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映出绰绰的人影,季闻夏甩上车门,道了声谢,在小助理蒋书苦哈哈的目送下,转身走回了家。
山上那道雷让季闻夏遭了殃,但他第二天回去看的时候发现他的车还安然无恙。
张权他们不知道这事,还以为当时没有什么劈下来的雷,只是雷声太大听着恐怖而已。
【张权:昨晚那雷真够吓人的,也亏那群小傻逼们当时还知道惜命】
季闻夏随便回了几句,张权又聊了些别的。
【张权:你这几天还有没有空,一起去酒吧喝一杯啊】
【季闻夏:没空】
【季闻夏:过两天就要进剧组了】
【季闻夏:下次吧】
张权已经在国外读完了大学,还工作了两年,此番他爸召他回来,目的就是要把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从今往后张氏太子爷的日子都不会轻松到哪里去了。
转眼就到了进《玩家》剧组的时候。
季闻夏没有忘记沈听河那天借给他的衣服,他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塞进了袋子里,准备带去剧组。
于冬看他要带一堆衣服去片场,一脸疑惑:“哥,你干嘛要带一套衣服过去?”
季闻夏说:“这套衣服是沈听河的,我前几天被雷劈中,闪现到了他家,刚好全身都被雨淋湿了,就顺便洗了个澡借来穿了。”
于冬很震惊:“你们居然趁我们没发现的时候玩浴室py?!”
“py你个头,”季闻夏忍不住怀疑于冬的脑子里装了一堆不为人知的黄色废料,然后又想起了别的,“不说我差点忘了,我还有样东西没买,要带给沈听河的。”
于冬:“什么东西?”
季闻夏:“一盒优质的男士内裤。”
于冬:“……?”
你要把这玩意儿带去剧组,亲自送到他手里,影帝他就缺你这么一盒?
第18章
于冬觉得季闻夏的脑子不太清醒。
他居然真的精挑细选买了一盒优质的男士内裤,连同那套衣服一起带去了剧组,交到了沈听河的手里。
面对大影帝,季闻夏弯起嘴角说:“哥,衣服还你,上次借的。”
沈听河看了眼袋子里的衣物,诧异又好笑地道:“你还真买了盒新的?”
季闻夏扫了眼周围,见没人经过,摸了摸后颈说:“万一这种瞬移不止一次呢,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八个字像和尚念经一样,从沈听河的耳朵里光溜溜地穿过,他一时甚至不知道该对季闻夏这清奇的脑回路作何回应。
他哑然失笑。
蒋书手里拿着刚从饮料机买的咖啡,远远就看见两人贴得极近,手里还传着袋什么东西,神神秘秘、鬼鬼祟祟。
蒋书一懵,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还是不去打扰为好。
搞不懂现在的沈哥。
《玩家》剧组现场工作人员众多,季闻夏换好指定的服装后,立马被化妆师拎去化妆。
季闻夏的皮肤底子很好,完全可以素颜出镜,不过为了上镜效果好,依然是要简单修饰一下。
化妆师为他描了眉,打理好发型,尽可能塑造出他在影片中该有的形象。
事实上,现在距离《玩家》正式开拍已经过去一周。
在这短短的一周内,沈听河已经拍完了十几场戏,而剧组接下来两个月的任务主要是拍摄他跟季闻夏,以及另一位反派的对手戏,那位饰演反派的演员暂时没有戏份,便没有出现在片场。
季闻夏为了能够顺利拍摄,私下里做足了准备,几乎能把台词倒背如流。
整个剧组对他的表演都抱有极高的期待,尤其是导演赵疆。赵疆特意在第一场戏前跟他说戏,告诉他要如何去演好他的角色,顶级车队的赛车手纪从白。
“闻夏,你这个角色最大的特点就是狂、张扬、沉得住气,记住你当初在试镜时的感觉,用你的笑,还有身体前倾的肢体语言,去表现你对邵远的不屑一顾。”
“放宽心,别紧张,顺着你的感觉走就对了,你和纪从白的设定本身就有很多相似点,我相信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玩家》讲述了沈听河所饰演的角色邵远的赛车生涯,他在赛车上拥有一流的天赋,却迫于家庭压力始终没有踏进赛车的圈子,而早些年他父母离异,与母亲共同生活的双胞胎弟弟则是夺过世界冠军的赛车手。
一场意外,让这位世界冠军在赛车场上车毁人亡,赛车界传言冠军之死出于人为。
男主邵远为了探寻真相,也为了弟弟曾对他说过的“不要辜负青春热血”,终于踏进赛车界,负重前行,始终没有放弃赤诚的初心。
“所有人注意,我们现在要拍邵远和纪从白第一次见面的那场戏,摄影组录音组准备。”
赵疆特意挑了黄昏时刻,拍摄这场对手戏。
各组就位,场记打板,伴随着赵疆一声“开始”,演员们迅速进入状态。
两个赛车队的车手聚在了山路上,即将开始一场私底下的斗争,在场的人包括了已故世界冠军的哥哥,邵远。
季闻夏倚靠在赛车上,浅咖色衬衣随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眯了眯眼,看向眼前的沈听河——
“邵远?”
季闻夏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每个音是轻轻咬着的,清晰低沉,暗藏汹涌。与此同时,他正一手插兜,身体微微向前倾,用一种带有侵略性的眼神打量着沈听河。
赛车队的每一位车手面色变化,像野兽般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位赛车队主力对另一队新人车手的敌意。
场外的导演赵疆顿时眼前一亮,目不转睛盯着这场戏的两位主角。
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仿佛自己正置身于这样紧张的气氛当中,生怕一不小心弄出动静破坏了氛围。
镜头前,沈听河听见季闻夏的话,停住了脚步。
他从容不迫地侧过脸,和季闻夏淡淡对视,没有说话。因为他清楚对方早已摸清了他的底细,不可能连他的名字都不确定。
这显然是句废话,他没必要回答。
无形的弦在两人之间倏地绷紧,仿佛只要用手指轻轻一勾就断。
季闻夏忽然桃花眼一弯,褪去了一身攻击性。他后背重新靠在车门上,像是被对方的反应取悦,笑了笑说:“我以前没听说过你,新来的?”
沈听河根据剧本的台词,淡然地回了个是。
季闻夏盯着他,唇角勾了一下,紧接着目光懒洋洋地扫了过去,落在他身上的那个刹那,又如同钢丝骤然拉紧,把他包裹得密不透风。
季闻夏觉得这时候他手里有烟更合适,可惜他没有提前准备,或许待会儿可以跟导演提一提,在接下来的戏中添上烟。
“喂,约个时间,跟我赛一场,敢吗?”
在这场戏里,季闻夏的气势完全压了沈听河一头。
他是纪从白,是队内主力,是19岁就进了赛车界的天才赛车手,他自信狂妄却有过硬的实力,面对前世界冠军的哥哥、未来的竞争对手,他正毫不掩饰他的敌意,明晃晃地刺探对方的实力。
见“邵远”没有反应,“纪从白”瞥了眼另一个赛车队的车手们,笑意不达眼底,缓缓吐出一句话:“可别跟你的队友们一样废物。”
最后两个字,他把音踩得极重,仿佛正穿着鞋子在上面翻来覆去地碾,把对方的尊严踩在脚底。
周围和邵远同队的车手们怒目圆睁,挥起拳头就想砸到纪从白脸上,想把这个狂妄得不可一世的赛车手打得满地找牙!
“他妈的!我早就看这个姓纪的不爽了!”
“冷静!冷静!别冲动!”
……
队内乱作一团,邵远就这么站着,显得与旁人格格不入。
他错开纪从白的目光,抛下一句“现在就可以”,一脚踩进驾驶座,甩上车门,放手刹踩油门打方向盘一气呵成,睨向这位对手,等待他的回答。
他就像是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只有在走进属于赛车的领地时,才会暴露他的野心和热血。
纪从白侧过头,被路灯染了眉眼,光影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尖俏的下巴和深陷的锁骨往下扫落,在地上拉出长长的人影。
他放远了视线,呵出悠长的一句:“那就来吧。”说完转身上了车,用一个漂亮的转弯把车开到了山路上,朝邵远看了一眼。
两秒后。
“卡——”
赵疆比出“OK”的手势:“很好,非常好,一条过!”
第一场戏顺利结束,剧组工作人员都肩背一松,长舒了口气。要知道有时候碰到NG多的演员,半个剧组都得跟着崩溃,从头走一遍。
季闻夏走到赵疆旁边,等他检查完素材,向他提出了刚才拍戏过程中想到的点子:“赵导,我刚才突然想到,如果纪从白这个人物能加上抽烟这个习惯,性格会更鲜明丰富一点,不知道您觉得合不合适。”
赵疆一听,打趣道:“你会抽么,我看你平时样子像是不抽烟的。”
季闻夏眨了眨眼,诚实地说:“不会。”
下一刻,他话锋一转:“但我可以现在学。”
赵疆打心底觉得季闻夏这提议是真不错:“去,去学,我找个人教你。”
赵疆说做就做,立马朝不远处的沈听河招了招手:“听河,过来,有件事要拜托你。”
沈听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过去:“赵导,什么事?”
赵疆笑眯眯道:“过来教闻夏抽烟,教会个样子就行!”
沈听河:“?”
季闻夏看向他,笑了笑道:“纪从白得会抽烟,但我不会,所以沈老师,麻烦你了。”
全剧组眼观鼻鼻观心,一边布置下一场戏的场景,一边把视线飞了过去,偷看男主教男配抽烟。
精彩。
太精彩了。
沈听河在剧组拍过这么多年的戏,从来没有碰上过要教人抽烟的时候。
他慢半拍回过神,把目光从赵疆身上移开,对上季闻夏的桃花眼,落入那被天光渡出的深浅不一的亮泽里,用很低的声音予以回应。
“行啊,我教你。”
第19章
沈听河并没有进剧组随身带烟的习惯,好在蒋书经常什么都会带,跟个百宝箱一样,今天恰好就带了烟和打火机。
为了避免二手烟呛到剧组的人,沈听河带季闻夏走出片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
季闻夏笑说:“你知道我们现在特别像什么吗?”
沈听河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问他:“像什么?”
季闻夏学着他的样子,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低下头,用牙齿轻轻咬住,桃花眼一弯,含糊不清地说:“像那种偷偷摸摸背着家长抽烟的不良少年。”
沈听河看他用拇指按下打火机,点燃了烟,零星的火光闪烁着,映在他深黑色的瞳孔里,笑了笑:“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不会抽烟的啊。”
他这话刚说出来,季闻夏就被狠狠呛了一口,嗓子火辣辣的,咳个不停。
沈听河的话戛然而止,他本想说些什么,可是见季闻夏边咳边笑,他就顾不上说了。
季闻夏被他的目光盯了好一阵子,渐渐的,停止了笑声,后背靠在墙上,侧头对上他的视线。
沈听河错开视线:“我只教你一次,学不会就不教了。”
他垂下了头,神色很专注,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递到唇前,深吸一口,渡了出来。
透过缭绕的烟雾,他清晰地看见季闻夏学着他的样子,吸了一口。
然后,再次被呛到肺都快被咳出来了!
“哥,你得教我怎样不被呛到。”
“你慢慢来就不会被呛到。”
“真的?”
“真的。”
季闻夏听他的话,慢慢来,果真没有再被呛到。
虽然还是觉得不适应,但看上去起码挺像样。
他忍不住好奇地问:“怎样可以吹个烟圈出来?”
沈听河没说,季闻夏啧了一声,深吸一口,无师自通喷出了烟雾,故意喷到沈听河脸上,笑着道:“不说也没所谓,你看我这不就会了。”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这样的亲密容易让人一瞬间产生超越社交距离的念头,季闻夏忽然道:“那天我跟你说的那句话……”
嘈杂的车声呼啸而过,几乎盖住了他的声音。季闻夏停住了话,心想还是不提了,顺其自然吧。
“行了,”沈听河俯身凑近他,从他手里抽走了烟,在墙上摁灭,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演戏做个样子,又不是让你真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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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剧组的时候,剧组工作人员已经确认好了下一个场景的拍摄位置,布置好了现场的灯光设备。
赵疆打趣道:“闻夏学会抽烟了吗?”
季闻夏弯起唇角说:“装装样子已经够了。”
赵疆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有效率。”
季闻夏看向沈听河,揶揄地说:“都是沈老师教得好。”
按照剧本,接下来季闻夏和沈听河要在山上赛一场,然后季闻夏以微弱优势战胜沈听河,撂下一句“再过个十年,说不定你就能赢我了呢”。
季闻夏低头认真看手上的剧本,突然福至心灵道:“赵导,我觉得这里可以加个词。”
赵疆问:“你又有什么好点子了?”
季闻夏礼貌地说:“我觉得这句话可以改成‘宝贝,再过个十年,说不定你就能赢我了呢’,以纪从白的个性,用宝贝这种词来反讽别人还挺合适的,您看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