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身后响起一道震怒的声音。
祁瑾然大步走过来,挡在闻远面前,俊美的眉眼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
“宁殊,无论我跟闻远是因为什么原因在一起,他现在都是我的合法伴侣。而你——”他的声音越发地冷,甚至隐隐含着威胁。
“对我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看在宁家跟祁家有过交情的份上,我不想为难你,你也别逼我。”
“陌生人?”这三个字让宁殊大受打击,秀气的脸变得惨白,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回国前他就想过,就算祁瑾然恨他,怨他,他都能接受,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唯独祁瑾然把他当陌生人,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因为这意味着,他在祁瑾然心底半点分量都没了!
看着祁瑾然紧紧搂着闻远的肩膀,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他忽然开始怀疑自己回国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不过是跟闻远说了几句话而已,祁瑾然反应就这么大,要是他真对闻远做了点什么,祁瑾然岂不是要跟他反目成仇?
就算是商业联姻,逢场作戏,他也演得太过了些。
“瑾然,你现在就是这么看我的吗?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我当年也是太年轻,不懂事——”
“你不用说了。”祁瑾然神色不悦地打断他,“这些话我三年前就听腻了。宁殊,你应该转头看看你身后的人,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追悔往事上。”
身后的人……宁殊一愣,兜里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正是罗浩锌的来电。
他脸色青白交加,实在不太好看。
“我们走。”祁瑾然握住闻远的手,带着他离开了长廊。
闻远怎么都想不到祁瑾然竟然会出现得这么及时,他还想怼宁殊几句呢,都没找到机会!
祁瑾然带着闻远回了包厢。
众人看到两人牵着手,全都发出哇哦的感叹声,更有甚者,还吹了声口哨。
“瑾然,你不至于吧?几分钟看不到自己老婆都受不了啊?”顾大少调侃。
“你懂什么!人家新婚夫夫,肯定蜜里调油的,哪像我们这些单身狗!”宋光海也笑。
众人纷纷开始附和起哄,闻远被他们说得脸都红了,赶紧让祁瑾然松手。
“你坐这儿,别乱跑。”祁瑾然重新在牌桌旁坐下。
“嗯,我知道啦。”闻远乖乖挨着他。
趁着祁瑾然跟他们玩牌的间隙,闻远发了条信息给他爸。
其实宁殊刚才有些话也没说错,要不是祁家能帮他们家度过难关,他当初也不会答应跟祁瑾然联姻。在外人看来,自然是他们家都是势利眼,为了钱才攀附的祁家……
——爸,之前祁家借给家里周转的资金,您之后会还吧?
其实他之前就想问他爸这件事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被宁殊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
几分钟后,他才收到闻承民的回复:
——想什么呢,既然是借,当然要还。现在公司效益不错,一年左右应该就能还上这笔钱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是谁跟你说什么了?
闻远: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这件事,有点好奇,问一下而已。
关了手机,闻远心中稍定。
还好,他爸跟他的想法是一样的,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嫂子,茶几上有水果,去吃啊。”宋光海看他一直坐着没动,忍不住道。
闻远朝他笑了笑,去茶几上拿了一份果盘。他自己没吃,而是递到祁瑾然面前。
“要吃水果吗?”
祁瑾然正在摸牌,手上没空,余光瞥了眼果盘里切成方块的火龙果肉。闻远会意,用叉子叉了块火龙果,递到他嘴边。祁瑾然微微张嘴,一口咬下那块果肉。
“啧啧啧。”
宋光海看着这一幕,酸到不行。嫂子也太贤惠了吧,他什么时候能娶个这样的老婆呢?
直到他们的牌局结束,宁殊都没有再回过包厢。高幕坐在角落里,没人搭理他,他一个人无聊得慌,没多久也走了。
吃完晚饭,宋光海把祁瑾然和闻远送到车上,满脸都是歉意。
“瑾然,今天实在对不住,是我没安排好,不该放宁殊进来的。”
“这种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次。”祁瑾然微微蹙眉。要不是今天是宋光海的生日,他恐怕当场就带着闻远走了。
“绝对不会!我哪敢啊!”
宋光海也是懊悔不已,还好今天宁殊没翻起什么风浪,就算宁家权势再大,宁殊再有名气,他以后也不敢让这尊大佛进门了,毕竟他宁愿被宁殊记恨,也不愿跟祁瑾然结仇。
回到水榭居,闻远直接进了自己的卧室。
在回来的路上,祁瑾然就发现闻远异常沉默。他担心是不是宁殊的出现让闻远烦心时,男生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从卧室走出来。
“瑾然,关于婚前协议的事,我们谈谈吧。”
祁瑾然脸色微变。
果然,就不该让他碰到宁殊的……
“你要跟我谈什么?”祁瑾然盯着闻远的脸,胸口有些忐忑和不安。
“我刚刚翻了一下,最后面写如果一年后离婚,我会分到价值五亿的不动产,是吗?”
祁瑾然看着闻远手中那份离婚协议,表情格外僵硬。
当初他拟这份离婚协议的时候,只是抱着应付的态度,在财产分割上随便填了个数字,反正一年后就离婚,他也不在乎。可他哪里知道,后来他会对闻远动心。
现在闻远把这份协议翻出来,简直跟剜他的心没什么区别。
“你要跟我离婚吗?”祁瑾然哑声道。
闻远摇了摇头。
“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万一哪天离婚的话,我不想要你的任何财产,可以吗?”闻远神情格外认真。
原本听到前两个字祁瑾然还松了口气,可听到后面,他放松的眉头又不自觉皱起。
他当然不会跟闻远离婚,可他们现在是伴侣,他的财产自然也有一半是属于闻远的,为什么闻远要跟他分得这么清呢?
难道,是因为宁殊说了什么?
祁瑾然迅速思考了几秒,他看着闻远,低声道,“有件事我一直忘了跟你说。”
“这份离婚协议,没有公证,所以相当于几张废纸。”
闻远:!!
祁瑾然从他手里拿过那份协议,两三下撕掉,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我们现在是合法伴侣,你的权利都是法律赋予你的,不是我说了算。只要我们没离婚,我的财产就是你的财产,你不需要担心。”
闻远:……
他觉得自己像个大傻逼。
既然都没公证,那当初还让他签什么协议?把他当傻子一样耍很好玩吗?
他要气死了!!
第31章
“你这个人……”
闻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偏偏惹他生气的又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除了忍着,还能怎么办?
都是他自作自受!
“你生气了?”祁瑾然小心地看着他。他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
“我才不气,我气个屁。”
闻远胸膛急促起伏了几下,沉着脸回了自己的卧室。
他今天都不想再跟祁瑾然讲话了!
这晚,祁瑾然一个人待在房里。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卧室如此空旷过,连呼吸都清晰可闻。仿佛闻远不在,这间卧室半点温馨的感觉都没有了。
祁瑾然在洗手间洗脸,一抬头就看到了闻远的星空水杯,他想起早上闻远眯着眼睛头发乱翘在这里刷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只是笑完,他的神色便落寞下来。他把那个星空水杯跟自己的白色杯子紧紧摆在一起,转身出了洗手间。
深夜,祁瑾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闻远跟他只有一墙之隔,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他却觉得无比遥远。
床上没了另一个人的温度,他始终睡不着,最后翻身坐起,穿戴好义肢,去了隔壁。
他站在闻远的房门外,试探地拧了拧门把,没想到门没上锁,一拧就开了。
祁瑾然在心底鄙视自己的无耻,脚步逐渐放轻,走进了闻远的卧室。
清淡的月光洒进来,闻远怀里抱着一个软绵绵的胡萝卜抱枕,睡得正熟。只是他似乎在睡梦中也太开心,英挺的眉微微皱着。祁瑾然坐在床边,手忍不住伸过去,替他抚平眉头。
“小远,对不起……当初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有太多话,祁瑾然没办法当着闻远的面说出来,只有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有些许勇气向他剖白自己的内心。
“你别生气了,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闻远无知无觉地沉睡着。
祁瑾然看了不知多久他的睡脸,才站起身,弯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晚安,做个好梦。”
闻远做了个荒唐的梦。
他梦到自己在房间里睡得正香的时候,祁瑾然忽然走进来,把他摇醒,一脸冷漠地说要跟他离婚,并且拿出一张卡甩在桌上,说里面有五亿,是给他的离婚赔偿。
他自然不肯答应,然而任由他怎么哀求,祁瑾然都不为所动,坚决要跟他离婚。他万念俱灰,十分丧气,随手拿过剪刀,把祁瑾然给他的那张卡剪成了两半。
那里面可是五亿啊!
闻远活生生被自己鲁莽的举动给吓醒了,他睁开眼,额头都是冷汗,梦里祁瑾然淡漠的神色仍刻在他脑子里,他心脏隐隐作痛,沮丧地发现,就算是在梦里,祁瑾然也有让他伤心的本事。
闻远顶着睡得乱七八糟的鸡窝头,进了洗手间,他常用的水杯和电动牙刷都放祁瑾然那边了,昨晚他也不好意思去拿。橱柜里有备用牙刷,可不是电动的,他没掌握好力道,一不小心把牙龈刷出了血,好半天才止住。
捂着嘴,闻远满脸颓废地出了卧室。
一大早的,他也太出师不利了。
“嘴怎么了?”身旁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祁瑾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闻远被他吓了一跳,按了按胸口,不怎么想理会他。
他还在生气呢!决不能这么快就原谅祁瑾然!
“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今天去公司,会把另外那份协议也毁掉,你不用有后顾之忧。”
闻远觉得自己的牙齿更疼了。
敢情祁瑾然根本没搞明白他因为什么生气?
“随便你怎么弄吧,反正不关我的事。”闻远用硬邦邦的语气道。
他大步去了客厅,连早餐也没吃,背上包换好鞋就去了学校。
中午跟季宏一起吃饭,他忍不住说起这件让他糟心的事。
季宏也是义愤填膺。
“祁瑾然这也太苟了吧!怎么能这样呢,自己打自己的脸?”
“闻远,我支持你,晾他几天,别理他!好家伙,他就是仗着你喜欢他,气焰也太嚣张了!”
闻远嚼着嘴里的青菜,双目无神地看着餐盘。
“可是不跟他说话,难受的是我自己啊……”
季宏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一下,忿忿不平道,“闻小远,你看看你现在为情所困的样子,一点都不洒脱!你越是这样,祁瑾然就越肆无忌惮,以后指不定怎么欺负你呢。你听我的,千万要稳住,彻底冷他几天。”
“嗯,我试试吧。”
闻远扒拉了几口饭菜,最后实在没胃口,放下了筷子。
他听了季宏的话,一周都没有回家,晚上都住在宿舍。
祁瑾然倒是发过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说不确定,祁瑾然就再也没问过他了。
周五。
闻远只有一节专业课,上完了便无事可做,他正犹豫要不要回水榭居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到是祁瑾然的来电,他心头一跳,既惊喜又忐忑。
“喂?”他板着脸接起电话。
“我在正门口,爷爷住院了,你现在过来。”
“什么?”闻远不太敢相信耳边听到的消息,他记得祁爷爷年纪虽然挺大,可身体一直挺健康啊,怎么会突然住院呢?
“我马上过去。”
顾不上多想,闻远飞快地跑到校门口,黑色宾利慕尚停在梧桐树下,祁瑾然降下车窗,看了他一眼。
“怎么穿这么少?”
“管我干嘛,先去医院再说。”
闻远钻进车里。
祁东辉住的是某家顶级私立医院的VIP病房,整栋楼都看不到几个病人的那种。走在空旷整洁的长廊里,脚步声格外清晰,推开病房门时,闻远忍不住转头看了祁瑾然一眼。
还好,祁瑾然的脸色不是太难看,说明祁爷爷问题应该不大。
进了病房,闻远没看到祁东辉的脸,倒先看到了他爸妈。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病床两边,正在陪祁东辉打斗地主。
闻远:……
“小远,你怎么来了?”祁东辉看到闻远,有些惊讶。他明明跟祁瑾然说过,这点小病小痛犯不着告诉孙媳妇,没想到他这个不省心的孙子还是把消息泄露了出去。
“爷爷,你没事吧?”
闻远观察着祁东辉的神色,又看了眼床头的仪器,他进来之前还担心里面会插着呼吸机什么的,见祁东辉只是在输液后,心头紧绷的弦放松不少。
“我都这把年纪了,有点头疼脑热的毛病不是很正常吗。你别担心,爷爷没什么事。”祁东辉笑着跟他说完话,又瞥了眼桌上的牌,略显激动道,“没人要是吧?那我要出完了!四对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