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害他?”余小遇眼睛一瞪。陶行涧突然回味过来,这家伙虽然是在陶行涧身边,可是到底也
是道外的人,心肠难免软一些,便说:“余小遇,你不要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生为人子,难道你
不应该做些什么吗?再说,我与陆斯年,也说不上是谁害谁,在这条路上混久了,谁手里都不干净,怎
么死的都不算冤枉。”
这话诚然不错,可是余小遇心中七上八下,极是不安:“我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我,我还是不
太相信。”
陶行涧闷声笑了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精致的脸看着很养眼:“那你要怎样才相信呢?”
余小遇长长呼吸了一口,慢慢说道:“我要见一个人。”
“你说的是你母亲吧,”陶行涧一副心中了然的样子,“可以,不出三天,我一定让你见到,到时
候,你就会相信谁才是你真正该信的人。”
余小遇这下才觉得,陶行涧真的是有备而来的。这个外容惊人的男人,内里也是一样的惊人算计,
和陆斯年一样,叫人忍不住畏惧,可是他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楔子一样,打在自己心坎里,准准地戳中了
无论怎样,都等他见到母亲再说吧。
余小遇一走,陶行涧就勾了勾身旁的一个手下:“廖华,去准备下去,按照先前的计划,把养在海
外最好的枪手都召回来,其他事情也都布置下去。”
廖华面带疑惑:“陶少,余小遇不是还没答应吗?这么快做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
“他会答应的,”陶行涧笑得极为奸诈,“像他这样简单的人,最看重的就是家庭了,哪里懂什么
隐忍……他一定会答应的。”
余小遇离开陶行涧那儿的时候,心里觉得烦躁得慌,那种从头到尾被一把文火烧着的感觉让他无比
不爽。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那是一种名叫恐慌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渐渐膨胀的气球,濒临爆炸的边缘。他必须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闹市区,街道两边是大型的商城,巨大的橱窗里头,人
形的模特穿着最时髦的裙子,吸引着所有女生的眼光。
当然,还有余小遇的。
半个小时后,再从商城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新上的秋装长裙,还买了一顶棕色的假发。要
不是自己一句“买给女朋友”的话打发过去,只怕营业员的脸色会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仿佛脱胎换骨,又仿佛大喊了几声,余小遇觉得神清气爽不少。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觉得或许自
己也是个变态,用这么诡异的方式居然能获得心里的平和。
走了没两步,他突然手机一震,拿起来一看,是陆斯年的短信。
“我在‘茧’酒吧。”
余小遇仰天长叹,看吧,人生就是这样,在你最不想面对的时候还是要逼着你去面对,还是在你最
糟糕的状态。
“茧”酒吧是市里最大的夜店,只是余小遇也只去过两次,因为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如果没有陆斯
年在,自己不太敢独自过去。
刚走在回廊里的时候,突然一扇包厢的大门打开,一个满身酒气的人就撞上自己,直接把自己撞上
了墙,疼得骨头发麻。
“嘶----”余小遇倒抽一口了冷气,真是倒霉催的。
“谁他妈的不长眼呢!”那人站直身体,也揉着自己的肩膀,说的话也喷着酒味,“活腻歪的!敢
撞老子!信不信老子我…”
他话还没说完,看到面前站着的是个娇小的“女生”,那扬起来正准备扇下去的巴掌就停住了,脸
上的怒气也消了一下,突然嘿嘿笑了一下:“哦,是个小姐啊,那算了。”上下打量了一下,虽然不算
出色的脸,可看着比寻常的小姐要青涩一些,也新鲜。
余小遇知道不能跟这人多接触,低低说了声抱歉就想走,可是却被那人揪住衣领压在墙上:“走什
么呀,撞了老子,不得赔点东西啊?”
“我…我赔你钱!”余小遇有些紧张。
“我看起来很缺钱吗?”那人猥琐地笑了一下,突然伸手摸了下他的脸,“我看你是刚入行的吧,
正好,老子教教你怎么伺候客人。”
说着,他那厚厚的嘴就冲着余小遇的脖子上压过去,余小遇尖叫一声,赶紧偏过头去想避开,
拳头也攥紧打在那人的胸膛上,可是力道太小,似乎毫无用处。
“放开!我不是小姐!救,救命!”
可这话,那男人似乎听不进去,一味地只管撕扯余小遇的衣服,让人作呕的酒气也让余小遇觉得想
吐。那种名叫惊恐的情绪像绳子一样勒住他的脖子,让他有种濒死的绝望。
越是绝望,越想求救。
“陆斯年!!”他下意识地哭喊。
下一秒,压迫余小遇的力道忽然消失了,只听一声闷响,那个作恶的人就躺在地上捂着脑袋惨叫。
他抬头看去,正是一脸杀气的陆斯年。
第27章 带我回去
陆斯年走上前,三两下脱下外套给余小遇披上,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副白色的手套,慢慢给自己带
上,一言不发地走向那个男人,活像是个刽子手。
他将那个男人提起来,单手摁在墙上,另一手用力地打了上去,发出的声音就像钢筋敲打水泥地。
那男人连痛苦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来,就见半边的牙齿都被打落了,呕着血,恶心得不行。
又是一拳,打在腹部,男人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陆斯年的拳头一下接着一下,就像是在打沙包一
样,而那男人除了认挨半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等到陆斯年一松开手,他就倒在了地上,吐着酸水,像只虫子一样蠕动。
陆斯年皱了皱眉,踹了他一脚,将人踹翻过来,精致高定的皮鞋跟狠狠踩上那人的右手腕,用力碾
压,骨头碎裂的声音传到余小遇耳朵里,让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还有哪里碰了你?”陆斯年冷声问道。
余小遇看着地上那脸都变形的人,吓得只能摇头:“没…没有…够了。”
“这就够了?我还觉得不够呢。”陆斯年冷笑一声,随即把那人拎起来,拖到就近的洗手间里,打
开水龙头接了满满一池子的水,然后按着那人的后脑,将那人死死按在水里。
“嗯!!唔!!”水花扑腾飞溅,原本已经晕厥的人复又清醒过来,剧烈地挣扎,双手摁在洗手台
上,却半点挣扎不了。陆斯年只单手制住,那力道比铁箍还厉害,脸上像面具一样,带着渗人的神情。
余小遇已经从刚才的惊恐之中回神过来,却又被陆斯年的行为吓住,他这么狠厉的态度,余小遇完
全相信,他会在这里,弄死这个人!
“不行!陆斯年,你放手!”他冲上前想拿开陆斯年作恶的手。
陆斯年偏过头看他,手上却更加用力几分:“你还为他说情?哼,他该死。”
“我不是为他说情,只是…只是我,我也没事,不至于杀了他啊,”余小遇这个时候就是笨嘴拙舌
的,急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看那人挣扎力道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进鬼门关了,他只得冲上去抱住陆
斯年的后腰:“陆斯年…我害怕,带我回去好不好?”
他这话里三分哭腔三分撒娇,正正好拨弄了陆斯年心里的那根弦,于是他手一松,那人就软软地倒
在了地上,彻底晕了过去。
看着地上的人起伏的胸膛,知道没死,余小遇就放下了心。
陆斯年转过身来,直视着余小遇,伸手挑起他的脸,摸着他红红的眼眶:“哭过了?”
余小遇其实有些不好意思的,明明是个男生,可自己确实挺爱哭的。陆斯年见他不说话,便微微一
弯腰,将人横空抱了起来,余小遇今日受的刺激不小,此刻已然是没什么害羞心思了,只依偎在他怀
里,乖顺得很。
他发现陆斯年没有选择回陆家,而是带着他一路上了顶楼最昂贵的包厢里,打开门的瞬间,他彻底
惊呆了。
整个房间都被绣球花给铺得满满的,从床单到窗台,甚至小小的凳子脚上也贴了满满的花瓣,整个
地毯也是用仿真的绢花缝合起来的,幸亏这绣球花是没有香气的,否则这么大的阵仗,非把人熏晕过去
不可。
房间里清一色的粉红系,纱窗、桌布、墙壁,都刷成了女孩子喜欢的粉红色。
这是何等的……
骚气啊!
余小遇原本以为这是陆斯年做的布置,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了破口而出想吐槽的冲动。可偏过头
去一看,发觉陆斯年的脸色比自己还诡异,皱着眉,嘴角一抿,下巴紧绷,显然一副厌恶的样子。
发觉余小遇探究的目光,他才慢慢地开口解释:“我请纪璇来布置的,没想到她的品味…很独
特。”
“哦。”余小遇弱弱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像一万只羊驼怒奔而过。他赌五毛,这纪家的小姐一定是
借机报复,才弄得这么浮夸的装扮。
刚入青春期的小女生或许还会喜欢得打滚,可他们两个大老爷们看到这副景象,就只剩下抖鸡皮疙
瘩的份儿了。
这会儿,陆斯年已经将余小遇放了下来,刚一着地他就问道:“你今天怎么突然准备起这些东西来
陆斯年不说话,牵起他的手,把他往里头带,跨过那些层层叠叠的花。带到桌边,房中央的桌上放
了一个大圆盒子,伸手将包装拆开,余小遇伸长脖子一看,里头是一个蛋糕。
腰上一紧,是陆斯年的手缠了上来,然后压在耳边一句低醇的话:“虽然今天意外太多,这儿
也被装扮得不合心意,可过生日还是要开心些。”吻了吻余小遇的下颚:“小遇,生日快乐。”
余小遇彻底僵住了,啊,对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这种感觉很奇妙的,你自己都忘记了的事情,却有人替你记得。不仅是记得而已,还这么用心地为
你准备下。
而比这种感情更奇妙的,是余小遇现在纠结的内心。他整个人还笼罩在那件理不清的谜团的阴影之
下,却是在这种内里乱糟糟一团的情况下,受着陆斯年的贴心。
这种感觉,恰如吞下一个烫呼呼的芋头,说不出来的膈应。
“我…我都忘了。”他挠挠头发,然后糯糯地说了声,“谢,谢谢。”
陆斯年把人翻转过来,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鼻尖触碰,暧昧调戏:“我特意腾时间做这些,可不
是为了听你一句谢谢的。好了,先吃蛋糕吧。”
吃蛋糕好啊,吃着东西就不用说话了,说多错多,少说为上。余小遇心里暗暗这么想,转身捧起蛋
糕就吃了起来。
那蛋糕很小,却做得很精致,奶油的味道调得很清淡,不会过分甜腻。正好的大小足够余小遇一人
吃完也不觉得腻味。
他慢慢地嚼着,舔着奶油,陆斯年就坐在他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吃得满脸奶油的糟糕吃相。
等到他消灭地差不多了,陆斯年才故意板着脸,眼睛眯起来,像是秋后算账一般说:“你也不给我
留一口?”
糟糕,吃得太尼玛用心了。
第28章 忘了许愿
“咳咳…咳!”余小遇呛了一下,这才发觉好像自己吃得确实太“专心”了,可是蛋糕都到肚子里
去了,只能赖过去,“你,你不是不爱吃奶油吗?”
陆斯年无赖起来不要命:“那我今天就是想尝尝。”
他起身,弯下腰,抹开余小遇嘴唇上的奶油,唇贴下去,直接就伸出舌头舔了起来。
他是真的在“尝”。舌头把嘴边的奶油都卷走之后还不够,顺着分开的牙关就钻了进去,把残留在
余小遇舌头上的奶油都掠夺了一个遍。
这大概是余小遇经历过的嘴甜的一个吻了,从舌尖到喉咙口,都像被撒了满满的糖,陆斯年大有一
种要把你当成个巨大的棒棒糖舔吃舐遍的架势,捧着他的脸,让他只能仰面承受。
晕晕乎乎之间,余小遇只觉得嘴里的奶油早就没有了,可那种甜却消失不了。等到他微微清醒过来
睁开眼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被压在床上,脖子被啃咬着。
一言不合,就上床了。
“等,等一下!”余小遇忙着把人推开,“咱们好像忘记一件事了。”
“什么?”
“吃蛋糕前忘记许愿了。”
于是,床上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尴尬了一会儿。陆斯年坐起来笑了一下:“还真是忘了,那怎么
办,蛋糕都被你吃完了。”
余小遇无奈,别说陆斯年没替人过生日,忘记这些事情,就连他这个当事人也是糊涂鬼一个,闹了
个笑话。红着脸支支吾吾:“就,就是个意思嘛,吃前许和吃后许不都一样嘛……”
“好,”陆斯年敲了敲他的脑门,“想要什么?想去哪里?你说出来,我帮你实现。”
余小遇看着陆斯年的眼睛,他知道,陆斯年向来言而有信的。在这一刻,他倒真是有些忘了陆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