榆伸手去碰了碰,眼底的惊喜最终化成了浓浓的心疼。
俞书辰问他:“等会还有其他的事吗?”
他朝小胖子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温白榆便摇头。
小胖子连忙也从座位上面站起来:“没了,没了,我没什么事情。”
他看了一下手机:“啊,原来这个点了,我待会还有个急事需要去忙,那,小鱼,还有学长,我先走了。”
小胖子也不等他们回答,就像一只被点了火的爆竹,匆匆走了。
温白榆的那几只手指勾着俞书辰的手指并没有放开,两人就着牵着的姿势往咖啡馆外面走。
俞书辰没说话,也没把手缩回去,温白榆也就假装忘记了。
两个人的手越牵越紧,最后变成了十指相扣。
“爸爸一起回来了吗?”
“叔叔还要在那边收尾。”
“嗯。”
“想我吗?”
“没有。”
“那我怎么听说,有人想我想得哭鼻子了?”
“谁说的?!”
“嗯?星星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谁哭鼻子了吗?看来星星是真哭鼻子了。”
两个人走到俞书辰停车的地方。
温白榆噘着嘴故意不往副驾驶位走,拉开了后车座的门。
俞书辰笑看着,等温白榆甩上车门,他绕过去开了另一侧后座的门。
“你……你怎么也坐……坐后面?”
俞书辰笑起来,眼尾上翘像一只捉住了猎物的狐狸,“我叫了代驾。”
“并通知他5分钟之后再回来。”俞书辰一边说一边朝着温白榆靠近。
温白榆退无可退,脑袋几乎要挤在车玻璃上,磕磕绊绊地问:“为……为什么……是5?”
后面的话都淹没了两瓣相贴的唇齿间。
最开始是温柔的试探,柔软的舌滑过彼此的牙齿和同样柔软的舌,互相追逐嬉戏。随着越来越深入,俞书辰的攻势开始猛烈起来,几乎要夺走温白榆口腔里的所有空气,叫他在窒息里体会“相濡以沫”的快感。
两个人的呼吸是热的,彼此交缠。
温白榆的眼睛里很快蓄起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
俞书辰的唇离开了他的唇,去亲他的眼睛。
“乖,闭起来。”
温白榆睫毛颤动,晕着水波的双眼阖上。
俞书辰就从他长长的眼睫处开始亲吻,经过小巧的鼻,最后又流连在他朱色的唇瓣上。
封闭的车内空间,仿佛连空气都是稀薄的。
温白榆浑身发烫,被俞书辰握住的细腰处滚烫一片。
他几乎要沉溺进这样的温柔里。
5分钟的最后,随着车外代驾司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俞书辰留恋地啄吻他的唇。
温白榆的心被外面的声音揪住,双手下意识地去推紧紧抱住他的俞书辰。
他的衣衫有些凌乱,俞书辰的吻落在了他的脖颈处。
眼睛里的水雾弥漫,凝结了两颗摇摇欲坠的泪珠,有一部分粘在了睫毛上。
即将被看见的羞耻感,让他对俞书辰的接触无限放大。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有,有人来了……”
“别怕。”俞书辰帮他把衣襟整理好,轻轻啄了一下他的耳廓。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几天放糖,你们不会吃的太腻,然后被我腻走了吧。QAQ
50、50
渚燕大学新生的报到时间比正常开学晚一周。
温白榆拍了一张属于俞书辰的课表, 今天下午和晚上俞书辰都有课,不会往公司去。
再加上大四的学生要开始进入实习期,虽然俞书辰没有实习找工作的苦恼, 但他还要考渚燕大学的研究生,温时融就刻意减少了俞书辰的工作量, 反而比前三年要空闲一些。
温白榆吃完中饭, 想着偷偷去学校找俞书辰。
他们才久别重逢就又碰上了开学,还没好好在一块几天, 各处一地, 活生生变成了异地。对于刚刚进入自我浓情蜜意的温白榆怎么能忍呢?
那是绝对不能忍的。
所以他借口要到新学校去熟悉环境,跟叶茜说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不过不愧是亲生的,叶茜拆起台来一点也不留情,“熟悉环境?”
“你都往那跑了3年了。那里的草有几棵, 每棵草上的叶子,不夸张得说, 你虽然不知道有几片,但也都见过。”叶茜毫无感情地道,“你去熟悉什么环境?”
温白榆:“……”
叶茜嘴上吐槽,手上却是没停歇地将中午烧的饭菜装进了3层便当盒里。
“想去找哥哥吧?”叶茜嘴角带着笑,用“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了解你”的眼神看着他, “喏,拿去, 晚上和哥哥吃了就一起回来吧。”
温白榆跳起来给了叶茜一个大大的拥抱,将便当盒拎过来,眯起眼睛笑,“谢谢妈妈, 妈妈最好,妈妈万岁。”
他冲到玄关去换鞋,全然没了前几天的没精打采,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妈妈,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儿子大了,妈妈留不住你了。”叶茜无奈地摇摇头,解了身上的围巾,打算去房间睡个午觉。
温白榆出门坐上了去渚燕大学的地铁。
离最近的一班车到站只剩下2分钟,原本温白榆是赶得上的。
坐电梯上去的时候,被急着赶同一班车的年轻人的胳膊蹭到,好在温白榆伸手付了一下旁边的扶手。
站在他前面是个拄着拐的老人,也被这阵风刮到,在上行的电梯上摇摇欲坠。
温白榆伸出手托了一把。
老人用拐狠狠在电梯上柱了一下,借着温白榆的力稳住身形。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慈爱地笑,“谢谢,谢谢。”
下到地面的时候,温白榆明显看到老人脚似乎被刚才的小事姑崴了一下。
走路不太利索,摇摇晃晃的。
温白榆上前将他扶住,搀着他走了两步。
老人转过头来,看着温白榆露出了回忆的神色,“霞芬啊,你回来了?”
温白榆最开始以为老人只是认错人了,便问他这是要上哪去。
老人说:“你不是说想去城里逛逛嘛,咱们20多年没有去过了,要像年轻人一样去城里浪漫了。”
温白榆:“诶?”
等下一班的地铁的过程中,老人的亲人找了过来。
“爸,下次你出门要告诉我们一声。”
接着转过头跟他说了好久的抱歉,“霞芬是我妈,自从我妈走了,我爸情绪一直时好时坏,实在抱歉。”
说完又说了声对不起,就带着老人走了。
温白榆一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深刻的爱情好像就是这样刻在了灵魂的深处,刻骨铭心到爱人离去,灵魂也被抽离。
他想起了上辈子的无疾而终的暗恋。
他想,这辈子比上辈子多了这么多的共同记忆,喜欢他这件事每天都在变得更多,如果命运仍像上辈子那样轮转。
那么自己是不是也会和这个老人一样,变成没有灵魂的躯壳,在茫茫的天地间寻找自己的爱人?
坐在地铁上,温白榆的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眼皮子一直无端端在反复地跳动,他用手按了好一会都没有见效。
上网搜了眼皮跳是什么预兆,但众说纷纭,好的坏的什么都有,他便将手机揣进了裤兜里。
下了地铁再走几分钟就是渚燕大学的大门了。
俞书辰的学院安排的宿舍楼离后面的操场很近,他熟门熟路地找上去。
和门口的宿管阿姨打了声招呼。
宿舍门半掩着,这个时候俞书辰还在公共教室上大课。
温白榆小心地推开门进去,其他人都不在,床上坐着一个颓丧着脸的郑南经。
郑南经衣衫凌乱,一些头发竖起一些头发塌陷。
在温白榆印象里,他平时是很注意形象的一个人,几乎每时每刻都不忘记照一下镜子。
好像也不会烦恼,永远像个热情用不够的小火球。
每次他们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是他像永远有说不完的话一般,整个吃饭的时间里,都是他在讲话。
但此刻,他眼底里的光熄灭了,眼神是灰暗的,眼光涣散地看着某一处,手上拿着一大瓶的水。
听到有人进来,他甚至没有抬起眼皮子看上一眼。
郑南经像是遭受了重大的打击。
可能……和方才他见过的老人,差不多……
温白榆有些迟疑地走过去,手攀着上面床的边缘,“南经哥哥?”
他又小声地喊了两声。
郑南经这才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人一样,迟钝地转了过来,身体系统和语言系统因为时间太久,全部都是失修状态。
他的眼睛好久才对上焦,看了一眼温白榆,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里突然间滚出了好大一颗泪。
“哇……小鱼弟弟,你来了……”郑南经忽然哭起来,没有任何预兆,他抱着一大瓶水,像是在借水消愁。
郑南经的眼泪流到下巴和嘴上,被他混着水喝下去,又干嚎起来,“呸呸呸,这什么水呀,这么咸,呜,老子失恋了,老天还给我劣质水来折磨我……”
温白榆眼皮跳得更厉害了:“那是你的眼泪……”
郑南经一边掉眼泪一边呛他:“胡说,老爷们从来不掉眼泪。”
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
郑南经:“……”
他梗着脖子:“这……只是,我眼睛流汗了……”
温白榆不打算和心情不好的失恋患者争吵,就指着他的水问:“南经哥哥,你在……做什么?”
郑南经又喝了一口水:“没看出来吗?我失恋了。”
温白榆脸僵了僵,要不是看到了他的颓废和眼泪,温白榆都开始要认为他是在耍人了,“见过借酒浇愁,还见过段子里借奶消愁的,这借水消愁,倒是新鲜。”
郑南经又咽了一大口水,哭得鼻涕都淌下来,温白榆在他床下的桌子上找到纸递了上去。
郑南经抽了一张:“你以为我想吗?我也想喝酒,但我有些酒精过敏,想学人家潮人喝点奶,可我有乳糖不耐受,我容易么我……”
听他这么说,温白榆忽然松了一口气。
这失恋,听起来也不是特别严重……好歹还保留着理智,虽然失意但是没有失了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不是一直在失恋吗?听我姐说,她每次看到你都要拒绝你一次,你不是说你完全不介意吗?”温白榆在俞书辰的凳子上坐下来,转了椅子的方向,看着郑南经道。
郑南经在床上再次悲痛欲绝,狠狠灌了好几口水,几乎要把瓶子里的水都喝光他才停下来。
“不一样,那是女神从前都没有喜欢的人,所以即使她拒绝我,只要她身边没人,我都没关系。”郑南经哭丧着脸,“哪怕她喜欢别人也没关系,我可以和人家公平竞争,但是,她喜欢的人是我朋友。我该怎么办呢?”
“我姐和谁在一起了,我怎么不知道?”
“俞书辰啊,这个骗子,他明明从前就说过对我女神这款没兴趣的!”郑南经愤愤不平。
温白榆的心整个提起来,里面有晦涩不明的情绪翻涌,他的眼睛里片刻就起了雾,视线模糊几乎要看不清。
眼皮子跳得越发厉害,似乎要将眼睛里的水珠抖落出来。
他抖着唇倏然站起来,凳子腿在地板瓷砖上擦过发出尖利的噪音。
温白榆抬起手,按了按跳动的眼皮,心想,原来是坏事。
倒是床上的郑南经被他苍白的脸色、红了的眼眶吓到。
水也顾不得喝了。
温白榆将手上的便当盒放在俞书辰的书桌上,推开凳子,埋头就走。
出门的时候和一个身影撞上。
温白榆看都没看,但走了几步手腕子被拽住。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星星,怎么走得这么快?”
温白榆停住了,但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俞书辰另一只手去扶他的脸,却摸了一手的眼泪。
当即吓了一跳。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温白榆低着头,心里荒烟蔓草,难过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连呼吸都是不通畅的。
但他还是开口:“你。”
寝室走廊里人流来来往往,时不时有人从他们身边擦过,途径的时候会转过头来用探究地眼神看上几眼。
俞书辰怕温白榆脸皮薄被这么多人围观,便拉着他想去寝室里好好聊聊。
但温白榆一股倔劲上来,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俞书辰只好退让,拉着温白榆往寝室外面走。
现在是下午时间,初秋的太阳高悬在天上,气温和盛夏没什么不同。
操场上人烟寥寥,他们走的小道只有他们两个人。
“现在星星可以说了,哥哥怎么欺负你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一个字戳到了温白榆敏感的神经,他撤回自己的手,眼泪滚滚根本止不住,“你都有喜欢的人了……你却还来招惹我,你是不是想让我当备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