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厨房从背后环住席钦的腰:“就两个碗,你准备洗多久啊?”
“还有锅呢?”席钦松了一口气,“你不生气啦?”
江重把脸扑在席钦的背上,声音闷闷的:“气着呢,快哄我。”
“对不起,我错了,”席钦立马说,“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你发誓。”
“我发誓,”席钦像模像样地伸出三个手指头,“我要是再说,就罚我一整天不能亲江重,不能抱江重。”
“哼,”江重不满意,“这算哪门子的惩罚?”
“对我来说已经非常残酷了。”席钦夸张道,“不亚于鱼离开水,鸟离开天空,植物离开光照。”
“好吧,”江重把脸抬起来,下巴搭在席钦的肩膀上,“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了。”
席钦赶紧转头亲了江重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够了够了,”江重把脸撇开,“没完没了了。”
席钦笑了一下,继续刷锅。
“我问你啊,”江重想了想觉得还是得把事情就地解决了才行,不然心里会膈应,“要怎么样,你才不会胡思乱想?”
第35章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席钦还以为江重不相信他,再次保证,“我真的不会再说了。”
“那你心里也不会再想吗?”江重睨着他。
席钦:“……”
这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了。
“告诉我,”江重执着道,“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放心?今天是你生日,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真的吗?”席钦意味不明地问。
江重咽了口口水,豁出去似的说:“真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那……”席钦拖长语调,“以后你每天跟我说一次‘我喜欢你’吧。”
“……”江重迟疑道,“就这?”
“就这,”席钦忍着笑,“还是说你其实是想让我……”
“我没有,”江重立马否认,“我什么都没想,你说的我同意了,我还可以多赠送你一次。”
“好。”席钦终于洗完锅碗了,在毛巾上擦干手,转身正面抱着江重,“宝贝儿,你真好,我不管,我是离不开你了,你得对我负责。”
“行行行,对你负责,”江重把手指插进席钦的头发里,“是不是得带你见见公婆啊,小媳妇儿?”
“你才是我媳妇儿,”席钦把脸埋在江重的脖子上,低声道,“不过,我最多只能带你去见我爸了。”
“为什么?”江重一时间没多想。
席钦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放得更低:“因为我妈已经去世了。”
江重插在他头发里抚摸的手指一顿,张了张口没说出话。
“在我高中的时候。”席钦补充道。
江重想起早上彭思远说的席钦高中休学了一年,心想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了。
“意外吗?”江重紧了紧环住席钦的手。
“不是,”席钦说得很艰难,“是自杀。”
江重有点震惊,一瞬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被吓到了吗?”席钦还能分出神注意江重的情绪,“我之前都没敢跟你说。”
“没事了,”江重重复道,“没事了,都过去了,阿姨在另一个世界肯定过得很好。”
“嗯,”席钦说,“其实后来我想想,对我妈来说,或许那是一种解脱吧。”
席钦的妈妈在席钦初中的时候出了一次车祸,双腿从大腿以下截肢。
席妈在病房醒来,发现自己失去了双腿后生生把自己又哭晕了过去。尽管后来装上了假肢,能正常生活,但席妈还是不太能接受。
每每遇上假肢带来的不便,席妈都会变得十分暴躁,恨不得把假肢拆了。
这些不便积压得越来越多,席妈又联想到因为失去双腿而被毁掉的事业,最终还是承受不住,在席钦高一暑假那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你就休学了一年?”
“嗯?”席钦吃惊地看着江重,“你怎么知道我休学了?”
“早上彭思远跟我说的,”江重解释道,“就说到他大三了嘛,然后我就奇怪明明他比你年级高还叫你哥,他说了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休学了一年才和我同级的。”
“是啊,”席钦勉强笑了笑,“不然你就得叫我学长了。”
“怪不得我之前看你身份证发现你比我大这么多,”江重又说,“我还以为是你上学比较晚。”
“大很多吗?”席钦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我前段时间才满十九,你今天过的二十一岁生日,不多吗?”江重说完又自己回答,“好像也不是很多。”
“本来就不多,”席钦霸道地说,“你不许嫌弃我。”
“好好好,”江重哄着他,“不会嫌弃的。”
也许是提起了去世几年的妈妈,席钦一整个下午的兴致都不是很高,虽说和江重相处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冷场,但不像以前一样每说几句话就要调戏江重一次。
江重有点不习惯这样“正常”的席钦,思考着怎样才能让他“活”过来。
都怪他提什么公公婆婆的,这才让席钦想起了伤心事。
“都在这边转几圈了,”席钦推着购物车走在江重的身旁,“你想好要吃什么没?”
“唔。”江重刚刚想别的去了,根本没想要吃什么。
“那等你想好我们再走吧。”席钦停下,双手撑在购物车推拉杆上,“你这个选择困难症,真是没得治了。”
江重心想你都知道我有选择困难症,还让我选?这不是折磨人嘛。
“就吃这个吧,”江重随手往一旁的冰柜里指,“牛排,你会做吗?”
“没做过,”席钦推开冰柜门,拿起一块独立包装的牛排看了看,“我回去跟着教程做吧,不保证很好吃。”
“没事,”江重果断道,“我不挑,能吃就行。”
“好,哪个牌子好一点?”
“随便吧,”江重懒得再选,“都差不多,随便拿一种。”
席钦点点头,拿了两块牛排:“这个吃不饱,你再……”
“别问我了,”江重打断他,“你看着办,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席钦笑了半天,按照自己的想法买好了菜,然后两人又在零食区扫荡了一圈,购物车堆得满满的。
“还得给你买一只牙刷,之前那个好久没用了……”席钦说着说着意识到了关键的一点,“对了,你今天晚上回家吗?”
“不回啊,”江重理所当然地说,“我昨天就跟我妈说过了,今天同学过生日,晚上不回家。”
“同学?”席钦看了江重一眼。
“不然呢?”江重反问,“难道我要跟我妈说,‘啊,今天你儿子的男朋友过生日,你儿子晚上要陪他’,这样?”
“也不是不可以啊。”席钦失笑。
“滚吧,”江重小小地翻了一个白眼,“那样的话,你今天估计都见不到我了。”
不知道别的小情侣提到“晚上”是什么感觉,反正江重给席钦说了“晚上不回家”后,心里就冒出了一些不健康的想法。
虽然前段时间他和席钦在外面住了将近半个月,每天晚上都睡在一张床上,但他们俩到现在为止都还是挺清白的,只有过几次手上交易。
今天的江重有点蠢蠢欲动。
他妈说了,两个人的感情到一定程度之后,是可以通过某件事来进一步加深的。
程度这个东西不好界定,但江重觉得他和席钦的感情应该算挺深的了。
而且,今天是席钦的生日,他的心情还受到了影响。
要不,就用来哄哄席钦?
江重的视线第不知道多少次飘到收银台旁边印着“超薄”、“活力”等专属名词的包装盒上。
“你在看什么?”席钦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江重耳边响起。
“啊?”江重险些被吓了一跳,“没什么,拿一盒薄荷糖吧。”
江重本来就够心虚了,被席钦抓包后更是不敢再乱看,目不转睛地盯着购物车。
席钦笑了笑,从置物架最上层拿了一盒薄荷糖放到收银台上一起结算。
江重心想这可不能怪我,是席钦自己错过了今晚如此合适的时机。
但是江重还是有点遗憾,并且觉得自己很怂。
超市既然都把那东西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了,其用意还不明显吗?
人收银员肯定也对买那东西的人见怪不怪了,越是像他一样犹豫不决、偷偷摸摸的,越是显得“猥琐”。
操,江重在心里骂了一句,他竟然也有“猥琐”的一天,他高中的时候可是“校园明星”啊。
当时就应该装成很有经验的样子,直接拿两盒扔到收银台上。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包括席钦。
啊,好烦,好想回到结账的时候,重新走一遍流程。
“江重?”席钦提高了一点音量。
“嗯?”江重皱着眉看向他。
“你想什么呢?”席钦疑惑道,“我叫你好几声了。”
“你之前是不是嘲笑我了?”江重盯着席钦。
“啊?”席钦更疑惑了,“我没有啊,什么时候?”
江重含糊道:“在超市结账的时候。”
“噗,”席钦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说那个啊,我没有嘲笑你,就是觉得你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样子,特别可爱。”
江重“哼”了一声:“你就是嘲笑我,你刚叫我干嘛?”
“我真的没有,”席钦又辩解了一句,手上处理着腌制好的肉,“牛排你想吃熟一点还是嫩一点?”
“熟一点。”
“好的。”
之后席钦开始准备煎牛排,江重用手机查着什么,看一会儿手机就抬头看一眼席钦,预防席钦过来看到他手机上的内容。
“那你先在家做着,”江重看完后把手机收起来,“蛋糕应该快做好了,我下去取。”
“好。”席钦应道。
江重先是去厨房和席钦交换了一个短暂的“出门吻”,这才去玄关处换鞋穿外套。
“你的一次性口罩放哪儿了?”江重临出门前又问,“给我一个。”
“就在鞋柜上的收纳箱里。”
江重在席钦说的箱子里拿了口罩,心虚地解释了一句:“外面太冷了,戴口罩挡挡风。”
两人从超市回来的时候在楼下蛋糕房订了一个生日蛋糕,但江重并没有直接去蛋糕房,而是往某药店的方向走。
江重在去的路上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了,在药店买套是很正常的,是为了健康着想,没什么好尴尬的,千万不能做出“猥琐”的姿态,要果断一点……
靠,买来又不是他用,为什么要他来买?搞得好像他很期待一样,谁要用谁买。
江重内心很挣扎,正想扭头回去的时候,药店已经到了。
算了,江重提了提口罩,来都来了……
“我回来了。”江重进门后喊了一句。
“好,”席钦手上正忙着,“马上就可以吃了。”
“嗯。”
江重把席钦的钥匙和蛋糕放在柜子上,先伸手摸了摸衣服口袋里装着的物品,确保没掉在路上,这才放缓动作脱外套换鞋。
把蛋糕放进冰箱后,江重又去厨房和席钦交换了一个短暂的“进门吻”。
席钦第一次煎的牛排,卖相和味道都挺不错。
但江重有点心不在焉,心思全都飘到了玄关处那个装着“作案工具”的衣服口袋里。
“不好吃吗?”
“好吃啊,”江重咬了一大口牛排,“非常好吃。”
解决完晚餐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越是临近夜晚,江重越是紧张,脸上的神色都伪装不下去了。
“宝贝儿,”席钦捏了捏江重不断敲击杯子的手指,“你怎么了?一晚上都怪怪的。”
“没、没有啊,”江重喝了一口水,“哪里怪?”
“哪里都怪,”席钦说,“这一句话还结巴了。”
“现在吃蛋糕吗?”江重无比生硬地转移话题。
“这样更怪了,”席钦盯着江重,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搜索答案,“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当然没有,”江重立马反驳,“我现在很撑,吃不下蛋糕了,晚点再吃吧。”
席钦点点头:“行。”
“那我先去洗澡,”江重站起身,“上次我们在J市买的情侣睡衣呢?我要穿。”
席钦上楼把他的睡衣拿下来。
江重二话不说接过睡衣直接进了浴室反锁住卫生间的门。
有点不好意思,这种事,要怎么开口啊?
席钦真是的,以前那么主动,今天却啥也不说了,江重都没有契机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江重一边苦恼着一边磨磨蹭蹭地洗完了澡,不料刚打开门就被席钦一把拉住按在一旁的墙上狠狠亲了一通。
“我知道了,”席钦低声道,“原来你是在躲我呢。”
“啊?”江重被亲懵了,有点没反应过来。
“几天不见,你又变得和刚开始一样了,”席钦说,“是不是怕我对你做什么?”
江重:“……”
还真不是。
“明明我们在外面的时候都那么亲近了,”席钦继续说,“你现在怎么又不愿意了?”
江重:“……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席钦委屈道,“小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