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傍晚,南门抚下了最后一节课后,带着他的两个跟班往宿舍走去。就在这个时候,罗妙妙出现了。
或许是由于领导力天赋为基础,再加上罗妙妙本身长相可爱性格娇俏,身边自然地围聚了不少朋友。她倒也没有兴师动众,只带了两个人来,其中一个还是上一届的一位四天赋。
万如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没等两边说话,就大喇喇地走到了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摆出一副观战的态势。
罗妙妙被爱人这无形的支持所鼓励,往前一步看向南门抚,尖利的女性嗓音传了过来:“你要是不死,万如环就始终没法脱离争夺链。”
她没有多说,但身旁人无声幻化出的武器已经足够造成压力。南门抚本来还不知道对方拦路的目的,这下再迟钝也明白了。而成玦早已经进入备战状态,他快速瞥向悠闲看戏的万如环,又把南门抚挡在身后。
两边都没有过多交流,他们看起来有些仓促地开始了这场战斗。万如环本想在面上做出轻松的表情,但当战局开始不久,他就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心焦。
爱人就在面前陷入苦战,唯一在保护他的人却不是自己。这种嫉妒和压抑让他随时都要脱离理智的控制,但他知道这或许是解决莫名其妙陷入循环事件的方法之一,想要确认这一点,就不能轻举妄动。
有四天赋存在的战场,几乎就是一边倒的态势。没有战斗经验的南门抚可以说是相当狼狈地在躲避对他而来的攻击,而他只是一味逃窜,间或用手中的纸牌漫无目的地丢出。但这条小路并不宽阔,南门抚也不想离开成玦太远,狭窄的空间正限制着他的移动。
成玦光是应付四天赋就已经花去全部心神,他面上虽不见窘迫,手上动作倒比以前切磋都要利落许多。
罗妙妙似乎心情不错地旁观着战局,偶尔用自己手中的枪射出子弹,像是追闹一般打向南门抚的脚边。
南门抚的体力很快就要达到极限,他再度回到成玦的身边。身后就是笔直向他冲来的敌人,他再也无路可退。
万如环就在这时感到心脏一阵紧绷,他猛地站起身来,虽然克制着自己没有行动,一双眼却死死看着南门抚。十足的紧张感正笼罩着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到什么样的结果。
但在结果揭晓之前,他先看到了数量骤增以某点为中心飞舞起的纸牌,和一扇凝聚成屏障并且干扰了敌人视线的纸牌墙。
在战场上,很多行动都是下意识的,而这些意识,就是无数次战斗中的思考所形成的习惯,这是万如环自己的理论。因此当他看到那些纸牌以他熟悉的方式飞向空中的时候,他已经握紧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手中的镰刀冲了出去。
冲向那些纸牌的中心,然后以自己的镰刀作为基点,卷起巨大的漩涡。气流带动了漫天飞散的纸牌,万如环在那中心下意识地看向南门抚。
他不清楚南门抚是怎么用出了他们曾在武赛上准备过的战术,他甚至没有去想这个问题。他满脑子都在念着,这个战术的下一步就是要南门抚以自身作为干扰,因为抛出全部武器的行为,就没有给他留任何退路。
武赛是虚拟的幻术投影,现在可是真枪实弹地打着,万如环想也不想,立刻往南门抚的身边而去。他或许来得及替南门抚挡下/身后来自四天赋的攻击,但比那更快的是连续不断响起的枪声。
万如环迅速看向枪声响起的方向,那并不是罗妙妙在开枪。利落地上膛,然后射出子弹,每一颗都通往四天赋的退路。
罗妙妙正侧卧在地上,头发挡住了脸,万如环并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但他没有考虑那么多,即刻转身向之前追捕南门抚的那个人去了,几下就控制住了他的行动。
四天赋见战局已定,只剩他自己一个毫无胜算,于是马上停了手,一边躲着子弹一边叫道:“哎呀,万如环,快叫你那个情敌停手,不打了不打了。”
真是个没出息的学长。万如环先是不屑地想着,然后还没等他出声,枪声就已经停了。
罗妙妙从地上坐了起来,那把以她的魂力凝造而成的枪,自然而然回到了她的手中。罗妙妙一握住枪,立刻举起瞄准了成玦。
成玦就站在她旁边,脸上带着微笑转过头来,俯视着正对着自己的枪口:“抱歉,我对女士一向很有礼貌,只有这次是有些急了。”
万如环有些疑惑地问:“你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还没等成玦回答,罗妙妙先在四天赋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说道:“你也没看见吧,对不对?就在你进入战局的时候,这个人突然就过来了,也不怕南门抚被杀掉。”
成玦挑了挑眉,一边走回南门抚身边,一边说:“这不是有你爱人在吗?”
罗妙妙一愣:“你怎么知道万如环是我爱人的?”
没人理会罗妙妙,万如环先皱着眉说:“你们俩是记得这个战术吗?”
成玦一挑眉:“什么战术?”
万如环一摊手:“就这个啊。”
“我们什么时候合作过吗?”成玦和南门抚对视一眼,又说,“我只是看到你们制造了空隙,就利用了一下罢了。”
万如环又把目光转向南门抚:“你又是怎么回事?”
南门抚眨巴着眼,他心有余悸地看向对面那个四天赋,说道:“我不知道,前后都有人,我下意识就把牌全扔了。”
万如环对这两人的说法没什么好表情,看着反倒更纠结了。就在这时候,成玦突然从南门抚手里抽出一张刚凝聚起的扑克牌,笔直地飞向罗妙妙的肩头。
那四天赋正站在她另一侧,看到成玦的动作时就去幻化武器,但已经来不及了。锋利的扑克牌没入皮肉,罗妙妙叫了一声,一手捏着扑克牌的边缘,往后踉跄了一步。
万如环转头,看向罕见地面无表情的成玦:“你……”
“我劝你放弃万如环。”成玦没有给人说话的时间,他盯着罗妙妙说完,又转头看向万如环,恰好与之对视了,“下次她再想伤阿抚,受伤的就不只是肩膀了。”
罗妙妙正吃着痛,咬紧了牙说不出话来。她身边的两个人作势又要开打,万如环就往前一步走到中央。
“行了,赶紧回去。”
罗妙妙抬头看向万如环,紧闭着的唇中冷哼一声。
成玦在这时又开口道:“快带她去医学院看看吧,可以去找你们的学长陆戚言。”
罗妙妙手上一用劲,拽出染了血的扑克牌就扔到地上,她再次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才终于转身离去了。
第27章 圆(5)
4月转瞬即至,设计学院如往年一般敞开大门迎接各个学院的学生,他们贯彻着包容兼并的设计理念,邀请着对系列装束有灵感的恋人们。
在过去这三个月里,罗妙妙起初还时不时来找茬,后来慢慢地就好像把万如环忘记了,和前一年一样专心地和爱着她的人混在一起。
此外,万如环只有偶尔几次在通用大课上见过时鹿和顾晚,他们的交集仅限于在逾初日舞会上的那几句话,并没有熟识到可以直接找上门的程度。
于是,今年的设计室里不如去年那样热闹,万如环倚靠着宽大的设计台,看向若有所思的南门抚。南门抚像是感受到了目光,眨巴着眼睛和万如环对视了。
成玦适时地打断了两人无声的眼神交流,他开口说道:“阿抚,你看起来像是有什么想法。”
南门抚好像终于等到人问,兴致勃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们在T恤上印上名字的尾字怎么样,简洁又不失特色!”
成玦听了,看起来颇有些为难地笑起来。万如环则差点被口水呛到,他连忙直起身子说:“那样到底哪里好看了,不行。”
南门抚被两人以自己的方式驳回,只好又坐下来:“那你们提提意见?”
万如环吐了口气,说道:“我早有想法了,我们直接交稿等制作。”
成玦一挑眉看向万如环:“你设计稿画好了?”
万如环十分自信,他扯过设计台上的纸笔,一边画着一边说:“这还不简单,反正设计学院那些人肯定看得懂。”
“这可不见得。”成玦凑近了,探着身去看那张摊开来的纸,上面正一笔一划出现的线条歪歪扭扭,用来注释的字反倒显得赏心悦目多了。他噗嗤一声笑起来,说道,“你这比6岁孩子的简笔画还差不多。”
万如环本就不喜欢被人看扁,这时嘲笑他的人又是远不如他强大的情敌,他吸一口气把笔往桌上一摔:“你画个18岁的我看看。”
成玦从善如流地捡起笔,又新拽了张空白纸,把万如环的儿童简笔画放在一旁作对照。他参考着注释,一边画出轮廓一边问道:“外套里面是紧身背心,是吗?”
万如环看着流畅线条愣了愣,却见对方完全没有嘲讽自己的意思,于是摸了摸鼻子说道:“对。”
成玦手上没有停,一边画一边偶尔提问,又将必要注释保留在了图案旁边。两厢一对比,连南门抚都对着成玦的设计稿竖起大拇指。
万如环再次恶狠狠地按下了南门抚的手,顺便在自己掌中使劲捏了一下。他看着和一年前几乎相同的装束跃然纸上,满意地点点头,又咳了两声说道:“就这样,你们都没意见吧?”
成玦拿着笔敲了两下下巴,然后说道:“我这套的裤脚是不是做成宽松的会更好看?”
万如环只好承认了自己的投机取巧,不在意地说:“现在是好看,武赛的时候当队服就麻烦了,还要再去改裤脚。”
“原来如此。”成玦煞有介事点点头,又斜看向万如环,“优等生就是高瞻远瞩。”
“我什么时候说会参加武赛了……”南门抚一边甩着自己酸痛的手,一边挤眉弄眼点着头:“不过这套衣服确实是我想要的感觉。”
成玦也笑起来,他掂着设计稿又看了一遍,说道:“虽然很简单,但觉得意外地适合我们。”
万如环于是又得意起来,带着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看向给出赞扬的两人:“我的提案,自然不会有错。”
十天之后,春遇节如期而至。作为恋人百天的大日子,万如环对这一天的印象很深。
如同往常一样,登记的老师照例来自设计学院,她在确认过系列装束合格之后,就将封赋手环交给了三人。
万如环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反抗的理由,只好要求南门抚给他戴上了手环。对于这样的行为,成玦在一旁轻轻地笑了,又引来万如环几句抱怨。
一切都与去年全然相同,甚至连参加游戏的房间都没有变,这多少让万如环感到了些许无聊。他虽然不记得这房间内的各项细节,但对于所有得到的线索与提示还是有些印象的。
万如环记得,沙发下会有一处机关将他们分开。他还记得,在南门抚与他们分开之后,会发生一些在他看来十分荒诞的事情。
和去年一样,通过长长的走廊后,宴会厅就出现在了眼前。成玦刚一进屋,视线扫了一圈就注意到了墙壁上的留言板,他几步走过去念出声来:“请相爱的恋人们分别坐到两个沙发上,房子的主人将邀请您参加宴会。”
万如环猛地想起去年发生的事,他开始思索着,怎么才能把南门抚留下,而让成玦独自离开。但南门抚和成玦绝对不能是相爱的恋人们,不然自己的面子要往哪里放?而他也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离开,留成玦和南门抚在原地。
万如环于是不再犹豫,索性直接坐到沙发上,他想着,大不了再经历一次就是了。虽然说天不怕地不怕的四天赋万如环有些抗拒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但他绝不认为自己会逃避。
成玦看万如环坐下了,自然没有去争抢,只是站到了沙发旁。
万如环拍了两下/身侧的沙发,叫道:“南门抚,过来,坐那边。”
南门抚走过去,在沙发边看了眼成玦,在对方点点头后,小心翼翼坐了下来。
“欢迎来到我的宴会。”
熟悉的情节再次上演,南门抚在惊呼中翻落,与地上的两人分处两个空间。
万如环记得后面的机关和谜题,他也不着急,只是往松软的沙发背上一靠,有些得意地说:“我就说我和南门抚才配得上是相爱的恋人吧?”
成玦把视线从严丝合缝贴合着的地板上收回来,看向沙发上的人:“这不是现在的重点吧。”
万如环站起身,举起胳膊伸了个懒腰才说:“不用担心。”
“你看起来倒是胸有成竹,又是你的直觉带给你的自信吗?”
在这段时间里,万如环因为保留了记忆,偶尔能想起一些那两人没有提及过的事情,被问起的时候都以直觉为理由搪塞过去了。
这一次也一样,万如环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随即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他状似无意地避开成玦的视线,抻了抻胳膊说道:“赶紧在这房间找线索吧。”
成玦看着说完话就转过身去的万如环笑了笑,说道:“加油,优等生。”
万如环对引发下一阶段的机关有些印象,去年这时候,是成玦找到的线索。他凭借着记忆走到了宴会厅的壁炉旁,在侧面找到了凸起的按钮。
像是幻术被解除了一般,宴会厅的一侧出现了两个并排挨着的房间。万如环直接就朝着右边的那个走去,门轻易就被推开了。
成玦在他身后,先去按了按左边门的把手,发现那门是锁着的。他随后眯起眼睛看向万如环的背影,也跟着进了右边那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