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归处,没有主人,甚至没吃饭。
学校附近的小吃摊不贵,但宋景书吃不起。
顾星隽心想,就算路边真地看到一个没人要的流浪狗,他还会去买两根火腿肠,没道理丢着一个大活人真在自动取款机旁边睡一晚上。
反正宋景书唯唯诺诺,比流浪狗听话些。
顾星隽把宋景书带去超市买了很多食材,回家才想起来,那个讨人厌的小保姆已经被撵走了。
“没办法了,晚饭你自己来。”顾星隽把食材丢给宋景书,把人推进厨房,台球室里有人抽烟,顾星隽总觉得身上染了烟臭味,带着换洗的衣服去洗澡了。
换好衣服的顾星隽没想到宋景书也不算一无是处,虽然呆呆傻傻的,每一道菜,都是对着食谱,抓耳挠腮的做出来的,但味道意外的错。
身体虚弱,做饭要对着菜谱,做什么都笨手笨脚,却处处真诚,竭尽所能。
顾星隽生命中,另一个有些特质的人,就是顾星隽的妈妈。
顾星隽只记得,顾父很瞧不起妈妈是小地方出身,不如他身边那些女人花枝招展大方得体。
但那些女人没有一个会像顾妈妈那样,当顾星隽看电视上有人做可乐鸡翅,顾星隽吵着要吃的时候,不会使用网络的女人,会跑好几个书店,买到食谱,对照着是食谱,一丝不苟,像是科学家处理试剂一样严谨认真的帮他做一道可乐鸡翅。
“你……你要吃点?”第一次主动跟顾星隽说话的宋景书,端着一碗番茄鸡蛋面说。
顾星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就煮了那一碗,我吃了你喝西北风?不是买了鸡翅还有可乐吗?你做一个可乐鸡翅给我。”
“哦……哦,好的,我找找菜谱。”说着他就放下那碗鸡蛋面,去一摞菜谱里翻找。
顾星隽用手机给他找出菜谱:“别翻了,就按照这个做。”
拘谨的宋景书双手接过手机,慎之又慎的翻看一遍,过了一会儿,宋景书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顾……顾星隽,手机灭了。”
“老子叫顾星隽,不叫顾顾星隽!你再重新喊我!”顾星隽刻意找茬。
“顾星隽……你的手机屏幕……”
“开屏密码是一二二八。”顾星隽说道。
“哦。”宋景书老实巴交,对照着菜谱,严格认真的把一盘可乐鸡翅做好,也是那天,宋景书发现顾星隽其实不是坏人,也不像是传说中那么凶神恶煞。
或者说顾星隽有点凶,但顾星隽并不坏。
……
海鲜粥的锅子开始冒泡泡,顾星隽看见了也懒得动手。
“宋景书,你看你的锅。”
“哎呀!”
似乎看着宋景书一个人在灶台打转,对他而言就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将煮粥的砂锅盖子打开,宋景书另一只手去拿毛巾,把溢出来的汤擦干净。
刚才顾星隽在房间里睡着,他怕吵醒顾星隽,就没去卧室换衣服,穿的还是破毛衣那一身。
他擦粥的时候,下意识的避开新衣服。
“你刚才出门就穿的这一身?”顾星隽嫌弃道,一大包衣服,那么多上衣毛衣,宋景书还真给他省钱。
“其实,今天出门的时候是有几个人对我指指点点的。”宋景书咕哝着。
顾星隽一时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瞧瞧,又被人欺负了,就是他憨
“老老实实穿的体体面面的出门,有这么难吗?就算被人说了闲话,也是你自找的!”
“记住这次教训了?下次还敢穿破衣服出门吗?”顾星隽嘲讽道。
“不是的,我壮着胆子问了他们,为什么偷偷议论我,他们说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奢侈品,我就告诉他们,这些都是我朋友捡的别人不要的,男装女装,大号小号都有。”
“对……对呀。”顾星隽心底感觉到一丝不妙,但他绝对不会承认的。
“他们就让我把外套脱下来,他们检查了内衬,绣花,最后告诉我,我穿的大衣,一件要十五万,我穿的裤子要两万,就连这件一扣一个洞的毛衣,也要一万一……”
“这算什么。”顾星隽嗤之以鼻,他要是跟宋景书说,他用塑料袋装回来得那些衣服,还有今年秋冬的主打款,一件五十多万的大衣,几件好几万的毛衣,裤子也没有太差的,宋景书现在就会找个神龛,把那些衣服都供起来。
“你说什么?”宋景书问道。
顾星隽坐在沙发上,自然的换了一条腿跷二郎腿:“我比他们会吹牛,你身上的外套十五万想买?一般人还不一定有那个资格呢,你扔在房间里的那一袋子衣服,少说值一千万。”
“你可真会说笑。”宋景书笑笑,他就说,那些衣服都用一个朴素的黑色塑料袋装着,被顾星隽大摇大摆的拖着回来,又不是金线缝的,银线织的,不可能有这个价钱的。
宋景书盛出两碗粥,摆在餐桌上。
有一碗滚烫的粥吃,顾星隽就觉得,把宋景书收留下,就够本了。
原本心情不错,早饭吃到一半宋景书却又是一阵干呕,让顾星隽想起宋景书的肚子。
宋景书避着他,跑到卫生间干呕。
顾星隽将手里的筷子捏紧。
他承认,他脑子里污糟东西多,想的也多,也更会往坏的方向去想。
他明白怀孕就意味着性.行为,就意味着床上的翻滚,肉.体的交合,曾经有一个野男人,甚至是一群男人……在他失察的一时间,让宋景书怀孕了。
宋景书那个蠢货。
不知道从几时开始,顾星隽眼里,宋景书身上早就被烙印上了顾星隽所有物的标签。
近乎十年听话的宋景书,已经不是宋景书把这一切当成习惯,这一切更是顾星隽的习惯。顾星隽忍不住隔三差五,耀武扬威,构筑着宋景书对他的恐惧,对他的迷信。
刚知道的时候,顾星隽几乎气昏了头。那时候问一句宋景书就开始哭。
现在好了,失去了问清楚的最好时机,顾星隽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不知道那个欺负宋景书的人是谁,不知道欺负宋景书的人有几个。
“你……又生气了。”宋景书胆颤心惊的扣住衣角,他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经常生气对身体不好,中午我给你做甜食,你……开心一点。”
“老子是一份甜食能哄好的!”顾星隽不屑。
“你说几份。”宋景书咬着下唇问道。
顾星隽摆摆手,躺在沙发上:“一看你就不够诚恳。”
昨夜没睡好,早上又被亲爹打扰,顾星隽一个劲儿犯困。
只是宋景书一双眼睛,定定然瞧着顾星隽,像是有话要说,好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就说呆的像是木头一样的宋景书,怎么突然会讨好他了。
离职手续没理,行李也还在宿舍放着。
已经在家里休养了一天了,浑身骨头都闲到发酸的宋景书想出门,把行李取回来。
顾星隽睁起一只眼睛,懒洋洋的躺着,等宋景书下文。
嗫喏的嘴唇,宋景书轻声说道:“我今天想出门,去公司……”
腾地从沙发上翻身,顾星隽不等他把话说完,竖起手指就骂:“你还要回那个公司?没去陪.酒陪.睡你心里还寂寞了是吗?”
顾星隽的话,难听的厉害。
手上的小动作停住,宋景书心里难受:“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我……”
他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的顾星隽火大,他的手反射性卡住宋景书的下巴,狠狠捏住,一把将人掼在沙发上。
“我为什么不能说!你这么爱哭,是不是在别的男人身下,也是这么勾引人的!”
顾星隽不自觉将卡在下巴上的是手挪到了宋景书的脖子上。
“勾引?”喉咙被摁住,眼角还带着委屈的眼泪,宋景书躺着,乖顺的发丝垂下,露出额头,露出整张脸。
他的眉头皱着,不知道是疑惑不解顾星隽的话,还是呼吸不畅难受导致。
☆、chapter11
“我没有勾引人。”宋景书言语中带着屈辱,顾星隽到底是有口无心,还是打心底里瞧不起他……
瞧见宋景书眼角水光,顾星隽掐着他脖子的手,就不自觉松了。
顾星隽也说不清,宋景书肚子里的野孩子,怎么就能让他产生这么大的怨气。
当时宋景书说要把孩子流掉,顾星隽心里有过一阵莫大的欢欣。
简而言之,顾星隽并不欢迎宋景书肚子里的孩子降生,他打心底里厌恶不知来路的东西,占着宋景书的肚子,将来出生,又要占着宋景书的后半生。
“那你的肚子是怎么回事儿?”顾星隽一只手扼住他的喉咙,一只手从他柔软的毛衣边伸了进去。
宋景书浑身僵硬。另一个男人用手,在他肚子上摩挲的感觉并不好,尤其顾星隽眼神阴鸷。
“不是!”宋景书气息微弱的说。
他呼吸不上来,却也不至于窒息,在他看不见的腹部,顾星隽的下面这只手,并不像卡着他喉咙的这只手这样粗暴,他的手是热的,带着极致温柔,像是抚摸一个面团,微微用力,就能让手下的东西面目全非。
宋景书不敢动了,他连挣扎脖颈处的桎梏都不敢了,他怕他一动,就会仍怒顾星隽。
“不要……”不要伤害无辜。
没有抵抗意识,一味乖顺臣服的宋景书像是有魔力。
他玩偶一般躺着,卸去浑身力气,随便顾星隽摆弄他的身体,这样的宋景书最能消解顾星隽的破坏欲。
宋景书心底里很难受,顾星隽不能那么说他:“不是我想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不是我想的……不是我想的……”
平时顾星隽骂他也就骂了,他都能忍受,似乎是最近顾星隽对他太好,他“恃宠而骄”,还有……
还有以往顾星隽骂他,从来不会擒住他的脖子,抚摸他的肚子。
这让宋景书有一种感觉,顾星隽是在借题发挥。
积蓄了好几天火气的顾星隽,逮住了他的小辫子,顾星隽瞧不起他,瞧不起一个会生孩子的怪物。
顾星隽心底里还把他当成朋友吗
顾星隽的朋友,是那个十分懦弱,透着无能的宋景书,而不是一个能怀孕的怪物。
仔细想想,顾星隽发作的点都是有关“怀孕”“肚子”“勾引男人”。
“你眼里,是不是已经不把我当男人看了。”宋景书支吾着,喉间的窒息感,让他有种,他就是顾星隽手下任人宰割的家畜,他颤栗着,明明已经臣服,内心深处,却有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想要反抗的期许。
头顶上顾星隽嗤笑一声,他反问道:“男人?我都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厚颜无耻,自称男人的?”
说着顾星隽放在他小腹上的那只手,就更加不安分了,他勾起宽松的裤腰松紧带。
宋景书总是说顾星隽粗枝大叶,幼稚猖狂,但顾星隽带回来的那一包衣服里的裤子,都是松紧带的,号码偏大,再过一两个月,肚子起来了,也不会太勒。
宋景书猜不透,是顾星隽细致,知道他身体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
一面宋景书直觉,顾星隽是一个很好的人,不然这么多年相处,胆小如他,一定有多远躲多远。
另一面宋景书对顾星隽的惧怕每日剧增。
“顾星隽……”宋景书开始相信,顾星隽真会将他的尊严踩成齑粉,不顾及他的耻辱与痛苦。
顾星隽的手停在他的裤边上。
“顾星隽……你不会的。”宋景书仰起脖子,不知道是说给顾星隽听,还是说给自己宽心的。
他面色因窒息带了的绯红,他每一次吐息,沾染到顾星隽的手背上,他恐惧的吞咽的口水时,脖颈处肌肉运动与顾星隽手心贴合。
这种掌控着宋景书的呼吸,掌控着宋景书情绪的感觉令顾星隽格外满足。
“顾星隽,顾星隽……”眼泪不住涌出,从顾星隽教给宋景书怎么叫他的名字,宋景书无数次呼唤过他的名字。
却从没有那次像是此刻这样,他像是一只幼小的猫,微弱的声音好比绝望时的求救。
偏偏顾星隽最吃他这一套。
“顾星隽……顾星隽……”
掐着他脖子的手不自觉松开了力气,顺着他的耳根挪到他的后脑勺,顾星隽一把抓住宋景书脑后的头发,迫使宋景书定定的看向他。
被扯头发的痛楚,比起呼吸不畅,宋景书也说不出那个更好受。
那双好比鹰隼的眼眸,望过来:“你回去干吗?”
“离职……拿行李。”宋景书小声说道。
顾星隽的面皮在一瞬间僵住,“你怎么不早说。”
头发又被狠狠揪了一下,宋景书吃痛,眉心紧皱:“我才吃说了要去公司,你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委屈巴巴的声音,停在顾星隽耳朵里格外聒噪。
“闭上你的嘴。”顾星隽恼羞成怒。
宋景书委屈地咬住下唇,顾星隽力气很大的将他从沙发上带起来,还不要脸的沿着他的裤腰摸了一圈,最后迷惑的将他的裤子向上提了提。
“小心保暖。”顾星隽又嫌弃地扯着他的毛衣:“快点进去换一件!上面都是洞,换下来扔了,我送你去。”
明明只有宋景书昨天不小心手指戳出来的一个洞。
“只……”宋景书不敢说了,顾星隽皮笑肉不笑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