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善初不以为意,“随便你。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石玉震惊:“你确定吗?”
“嗯。”善初一脸云淡风轻。
石玉觉得自己可能要重新审视善初这位同学了。
一个假期没见,青铜变王者了?
倒不是善初自认为能打得过托比——想多了,托比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可是一名运动健将,从小就是学习马术、剑术还能跑马拉松,更别提托比的“人种优势”——白人普遍比华人要健壮一些。而善初放在华人男性之中也算是瘦弱的“白斩鸡”。
说句形象点的话就是:托比的手腕儿比善初的脚腕儿还粗!
只是,善初知道自己和石玉的对话被布莱顿听了去了。
布莱顿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手里拿着精工的皮革书包,琥珀色的眼波不时往自己这儿瞥来。
石玉毫无义气地将善初抛下,转身就奔赴下一个教室。
善初便流露出伤感的样子,故意站在风口,让“英国特产·能把钢铁直男吹弯的特大妖风”往自己身上吹。这样的善初看起来就更像是一朵弱不禁风的小白莲了。
布莱顿于心不忍,上前说:“我看你下一节也是高等数学?我们顺道就一起走吧。”
善初露出了恰如其分的惊喜之色,嘴角勾起,眼眸粲然,那模样可真够夺目的——布莱顿心跳都漏了一拍。
只是,善初很快敛去了这昙花一现的笑容,做作地摇头:“可是……可是托比不是不喜欢我……?”
看到美人的笑意一闪而逝,布莱顿皱眉,心里对托比多了几分厌恶。“不需要理会他。”布莱顿冷冰冰地说,“他也不上这个课。”
托比确实没有选高等数学这种高难度课程,他修的是基础数学课程。要说历史课,托比还能勉强蹭着布莱顿一起上课一起做小组作业,但是高等数学的话,托比真的蹭不了。
布莱顿带着善初一起进入教室,这引起了不少同学的注意,大家都暗暗吃惊,窃窃私语:
“这个不起眼的穷学生什么时候搭上了布莱顿?”
“什么不起眼?他明明长得很美啊!”
“可是他是贫民啊!”
“可是他长得很美啊!”
……
布莱顿比较关注学习,并没有在意旁人的喁喁私语。
善初也是一副心无旁骛等上课的样子。
很快,老师就开始了教学。
数学课很少课堂讨论的部分,所以还算相安无事。
而且,学数学的学生看见善初是亚洲人,就自然产生敬畏之心:啊,这是一个内向的亚洲人,那他的数学一定很叼。
中间课休的时候,善初低声对布莱顿说:“我想请教一下……”
“什么?”布莱顿看向善初,眼神十分友善。
善初看着布莱顿的神色,心想:这真是一个单纯的男孩子啊,活该被我哄得团团转……我不骗他,自然有别人骗他。那为什么这个骗子不能是我呢?
毫无道德感的善初便开始要利用单纯的布莱顿了。
他低声说:“我想加入学生会,不知道学生会有没有什么空缺?”
布莱顿想了想,说:“已经是第二学期了,你现在想加入学生会,恐怕只能选一个冷门的部门当普通成员。”
善初心想:我怎么可能去当普通成员?
善初当然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便婉转地说:“如果是普通成员的话,对于申请剑桥帮助大吗?”
如果善初是跟托比之流说申请剑桥,恐怕会被嗤笑。
然而,布莱顿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在布莱顿看来,考牛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布莱顿便说:“如果只是普通成员,恐怕没有帮助。”
善初心想:我当然知道啦。
善初一脸失望:“是吗?那我可怎么办?如果没有这些课外的加分项目,就算我全a*也不一定能考上喜欢的学院吧?”
“是这样没错。”布莱顿点头,“你有什么才艺吗?”
善初想了想,说:“只会一点钢琴。”
善初从小娇惯,没学什么才艺,钢琴只考了十级。但他深知,在名校眼里,钢琴十级根本算不上什么才艺,只能说是能弹着玩儿。
布莱顿皱眉:“钢琴也算才艺吗?”
善初郁闷:“那我没有别的才艺了。”
布莱顿更疑惑:“你只会一样乐器?”
善初真情实感地感到羞愧:“是的。而且还是业余级别。”
布莱顿震惊:这就是平民的世界吗?
布莱顿继续问道:“那你该不会只能说两门语言吧?”
善初道:“不至于,雅典学院不是规定学生必须会两门外语吗?”
布莱顿满脸震惊:“所以你只会说三门语言?”
善初一脸无奈地说:“那倒不至于,如果不要求达到母语流畅度的话,我能说五门语言。”
布莱顿这才稍微安稳了一些,不然他会觉得很可惜。
善初又拉回原本的话题:“所以说,如果我想要被名校青睐,得从学生会入手了。”
“是的。”布莱顿说,“现在已经是高年级的第二学期了,我恐怕你很难当上有点儿意思的干部。”
善初脸露失望之色。
布莱顿见善初一双黛青色的愁眉聚拢,便立即怜惜起来。布莱顿努力想了想,忙说:“我记得格雷伯爵最近要主办一个慈善活动,应该需要不少志愿者。不如你去试试看?格雷伯爵举办的慈善活动规模都很大,这样的经验对你的申请会很有利。”
善初听到布莱顿提起格雷伯爵,不觉眼前一亮。
布莱顿又问:“需要我为你推荐吗?”
善初作为绿茶,不能立即答应别人的帮助,毕竟他和布莱顿交情尚浅。
善初便摇摇头,露出倔强的样子:“不用,我可以自己去找他,我希望证明我自己。”
布莱顿果然被茶到了:这个美人好坚强好不做作!一点都不贪图我的帮助!
善初又露出困惑的神色:“只是我要怎么样找到他呢?他住在哪一栋宿舍呢?”
——善初当然知道格雷伯爵不住宿舍。他这么问,就是为了让布莱顿说出下面这句话——
布莱顿果然说了:“他可不住宿舍,他在附近有一座小庄园。他就住在那儿。一般人也进不去。”
“那可怎么办呢?”善初皱起眉,等着布莱顿说下面这句话——
布莱顿果然说了:“我带你去吧。”
善初欣然说:“那太感谢了!”
布莱顿看到善初粲然的笑颜,心脏就热热的,也跟着笑起来:“不用客气。”
善初得了便宜就立即卖乖:“但是,你可千万不要帮我说好话。不用推荐我,我希望靠自己的能力获得他的认可。”
——这就真的是茶言茶语,布莱顿都把人带到格雷伯爵跟前了,难道还不算是“引荐”吗?这时候还说什么“不用推荐我”,完全就是教科书式的“得了便宜卖乖”。拿了好处还不用承人情。
当然,这种招数也就是对布莱顿这种天真小男孩有用处。
在阳光明媚的周日,布莱顿便将善初带到了格雷伯爵的小庄园。
格雷伯爵虽然是伯爵,但他的父亲是公爵,因此他从小享受的就是未来公爵的待遇,家中田产无数,这儿不过是他财产中的小小一份,因为离学校近,才“蜗居”在这样的小庄子。
格雷伯爵热衷社交,每周日都会和贵族们一起进行文化沙龙,一边喝茶一边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因此,布莱顿才挑这个日子带善初上门,到格雷伯爵现住的小庄园去。
说起来,善初挺喜欢逛英式庄园。
花境是英式庄园的精粹,能够体现主人的独特品位。善初跟在布莱顿身后,走在石板路上,可见侧边的石板堆砌起新月形的花池,池中栽种着紫色的鸢尾,花瓣如飞鸟的翅膀一样在微风中舒展。路上还有不少的花灌木、落叶乔木,都是绿色居多。
二人穿过覆盖着攀援玫瑰的拱门,便见是内庭院,院里绿草如茵,栽种着不少常年青翠的矮树,却在这一片青翠的绿色里,卓然挺立着几株艳若明火的日本枫,虽然不是红花,却更有“万绿丛中一点红”的艳丽感,使人见之忘俗。
善初总算是窥见了格雷伯爵的品位,只说:“这个可好,我之前去过一家庄园,里头铺满着各色各样艳丽的花花草草,虽然很鲜艳,却过分俗气了,竟不如这个小庄园雅致有趣。”
布莱顿点头说:“当然。这可是格雷伯爵要长住的地方。”
这时候,一把女声从背后响起,带着不冷不热的疏离感:“这就算好了?看来你还没去过格雷伯爵家的城堡吧?”
善初和布莱顿扭头看起,但见一个穿着法式刺绣金色裙子的少女打着一把小伞,步履轻盈傲慢地走来。这少女身边还跟着一个熟面孔——托比。
善初看到托比,眼睛微微眯起来:怎么哪哪都有你。
托比想的也是一样:怎么哪哪都有你!太可恶了,善初难道已经取代我成为了布莱顿的第一跟班了吗?
布莱顿对她说:“艾米莉,好久不见。”
艾米莉用眼角瞅了瞅善初:“这是什么人?怎么也能进伯爵的庄园?”
布莱顿答:“这是我的朋友,善初,也是雅典学院的学生。”
托比听到“我的朋友”四个字,立即酸成柠檬:我掏心掏肺地跟了布莱顿这么久,都从没被承认过是朋友啊!太可恶了!善初真是一个恶劣的大屁眼子!
托比忍不住酸溜溜地说:“是啊,善初是拿奖学金来的学生。”
艾米莉闻言,心里有了底:噢,原来是一个来自第三世界国家却削尖脑袋想挤进英国贵族门户的死穷鬼呢。
但因为布莱顿承认了善初是自己的朋友,所以艾米莉也得给点脸。于是,艾米莉笑不露齿地对善初点点头,却矜持地不说话。托比便在旁介绍说:“这位是阿雷诺爵士之女,艾米莉。”
善初说:“哦,不认识。”
“……”艾米莉脸色微变。
到底是个不经风雨的小少女,表情管理确实不行:虽然阿雷诺爵士不是什么大名人,但谁听到“爵士”这两个字不给点面子脸露钦佩之色?怎么能直接说不认识呢!
然而,艾米莉是淑女,不能表示愤怒。这时候,托比作为跟班就能跳出来说话了:“你这种乡巴佬不认识高贵的人物也很正常。”
善初淡然说:“对啊。”
“……”托比和艾米莉都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了。
布莱顿蹙了蹙眉,说:“先去屋里吧。”
说着,几人便一起走进了日本枫下的蜜色屋子里。
屋子外部看起来和普通的英国乡村屋子差别不大,进去才发现十分精致,摆设了不少价值不菲的名画、古董和复古家具。
有两名女仆在服侍,而格雷伯爵则身穿略显休闲的衬衫西裤,坐在沙发上,与校霸泰坦在说话。
看到布莱顿等人前来,格雷伯爵站起来迎接。他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身体还没有完全发育起来,白衬衫穿在他身上,有种特有的青涩感,配上他优雅的气度,就像是一朵还没完全盛放的水仙,却已有迷人的幽香。
善初看到这样的美少年,也不觉失神了一瞬。
校霸泰坦看到善初,十分惊讶。
格雷伯爵的目光落在善初身上,亦感讶异:“你也来了,善初。”
善初脸露受宠若惊之色(装的):“啊,啊,伯爵居然记得我吗?这真是我的荣幸。明明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格雷伯爵亲切友好(装的):“明明只是见过一面而已,你也记得我,这对我来说也是荣幸。”
善初感动(装的):“伯爵大人真是太平易近人了。”
格雷伯爵谦虚(装的):“我们都是平等的,请不要再说这样抬高我、或者是贬低你自己的话了。”
善初感动得眼泛泪光(演技罢了)。
格雷伯爵温柔而坚定地握住他的手(作秀而已)。
格雷伯爵心想:他居然要哭了?难道是被我感动坏了?
善初心想:他以为我哭了?我的演技真是牛逼坏了。
因为这两个人的演技太过精湛了,艾米莉和托比看着都恨得牙痒痒:这个可恶的死穷鬼是什么时候得到格雷伯爵的关爱了?
布莱顿看着小美人与小伯爵执手相看泪眼的样子,心里竟然微微泛酸。
而单纯不做作的泰坦直抒胸臆:“你们看起来好gay啊。”
第6章 绿茶弹琴
这话说出口之后,泰坦立即好后悔了:他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大少爷,说话不过脑子,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他可以揶揄善初,但自知不能吐槽伯爵。
与此同时,艾米莉、托比和布莱顿都向他投射了“你他妈在说什么屁话”的眼神。
泰坦立即低头,说:“对不起,伯爵大人。我不是有意说这样的话的。”
善初暗暗哂笑:原来平时威武霸气的泰坦也会这样低头道歉啊?
只不过,泰坦只对伯爵道歉,而完全忽略了善初。
而伯爵心里觉得泰坦是个憨批,但嘴上还是笑眯眯:“没什么,没什么。”说着,格雷伯爵又望向善初,说:“请不要在意。”
善初这时候才对格雷伯爵有了几分好感:无论格雷伯爵是不是装逼,但起码懂得基本的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