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祁少瑾,我不太喜欢别人直呼我的名字,所以一般其他人都叫我祁少,你们也可以这样叫我。”
听到祁少瑾自报名号,其他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尤其是为首的刀疤男,顿时脸色一白,后背忍不住冷汗涔涔了起来。
要说起城南中学,就算不知道校长叫什么名字,也不能不知道里面的混世魔王祁少瑾。就冲他打人不要命的那股劲儿,连续蝉联了青少年散打比赛冠军,和其他中学的人约架,从城北打到城南,就没有一个不服他的。
刀疤男也不是没听过祁少瑾的名号,只是初一和初三的教学楼离得远,一直没什么交集,加上祁少瑾上了初三就变得低调了许多,就一直没亲眼见过祁少瑾本人。
要不是郁鸣槐无缘无故跑到了初三这边的男厕所,他们也不会跑来这边堵郁鸣槐的路,也不会撞到祁少瑾这座大瘟神。
刀疤男不敢招惹祁少瑾,回头瞪了郁鸣槐一眼,放下一句毫无气势的“改天再收拾你”的狠话,才悻悻地带着手下的兄弟离开了。
直到那群人彻底离开之后,一直绷着的祁少瑾才松懈下来,弯下腰捂着肚子,表情十分的扭曲。
“妈的,早知道吓一吓这帮孙子就跑,刚才就该早点出声,害老子憋了这么久……”
想到刚才一群人看着他的,祁少瑾就忍不住一脸黑线,周小路这货肯定没少在自己背后乱造谣,搞得现在每个人见了他就跟见到鬼似的,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正想进去解决内急问题,见到里面的郁鸣槐站在门口还是一动不动,祁少瑾不禁没好气道,“站在这里当门神啊,让开!”
听到他的话,郁鸣槐迅速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却还是低着头没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郁鸣槐人高马大地杵在旁边,呆呆的样子让祁少瑾想起了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大坚果,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怎么还不走啊,该不会我上完厕所出来你还得收钱呐?”
见郁鸣槐仍是低头不说话,祁少瑾还想逗弄他几句,然而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瞬间打消了他还想说话的念头。
祁少瑾不敢再耽误时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你喜欢站这儿不嫌臭我也不管你了,反正我看你人高马大的,也不至于那几个豆芽杂碎都解决不了,要是你想学散打就来找我,学费给你免了。”
“想让人看得起你,你就得自己先强大起来。”
甩完这几句话,祁少瑾就捂着肚子冲进了厕所里,开始解决自己的人生大事。
被少年拍了拍肩头,郁鸣槐先是愣了愣,听到身后厕所门被关上的声音,他缓缓抬起头,发隙间雾蒙蒙的双眼忽而清明了起来。
强大起来……吗?
他似乎从未想过这种事。
在他过去的思想里,并没有出现这样的词汇,听得最多的,就是母亲和他一遍遍说过的,再忍忍,长大之后就好了。
他并不觉得忍耐是一种坏事,忍耐确实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每次看到母亲向他展露的勉强笑容,他便觉得不应该再给她添麻烦。
但是,随着岁数渐大,他渐渐感觉到了忍耐的坏处,无底线的退让,只会让无礼的谩骂与欺凌更加肆意地滋长。
郁鸣槐看着自己的手掌,而后捏紧成一团,朝前面挥了挥,似乎合理的反击,并不是那样的难。
或许,他也可以像那个少年一样强大吗?
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起方才祁少瑾的模样,方才嘴边还噙着玩世不恭嚣张笑意的那人,转瞬就换作因肚痛难忍而气闷的表情,强烈的反差之下,竟然有点可爱。
砰砰,砰砰。
胸腔内的心跳声渐渐变大,由胸口传至鼓膜,带起身体的颤栗与共振,以及脸上越来越烫的热度。
陌生而强烈的感觉,让郁鸣槐感到茫然,他忍不住抓紧了胸襟前的衣服,想要平息这越来越急促的心跳。然而,心跳非但没有停息下来,反而越来越快了。
他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异样的感觉让郁鸣槐开始恐慌,于是他落荒而逃。
回到家的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在急促的雨声中,他做了一个梦。
只是早上见过一次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梦里,不同于白日里的模样,他的双眼湿润,微张的嘴唇欲言又止。
梦境似幻似真,朦胧而旖旎,他突然惊醒。
定好的闹钟还未响起,天色还有些发暗,空气还浸着着昨夜雨后泥土和林木的闷湿,而他的的床褥湿得一塌糊涂。
发现这一切后,郁鸣槐冷静地起床,冷静地将弄脏的衣物和被单洗干净后,冷静地将它们晾在晾衣竿上,然后坐在小马扎上,望着随风飘扬的蓝色床单,脸开始慢慢发红了。
要是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对那个人是什么感觉的话,那他就真是个傻子了。
明明他还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可是爱情来得就是这样霸道,不给你任何理由,喜欢的感情便擅自占据了他的心,朝他的理性理直气壮地发起进攻。
懵懂了十六年,郁鸣槐第一次品得了爱情青果的酸涩和甜蜜。
从那天起,郁鸣槐就有意识地追随那人的身影,在有意识地打听之下,他很快就知道了那个人叫祁少瑾,是学校里有名的校霸,让老师头疼不已的混世魔王,隔三差五就和别人打架,属于三天不打就能上房揭瓦的那种。
而且,虽然祁少瑾看起来是个坏学生,成绩却常年挂在年级前列,更是有着一张不错的脸蛋,身边的漂亮女朋友是换了一茬又一茬,让其他男生嫉妒得牙痒痒,因此也没少找他麻烦,于是,祁少瑾打架厉害的威名就这样传出来了。
得知自己的心上人是个喜欢娇滴滴波霸美眉的直男,郁鸣槐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口以及一米八的的大长腿,显然这并不符合祁少瑾的择偶标准。
虽然很受打击,然而,理智虽然知道,他永远无法和祁少瑾在一起,在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他的身体和眼神仍然抢先一步地忍不住转向他,并且乐此不疲。
就这样,郁鸣槐一直默默地跟在祁少瑾后面,直到一天,因为一时想祁少瑾的事情想得入神,不小心踢到了脚下掀起的地砖,并发出微妙的响声。
听到声音的祁少瑾立刻停了下来,并疑惑地转过身,郁鸣槐则是连忙躲进了旁边的廊柱后面,心脏跳得极快。
祁少瑾张望了一下,发现后面并没有人,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想往回走确认一下。因为渐近的脚步声,郁鸣槐甚至紧张得屏住呼吸。
就在即将走到郁鸣槐所在的廊柱时,前面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声,“祁少,你怎么那么磨蹭啊,再慢我们就不等你了啊!”
只听祁少瑾的步伐滞了滞,似乎有些犹豫,似乎在原地确认了一会儿,才传来了往回走的脚步声。
听到脚步走远的声音,郁鸣槐一直提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心中庆幸的同时,却又有些酸涩。
现在的他,还不能出现在祁少瑾的面前。他远远还没做到少年口中的“强大”。
如果哪一天,他变得足够的优秀,他就会走到祁少瑾的面前,勇敢地朝他笑着打招呼。
到那个时候,祁少瑾是不是也会回头看看他呢?
想明白这点后,郁鸣槐便开始更加勤奋地学习了起来,放学之后,还趁着课余偷闲时间去找武馆的师傅学习散打,因为他良好的身体条件和勤奋刻苦,身体也明显比以前硬朗健壮了许多。
由于他的成绩本就十分出色,在平时的成绩显不出太大的变化,身边的同学倒也并不显得十分奇怪。最大的变化,还是来自以前欺负郁鸣槐的人。
以前他们认准郁鸣槐是个吃亏也不敢吭声的软包子,时不时就会吓唬他一下,以欺负他取乐。然而,最近的郁鸣槐,却隐隐约约给了他们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有一次,之前欺负过他的黄毛浑然不觉地去挑衅他,却被揍得哭爹喊娘,鼻青脸肿地保证自己再也不会去找他的麻烦。
听着黄毛和自己哭诉,再看看他那张肿得跟猪头似的脸,刀疤男不禁咽了咽唾沫,庆幸自己没有像这个傻子一样去招惹郁鸣槐。
废话,那小子上体育课穿短袖的时候,露出来手臂上的肌肉跟石头一样梆硬,谁敢去惹他啊!
伴随着暗恋的酸涩与愁苦,学年也渐近尾声。
不同于其他年级,整个初三都陷入了微妙的沉重和紧张气氛。往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看见总是在走廊上嬉皮笑脸的身影,此时也认真专注地在教室乖乖听课做笔记了起来。
郁鸣槐每次故意经过时,透过玻璃窗便能看见祁少瑾将手缩进袖管里,紧皱着眉头写着什么,时不时往手里呵几口气,然后捂着自己微微冻红的耳朵,并发出“冷死了”的抱怨。
只是看着这样日常可爱的小瞬间,也让郁鸣槐感觉到非常的幸福。
然而,这样小小的幸福并没有持续多久,离别的钟声依旧无情地响起了。
中考结束的那一天,像是没看够地,郁鸣槐在人群中疯狂寻找着祁少瑾的身影,试图想再多看那个人几眼。
人实在太多,跑到校门口时,他只来得及看到祁少瑾坐上轿车前的侧影,身边的年轻妇人神情担忧地说着什么,祁少瑾则是朝她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十分自信。
后来,郁鸣槐就只能在公告栏上看着祁少瑾的照片睹物思人,照片上的人笑得神采飞扬,眉目仍带着他熟悉的痞气,后面跟着金灿灿的后缀,大喇喇地写着他的中考分数,以及“第一中学”四个大字。
再后来,过了一年,郁鸣槐中考结束,并认真又虔诚地填报了自己的志愿表,凭着全市第一的优异成绩,顺利升入了市第一中学。
开学的第一天,站在镜子前的郁鸣槐,细心地整理了一遍又一遍自己的领带,抚平衬衫和裤子上的皱褶。他看向镜中的自己,少年的阴沉刘海已经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逗号刘海,以及一张自信帅气的笑靥。
“祁少瑾,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彻底完结啦~感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