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善初在周四晚上给格雷伯爵挂了个电话,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说您在备考,不知道周末的工作还是否……”
他本意是“我要备考,不想来上班了”,但说出来的句子却是“您要备考,要不就不上班了”,充分体现了绿茶的虚假关怀。
格雷伯爵哪里听不懂,他只是笑笑,说:“嗯,难为你考虑周到。”
“呵呵,应该的。”善初客套假笑。
说实话,善初觉得哲夫已经差不多可以被玩死了,泰坦也在他的股掌之中。他重生回来之后好像什么都顺风顺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唯独有一个例外——格雷伯爵。
格雷伯爵是他唯一的挫折,也是他重生逆袭计划上的唯一一个变数。
而这个变数甚至还激起了他的逆反心、斗志,他决计非要让格雷伯爵也喝一口他的绿茶不可。
只是,从过往的经验来看,善初拿来对付哲夫泰坦布莱顿艾米莉那一套在格雷伯爵身上不好使。
格雷伯爵心思太深了。
善初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诞的猜测:格雷伯爵会不会和他一样是个重生者?
虽然这个猜测有些荒谬,但回过头来想却是有迹可循。
他第一次见到的格雷伯爵,还是心思较浅的少年,直到他第一次去庄园的时候,格雷伯爵也是少年感十足的。直到夏天开始,格雷伯爵给了善初一种违和感,善初像照到了镜子一样,发现了一个装着沧桑灵魂的年轻皮囊。
更别提,格雷伯爵那看透一切的眼神、不凡的气派——这些特质,没有年岁的浸润是打磨不出来的。
善初隐隐想起,不久前,他在琴房里和格雷伯爵的对话:
——格雷伯爵说:“有时候,我看你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善初道:“我看你也有同样的感觉。”
就是这样的感觉。
因此,善初也向格雷伯爵的管家求证,套出了一些有效的信息:管家表示,格雷伯爵确实是从夏天开始就发生了改变。
这样的改变,是不是重生带来的改变?
如果是这样,格雷伯爵对自己态度的突然变化也解释得通了。
善初那一套用在心思浅、血气足的少年人身上百试百灵,但如果对象是一个见过世面的大人,那就可能会适得其反。
善初一开始把格雷伯爵当成了未经风雨的少年人,因此走错了路。他的一切行为在格雷伯爵眼里必然是极为不入流、上不得台面的。怪不得在他疑似“投怀送抱”的时候,格雷伯爵会避之不及。
虽然没有办法成功撬开管家的嘴巴,但善初作为格雷伯爵的助理、又是艾米莉的gay蜜,他还是能拿到一些资料,来佐证他的荒唐猜想:
比如说,格雷伯爵在春末的时候在自家庄园落水了,发烧之后醒来有过一阵子的“精神错乱”,但他很快平伏下来。
在那之后,格雷伯爵变得比较沉默。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因为他刚刚病愈没精神,所以没有太在意。后来,他的生活习惯发生了变化,从前他很喜欢去阳光下料理花草,但他现在更多的呆在室内,听古典乐,看书,读报,和顾问打电话,有时候则独自喝一杯苏格兰纯麦威士忌——这是让管家和男仆最觉得奇怪的事情。
因为,格雷伯爵以前不怎么喝酒,而现在,却几乎每晚睡前都会喝一小杯。
格雷伯爵亲自挑选酒和杯子,眼光相当老到,就像是一早就研究过威士忌酒和相关酒杯似的。
……
凡此种种,似乎都能证明,格雷伯爵也是一名重生者,只是重生的时间点比善初要靠后几个月。
也就是说,这个重生的轨迹应该是:冬季,善初在李妮房子里重生,开春后回到雅典学院上学,被泰坦抢袖扣,遇到了骑着白马的格雷伯爵,这个时候的格雷伯爵还是少年伯爵。他虽然有心机,但看起来还是没什么阅历的。在那之后,善初在布莱顿的带领下去了格雷伯爵的庄园,善初还在那儿认识了艾米莉,弹了一首钢琴版的《梁祝》,那个时候,格雷伯爵气质还是比较清浅的,应当还是少年之心。
转入夏天,格雷伯爵发烧了,那个认识到善初“单纯善良”并盛情邀请善初加入组织的伯爵,很可能已经是重生归来的伯爵。因此气场才骤然变强了那么多,善初也开始在他面前吃瘪了。
现在善初回想,这一切有迹可循,不然,他一个资深绿茶被小少年压着打也说不过去。
善初原本还以为,格雷伯爵躲着自己,可能是出于少年人别扭的喜欢,他才会在十七岁生日那天故意去装柔弱、扮可怜,博取怜惜。
现在他发现了格雷伯爵可能是个成年人,那么,他的推测可能就是自作多情了。格雷伯爵的灵魂是成熟的大人,既然是成熟的大男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闹别扭?
善初心里悠悠一叹:如果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伯爵,我要想把他拿下估计是绰绰有余。但现在这个……保守估计和我年纪应该差不多,那我可……
可就更要试试了!
老子早就腻了吊打未成年了,我就是要找个段位高的,征服起来才有快感!
善初一颗好胜的心蠢蠢欲动:既然他是成年人,我就不客气了——善初下笔如神,挥笔而就《攻略格雷伯爵的计划-最新·升级成人版》。
作者有话说:
哲夫要杀青了,是时候腾点舞台给校草,不然他都没戏份了。?如果你们还记得校草是谁的话……?无奖问答:校草的姓氏是?:a.施;b.萧;c.别问了已经完全忘记了
第21章 不当小白花
雅典学院里。
长长的室外走廊铺着灰青色的板砖,两侧是已经要凋零的紫藤萝在夏季的光线下了无生气地悬垂着,丝毫没显现出春日时那袅娜的魅力。
善初穿着藏青色的校服、黑色的皮鞋,慢慢走到长廊的中央,在石头做的凳子上坐下。他装作休憩的样子,但其实他是在等人。
这是从校外到考点的必经之路。
——今天是十三年级生进行夏考的大日子。
哲夫住在校外,要赶赴考点的话,这是他的必经之路。
善初低头看看手上的腕表,心里想着:应该差不多了。
他推算得非常准确,很快,他就听见了哲夫的声音。
哲夫语带惊喜地说:“初?早安!是你吗,初?”
哲夫自认和善初十分熟稔,已经不带姓地喊他的名字了,只是英国人发音总是有些奇怪,把“初”说得像是“true”一样。
善初抬起头来,脸色冷若冰霜,转身就走。
哲夫心里一紧,忙追上去:“怎么了,初?”
善初仍然不理他,充分表现pua的冷暴力之道。
哲夫被弄得心里发慌,追着他问了好几句,善初才一脸勉为其难的开口:“今天是你考试的日子,我不想破坏你的心情。有什么事,等你考完了,我再和你说清楚吧!”
哲夫听到这样的话,更加慌张了:“你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吧,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善初冷瞪他一眼:“你快去考试吧。”
哲夫急了:“你这样子,我怎么能安心考试?你得说个明白,我才能好好考试啊!”
善初便一脸“既然你都这样逼我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的表情,气哼哼地说:“泰坦已经告诉我了,你如何擅长情感操控、如何将我玩弄的事情了。”
哲夫听到这话,脸色霎时白如薄纸:“什、什么……”
“你不要再骗我了。”善初冷冷道,“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事实上,你简直是个恶魔!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哲夫就像是被天降一块转头砸了脑袋,眼冒金星,冷不丁的便是头破血流。
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善初就内八字嘤嘤嘤的跑了。
路过人看见善初的跑姿,都不觉惊呼:内八都跑这么快!中国人果然会功夫!
善初一溜烟的跑了,哲夫回过神来想追已经晚了。
而且,他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现在得先去考场。
哲夫一脸恍惚地走到了考场,心里七上八下的。
原本这些日子以来,他就被风言风语弄得心神不宁,学习质量直线下降。学生会的工作没了、额外项目也停摆,不仅如此,他的名声跌到谷底,被禁止社交。
父母本意是好的,怕他被外界的嘲讽所影响,让他专心备考。
可这样的“禁闭”效果适得其反,哲夫觉得连父母都嫌弃自己了。
他每天都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之中,只有善初一个人鼓励他、相信他、给他暖意。
而这一刻,善初也转身离开了……
哲夫浑身发冷,脑子混沌不清,别说专心做题了,就是冷静下来好好看试卷都办不到……
考试完成后,哲夫几乎能确认自己是考砸了。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了考场,明明是夏天,他的心却像是浸泡在冬天的冰水里。
他哆嗦着嘴唇往外走,却瞥见善初和泰坦在一起:原来是善初瞅着考试完毕了,专门来找泰坦的。
哲夫立即一个激灵,想起了善初的话“泰坦已经告诉我了,你如何擅长情感操控、如何将我玩弄的事情了……”
是泰坦!
是泰坦!
是泰坦告诉他的!
哲夫根本不会自我检讨,他只会甩锅。
他想的不会是:如果我不欺负善初,就不会被善初讨厌。
他只会想:如果泰坦没有告诉善初一切,我就还能和善初好好的!
哲夫气冲冲地跑上前,拦在泰坦和善初面前。
善初一脸惊慌:“你……”
泰坦看到善初像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立即保护欲大发,将善初护在身后:“你别怕!我不会让这个烂人伤害你的!”
听到泰坦的话,哲夫更是怒发冲冠:“是你!是你挑拨我和善初的关系!”
“什么挑拨?”泰坦冷冷地说,“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我可不想让善初被你这样的人欺骗。”
哲夫恼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时却奈何不了泰坦。
毕竟,泰坦和他一样是世家子弟,而且,泰坦有两个令人敬畏的特长:特别易怒、特别能打。
在这个胶着的状态下,善初立即发挥绿茶本色,发动“你以为我是在劝架、但其实我是在劝你们打架”的技能:“好了,不要说了。泰坦这么说,也是为我好而已。他是真正关心我的人。而哲夫,我……我也不知该对你说什么……我现在心情很乱,不知该不该原谅你……”
哲夫听到“原谅你”三个字,眼睛登时发亮,伸手去握住善初的肩膀:“你一定要原谅我!”
“去你妈的!”泰坦看见哲夫要碰触善初,立即一把推开哲夫。
泰坦这两米的身高、熊一样的体格,打遍雅典学院无敌手,随随便便就能把哲夫推了个踉跄后退。
哲夫脸色一白:“你……”
善初立即说:“哲夫,你快走吧。你打不过泰坦的!”
哲夫听了这话,更感受辱。
泰坦一脸轻蔑地看着哲夫:“还不滚?小心我打折你的手,让你考不了试!”
哲夫忿忿不平,但到底是不敢和泰坦正面刚,一脸屈辱地走开了。
泰坦得意洋洋地看着善初,说:“你看吧,我就说了,我能保护你的。”
善初却淡淡的:“当初你也有份欺负我吧?”
泰坦连忙告饶:“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都不欺负你了。”
善初轻哧一声,并不搭话。
这时候,一道靓丽的身影闪过,原来是施箫奈。他也考完试了,从这边经过。
善初眨眨眼,好像是头一次在校园里遇见施箫奈,因此,也是他头一次看见施箫奈穿校服的样子。
西式的传统套装穿在他身上,还带着点异国风情,墨黑的长发用铅皮盘起,看起来自有一番随意的美态。
不愧是雅典学院的校草,他随便往那一站,都能吸引无数眼球。
施箫奈看了看善初,笑道:“又是你啊。”
“又是我?”善初有些意外,“什么意思?”
施箫奈但笑不语,只是扭身就走了,行过那花丛,竟是人比花娇。
泰坦看着施箫奈高傲的步伐,低声说:“那个亚洲娘炮。”
善初冷瞥泰坦一眼。
泰坦忙说:“我不是说你啊……”又是一阵赔不是。
所谓绿茶之道,并非一味的吹捧迁就。
善初已经进入“第二期”了。
在相处初期,善初曲意逢迎、示弱讨好,让泰坦开始关注自己。
到了第二期,善初撕破脸,抓住泰坦的错处,接连打击“我对你太失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真叫人恶心”,让泰坦产生愧疚。
通过这样的手法,善初顺利让二人的地位逆转。不再是善初温柔体贴讨好泰坦,现在轮到泰坦低声下气轻哄美人了。
当然,善初也不能一味的高姿态,偶尔还会给个笑脸、关心关心他。
毕竟,泰坦也是一个自尊心很高的大少爷,而且感情基础还是很薄弱。所以善初也会给他好脸色,给个巴掌赏个枣,不怕驯不了这头傻熊。
泰坦现在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善初不理他。
但善初却依旧对他爱理不理。
如果是普通人,泰坦必然是:拽个屁,老子一拳把你打成傻逼,看你还拽不拽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