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邪连忙态度毕恭毕敬的重新打招呼:“姐姐好。”
沈真眉眼扬起笑了半天:“哎不扯了,就上次你跟我说,你那朋友还是没办法问出一点她妈妈藏内心不愿说的事,那现在呢,怎么样了。”
沈邪蹙眉摇摇头:“人还是不愿意说,我朋友也没办法。”
沈真若有所思点点头,笑道:“就我一朋友学心理学的,业务能力还不错,在美国那是能在业界叫响大名的。他这周六要回D市办点事,我已经将你朋友妈妈的事大致给他说了一下,人愿意看在你老姐面上跑一趟H市,待会儿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你看你和朋友能不能和他具体约个时间。”
沈真从小无论干什么都是别人家孩子中的战斗机,一路而来都是高歌猛进走花路,优秀得有点像现实版的美少女战士,所以心性一直都比较“骄傲”,很少有人能入其法眼,更别说是由衷夸上两句。
一旦她说谁谁谁某方面还不错,那一定就得在这不错的基础上起码再加十个牛逼。
要是真能把她这朋友请来给丽姐亲面治疗,那是最好不过了。
如果丽姐是心理疾病,顶须得赶紧抓住这颗救命稻草该治就治,如果是神经问题,那就只能等年中他这从小和他吵到大,打到大,也各种互相嫌弃到大的姐姐回来再说了。
“好。”沈邪特别惊喜:“回头发我微信上。”
沈真点点头,双手撑着下巴靠近电脑屏幕,目光审视着满脸喜悦的沈邪,难得一脸八卦的说:“哎弟弟,我还从来没见你对哪个外人这么上心过,你那什么朋友这么有魅力,能请得动我们沈家大少爷为他鞍前马后?要不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沈邪呆了片刻,随后玩笑道:“在你这天之骄子脸上看到我们凡夫俗子才有的八卦,可真是稀奇啊。”
沈真聪明,不吃他这一套有意转话题的阴谋:“甭打岔,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在给小女朋友卖命呢?”
沈邪:“……”果然是亲姐,一口猜中。
沈优秀还没得到亲弟的准确答复,自己就一板一眼开始瞎分析了:“前不久老妈才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帮忙物色物色有没有合适姑娘,要有就介绍给你认识,说你二十六了也不见着急找个女朋友什么的,怕你过了三十就没哪家姑娘愿意拿正眼瞧你。我还寻思着我弟弟怎么着,当年读书时,那大大小小也是个校草,什么样的准弟媳妇不排排队主动上赶着来,没至于找不着女朋友啊,感情是你小子自己找着了对不对!”
沈邪无奈苦笑,食指抠着茶几玻璃板,半晌道:“姐,我跟你说件事,你能给我暂时保密吗?”
沈真拍着胸脯微笑道:“信你姐吗?你从小说给我听的那些秘密除了你姐夫,姐一个字都没给其他人提过。”
“我信你。”沈邪犹豫着说:“但这个秘密姐夫也不能说。”
沈真一秒严肃下来,点了点头:“好。”
沈邪轻轻吐出口气,下定决心般,轻声道:“姐,我交了个男朋友。”
沈真的表情有些石化,脑子里嗡嗡嗡直响,然后以文人基本素养迅速冷静下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正色问他:“是你要帮助的这个朋友”
沈邪点头:“嗯。”
沈真又沉默半天,才抚着额头有些无力的说:“阿邪,虽然你从来没告诉过姐姐你喜欢过谁,更没交过女朋友,但是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毕竟你也从来没表现过有那方面的兴趣。”
‘’我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明明白白喜欢一个男孩子。‘’沈邪垂目盯着地板,有些忐忑的低声问:“所以姐,你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沈真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停了会儿问:“阿邪是很喜欢他吗?”
沈邪叹口气,点点头:“喜欢,特别喜欢。”
沈真又推推眼镜,想了想说:“我支不支持你不重要,关键是你应该要明白,妈,尤其是爸,他,他一定不会同意……”
她说到这已经看到弟弟眼睛里的光彩暗淡了几分,心里不忍再说下去,转口道:“你想好了吗?爸妈那边……”
沈邪呼出口气,口吻坚定道:“我会努力说服他们。”
沈真眼神心疼的看着他:“难,而且几乎是不可能……”有些话,其实不必她说明,她知道他这一直都很聪明的弟弟一定能懂。
“来日方长嘛,总能说服的。”沈邪苦笑道:“那你呢,姐,你接受吗?”
沈真想了想,重重点点头,正色道:“姐姐不看你身边站着的是谁,是男孩还是女孩,姐姐想看的,是身边这人究竟能不能让你幸福。”
“姐,”沈邪含笑道:“谢谢你。”
沈真叹口气,问:“你准备什么时候给爸妈摊牌。”
沈邪埋首想了很久,才慢慢抬起头,叹气道:“初一吧,好歹让两老人开开心心把年夜饭吃完……”
这话还没说完,就让他的一阵猛烈咳嗽打断了。
“感冒了吗?”沈真一脸担心:“怎么弄的你这是!”
沈邪点点头,抽了几张纸巾擤鼻涕:“小破城太冷了,我还没完全适应受了点凉,小感小冒不碍事。”
沈真愠怒道:“什么小感小冒!你看你那脸都苍白成什么样了,刚我就想问你你家里灯泡哪买的打光这么足!我警告你啊,马上去医院。”
沈邪撇嘴笑了笑:“姐,我真没事,喝点热水睡一觉就好了。”
“你去不去医院?”沈真脸色拉下来:“你要不去赶紧处理,我分分钟就能翻脸你信不信。”
“好。”沈邪无奈起身,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又跌回沙发,一摸额头,操,还挺烫。
“去医院挂点滴给我开视频,”沈真表情严肃:“省得你小子阳奉阴违,不拿自个狗命当回事,行了,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有事回头说。”
沈邪点头:“嗯。”
挂断电话,他从茶几上捞起车钥匙,踩着软绵绵的步子走过去重新穿上大衣围上围巾,换了鞋后锁门离开了。
这已经是是月数不清第几次来专医院取药了。
沈悦清裹着一件月白大衣挤在拿药的队伍中,身形单薄得仿佛门外一阵寒风便能将她轻易刮倒。
“美女一个人啊。”旁边一中年男人色眯眯的笑着给她打招呼:“这么漂亮也没个男朋友陪着?”
沈悦清白他一记,没搭理。
“别介啊美女,”中年男人伸手过去拽她手臂,笑得更加猥琐:“看你这弱不禁风的,要不我扶着你吧。”
“拿开你的脏手!”沈悦清一把甩开他:“臭死逼。”
“不是!”中年男人推了他一手,怒目圆睁道:“娘们挺不识好歹哈!”
周围人投来了紧密目光,却无一人开口说些什么,其一是这种纷争时常有之,大家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连类似于你看看那男的对那女的动手了的稀碎八卦都没表现得相当麻木。
其二是这个冬天太冷,人们不愿张嘴活动。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啊,小阔爱们记得要多穿衣服多喝热水啊!怕冷的作者已经将自己在被窝里捂严实鸟!!!Σ(⊙▽⊙\"a
总觉得蒋哥在沈老师面前越来越小公举了O(∩_∩)O,粉色护颈枕和粉色桌布科科科的八卦着……
这边蒋哥正阴沉着脸走过来,善良又可爱的小作者好心提醒上面那两坨粉红色玩意(* ̄︶ ̄)
第60章
沈悦清本来就受某处病变器官的刺痛折磨没站得太稳,让中年男子突然这么用力一推直接摔倒在地板上,手里病历单滑落出手飘一旁了。
鼻血,还有一丝接一丝从嘴角溢出的血丝来得猝不及防,大片大片的顺着下颌骨滑下,瞬间染红沈悦清胸前白衣。
四周传来啊呀的惊叫声,有人大声喊:“出人命了!”
“不是我!我就推了她一把!我什么都没干!不关我的事啊!”中年男子贴着人群惊恐的一步步往后退,后脚跟还不小心踩了沈悦清的病历单一脚,随后钻入人群深处不见了。
就在这时,两路取药队伍间突然闪进来一抹黑影,沈邪手里拿着一张取药单,夹杂股寒气冲上来把沈悦清抱起,急忙朝着急诊室跑去。
“沈警官,你怎么……怎么在这……”沈悦清双手无力扣在沈邪手臂上,下巴连接脖子边处已经让骇人鲜血糊成一片。
“我有些感冒,过来输液。”沈邪没时间问她这是怎么了,飞快说完,加快了脚上速度。
刺痛一阵阵袭来,从肋骨里呈一张蛛网往背脊,往胸口四下扩散,塞满每个或以病变,或即将病变的细胞。
“好疼——”沈悦清痛得清汗顺着额角滴落,抓着沈邪衣袖痛苦地大口喘着气,呻/吟着企求:“沈邪,放我下来吧让我歇会儿,这样抖着真的好难受……”
“清姐你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治疗车推过来时,沈悦清已经几乎要疼晕过去,沈邪帮着医生护士将她放到上面,一直推到急救室门外。
“别让小易……”别让蒋易怎么样,沈悦清已经没力气再说些其他话,也没能得说明白,急救室的门便缓缓合上了。
沈邪猜她要说的可能是别让蒋易过来,或者别让蒋易知道。
但她这具体究竟是怎么了……
他守在外面椅子上,双手交握撑着脑袋,心里涌起一阵阵不安,掏出手机点开蒋易号码,想了想又关掉揣回衣兜里,目光投向那扇紧合着的冷门。
手术中——
灯箱亮得有些刺眼。
说不清具体在急救室门外坐了多久,沈邪已经感觉双腿有些麻木了,要起来活动活动时,冷门缓缓拉开,一前一后走出来两名医生。
沈邪连忙上前。
“你是病人家属?”前头那名医生摘掉半个口罩问他。
沈邪摇摇头:“我是她朋友。”随后着急的问:“她现在怎么样了?”估计是昨晚没怎么睡好,他今早起来到现在眼皮一直都突突跳得有些厉害,总觉得眼珠子随时能掀翻眼皮离家出走。
医生脱掉手套转身递给身后同事,看着沈邪平缓的说:“你朋友AFP异常增长,此外我们还检测出她的血清中异常凝血酶原,碱性凝酸酶等物质活动度较高,但是这些物质却明显缺乏特异性……”
“我就想知道她怎么了!”沈邪听不懂这些医学术语,急切的打断道:“是不是很严重。”
两医生相视一眼,后面那位接话道:“肝癌晚期。”
肝癌……晚期……
沈邪惊讶的不受控制往后退了半步,满脸难以置信,怎么会……
打了止痛针又做了相关检查,医院那边也不知道给沈悦清调的什么药水,躺病床上输完两瓶液后,她总算能觉着浑身的刺痛稍微遣散了些。
然而肝上之疼并未减半分,她慢慢呼吸着,只要稍一用力一扯动,那阵刺痛便如密密麻麻的细针,一把把插/进头皮中,让她格外痛苦。
缴完医药费,沈邪提着给沈悦清带的热水立在病房外站了会儿,才慢慢推开门走进病房。
“沈警官。”沈悦清抬头看他,笑容看上去虚薄得仿佛一秒便可破碎,脸上那阵苍白,即便是浓妆也无法掩住:“谢谢你了。”
沈邪心里一阵抽疼,浅笑着摇摇头,走上前倒了杯热水递给她,拉过来椅子坐下。
“用了多少钱?”沈悦清差不多是皮包骨的惨白双手捂着那杯热水,道:“回头我转给你。”
沈邪看着她,轻声道:“安排手术吧,放疗化疗怎么着都行,先把病情控制住再说。”
沈悦清仿佛没听见一般,轻轻喝了口热水,把杯子搁旁边床头柜上去摸手机,笑道:“干脆现在就转吧,我这人记性差,回头也不知道能回到猴年马月……”
“我来给你安排。”沈邪摁住她点屏幕的手,眼神微凛而不容置疑。
沈悦清叹口气,摇头看了看昨天刚做的指甲,刚才那么猝不及防摔地上下意识用手去撑地面,指甲直接给弄碎,算是白做了。
“没用的。”沈悦清面色平淡的说:“而且我也不想……”
“就这样。”沈邪切断她的话:“待会儿我去找主治医师商讨一下具体疗程,然后安排时间,尽量早点做。”
“我不做。”沈悦清面色有些痛苦:“如果让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受折磨还换不来一点希望,那这场治疗有什么意义。”
沈邪道:“治疗就有希望,不治才叫一点希望也没有。”
沈悦清摇头:“不要再试图说服我,我自己的病情我比谁都清楚,如果我愿意做,或者是能有希望,我没至于拖到今天……”
“沈悦清,”沈邪面色阴沉下来打断她的话,语气冰冷但却满是无奈:“你是不是觉得活着没什么盼头,就那么想死?”
“并不是。”沈悦清看着他的双目有些通红,痛苦地低声道:“我是不想被折磨死,即便要死也不能不成人形的死,我也不想让那些冰冷仪器强行进入我的身体……”
“为了蒋易也不行吗?”沈邪突然插进来这么句话。
“你不是喜欢他吗?”沈邪目光如炬,盯着她又问。
“你……”沈悦清错愕至极,呆了好一会儿,才眼神躲闪的连连否认:“我没有,你别胡说,蒋易是我弟弟,而且小我整整一个十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沈邪叹口气,后背靠在椅子上:“我干的这一行,观察力怎么样都不会差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