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给贝勒弄好狗粮和营养膏,然后才进卧室换衣服。
刚把居家服套上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人:[林深]
“喂?”顾川将电话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挽起袖口。
“顾川,陆家出事了!”
林深在电话那头有些焦急。
顾川停住动作,拿起电话后认真了许多,“出什么事了。”
“董事长不行了……”
……
“您好,我们想进去采访一下!”
“请让我们进去,谢谢!”
“我们只问几个问题就走!”
“陆董事长真的性命垂危吗?”
“听说他在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就立下了遗嘱,请问他是打算把资产留给陆征南吗?”
“据可靠消息指出,陆董事长早些年有过一个私生子,他现在有想法把名下财产平均分给两个儿子,您这边能给一个明确答复吗?”
陆氏娱乐门口被车围的水泄不通。
记者的闪光灯从不停歇,快要把黑夜照成白昼。
这还只是一处,比这更过分的是医院。
顾川开车赶到医院的时候外面已经被记者围成肉墙,医护人员阻拦未果后只能把大门关上,以防止闲杂人等扰乱医院秩序,打扰病人修养。
急救室的门处于关闭状态,亮着红灯。
詹尼佛满脸惊恐的抱着娃娃坐在长椅上,陆征南就握着她的手,坐在她身边捂着额头。
历风城蹲在旁边,手就放在陆征南的肩膀上,他一边安慰兄弟一边安抚伯母。
林深和夏沐阳都在急救室门口,一个杵在墙角,一个来回踱步。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现场气氛诡异又压抑。
蒋南笙和小宋拎着食物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顾川从后门进来。
“嫂子,你来了。”小宋说。
陆征南听见声音后抬起头,看见顾川的时候当场红了眼。他没想到顾川会过来。
事发突然,詹尼佛被吓得失声痛哭,陆征南当时还在片场,接到电话后就赶紧回家。
医护人员和佣人一起把陆冥翰抬上车,他就抱着詹尼佛上了车,跟在后面直到医院。
陆征南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绷着,守着,不敢让洪水冲垮堤坝,既不能让詹尼佛没有依靠,也不能让外人瞎揣测,一丝也不敢松懈。
可是顾川来了,他在看见顾川的那一刻他忍不住了。再也顾不上严防死守,起身奔他而去,拥他入怀,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肩膀上,哽咽道:“……你怎么来了。”
陆征南哭了。
向来以“恶”示人的陆少爷居然哭了。
或许他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知道人终有一死,却还是没料到这种事情会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
顾川顿了顿,不管别人怎么看,他都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候推开陆征南,“林深给我打了电话。”
他一手摸着陆征南的头发,一手拍着他的后背,叹了口气道:“趴一会儿吧,哭够了再起来。”
陆征南把他抱得更紧了。
三分钟后,顾川坐在母子二人中间。
陆征南拉着他的手,詹尼佛枕着他的肩。
顾川看着小宋,问:“陆伯父怎么会突然昏迷?”
如果没记错的话,开春那会儿他中风以后就赶紧保养护理,吃的中药也是最好的最贵的,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快就复发,而且还这么严重。
小宋摇头叹气:“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听管家说董事长是喝完药以后突然就不会动了。医院这边的检查结果是病毒性瘫痪,也就是药物所致。”
顾川:“药物?”
陆征南:“医生说我爸有中毒迹象,毒素源自饮食,日积月累形成人体无法正常代谢的肿块,蔓延到全身,导致他全身神经功能性坏死——治愈的可能性不大。”
小宋面容惆怅:“董事长中风以后开了中药,听管家说前期吃着还挺见效,后期就不太好了……好像……”
他偷瞄陆征南,然后对顾川说:“好像越吃越严重。”
且不说那方子是著名老中医开的,还是陆家花了大价钱请了专业人士货比三家后最终确定的,怎么会越吃越坏?
看着小宋闪躲的眼神,顾川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他看着陆征南:“你是怀疑陆伯父的药被人动了手脚?谁会这么做。”
陆征南握紧他的手,侧着头有些绝望又难以启齿的看着他。
那眼神看的顾川头皮发麻,脑子里无数次浮现同一个人的样子却都被打消掉:“……不可能……那是他爸。”
“他对陆家没有感情,也从来不把陆老头当爸。”陆征南说:“你知道他在陆家那十年遭遇过什么,如果这件事儿真的是他干的,犯罪动机很清楚。”
报复,掠夺。
先是陆冥翰这边刚倒下,那边就已经有记者接到消息过去蹲点。然后是陆家有个嫡出的大少爷这件事,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就连秘密遗嘱的事情也被有心之人捅到了网络上去。
那人手法连贯,一环接着一环,动用舆论的力量,把陆家逼往死胡同,逼陆征南做下决定。想要达到的目的实在太过明显。
想起那份秘密遗嘱,顾川就觉心脏被人狠狠锤了一下。
那是今年四月份的时候,他趁陆征南喝多在他的文件包里找到的,因为是复印件,顾川就用手机拍照,然后自己编辑成WPS版本发送到陆战北的邮箱上。
遗嘱内容除了陆冥翰、陆征南就只有顾川和陆战北知道。
想起在陆战北家看见的那个女佣,顾川的心沉了沉,他下意识握紧陆征南的手,轻声说:“目前没有比陆伯父安危更重要的事。”
陆冥翰在急救室整整待了一天,这些人就蹲在外面陪了一天,蒋南笙剧组那边抽不开身先回去了,历风城暂时回到娱乐公司那边使出权利镇压。
陆冥翰被推出来的时候大夫情绪并不高涨。
“哪位是病人家属?”
第59章
“我是。”陆征南安抚好詹尼佛,起身走到病床边,陆冥翰双眼紧闭,要不是胸口有轻微起伏,任谁看了都是一具尸体,“我是他儿子。”
医生:“病人暂且脱离危险,但后期苏醒的可能性很小,植物人几率较高,病因我们会进一步核查,希望你们能提供近三个月之内所有给病人吃过用过的东西。”
“好。”陆征南声音低沉,“大夫,一定要尽全力救人,钱不是问题,再贵的药我们也用。”
陆冥翰被推进病房以后,小宋和詹尼佛以及管家负责留院照顾,陆征南把小宋留在这里很简单,他怕陆冥翰再被下毒,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在身边守着。
历风城一声不响回到陆氏娱乐。
他曾用过的办公室陆征南没有动,但是因为一直没人打扫,已经落了一层灰。
“我半年不回来,你们就开始偷懒。”历风城把手机重重甩在桌子上,底下的工作人员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他清了清嗓子说:“陆董事长下楼梯时摔了一跤,经过治疗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夫人正在病房里照顾,陆少爷作为嫡子,需要回家主持大局,他不在的时候,这里我说了算。”
历风城在说这番话时特意强调了陆征南嫡子的身份。
底下一阵寂静。
历风城吼了一声:“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城哥……”
“是是是,城哥……”
“城哥,我们知道了……”
“快去,把总监办公室收拾一下。”
历风城转身去了高层会议室,针对娱乐公司这边的动态做了简单总结,还和上级领导做了最完善的攻略和计划。
出来之后,林深和夏沐阳正好从对面过来。
“我刚过来的时候听他们说你回来了,还发了好大的火。”林深拍了拍历风城的肩膀,“怎么?不追嫂子了?”
历风城:“他们俩之间哪是我能掺合进去的。陆征南那傻逼打人下死手,老子特么的还没活够,惹那骚去。”
虽说情敌见情敌分外眼红,但他和陆征南到底是光屁股长大的情分,陆家有难,他不能放着兄弟单枪匹马不去管。
大院里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义字当道,就算他可以为美人插兄弟两刀,但若是有人敢整他兄弟,他自然要先一致对外。
林深一脸好奇。
历风城不看他,转而对夏沐阳说:“底下的事儿你们多留意,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给我打电话,别让他们瞎说。还有……管好你的人,别特么没事儿在公司里瞎逛。”
说完就大步离开。
林深懵了两秒:“……诶?他怎么知道我们俩……”
夏沐阳摸了摸他的脑袋:“夏哥、夏沐阳、沐阳、阳阳,你一天给我换八个称呼,谁不知道?”
林深:“…………”
“走吧。”夏沐阳拉着他的手,“川哥让我拿一些换洗衣服去总公司,南哥已经在那待了四天了,胡子没刮,衣服也没换,我一会儿要多带点东西过去,你陪我一起。”
“你说……高层那些人会不会把南哥吃了啊。”林深担忧地说:“他们会不会欺负南哥年龄小,就想把陆氏拆分走——坏了坏了,南哥真要倒台了,咱俩怎么办?傍谁去啊?”
林深越说越离谱。
“你这小脑袋瓜一天都想什么呢?”夏沐阳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一本正经道:“他们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要是真的敢这么干,南哥一定会炸了他们。陆征南这个人,除了年龄,哪都不小。”
……
傍晚——
陆战北坐在沙发上。
左腿伸直放在茶几上,右腿曲起。
右手握着一杯见底的洋酒,就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电视上关于陆家变动的新闻还在播放,陆战北却慢慢眯起了眼,像是睡着了。
女人瞧瞧来到卧室,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透明盒,她把盒子放在台灯照射的地方看了一下,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
陆战北活动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手里的杯子,他被吵醒了。他揉了揉脸,拿起沙发上的拐杖转身进了卧室,却看见女人蹲在床头柜那里。
“你在干什么。”他阴着脸说。
“少爷……”女人站起身,手上还握着药盒,“我看你喝多了,想帮你找解酒的药,这个是英文的我看不懂。”
陆战北有些酒醒了:“哦,我最近睡眠不好,那是治疗睡眠的,放回去,别弄丢了。”
“这样啊……”女人笑了笑,“真不好意思,我不懂英文,差点给你添麻烦。”
她把药物放回去后,陆战北已经坐在床上。
今天的大少爷有些奇怪,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平时很少喝这么猛的酒。
女人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陆战北坏掉的腿,仰起头时一双眼含情脉脉,“大少爷,那酒对身体不好,你以后还是少喝吧,吃药本身也不能喝酒的。”
“他不在乎。”
“什么?”
“我说,我就是喝死了,他也不会在乎。”
陆战北声音低沉,伸手抬起女人的下巴,目光深邃地说:“他以前很听话,比你还听话,他很黏我,眼睛里只有我。可他现在一点也不听话,还躲着不肯见我,你说,他什么意思。”
陆冥翰进医院的这些天,陆征南在公司里忙的焦头烂额,许多从不打理的事情骤然压到他身上,让他应接不暇。
这期间,顾川一直从旁协助,陆战北很嫉妒,陆征南总能在关键时刻霸占顾川。但他也看得出来,顾川在躲。出事这么久,他一通电话都没打过来,陆战北就知道他在有心躲避什么。
陆战北喜欢顾川的一切,唯独不喜欢他太聪明。
女人下巴很疼,皱着眉头,发出跟猫一样的声音:“少爷……顾先生是被二少爷蛊惑了,他还是在意你的。你别多想。”
“所以你也觉得,要是没有陆征南,顾川还会回来。”陆战北声音低沉,一双眼阴森森的看着她:“对吗。”
女人不敢再说话了。
接触的越多她就越明白表面的美好只是假象,陆战北脾气古怪,喜怒无常,既不是表面装的那么优雅,也不是一个婚后会疼老婆的主。
他会毫无征兆的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一整天,有一次他忘记反锁,女人好心送点粥进去,却被他骂了出来。但最让她惊恐的不是陆战北发火,而是被他秘密封锁的那间画室里——全是顾川。
睡觉的顾川、吃饭的顾川、遛狗的顾川、背着竹筐的顾川、年少的顾川、西装革履的顾川……全是顾川。
最让人背脊发麻的是,有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雪白的婚纱进入礼堂。画上的人饱含笑意,眉眼温柔,额间的小红点很有辨识度,那就是顾川,女人不会认错。
她想,陆战北虽然阴狠,但如果他娶的老婆是顾川,他还是会好好疼爱的。
正如他现在与她翻云覆雨,大汗淋漓,嘴里却一遍又一遍喊着顾川的名字。
“顾川……”
“顾川……小川……”
“小川……”
“我的小川……”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天。
话说我在写陆战北的时候还挺溜。
变态病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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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完结了。
还有3万字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