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岑上前去拉顾璟,满脸的不可置信。
顾璟只感觉段思岑的触碰如附骨之疽,又如缓缓爬行的毒蛇,让他恶心得不行。顾璟一下甩开段思岑的手,言行一致道:“你别拉我!”
“你先回去吧。”向虞紧紧皱眉,向段思岑淡淡开口。
“璟璟、虞哥哥,那我先走了……”段思岑咬着下唇,一脸受伤却又自装坚强道,真让人心生我见犹怜之感。
段思岑这样的神色一直维持到他转身离开校门的那一刻,他刚坐上了银色的小轿车,右手就紧紧握成拳头。
向虞是他的,一定会是他的,也一定只能是他的!
顾璟看也没看向虞一眼,像他完全不存在似地出了校门。他向他心心念念的炸鸡商铺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向虞则沉默无言地紧紧跟在他身后。
“这些都是垃圾食品,你别吃了。”察觉到顾璟想买炸鸡的念头后,向虞连忙出声阻止。
他不知道垃圾食品有什么好吃的,为何顾璟就一直喜欢吃这些?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就是喜欢吃,你管得着吗?”顾璟斜斜地睨了向虞一眼,语气拽拽地开口。
上一世他被向虞紧紧束缚着、管束着,向虞自己有诸多忌口,连带着这也不让他吃,那也不让他吃。
顾璟上一世全心全意地爱着向虞,自然是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因此尽管他还是很想吃,甚至到了垂涎三尺的地步,可最终他还是为了向虞忍了下来。
可这一世他不想再喜欢向虞了,那凭什么还要听他的?自然是自己怎么舒服就怎么来,他不想再在向虞面前扮演一个软糯听话的乖乖仔了。
“顾璟,你到底是怎么了?”
顾璟对他的态度是从星期三那天就开始转变的,之前顾璟从未如此,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寡淡的天光下,向虞面容清逸,冷峻坚毅,即使他紧紧凝眉,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半分容颜。
顾璟恨恨地咬了一口黄金酥脆的炸鸡,闷闷地不说话。
妈的,上一世他就是被这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给欺骗了,最终自食其果,被迫惨死了结一生。重来一世的他还会重蹈覆辙吗?
寒风吹拂开向虞那墨黑顺滑的额前发,他一双冰冷深邃的狭长凤目一瞬不瞬地望着顾璟,如此专注,又如此灼热。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怎么,你也想来一口?”顾璟心跳紊乱,他实在被向虞的目光看得受不了。
他还是这么没出息,一听到向虞的声音心脏还是会小鹿乱撞,一看到向虞的脸就恨不得同他云..雨一番,一感觉到向虞多看他一眼就还是会畅想未来。
即使如此,他还是比上一世有出息多了,至少这一世他没有不顾尊严地再贴上去。
顾璟故意只买了他一个人的炸鸡,他知道多买了向虞也不会吃,所以他刚刚才敢这样问。
“好。”向虞充满磁性而低沉喑哑的声音在顾璟耳边响起,下一秒他倾身过来,轻轻地在被顾璟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顾璟瞬间瞪大了眼睛。
刚刚发生了什么?一向有严重洁癖的向虞竟然说“好”!一向视垃圾食品为迫害人体毒药的向虞,竟然在他的炸鸡上咬了一口!偏偏还选在他刚刚咬过的地方!!!
向虞竟然咬了他咬的炸鸡……向虞竟然咬了他咬的炸鸡……向虞竟然咬了他咬的炸鸡……
上一世,即使他和向虞同居许久,向虞都从来没吃过他所吃过的东西,那么这一世的向虞为何会如此?
顾璟在风中凌乱成石像,他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既然他自己重生了,那么向虞有没有可能也重生了?
顾璟百思不得其解,他眼眸微动,三下五除二地把剩下的炸鸡迅速解决了。因为他实在不想再体验向虞来跟他抢同一块炸鸡的感觉了。
冬日清晨的阳光淡薄如水,就像小气巴巴的食堂阿姨故意舀的一碗汤,上面那一零星碎点的蛋花像极了今日的太阳。
“这就是明天的换位表,同学们若有不同意见,可以下课过来找我沟通。”班主任在讲台上拿着一张新座位表晃了晃。
“老师,我想更换座位。”一下了课,顾璟就火速赶往办公室,向老师说出了自己的意愿。
“怎么了?孙立莹同学成绩不错,性格开朗,你不想和她做同桌吗?”
“是的,麻烦老师了。”顾璟微微颔首。
重生回来的顾璟清楚知道孙立莹就是段思岑的表妹,上一辈子他被这一对表兄妹害得可惨了,偏偏还傻乎乎被卖了还帮人数钱,这一世他只想着要远离这些小人!
班主任答应下来,将顾璟调到了新的位置上,顾璟就这样和李睿浩成了同桌。李睿浩就是上次那个说要帮他作证的那个人,顾璟对他乐于助人的印象还不错。
“顾璟,我听说你成绩比我好,以后作业记得借给我抄。”李睿浩一点也不怕生,十分自来熟地展开话题道。
“你在哪听说的?”顾璟笑了笑问,他们才入学不久,李睿浩怎么知道他成绩如何呢?
“嗐!全班的同学成绩都会比我好,因为我入学的时候就是班级倒数第一嘛。”李睿浩毫不掩饰道。
李睿浩的直率让顾璟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说什么是好。
“只要你作业借给我抄,以后在学校我保证你可以横着走。”李睿浩爽朗一笑,非常豪气地开口。
“真的吗?”顾璟表示有点小怀疑,他前世的身心都扑在向虞一个人身上了,因此对别人的关注都不多,当然也包括李睿浩。
“当然,我可是一方校霸嘛,我保证有我在,段思岑以后也不敢欺负你。”李睿浩朝顾璟眨了眨眼,信誓旦旦的样子就差拍着胸口发誓了。
“可以的,谢谢你。”顾璟没想到看着落拓直率的李睿浩,也会有心细如发的一面,李睿浩竟然已经发现了他和段思岑的关系不好。
下课铃声响起,一直持续了许久,顾璟踏着铃声出了教室。
顾璟刚刚虽然一口答应,但他知道他和段思岑的恩恩怨怨,并非还是学生的李睿浩所能解决的。
事实上他所想的一点也没错,在放学不久的一件事很快就证实了他的想法。
顾璟今天不太想吃饭,他就去饭堂打了几个大的紫菜青瓜饭团,准备回宿舍吃。然而却没想到就在他和向虞的宿舍门口站着两道身影,他们面对面站着,四目而视,气氛和谐亲昵。
那两人就是向虞和段思岑,他们死死地堵在门口,让顾璟完全无法进去。
“虞哥哥,这幅画还只画了一点点……”段思岑虽然脸色苍白,但笑容不减,灿烂得就像六月里炙热的阳光。
顾璟这才注意到向虞手上原来拿着的是段思岑的画板,他凝神去看,看到画板上画着小半张侧脸。虽然还只是粗略的几笔线条,但顾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上面的人就是向虞。
向虞即使化为尘,化为土,化为灰烬,化为雨水,顾璟也能一眼就认出他来,这根本就不是虚妄。
“嗯。”向虞清冷的声音如一月寒冬降下的霜雪,瞬间就将神游的顾璟一下拉回现实。
“这幅画还没画好,到时等我身体没那么难受,我会给你画幅完整的……”段思岑仰着头看着向虞,语气里充满期待。
“好。”向虞话语简洁地回复道。
“虞哥哥,你最好了……”段思岑言笑晏晏地就去拉向虞的手臂,还轻轻晃了几下。
而向虞也没有甩开他的手,如此的亲近,又如此的甜蜜。倒显得站在一旁的顾璟是个局外人,是个临时插..入的第三者。
顾璟冷笑不止,灯光打在他五官精致容颜如画的脸上,让他原本就莹白细腻的皮肤更加白皙。他勾唇浅笑,像是一只降临人世前来复仇的鬼魅,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可顾璟现在没有要立刻复仇的意愿,他转身就走,不想再看到这一对狗男男一眼。
顾璟步伐急切地下了楼,他完全没了胃口,将刚买的紫菜饭团扔进了垃圾桶,他茫然无措地走着走着。一直走出了校门外,一直走到天空乌云翻滚也没有发觉。
天空突降大雨,还是那种瓢泼大雨,雨声哗啦,巨大的雨点淅沥沥地往顾璟身上砸。他想到向虞对段思岑的温柔,再想到向虞对他的冷淡,一经对比,他心如刀割,神魂尽失。
雨水冰冷而湿寒,很快就淋湿了顾璟的衣衫。顾璟不知疲倦地走着,突然之间有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紧紧搂着他,逼得他转过身来。
顾璟一回头,就对视上一双晕染着无限红芒的眼睛。向虞脸上雨水纵横,又像是刚哭出来的清泪,他理智尽失地紧紧搂着他的肩膀,一声声尽是质问,“顾璟,你想去哪?你就这样逃离我!你还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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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向虞,我已经没有家了
他……他要去哪?向虞不要他了,宁愿杀死他,宁愿背着他和他好友出轨……
他要去一个没有向虞也没有小白莲的地方……
“说话!你怎么不说话?”向虞一双墨色染就的狭长眼眸此时红芒尽显,他手上的力度很大,像是要把顾璟揉碎了再紧紧拥在怀里。
顾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为何雨水忽然停了,他顺着那双骨节修长的手向上望去,却发现向虞神色着急,眼眶泛红,眼角浸漫开来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是他看错了吗?一定是他看错了!一向铁石心肠的向虞怎么可能会为他而哭呢?
“你追上来做什么?”顾璟浑身冰凉,说出的话带着不可避免的颤音。
“下这么大的雨你还往外面跑,你怎么就这么傻?”向虞不答反问,他神色微怔地看着向虞,然后拿出了他衣兜里还没有湿尽的手帕,轻轻替顾璟擦着泪。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又何其催人泪下。
让顾璟的回忆不禁回到他和向虞初遇时,向虞毫不顾忌地将他从冰天雪地的水池里救起来,那时的向虞也是用着这么一条洁白泛着冷香的手帕,轻轻替他擦着脸上的雪水。
那时的向虞就像一道划破亘古长夜的亮光,就像为他亲临人间来拯救他的清冷神祇,顾璟惊鸿一瞥过后,身心沦陷。
“向虞,你还记得之前你在水池边将我救起的事吗?”或许是向虞替他擦泪的动作太温柔了,让顾璟忍不住说出初遇的事。
“记得,我永远也忘不了。”向虞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像一个重磅炸弹用力扔在顾璟心里。
“可向虞你不要我了,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了……”顾璟深受打击,越哭越凶。
“我没有,顾璟,我没有。”向虞的手微微颤抖,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地紧紧把顾璟搂在怀里。
向虞为什么这辈子还要来迫害他?他上辈被伤害得还不够深吗?为什么这一世还不肯放过他?
向虞既不同意与他分手,却又和段思岑关系暧昧,这是几个意思?
“你给我滚开!”顾璟不想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他凶巴巴地朝向虞吼道。
顾璟用力一推,向虞手中的黑色长柄伞一下掉到地上,伞骨被狂风吹断,向虞也被大雨淋湿,显然有些狼狈。
“顾璟,你会感冒的。”可即使如此,向虞还是毫不犹豫地把他那长款黑色风衣脱了下来,挡在了顾璟头上。
“我是死是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分手了!”顾璟不断推拒,他的挣扎只会让他自己和向虞都淋得越来越湿。
“没有!我们没有!你又想和我分手了,我不同意!”向虞怒不可遏,眼眸一片湿意,晕染着可怖的红芒。
向虞强硬坚持地用风衣将顾璟紧紧裹着,他用力拥着顾璟向一辆计程车走去。
“顾璟,别难受了,好吗?我这就带你回家。”上了计程车后,向虞将脸轻轻地搁在顾璟的肩膀处,灼热氤氲的气息暧昧地喷洒在顾璟的耳廓处。
顾璟缓慢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向虞,我已经没有家了……自你决心要杀死我、背叛我的那一刻,我们的家早已经被你消毁得一干二净……
向虞将顾璟带回了家里,那是他离学校最近的一处住处。顾璟对这里很熟悉,他想除了向虞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比他更熟悉的了。
顾璟看着向虞的卧房,处处透露着性冷淡的风格。可即使是这样的风格,他也曾多次和向虞相拥在床,他们曾在无数个寒冷孤寂的夜晚紧紧拥吻。
“你先去洗澡。”向虞低沉悦耳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无澜。
“好。”顾璟浑身寒冷,他也没有和向虞客气,直接答应下来。
若是在之前,看到向虞被雨淋湿,顾璟肯定心疼得要死。可现在他虽然依旧心疼,但没关系,他可以假装不疼的。
时间终会温柔地抚平他的伤疤,他就不信他离了向虞,难道他还会直接死掉不成?
“你先穿这一套衣服。”向虞在衣柜里没怎么翻找,就直接拿出一套衣服。
顾璟刚开始以为他给自己拿的是向虞偏小的衣服,但他接过来时发现并非如此。这一套衣服的尺码全是他所能穿的尺码!不大不小,刚刚合适。
这一世他还从来没有到过向虞家里来,可向虞衣柜里怎么会有刚刚适合他穿的衣服?莫非是段思岑穿的?
可是这也不对,段思岑的身材比他还要瘦,也比他要矮上一些,这套衣服段思岑根本就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