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沈和秋的旁边,开了一罐啤酒慢慢喝,一边喝,一边用眼睛觑着沈和秋。
沈和秋被他盯得不自在,笑不下去了,扭过头去看赵钱:“你、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赵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捏捏沈和秋的细胳膊,语气十分幽怨:“易晟……还挺会养人的啊。”
他说得十分阴阳怪气,沈和秋一时间都不知道这是在骂人还是在夸人,只好拿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很困惑地盯着赵钱看。
赵钱瞧着沈和秋现在的模样。
大半年以前,沈和秋还不是现在这么幅气色好的模样。
沈和秋本身骨架就不大,当初瘦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会被风吹跑似的,脸色也都是苍白的,好看还是好看,但让人看着心揪。
现在不一样了。
这小脸蛋都有了点可爱的婴儿肥,看着软和好捏,脸色也好看,红润润的,一看就是被养得很好。
就是……就是会不会太红了一点?
赵钱狐疑地看着沈和秋脸上泛起的红晕,低头看了眼他手里拿的杯子:“你喝了什么?”
沈和秋觉得头有点晕,他攥着手里的杯子,反应了半天,才回答了赵钱的话:“好像、是……果汁?”
赵钱凑过去一闻。
好家伙,哪里是果汁,分明是果酒。
“你喝了多少了?”
人怎么就看着要醉了。
沈和秋晃了晃脑袋:“一杯?”
他觉得还好,自己应该没醉。
这个酒没有酒味,甜甜的,他还挺喜欢喝的。
沈和秋想着,又再喝了一口。
赵钱怕他喝太多喝醉了,在沈和秋又喝了一口后,就拿走了他的杯子,不让他再喝。
“小孩子喝什么酒。”
也不怕喝多了,跟吃的药效果对冲,尝尝味道就差不多了。
沈和秋舔了舔嘴巴,很乖地没再要来喝。
他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开始在身上找东西。
赵钱已经能确定这是个小醉鬼了,这喝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不知道在身上找什么。
“怎么了,在找什么东西?”
“富、富贵。”
虽然沈和秋觉得自己没醉,但酒精到底还是影响了他的思维。
他想着自己要讲的话,慢吞吞地说:“我的手机……呢。”
赵钱哭笑不得地帮他把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刚刚沈和秋只翻了衣服的口袋:“不是在这里吗?”
沈和秋接过来,捏在手里,糯糯地“哦”了一声。
就开始一声不吭地摆弄手机了。
赵钱怕他搞出什么事,脑袋靠过去瞧了瞧。
面上的表情忽然滞住了。
他看见沈和秋在给陶医生发短信。
陶医生是之前给沈和秋开过药的精神科医生。
沈和秋醉得有点看不清手机上的字,他在短信界面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戳,勉勉强强写完了一条短信。
他刚发出去,就听见赵钱在跟他说话。
“你要去……复诊了?”
沈和秋点了点头。
赵钱神情复杂:“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去吗?”
其实沈和秋早就应该去医院复诊了,可他实在排斥医院和医生,所以一直拖着不愿意去。
赵钱也不好强迫他,只能先让他按时吃药。
但现在沈和秋却突然愿意去了。
赵钱轻声问:“怎么突然愿意去了?”
沈和秋认真地把一个字一个字戳完的短信检查完一遍,才发送出去。
他拿着手机,想了想:“我不想、我不想让他等太久。”
摆在床头的那束玫瑰花,虽然沈和秋每天都给它换水,但过了大半个月,也还是凋谢了。
从易先生手里接过花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了要快一点好起来。
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因为易先生还在前面等着他。
沈和秋说完话,没撑多久,就趴在桌子上,醉得昏昏欲睡。
赵钱叹了口气,给易晟打去一个电话。
他听着沈和秋半梦半醒地念叨着“易先生”,灌了自己一口酒,又忧愁地开始叹气。
完了完了。
这下,不是猪拱白菜。
白菜也开始学着拱猪了。
没救了。
易晟来得很快。
赵钱给他指了指趴在桌上已经闭了眼睛的沈和秋,深藏功与名地拿着新开的啤酒,走去旁边已经喝嗨的人群里跟着一起借酒浇愁。
只留下两个人独处。
“啾啾。”
沈和秋半梦半醒间,听到易晟的声音。
他被酒意醺粉的耳尖敏感地动了动,迷迷糊糊地从桌上抬起头。
“啾啾喝醉了?”易晟低声问。
他的声音贴在耳畔,低沉悦耳,沈和秋很喜欢听。
“没有醉。”沈和秋努力睁着迷蒙的眼睛,肯定地说,“我没有醉。”
他自以为说得很斩钉截铁,实际上声音已经是软绵绵的,软得像是化在水里的棉花糖。
易晟忍笑:“好,你没醉。”
“没醉的话,啾啾还能自己走路吗?”
沈和秋摇摇摆摆地站起身,歪七扭八地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跟易晟说:“能!”
易晟怕他摔,一直伸着手臂,在沈和秋的背后虚虚地护着。
看到沈和秋走出的“s”型,低笑两声,还是上手去扶着人。
沈和秋以为自己说的话,易先生没有听懂,又强调了一遍:“我可以、自己走。”
易晟哄着他:“好,啾啾可以。那我们走去车上吧。”
沈和秋十分好哄,易晟给了个去车上的目标,他立刻就忘了自己不需要扶,一心一意地就要往车上走。
结果才走出了酒店的大门,就忽然蹲下来不走了。
他觉得腿软,走不动了。
易晟看他突然蹲下来,以为他是不舒服了。
正担心地弯腰准备问,就看到沈和秋忽然仰起脸:“走不动了……”
他伸出手,软糯糯地要求:“抱。”
易晟被沈和秋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没有及时给出回应。
沈和秋见易先生不抱他,很委屈,揪了一下易晟的衣角:“哥哥抱。”
易晟被这一声叫得耳根发麻,他弯下腰,把因为醉酒而胡乱撒娇的小夜莺捞起来圈在怀里,一直抱到车上。
沈和秋被易晟抱了,倒是立刻又安静下来,趴在易晟的肩头。
直到上了车,才又开始不安分。
易晟被他在怀里扭来扭去蹭来蹭去,惹得快起火,只能无奈地把这只突然使坏的小夜莺牢牢地用怀抱锁紧。
他轻叹一口气:“啾啾,别动。这是怎么了?”
沈和秋抬眼去看易晟,声音里浸满了不高兴,他磕磕绊绊地说:“不是、不是有奖励吗?”
他的吐息里是果酒淡淡的清甜,路边的灯光照进车内,映衬出他甜牛奶般细腻的脸颊。
易晟低着头,线条深刻的侧脸一半淹没在阴影里,但那双温柔又幽深的眼睛却格外明晰。
“什么奖励?”
沈和秋扶着易晟的肩膀,半直起身,在易晟的额前吧唧了一口,微微睁大的眼睛里盈满了天真:“就是这个奖励呀。”
作者有话要说: 学会自己讨奖励的小夜莺w
国王先生哪里能把持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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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易晟猝不及防地被沈和秋偷袭了一下,抱着人,半晌才回过神。
他低头看着仿佛对自己做了什么一无所知的小朋友,深吸一口气:“啾啾。”
“奖励就是这个?”
沈和秋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嗯!”
他偏了偏头,望着易晟浓黑色的眼瞳,有些困惑。
难道没有奖励了吗?
可是昨天他叫哥哥的时候,易先生就是这样奖励的呀?
这样直白、坦率的眼神太过可爱。
也实在是让人煎熬。
易晟喉结微滚。
他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扣住沈和秋的下颌,嗓音发哑,语带诱哄:“啾啾,奖励不应该亲在额头。”
沈和秋澄澈的目光里还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天真:“那要、亲在哪里?”
他身上的果酒香混着这惑人而致命的天真,简直能让人心口的火焰层层上窜,直至将冷静与理智都烧成灰烬。
易晟眼眸微深,捏着沈和秋下巴的手指稍稍一紧:“应该……亲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
沈和秋的唇上便被落下一个吻。
沈和秋从醺醉的酒意里短暂地清醒过来。
唇齿间,果酒的香气来回横渡。
舌尖被男人不容抗拒地攫取纠缠,而后是牙关溃败地被抵开,迎进了气势汹赫的外敌。
男人覆压下来的气势与力道都与以往截然不同,沈和秋颤了颤,被压得想要后退。
但当后颈也被男人的手掌制约,他便只能被困在原地,承受来势汹涌的惊涛骇浪。
沈和秋在昏暗的视线里,望进一双幽深晦涩的眼,像是沉着无边之海,又仿佛燃着燎原之火。
而他眸光潋滟,在这步步紧逼下,溃不成军,只能被动揪住男人衬衫的前襟,指尖收紧。
像是一只被猎人捉住了脆弱后颈的兔子,颤抖地在对方危险而迷人的气息下,乱了阵脚,软了腿。
等被松开时,沈和秋已经被亲得迷迷糊糊。
刚刚那一瞬间的清醒早已被迅速回涌的乙醇分子淹没。
他茫然无措地睁着眼,腰部被牢牢地箍紧,后背抵上了车内座椅的靠背。
他被困在易晟的怀里,容不得半点挣脱。
易晟与沈和秋亲昵地鼻尖相抵,他的鼻息也因为亲吻而变得急促,同沈和秋呼出来的酒香混绕交缠着,让沈和秋变得更加迷糊。
唇上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如同一点小小的教训。
沈和秋觉得唇上微一闷痛,随即是靠近耳边的呢喃。
“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地放过你了。”
沈和秋的呼吸还没有平复,他小口地喘着气,琥珀色的眼瞳里是无知的水意:“哥哥……?”
他舔了舔方才被易晟轻咬过的唇,还有点细小的刺疼,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咬了一口。
易晟这次难得失控,沈和秋的唇色在他刚才的亲吻下变得色泽艳丽,微微有些肿了。
他伸出手指,抚过沈和秋被他咬得深红的一小块唇瓣:“疼了?”
沈和秋鼻音软乎:“嗯……”
小朋友醉得神智不清,但摆出来的小表情却委屈得很。
易晟被他的小表情拿捏得死死的,哪还舍得再折腾他,只好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以泄愤。
先撩的人现在还先委屈上了……算了,他估计连什么是撩都不知道。
易晟好笑地想,把自己都给逗笑了,他叹了口气。
就不应该教小朋友胡乱叫人,现在倒好,报应到他自己身上来。
他忍下并不餍足的欲求,抱着散发着果酒香气、浑身软绵绵热乎乎的小夜莺。
真是自作孽。
好在车上摇摇晃晃,小朋友也跟着摇摇晃晃,不一会儿就点着脑袋睡着了。
要不是易晟一直看着他,托着他的后脑勺让人趴在肩头睡,大概车子一个刹车,额头就要被磕着。
沈和秋睡得沉,直到被易晟抱回了房间,才朦朦胧胧地半醒过来。
他一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就皱着鼻子,很不高兴地要去洗澡。
要洗澡就算了,还一定要易晟陪着他洗。
说什么都不好使,揪着人的衣角眼巴巴地瞧人,易晟哪里能抵挡得住。
最后是易晟妥协地站在浴室门口,看着小朋友迷迷糊糊地给浴缸放水,放完又开始脱衣服,脱的时候一个没站稳,差点一头栽进浴缸里。
易晟实在害怕他会在地上滑一跤,便只能煎熬着走进去,帮着小朋友把衣服给脱了,然后又催着人去浴缸里洗澡。
沈和秋毫无防备地背对着易晟,抬腿迈进浴缸里。
肩胛骨的线条精致,在雪白的肌肤下微微起伏,仿若振翅欲飞的蝴蝶,脊背流畅纤瘦,一路往下。
他太白,在浴室的灯光下,都仿佛笼着一层薄光,好像是要勾着人在上面留下一点零星漂亮的红梅。
易晟攥紧了拳头,手背的青筋凸显,是极端忍耐下的象征。
直到水没过沈和秋的肩头,将一切掩盖在朦胧的水光下,他才松了口气,走过去。
水温被易晟试过。
沈和秋踏进去,慢慢坐下,发出舒服的喟叹。
像只舒服得要伸懒腰的小猫。
易晟伸手过来,帮他抹了洗发水,打出丰富的泡沫:“啾啾,闭眼。”
沈和秋乖乖地闭上眼睛。
男人的手指在他的发丝间游曳,力度合适地轻揉着。
浴缸里的热水蒸得人昏昏欲睡。
沈和秋困倦地沉进方才还未散去的睡意里,意识昏沉。
等易晟把人洗干净,用浴巾裹着湿漉漉的小朋友,把他从浴缸里抱出来时。
小夜莺已经撩完人,彻底撒手跑进了梦乡去。
只留下国王先生站在床边,帮人换了衣服,擦干了头发,掖好被子,唉声叹气地对着自己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