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她刚才看到了什么,祁少瑾居然瞪了她!
难道就因为自己想拉郁鸣槐的手吗?祁少瑾他是不是吃醋了?
正主居然当面给她发糖,她一定要告诉群里的小姐妹才行!
金冬妮看似面无表情,微微颤动的嘴角却透露出了她的激动和兴奋,内心的小人也已经开始欢乐地跳起了草裙舞。
她颤抖着手指地在手机上打了一段文字上传到群里,收获了一堆“卧槽”、“救命”和“啊啊啊啊”之后,才心满意足地跟了上去。
到了舞台上,祁少瑾和郁鸣槐就发现上面高高摞起了好几个瓦楞纸箱,里面花花绿绿的眼花缭乱,装得满满当当,看来是之前网购的道具和服装已经到了。
金冬妮拍了拍麦克风,声音瞬间响彻舞台,“今天是最后一次彩排了,大家辛苦辛苦,争取一次搞定。服装和道具也已经让大壮帮忙搬过来了,大家试穿一下,看看合不合身,合身的话咱们”
在金冬妮的指示下,作为主角的祁少瑾率先换完了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眼角忍不住抽搐了起来,“……你就让我穿这个?”
衣服的上身做成了清凉的单肩式样,仅用了光滑的白绸与丝纱,衣料轻薄而柔滑,后背则做了大胆的镂空设计,露出了大片光滑的肩背。下半身则做成了低腰鱼尾的设计,露出了身后的腰窝,上面缀满了亮晶晶的银色亮片,显得十分骚气惹眼。
收到了祁少瑾恶狠狠的瞪视,金冬妮连忙抬起双手,一脸纯洁无辜,“祁少,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长得人高马大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件适合你体型的人鱼服,我可是在某宝上花了大力气才找到的呀!”
对比一旁抓狂的祁少瑾,另一边的郁鸣槐却显得十分从容,他将那套俗艳大粉的长礼裙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又将箱子里的棕色的大波浪卷发拎了出来,在头上简单套了套,目光淡淡地看向他们,“我美吗?”
祁少瑾,“……”
众人,“……”
金冬妮摸着自己的良心,十分艰难地憋出了赞美的评语,“好看,特别好看。”
虽说郁鸣槐直接顶着假发的样子有些滑稽,但不得不说的是,郁鸣槐的脸确实相当的能打。除了略显硬朗的面部轮廓暗示着他是个男性之外,夸张的卷发搭配他棱角分明的出众浓颜,竟然没有太大的违和感。
在祁少瑾的抗议无效之下,试完衣服和道具,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众人穿着表演服进行了最后一次的排演。排演进行得很顺利,并很快就做完了最后的收尾工作。
一结束了彩排,祁少瑾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郁鸣槐走出了体育馆。离开室内的暖气,身上的热度被空气中的冰冷迅速攫取,并瞬间消散一空。他们一路小跑着,最后停在了学校门外的小卖部前。
祁少瑾点了两份关东煮,一边呵着冷气搓着手掌,一边盯着老板娘娴熟的浇汤动作,一脸的望眼欲穿。直到老板娘把关东煮交到他手上,祁少瑾忙将另一份塞进了郁鸣槐的手里,“喏,给你一份,这家的关东煮可好吃了,趁热快尝尝。”
郁鸣槐低垂着眼接过了关东煮,表情却并不十分愉快,注意到郁鸣槐的异样,祁少瑾将一颗滚烫的鱼蛋塞到嘴里,一边呲牙咧嘴地呼着热气,一边口齿不清地问道,“尼扎啦,肿么好尚不开失(你咋啦,怎么好像不开心)?”
闷了一路的郁鸣槐,此时终于开了口,“我不喜欢你那件衣服。”
祁少瑾咽下了鱼蛋,不禁撇了撇嘴,“哦,你说那件衣服啊,我也不喜欢,上半身这么凉快,下半身的布料却这么热,简直就是反人类设计。”
郁鸣槐却摇了摇头,“布料太少了。”
祁少瑾嚼着嘴里的豆腐泡,正准备咽下去,一听他这句话,差点没噎着,“咳咳咳,你,你刚才说啥?”
郁鸣槐抬起头,表情却十分地严肃,“你穿得太少了,我不喜欢他们这样看着你。”
祁少瑾,“……”
难道今天他带上那顶假发,还故意问其他人美不美,不是为了冷场和搞笑,而是为了让别人不再看自己?
看着郁鸣槐一脸认真的表情,祁少瑾强忍着笑意,狠狠揉了一把他的脑袋,“都是大老爷们,有啥看不看的?再说了,而且你哥我最近可是练过的,身材可是倍儿棒,就算是那些女生看去了,我也少不了几两肉啊。”
看着祁少瑾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郁鸣槐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了一句,“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刺骨的冰雪大风呼呼地刮着,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听,祁少瑾把耳朵凑近了些,试图想听清他的话,“啊?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看着那颗努力凑近的毛茸茸的脑袋,郁鸣槐心里的闷气跟被扎了针的气球一样,一下子就被放瘪了,“没什么,快吃吧,再不吃就得凉了。”
祁少瑾听到他的话,瞬间一脸紧张地用手护着杯子,还用伸手把他的杯子往怀里推了推,“你也赶紧吃,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
看着他小心翼翼护食的样子,郁鸣槐忍不住笑出了声,随之而来的则是祁少瑾恼羞成怒的一个暴栗,郁鸣槐也不示弱,抓起一把雪往他身上扔去。
他们在街道上笑着跑着,对周围行人惊奇的目光视若无睹。纷扬的白色雪粒飘下,一片冰寒天地之间,洋溢着温暖的欢声笑语。四个脚印紧紧依偎在一起,在雪地上深深浅浅地走着,好似永远也不会分离。
***
离新的一年倒计时还有七个小时,众人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元旦晚会。
为了筹备晚上的晚会,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员都忙得脚不沾地,频频调试着舞台上的灯光设备和麦克风,各个班在等待上台踩场的同时,也都在后台紧张地进行最后的排练。
祁少瑾已经穿好了表演服,并且化好了妆,正在后台准备就绪。他的头发用一次性染发剂染成了淡淡的银灰色,眼角也贴上了银色的闪钻和亮片。
从远处观望,还真有种鲛人落泪的楚楚动人之感。
“楚楚动人”的祁少瑾,正套着肥大的羽绒服,在后台捧着姜汁热饮,抖得跟个筛子似的,“靠,这什么破地方,明明跟体育馆连在一起,怎么这么冷。”
坐在旁边的高大武正在被化妆,因为觉得粘在眼皮上的双眼皮贴难受,想手贱撕下来,被正在给他化妆师轻轻打了一下手,“祁少,你就忍忍吧,只有前面体育馆是新建的,这里已经很多年了,只是漏点风,能撑那么久就算不错了。”
祁少瑾抿了口姜汁,从嘴一直到胃顿时都变得火辣辣的,“漏风也不至于这么漏吧,我感觉这墙就跟透着风的纱窗似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高大武被扑满散粉的粉扑拍着脸,一边忍着打喷嚏的冲动一边啧啧道,“不过祁少你也真够狠的,这么冷的天,你居然还让班长去苍甸居买那里的招牌卤鸭,要知道去那家店排队的老主顾都是早上七点去的,要是晚去了,得排到晚上九点才能买到的。”
祁少瑾阴恻恻地笑了笑,“我可是早上刚到学校就提醒她了,再说了,谁叫她算计到了我的头上,我让她去买个卤鸭,也不过分吧。”
高大武被拍完了脸,痛快地朝旁边打了个喷嚏,擤着鼻子道,“唉,也不知道可怜的班长,现在怎么样了呢。”
此时的被高大武念叨着的金冬妮,正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瑟瑟发抖着,看着前面还遥遥无望抵达的拥挤店面,心里感到十分悲愤。
明明知道今天要上学,她根本不可能早上过来排队,而且晚上还有元旦晚会,祁少瑾还让她今天去买卤鸭,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剧本是自己写的,角色也是自己安排的,连道具和衣服的购买都是自己一手操办的。
为什么只有她看不到演出,反而要在外面吹西北风啊!
另一边在外面吹风的金冬妮还在外面咬着手帕,这一边的郁鸣槐已经化好了妆。
为了效果显得更逼真,化妆师让郁鸣槐在里面套了假胸和裙撑。
夸张的亮面玫红露肩抹胸礼裙,蓬松的棕色及腰卷发,却在郁鸣槐硬核美颜的衬托下,竟然显得有一点好看。
不得不说,化妆不愧是亚洲四大邪术之一。因为郁鸣槐的面部条件很好,化妆师仅用了润色的粉霜与修容的阴影,微妙地柔化了他原本略显硬朗的面部轮廓,并且更加强化了他原本精致五官的突出特色,让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屏息起来,为他的惊人美貌感叹不已。
一听到外面的动静,祁少瑾便马上凑了过去,看到郁鸣槐的瞬间,眼神里透露出惊艳的色彩。郁鸣槐也不介意,任他火热的眼光上下打量,眼里噙着淡淡的笑意。
祁少瑾看着看着,也忍不住慢慢脸红起来,扭过头小声道,“没想到,你还挺适合女装的嘛……”
☆、第 28 章
郁鸣槐抬了抬眉头,眼中闪过戏谑,他故意清了清嗓子,声线微微提高,微哑的音色柔和而婉转,“客官,那您看我这样穿出去,还满意吗?”
他凑得极近,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上下睫毛被刷得长而浓密,扑闪扑闪的,像是扇在他的心里。
被唇膏抹得殷红的嘴唇翕动着,脂粉的香气连同温热的气息喷洒了过来,腻人温香与软语呢哝,竟然让他产生了自己在逛窑子的错觉。
无论是近距离的感受着郁鸣槐的美颜暴击,还是他略带暗示意味的蛊惑声音,都能让祁少瑾的心跳噗通噗通地乱跳起来。
他慌慌张张地推开了郁鸣槐,表情状似若无其事,雪白的后颈却悄悄洇红了一大片。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你别老凑过来那么近……”
郁鸣槐眯了眯笑眼,正要继续打趣他,注意到祁少瑾因寒冷而微微发颤的肩膀,瞬间收敛了笑容,“怎么了,在这里觉得冷了?”
祁少瑾刚开始还不觉得,被他一说还真觉得有点冷,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肩头,“有点儿吧……”
郁鸣槐皱着眉头将他拎回到座位上,又在书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印着萌萌的小企鹅抱枕,拉开了拉链后,小小的抱枕瞬间变成了一张深蓝色天鹅绒薄毯。
他又翻出来几张暖宝宝,啪啪几下贴在了上面,然后把毛毯盖在祁少瑾的身上,直到把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眉头才舒展开来。
“就知道你会怕冷,幸好我多带了一件毛毯,后台漏风,你再忍一下。”
祁少瑾低头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样子,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整个人连头带身被郁鸣槐的毛毯完全掩盖,裹得密不透风,被子上的小企鹅朝镜子傻呵呵地咧着嘴,连带着他一脸懵逼的表情,整个人都冒着一股憨憨的傻气。
祁少瑾,“……”
虽然看着有点丑,但是确实还挺暖和。
祁少瑾吸了吸鼻子,裹紧身上的小被子,自我安慰地想着。
轮到他们快要上台的时候,祁少瑾被化妆师重新抓去整理了一下妆发后,才到幕布后开始准备登场。
一直到上台之前,祁少瑾的心情都很轻松。直到要走上舞台的时候,他却觉得有些紧张。
就在其他人都在忙碌地奔走时,郁鸣槐从后面偷偷攥了攥他的手,手上的热度透过沁凉的手掌,一直传到了肺腑中。
感觉到他无声的鼓励,祁少瑾突然感觉身子一轻,因紧张而郁闷的胸口也缓和了许多。
他独自走到了舞台中央,站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忍不住扭过头,只见那人站在后面,冷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神却温暖而炙热,带着淡淡的笑意。
台前的主持人说完了惯常的套话后,便开始介绍起八班的话剧表演。
祁少瑾连忙转回了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开始接下来的表演。
正当他在努力酝酿着情感的时候,突然,幕布前面的报幕员用起了十分抑扬顿挫,甚至隐隐带着几分欢快的语调说道,“欢迎观看二年八班带来的改编话剧,《海的味道我知道》之第一幕,《掌心禁锢:人鱼王子太磨人》。”
祁少瑾,“……”
他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这种尬到让人抠地板的名字,绝壁是金冬妮那货起的!
突然,他头顶的灯光被唰唰地打开,刺眼的灯光让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祁少瑾深吸了一口气,并迅速调整好状态,面对台下一大片黑压压的观众,他的心情竟然显得异常平静。
帷幕被缓慢拉开,台下的观众也逐渐看清了祁少瑾的模样,都忍不住发出了惊艳的感叹。
他的上身仅以简单的白绸与丝纱蔽身,缀满银色鳞片的鱼尾垂在身后,染成银灰色的头发耀眼而嚣张,五官被描画得冷峻精致,眉目间以银片闪钻点缀,浑身散发着桀骜的霸气。
当然,要是他没有顶着一头绿油油的简陋草环,手上拿着一个破烂的扫帚,绷着一副陈年风干老咸菜的表情,一切就会显得更加完美。
祁少瑾干巴巴地开始念起了台词,“西湖的水是我的眼泪,秃头的父王却让我心累,啊,奈何头发扫不尽,没有春风吹也要生。”
只见他在地上敷衍地划拉了几下,突然把扫帚一扔,往旁边狠狠啐了一口,“掉掉掉,我看父王的头发是掉没完了。都怪陆地上的人类,天天制造海洋垃圾,一天不解决掉他们,父王掉下来的头发只会越掉越多。”
说完,祁少瑾便突然躺倒在地上,两条腿绷在鱼尾里努力地上下摆动着,动作却僵硬缓慢,像极了一条毫无求生欲的咸鱼,“啊,神明啊,求你帮本王子解决掉这些无穷无尽的头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