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喜欢自己啊?
曲鸣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江初翎动动嘴巴:“哥……爸……”
曲鸣都快被江初翎喊硬了。他蹙着眉,及时捂住江初翎的嘴:“行了,别喊了,还是喊哥哥吧。”
嘴唇还挺软的。
他眼神暗了几分。
江初翎被侵略性的眼神看怕了,唔唔两声退了开来:“知道了哥哥!”
……
换来曲鸣一夜难眠。
后来几天的拍摄还算顺利。姜风月也没再做什么太大的动静,江初翎好像有意无意远离着他,总之,曲鸣程渭州上身,入戏轻松了许多。
眼见着一天天拍,进度就快到追夫火葬场阶段了。
那天曲鸣拍完戏休息的空隙,捏着手机玩,界面上却突然弹出来一条陌生信息。
[我知道你养了棵含羞草,是江初翎。]
曲鸣蹙眉。
[您哪位,我不知道您说什么?]
[别装了。江初翎根本不是人不是吗?我什么都知道,包括他的一切。你不想知道吗?]
[不想,拜拜。]
[别这么快决定嘛,送你个礼物,记得查收~]
随着最新消息一起来的,是一段音频。
“那不就等于我没救了?不管用谁的脸,赢得的喜欢都不是我自己的?”
“倒也不是……如果有人爱你到骨子里。”
……
“不是,就是……你说我要是想办法搞到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脸,再进娱乐圈,是不是就能以江初翎的身份被很多很多人喜欢了?”
……
其中一个声音清秀儒雅,带着点口齿不清的含糊声,正是江初翎。曲鸣诧异好几秒,反复听了几遍,这才确定另一个声音像极了Slide Bar的老板,钱科逸?
曲鸣脸色沉了几分。
[怎么样?这周末晚上八点,缘春路书店见?]
曲鸣动手保存下音频。
[我为什么信你?不约,拜拜。]
[拿着来路不明的音频就想炸我啊?你谁?]
他捏捏鼻梁,冷静地打下两段话。
保存,发送。
虽然他心底已经有了数。
江初翎曾经三天两头被拍,用他的脸跑Slide Bar,这些话应该就是出自他本人之口。
但是,为什么要相信陌生人呢?
曲鸣冷笑,心里琢磨着怎么盘问江初翎,怎么逼着他说实话。他思考了两秒,右手拖动界面,把陌生号码删除,并且添加进了黑名单。
第25章
“你和程渭州?”姜风月讥笑,在便利店货架间挑了瓶水,递过去,“别让我太难做啊。”
“我和程渭州啊……”江初翎跟在他身后,顿了顿,迷茫了一瞬,“我和程渭州。”
“算了,又不影响咱们俩。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吗?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和程渭州怎么样又如何呢?”江初翎笑了。
……
张导已经考虑了很久,一拍完戏就说:“剧组明天后天放个假,都回去调整调整状态吧。”
一干人都没料到这景象,沉默着等后文。
“按照情绪,继续拍才是最佳选择啊!”副导演不太认同,蹙眉,“你……”
张导烦躁:“连轴转会把人演垮,接下来的剧情是整场电影的重中之重,回去调整一下,尤其是心态,多看看剧本。没让玩儿。”
“我讲的外国话?”张导懒得废话,“就这么定了,散会吧。”
听到要放假的江初翎连蹦带跳,换衣服的时候满脸灿烂,把化妆间里候着的姑娘们看愣了。江初翎没自觉,收拾好东西马不停蹄地找曲鸣去了。
推开门,江初翎脚步顿了顿。
门外站着姜风月。
他左手插兜,右手拎了瓶矿泉水,等挺久了:“江初翎,我知道你挺不喜欢我的。既然是同类,看在你有心上人了,给你赔个不是吧。”
江初翎没听懂:“什么同类?”
他把门关严实了。
走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这里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姜风月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听墙角,回头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是弯的吗?”
江初翎嘁了声,懒得搭理。
姜风月逼问:“喜欢曲鸣?他知道吗?”
“关你屁事。”江初翎不动声色,抬脚就要走。
姜风月堵住他的路,笑道:“无所谓咯。曲鸣让我带给你的水。他好像喝过了吧?”
姜风月晃了晃水。
轻轻松松拧开了瓶盖。
“嘶,喝过的水还给你啊?怎么,你俩成了啊?”
那语气轻浮,多了几分打量。
曲鸣带给他的水?!
曲鸣哥哥!!!
江初翎悸动了一瞬,但有被姜风月恶心到,皱着眉夺过。捏瓶身的时候力道极大,恨不得把里头的水挤出来:“你这么好奇,那你猜啊。”
他和曲鸣的事,为什么要第三者来猜忌怀疑?
这是曲鸣哥哥给的水!
江初翎灼灼视线盯着手中的矿泉水,仰头一饮而尽:“井水别犯河水。走了。”
那水冰凉,带着点甜味。江初翎知道矿泉水是不会有甜味的,这味道……是不是因为曲鸣哥哥,产生了心里错觉?
他摇摇头,满心欢喜,不再想管姜风月。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顺手扔了空瓶。
捏皱了的瓶身,孤零零地躺在垃圾桶里。
姜风月盯着,讥笑着耸耸肩,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
.
曲鸣从导演那出来,只不过卸了个妆,上了个厕所,转身一看,江初翎又没影了。
唐成恰巧从不远处走来,手里拎着个塑料袋:“你他妈……你拍戏还带着来,你有病吧?”
“什么东西?”曲鸣莫名其妙被铺天盖地一通骂,本来挺烦躁的内心火上浇油,“少烦我,江初翎又去哪了,不是让你盯梢的吗?”
唐成啊了声,递过塑料袋:“这不是你家那盆含羞草?厕所洗漱池捡到的。上个厕所还能忘,得亏我去了。”
他嘁了声:“江初翎多大个人了,又不是你儿子,犯得着一天天光盯着他吗?人不会走路?要用你的脚?拍个戏而已啊,得了,又不是真的你老婆。”
曲鸣:“……”
什么?他家的含羞草?
???
曲鸣心里一沉,打开塑料袋。
江初翎连根带盆,叶片上还沾着新鲜的露水。
曲鸣:???
曲鸣冷着脸,以为江初翎又要搞什么小动作。可是这回的含羞草和真的含羞草无两样,细小的茎干一动不动,微风轻轻吹过,这才跟着摆一摆。
喊什么都不应。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大半天。
距离张导说的放假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肉眼可见的,江初翎不仅没有青翠精神起来,叶片从中心开始枯黄,本来绿色的叶子上多了些暗沉的小斑点,乍一看跟虫洞似的。
才几个小时的功夫,整棵含羞草都蔫了。
“江初翎?”
曲鸣皱着眉,第无数次捏捏他的叶子。
可是毫无反应。
“再不出来你以后真要在家光着了啊?”
威胁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没有了江初翎的身影,日子回不到正轨了。穿书后不再熬夜的曲鸣撑着下巴,坐在阳台上陪江初翎一个晚上,寄希望于江初翎变成个人,哪怕是个小婴儿也好。会突然出现,赤着脚跑来喊他哥哥。
可是什么都没有。
除了月光,黑暗,还有那盆含羞草。
什么都没有。
曲鸣憔悴了些。气色挺好的脸上开始蜡黄,眼睛底下挂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他一头鸡毛似的头发炸了开来,也懒得梳理,反正他不打算出门了。
明明他挺讨厌江初翎的啊……
现在又是闹哪一出?
曲鸣没想通自己,烦躁地啧了声挠挠头。
有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里猛然蹿了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江初翎,是不是,大限将至?
书里的江初翎,结局可不太好。按照书剧情的走向,江初翎用着原身的脸,用着用着,自然消亡了……
所以现在?
他不敢往下想了。
明明他在穿书来的第一天就意识到江初翎是个麻烦了,在一开始就想过一个人清静的生活。这一天或许终于来了,可他为什么那么烦?!
曲鸣眯了眯眼。
暗骂自己傻逼。
他知道这不对,最后把这一切的一切都归因于──江初翎要真没了,戏就拍不成了,戏拍不成了,就得交代后事,这多麻烦呀!
对!就是这样!
一拍脑袋选手曲鸣想通了!
他站在月光下抽了支烟,有些好笑地看着江初翎说:“齁不齁啊?快出来求爷爷告奶奶哭哭啼啼,没准我心软,就放过你了。”
没有回应。
第二天。
曲鸣打着字问唐成。
曲鸣:你说猫猫狗狗生病了能去宠物医院,植物生病了我怎么救他?
唐成:神他妈植物生病……
曲鸣:你就当晒死了?被虫咬死了?
唐成:晒死了就去买新的,被虫咬就杀虫剂。头一回听到植物生病这说法,你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遗产?
曲鸣:滚蛋。那叶子黄了是什么原因?
唐成:啊?什么?你家的含羞草?!
曲鸣:……不然呢?【图片】
曲鸣对着面前的江初翎拍了张。顺手给图片命名:江初翎裸/照。
图片正在发送……曲鸣盯着加载的进度条,眼神深邃,想着想着兀自碎碎念:“你给我活,不然你这照片,等着登陆各大网站吧。”
唐成:你是不是大太阳的给他浇水了?前天在剧组还好好的?
曲鸣:……
与此同时,有一条陌生消息。
不是上次那个号码了。却可以看出是同一个人。
[怎么样?要不要来见我了?]
见你妈。
曲鸣心底有了答案,没有回复。
先去钱科逸那看看,再做打算。
.
晚上,Slide Bar。
很少有人会外带东西进酒吧。毕竟明文规定,不允许私自带外边的酒水进去。曲鸣带着口罩和墨镜,全副武装,再一次以压人的身高吸引了周围一圈的视线。而众人目光缓缓打量,发现这酷哥手里,拎着一盆含羞草。
所有人都挺稀奇。
曲鸣不闻不问,无视了所有人的邀约,冷着脸问了几个服务生,终于在酒店最冷清的角落里,特意拦起来的那一墙壁书架边,找到了目标人物。
书架前坐着个身穿运动服,带着眼镜的男人,约莫三四十岁,连胡子都没刮干净。
他面前摊着本时尚杂志,闻声抬头。
钱科逸。
曲鸣笑了,身体前倾摆出个握手姿势:“你好。”
钱科逸顿了顿,看着他的手没动:“你哪位?”
曲鸣也不尴尬,动作自如地收回手,全当他握过了。客气么,摆在面子上的。毕竟有求于人,要把事情弄清楚,和和气气比较好。
曲鸣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张脸你可是见过的,江初翎来见你,你还会不知道我是谁?”
“私底下没少讲吧?”
曲鸣把含羞草放到他面前,眯眼。
钱科逸看见江初翎枯黄的叶子时瞳孔收缩,前进一步:“你!你!江初翎他……”
曲鸣眼神暗了暗。
果然是认识的。
钱科逸哪里顾得上这么多,江初翎那么大一个人,还是如他所料般被曲鸣害了!他热血冲头情绪激动,迅速拽着曲鸣的衣领。曲鸣虽然身强体壮,也比钱科逸高出不少,却没有真正打人的意思。
一拉一扯间,对方招招致命,曲鸣按住他,眼神狠戾,有点烦躁:“你搞清楚,不是我。我就是来问你怎么救他的!”
钱科逸指节泛白,咯咯作响:“你什么意思?”
曲鸣放开他,压抑着怒气:“他突然就那样了,我是来问你怎么办的。”
“我凭什么信你?”
“你他妈信不信我?”曲鸣冷笑,“我还信不信你呢。我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你要是不告诉我也行,江初翎只能等死。我都让你救他了,我要他死,我干脆就不来了,还要废那么大劲干什么?”
曲鸣啐了一声,一句傻逼哽在喉咙里。要不是有求于他……要不是,今天他就要骂一百句傻逼。
钱科逸喘着气,突然间冷静了下来,盯着曲鸣。
曲鸣蹙眉:“快点儿啊。你他妈……”
钱科逸终于妥协了,红着眼:“草,那这是哪个龟孙干出来的?行行行,来。”
他说着,转过身去。
双手还在颤抖。
曲鸣看着他,看了半晌。
这反应……像是亲人才有的吧?
钱科逸也是含羞草精?
钱科逸动了书架上摆着的一小盆吊兰,瞬间,摆满书的书架从中间裂开条缝来。
正中间,是一个密道。
曲鸣:“……”
曲鸣跟着钱科逸踏进去。
身后,咔哒一声。
书架又自行合上了。
直至今天,曲鸣看见了这么多不存在于小说,却能让他这个穿书者经历的各种奇幻事件,突然身后冒汗。
曲鸣意识到一个更大的问题……
他身为原身这个曲鸣,却丝毫……没有原身的记忆?
他根本不知道原身是怎么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