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闪过一轮问号和感叹号。
【感觉信战有种偷鸡不成……】
【Sed毕竟打过正规赛事,信战战术上还是薄弱。】
【就先前苟成那样???还正规???】
【没了LK,信战这场怎么打还不知道呢。】
【云神战术也不差,Eric也可以,内鬼花样多,应该没事吧……】
姜昀祺打满血,在窗口快速左右瞄了下,没有动静。
但也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姜昀祺:“105方向我跳窗出来,博宇,架好了。”
“嘭嘭嘭——”
“嘭!”
【Knight使用A74击中了Yunqi】
【内鬼使用M24淘汰了Knight】
黎坤:“不错!”
Eric:“Nice!”
“嘭嘭嘭——”
几秒后,一连串密集枪声瞄准了Eric和博宇所在的三层楼。
姜昀祺:“博宇赶紧下来,Sed肯定有人瞄住你了!小心窗口!”
Eric在一楼等着博宇下来,“打烟!所有窗口打烟!”
“嘭嘭嘭——”
烟打起瞬间,两个不同方向传来连狙枪声。
姜昀祺:“我看到了,一个在75楼顶。Eric,还有一个应该在你那,被挡着了。”
Eric:“好。”
博宇一步步矮身下楼,临到二楼窗口的时候继续打烟。
博宇:“不出意外,75方向,不是他们队长徐漾,就是贺微。徐漾很谨慎。贺微我跟他打过几次,有点阴。我估计先前那样苟就是他出的主意。徐漾正好也有暂时保存——”
黎坤:“博宇停下!”
“嘭嘭嘭——”
【Atomy使用AKM击中了内鬼】
打在窗口的烟范围其实有限。烟打起刹那,Atomy来回小幅度扫射,博宇正好被他扫到。
博宇趴下了打药,“艹!我三级盔!Atomy就是贺微。云神,徐漾在你那”。
黎坤:“Eric你小心,Atomy肯定在窗口来回绕。”
姜昀祺没有去75方向的楼顶。
他发现附近能够狙到或者炸到Sed队长徐漾的地方,正好是他们原先的那栋三层楼。
他得回去。
但在此之前——
“嘭嘭嘭!”
【Yunqi使用S763淘汰了Atomy】
博宇:“靠!我总算可以下楼了!”
姜昀祺没说话,中途回来狙完一直围绕他们楼徘徊的Atomy,便一股脑冲上楼,直接跃过二楼博宇趴的地方,从博宇身上跳到三楼楼梯平台,然后继续冲向楼顶。
姜昀祺知道击杀信息一出来,Sed全队就只剩队长一人,他不会轻举妄动。
但也不一定,所以一定要趁着这几秒的犹豫时间——
“砰——!”
一阵急剧闷响爆破在75方向楼顶。
【Yunqi使用破片手榴弹淘汰了Xyang】
几秒寂静后,黎坤笑着道:“赢了。”
干完Sed全队,圈已经刷到上城区,再不走,他们都得毒死。
一楼车库有Eric一开始就找来的车,三人坐上车跑圈。能量饮料不缺,Eric分完物资,自己灌了瓶饮料就去代替博宇开车,博宇和姜昀祺各自补血。
接下来几轮刷圈没什么意外。
姜昀祺发挥了前几场的恐怖模式,博宇和Eric也都是冲着抢人头赚积分去的。
最重要的是,积分第一的Sed已经全员下线,积分状态静止,所以在信战追平积分后,本次比赛的冠军已经揭晓。
最后,信战以超出第二名Sed五十多积分的优势,小胜。
这场比赛是姜昀祺职业赛事的开端。
虽然开局零输出下线、中途无故缺席半场,招致了不少非议。甚至在比赛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信战将解体重组”、“信战不和”、“云起或将叛出信战”的话题时不时就在论坛和微博上闹一阵。
但这都是暂时的。
从头到尾观看完那场比赛的人,开始期待云起这个ID连同Fight of Faith-信战,是不是能够走得比P11还要远,还要辉煌。
就在所有人满怀期待的时候,云起却从那天起,消失了整整半年。
那时候,有人说他去参加高考了,也有人猜测,他是不是手受伤了,要放弃电竞了。
直到九月份,Fight of Faith-信战出现在绝地狙击世界赛洲际赛区的预选名单上。云起名列其中。
第61章 裴哥真狠
随着记忆加深,潜藏的自我保护愈加敏锐之后,姜昀祺在某一刻突然察觉——
有人跟踪自己。
不止一人。
几乎是立刻,姜昀祺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姜正河安排的人,稍加观察,分辨出来也不是很困难。
因为其中一名跟踪者给他的感觉类似于看护。
透过车辆后视镜、路口反射镜,或者商场店铺玻璃,姜昀祺小心打量那名偶尔喝杯奶茶,偶尔抽根烟,偶尔倚墙打哈欠,多数时候插兜不紧不慢跟着的中年大叔。
看上去和周遭来往行人并没什么不同。但姜昀祺凭着记忆中的熟稔,觉得他应该服过役。时间上不少于三年。
外表很能掩盖一些东西,静止下来的时候,尤其让人觉得一般无二。可一旦行动,前后左右查探的标准动作,对于突兀冒出的声音和人群的格外关注,以及,处理突发事件,单手摸向后腰的警惕动作——遂浒那么多年,姜昀祺早就熟识军方一套行为模式。
往下再一想,背后安排之人的动机不难猜。
目前姜正河在逃,与之关系密切的,这世上除了自己,应该找不到第二个。
中年大叔好像并不知道黄雀在后,姜正河安排的那位却明显知道中年大叔的存在。很多时候都刻意掩藏了痕迹,行为诡秘无常,时隐时现。
如果不是姜昀祺太熟悉姜正河手下一帮人的操作——自己也曾使用过——他根本察觉不了还有这样一名跟踪者的存在。
比赛结束的时候,姜昀祺又去了那个街口。
小超市没有关门。
姜昀祺进去买了盒扑克牌,抽出一张黑桃A,按照自己拿到的那张样子,慢慢对折,端详良久。做完这些后,他将剩下一盒扑克牌扔进垃圾桶,将自己制作的黑桃A放进口袋。
之后,回去路上,第二名跟踪者再也没出现过——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姜昀祺会来见姜正河。
中年大叔不知道姜昀祺在搞什么,等知道,已经是一周后。
这一幕被记录在发送给裴辙的加密邮件里。
裴辙第二天就限制了姜昀祺自由。
而姜昀祺说的打断腿,差一点成真。
姜昀祺到家的时候,宋姨听到开门声直接把他叫进书房。
绝地狙击的直播默认弹幕打开模式,宋姨说她看得一点也不舒服,“全飘在上面!什么乱七八糟!”
姜昀祺笑,“都结束了,关了还看一遍?”
宋姨坚持要再看一遍,晚饭吃完就看。
进门后就没脱外套。
这会姜昀祺一边把外套脱下,一边去关弹幕,宋姨正好接过去,拿出书房去挂起来。
之后,姜昀祺坐下来准备做寒假作业。
全是卷子,语数英加分科,摞起来够吓人。回去那会林西瑶还问姜昀祺做多少了,姜昀祺说还没开始做。林西瑶一言难尽看着他好一会。
宋姨在玄关给他挂衣服的时候扬声问了几句,比赛好不好,队友人怎么样,开不开心。
姜昀祺一样样答着。
半途宋姨那没了声音,姜昀祺做英语阅读进入状态,一时没察觉,只当宋姨去做饭了。
宋姨发愁瞧着从姜昀祺外套掏出的香烟,塑封包装皱巴巴,看起来被反复搁手里无数次。
几番心理建设失效,宋姨着急探头望了好几次埋头做作业的姜昀祺,琢磨一会,转身就去打电话。
电话没打通。
宋姨回去又把姜昀祺外套里里外外仔细闻了,还真有股极淡烟味,脸色就很不好了,转头见姜昀祺做作业实在认真,最后还是没问什么。
这边吃完晚饭,裴辙电话打来。
姜昀祺跟兔子似的,蹦出来问是不是裴哥。
宋姨难得严厉模样,“回去好好做作业。我跟裴先生有话说”。
姜昀祺眯眼笑,压根没多想,“那您不看直播啦?”
宋姨心烦意乱,想狠下心说几句,见了那张惹人疼的小脸,勉强道:“姨待会看。昀祺先回去做作业。”
姜昀祺撒着娇讨价还价:“说完我能说吗?”
“做完作业你哥哥会给你打电话。”
宋姨严肃看他,姜昀祺搞不懂,但很听话:“哦。”
“裴先生。”宋姨态度格外慎重。
电话那端裴辙刚下会,喻呈安在收拾桌上材料,背景声略嘈杂。
宋姨语气有种让裴辙再次回到谈判桌的感觉,“怎么了?”
宋姨回头瞧了眼书房关上的门,叹了口气,“我在昀祺口袋里发现一包香烟。他衣服上也有味道。”
裴辙没料到,微顿,“昀祺怎么说?”
“还没问。”宋姨犹豫:“我猜是不是比赛压力太大了?或者就是高三压力大,我看他桌上堆的全是卷子,这也太多了……”
裴辙往茶水间走,“晚上我问问他”。
姜昀祺肺受过伤,本就比常人脆弱。如果抽烟,那就是真不懂事,裴辙语气沉了稍许。
宋姨却觉得裴辙这一句太轻描淡写,“问问”?
“裴先生,不行的——”
“宋姨,这个不能惯。”
哪想电话两头都误解了对方意思。
宋姨反应过来好气又好笑,“惯?我能有裴先生惯?”
“我说,这件事不能就问问!怎么能就问问呢!昀祺太不懂事了!这孩子好了伤疤忘了疼。去年这时候还在医院吸氧,瘦得皮包骨,转眼倒学会抽烟了!”
“惯?惯什么?裴先生,倒是你,问问,问问……就问问?得训!真是惯得!”
裴辙:“……”
宋姨毫不客气训了大的,转头去书房找姜昀祺,对上小的那张笑脸,到嘴训话一不留神就憋了回去,末了,忽然觉得自己错怪了裴辙。
姜昀祺做完作业洗好澡顶着毛巾爬上床,裴辙电话就来了。
姜昀祺开口就笑,“裴哥”。
一听就知道宋姨压根什么没说。
裴辙哭笑不得,家里老的也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嗯。”裴辙直接道:“抽烟了?”
姜昀祺“啊”了声,“什么抽烟?”
这会他已经把在小超市买的那包烟抛到九霄云外。
裴辙听他莫名其妙的语气就知道姜昀祺没骗人,放了心,解释:“宋姨在你外套发现一包烟,我来问问你怎么回事。”
姜昀祺想起来了,“哦……没什么,别人送的。裴哥,我不抽。”
裴辙没再多谈这件事,“比赛怎么样?”
提起香烟,姜昀祺却走神了。
打定主意要做的事,这个时候反复在一点上纠结——裴辙不止一次和他说,不要一个人做决定,任何决定都应该与他商量。
“昀祺?”
电话一端很久没人说话,刚接通那会带着笑意的声音也没再出现,裴辙笑了下,语调低柔:“怎么了?”
“裴哥……”
姜昀祺不是不想告诉裴辙自己要做的事,只是结果根本不用想,裴辙肯定不会同意。
与姜昀祺打交道太久,裴辙就算只听声音,都能察觉姜昀祺极细微的情绪波动。
“做什么了?”
裴辙话语清晰,一如往常的询问里,是令姜昀祺心惊的捕捉力。
“没、没什么。”
撒谎否认这件事,只要开了头,就只能圆下去。
姜昀祺快速道:“没什么,真没什么。就是今天比赛不是很顺利,一开始我失误了,还没结束就被淘汰,后来缺了半场,心里蛮慌的,不过好在最后赢了,嘿嘿……”
裴辙信他就有鬼,重点抓得稳准狠,“为什么会缺半场?”
姜昀祺:“……”
幸亏裴辙看不到。
姜昀祺一下下将头往床铺上撞,整个人都不好了。
裴辙是人吗?!
“裴哥……我这辈子都做不了坏事了。”
“那可不一定。”
裴辙知道他在岔开话题,这会也不急,闻言冷笑:“我看你只要腿没断,坏事什么时候都会做。”
姜昀祺:“……”
“裴哥真狠。”
裴辙不跟他废话,奶起来没完没了,又磨又缠,稍不留神就能被这个小骗子骗了。不能不说,真挺考验意志力的。
“说,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什么都没做。”
姜昀祺骗不了裴辙,只能在文字上下旁门左道功夫。
裴辙问的是“做什么”,而他这会确实什么都没做。
这么一想,姜昀祺底气也足了,开口义正言辞:“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话音落下,裴辙却没立即说话。
好一会,在裴辙的沉默里,姜昀祺心提到嗓子眼。
并不是一定要瞒裴辙,其实裴辙早晚会知道。而无论裴辙同意与否,姜正河是一定要与他见面的。姜昀祺担心的是,这一次,仅凭一张扑克牌,没有惊动任何人。如果不去见,那么下一次,姜昀祺不知道,会不会像在S市的总决赛现场那样,以一种恐怖至极的方式与自己、与裴辙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