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声让小曲去安排晚餐,罗冠杰也想通了,吃就吃,他到底尝尝这个肉是不是真的比自己好,要是比自己强,那也输的心服口服,要是没有,那他也最后争取一次。
西山别院跟西月楼一脉相承,菜系品种相似,只是做工更加精良,而且用料也更加考究,罗冠杰尝了尝,果然是比西月楼强了不止一个档次,但是,他还是坚信自己的猪肉才是最好的。
“怎么,厨师手艺不合你的胃口?”宋希声见到罗冠杰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问道。
“不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厨艺,用这种原料,大材小用。”罗冠杰不是不爱吃,是爱吃也得坚持住,显得见过世面。
“哦?我这个肉可是特地从无公害饲养区空运过来,而且这个猪肉的营养价值也非常高,你看这个肉的纹理,不是一般的家养猪肉。”宋希声在创办西山别院前,他对自己的用料就有着明确的市场定位,宁可价格高一点,也要品质第一。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明天,我带猪肉过来,你让厨师在做一次,让客人决定谁的口味更胜一筹,你敢么?”
罗冠杰骨子里也有着一股子韧劲儿,即使你拒绝我,我找到机会还是会发起进攻,这次赌注,他其实心里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但是他必须为自己、为养殖场博一个出路,即使不答应,罗冠杰也没有什么损失。
“真拿你没办法,既然罗总对你们的肉这么有信心,明天一早您把肉带来,让后厨处理一下,咱们就先内部盲猜评比。”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暗箱操作?”罗冠杰不信任道。
“放心,我买谁的肉都是买,我会亲自盯着,然后随机给当天的餐客赠送几盘,咱们看最后剩菜量就知晓了。”
三人敲定,就此结束晚餐。
一路上罗冠杰都没有说话,他怕明天真的失败,曾经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就会成功,然而现实并非如此。
罗冠杰害怕自己努力还是失败,但是他更怕的是面对胖婶儿还有众人的失望,原来当废物也又当废物的好处,至少不操心,也没有这么多压力。
“你在担心?”看着忧心忡忡的罗冠杰,索兰图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人也是挺有责任心的。
“废话,跟你似的,认识人家大老板都装哑巴。”罗冠杰这气还没消,要不是宋希声说出来,他还不知道自己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他名字不是很生僻,我一时间没想起来。”索兰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罗冠杰解释这个,即使这事儿就算他故意不牵线,也轮不到跟罗冠杰解释。
罗冠杰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现在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是来自对自己的怀疑,还有对未来的迷茫。
罗冠杰跟孟庆源打好招呼,第二天一早提着新鲜热乎的猪肉就要出门。
临走前,他犹豫再三要不要叫索兰图,叫吧,显得自己的没出息,昨天还给人家脸色,今天还叫人家。不叫吧,罗冠杰自己心里没底,他现在感觉没人能说心里话,以前还有胖婶儿,能替自己分忧解难,现在他有苦难言。
他咬咬牙,敲了敲索兰图的门,没人,刚要打电话,孟庆源走了过来,说道:
“罗总,一大早小索被白支书就给叫走了,村委会好像有什么事,他本来想跟你一起去,您看能不能晚一天,或者等会儿?”
“这怎么行,定好的事不能变,没事,没有他,我也认得路。”
天意如此,罗冠杰把猪肉放进后备箱,开车前往西山别院。
这段路很顺,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地方,罗冠杰按照昨天说好的,把肉送到后厨后,一个人在西山别院里瞎溜达。
尽管眼前风景如画,他现在也毫无心情欣赏,站在一处天然湖泊前,正在微微出神,忽然身后有脚步,正是宋希声。
“罗总,自己散步啊,没带兰图出来?”
“带他干吗,一个秘书。”罗冠杰本来心情就不好,一提索兰图,这心情简直更糟了。
“罗总,你我都是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给兰图多少待遇,他竟然愿意给你当秘书?”
这话倒是给罗冠杰问懵了,索兰图身价很高么?就算罗冠杰落魄了,但是国内顶级的应届毕业生,他咬咬牙也能雇的的起吧?宋希声这么个老板何时关心起一个秘书的薪酬。
“罗老板,你不跟我绕,我也直接点,你现在的身价,不至于还要亲自到我这儿挖人吧?难不成你真看上他了?”
说到这儿,宋希声抿唇一笑,望着远山树丛,道:
“你了解索兰图么?”
“他有什么了不起?”罗冠杰的疑惑更大了,说起来,索兰图确实从来没提过他的家庭还有一切信息,似乎他好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俩在一个高中,不能说非富即贵,至少一般家庭去不了,其次他很避讳提到自己的家庭,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他有一个姐姐,而且你看他的吃穿用度,并不是寻常家庭培养的出来的孩子。索兰图这样的人甘愿给您当秘书,看来您给的报酬,一般人给不起哟。”
罗冠杰听懂了前半段,索兰图确实很少提及自己的家庭,而且他的言谈举止,以及上次那套西装,都不像是一个小康家庭能培养出的孩子。但是,后半段关于给自己当秘书这事儿,其实是有大误会,罗冠杰也不能实话实说,我其实就是为了装逼,为了把公司包装的高大上,他就是个临时工。
罗冠杰心一横,先把中午这关过了,要是我赢了,以后慢慢解释,要是我输了,这事儿也就没人关心了。
“这个嘛,我这儿自然是有独到之处,宋总要是挖人可得下好些功夫,我身边的人可不好挖哦。”罗冠杰含混着开始打太极。
一听这话宋希声朗声大笑道:“罗总误会了,我对他没兴趣,走吧,快要开餐了。”
餐厅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罗冠杰、宋希声还有几个员工单独坐在一桌,菜品陆陆续续摆了上来,装盘一模一样,只是在盘子边贴了不同颜色的纸条,每人手边也放着不同颜色的纸条。
宋希声落座后,看了看菜品,道:
“罗总,这次绝对公平,我是让两个灶同时烹饪,而且猪肉也是交叉使用,这个用肉记录都在我这儿,来吧,大家都尝尝。”
罗冠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香,但是细品还是有细微的猪肉腥味,第二盘,不仅肥而不腻,入口之后,唇齿间还留有特殊的清香,罗冠杰当即就判断出,这才是自己带来的猪肉。
众人边吃边投票,局势显而易见。
大堂内的食客听说今日买一赠一,也纷纷购买参赛的菜品。午饭时间尾声,大堂的服务员也统计完成,宋希声看了看最终的结果,没有说话。
罗冠杰这桌其实已经有了分晓,毕竟他已经知道哪些是自己的猪肉,那些不是,他这里有着绝对优势,他紧张的是食客的结果,宋希声久久不语,罗冠杰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
“罗总,果然有一套,你赢了。”
罗冠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在梦里,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他才说道:
“真的?”
宋希声看着呆滞的有点可爱的罗冠杰,眼睛亮了亮,道:
“没错,你赢了。”
罗冠杰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包围,他恨不得脱了上衣绕着大厅疯跑,难以言喻的激动,却无人分享。他还要拼命克制,好歹还要顾及企业形象。
“那我们……?”
“罗总,你可真会跟我出难题,面对好的产品我肯定不能拒绝,但是咱们的合作协议还有具体细节还得在做讨论,这样今晚咱们俩人先吃个庆功宴,庆祝咱们的首次合作如何?”
宋希声故意在“俩人”上放了重音,罗冠杰现在兴奋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想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索兰图,告诉胖婶儿。
作者有话要说: 卡死我了,呜呜呜,这点话写的我磕磕绊绊
第37章 合作
罗冠杰吃过午饭就跟着宋希声来到办公室,面对一摞又一摞的文件,他一个脑袋两个大,此刻他想求救,终于找到去厕所的机会给索兰图打了个电话:
“喂,我这边有点麻烦,我已经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但是这个合同我他妈根本看不懂,而且他说的绕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完事儿啊?”
索兰图今天被白支书抓去写报告,还要统计村里的贫困户,统筹规划帮扶措施,一大堆杂事儿都赶在了一起,他也知道罗冠杰肯定搞不定这些,但是没想到罗冠杰这边儿进展如此迅速:
“你先拖住他,合同不用当场签字,我尽快忙完手上的事儿就过去找你。”
听了这句话罗冠杰心里才有底,挂了电话再回到宋希声的办公室,直呼又饿又累,宋希声看了看表确实到了晚饭时间。
这次俩人吃饭是在高处阁楼,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凭窗远眺,晚上的西山别院更显风情。
“罗总,这是西山别院风景最好的地方,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就在这儿吃。”
罗冠杰觉得自己看不透宋希声,一开始觉得这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二愣子,第二次对话又觉得这人精明诡谲,是个圆滑的奸商,今天接触下来,这人似乎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唯利是图,对自己也是相当诚恳。
装了好几天的商场精英,罗冠杰从来没这么累过,现在合作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他也懒得继续装下去,往椅子上一歪,道:
“哎我说,咱能别整这个虚头八脑的么,这两天我累死了。”
“那是我考虑不周了,今晚只有你我二人,不谈公事,就当朋友小聚。”
宋希声说到做到,酒菜摆了一桌,俩人推杯换盏东拉西扯,喝的不亦乐乎。
“罗总,你看……”
“都说不谈生意,罗总个屁啊罗总,就喊我名字吧。”
罗冠杰很久没有喝的这么痛快,至少这是他二十六年来第一次靠自己做成一件事,虽然只能跟眼前这个还不太熟悉的人分享喜悦,但是微风伴着醇厚的酒香已经把他吹的飘飘然。
“冠杰,你我虽然差了几岁,但是一见如故,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罗冠杰以前不痛快了,不是找这个几个妹子解压放松,就是喝个酩酊大醉,一醉解千愁。到了东山之后,除了叮他的蚊子是母的,他已经多久没闻过女人味儿了,罗冠杰觉得自己距离出家就差一头秀发了。
“别说大话,我让你现在给我弄个娘们过来,你给我弄不?”
罗冠杰一喝酒,这个嘴就没个把门的,不过就算他不说,宋希声也知道他什么人,毕竟前几次的见面,不是在酒吧就是ktv,身边永远簇拥一堆莺莺燕燕,索性直接把心里话就说出来了。
“哦?冠杰,您美人在侧还惦记着别人?”
罗冠杰感觉太久不喝酒,冷不丁一喝就多,宋希声说的话怎么云山雾绕,他越来越听不懂了呢?
“什么美人,哪有美人,老子在东山那过的是人过的日子么,一天跟劳动改造似的,不是上山……”
罗冠杰想起放猪、给种猪大保健这事儿,又活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继续自斟自饮。
“上山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说啊,我在这儿憋得都快当和尚了,连母猪看久了都眉清目秀,哪还有什么美人啊。”
听到罗冠杰大吐苦水,宋希声心里倒是暗暗惊讶,本以为索兰图和罗冠杰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难道这俩人还没成?还是说自己看走眼了?
罗冠杰自己一杯又一杯的喝,没多久已经开始搂着宋希声肩膀满嘴胡话。
“冠杰,别喝了,咱们有机会在喝,今天实在是喝的太多了。”
宋希声一把按下罗冠杰还要倒酒的手腕,用毛巾轻轻擦了擦罗冠杰的嘴角。
“拦着我干吗啊,怎么宋老板还舍不得这点儿酒?让我喝个痛快。”
罗冠杰今天彻底放飞自我,宋希声越是不让,他偏要喝,看着宋希声的拿酒杯的手就要追,他已经喝了两瓶白酒,眼前伸出一个手指头,他现在也能说五,还没怎么动一哈腰就趴在宋希声的腿上,他又想哭又想笑,他想大喊吴梦雪,又想跑回去告诉胖婶儿这个好消息,最后他又想起索兰图,他想告诉那个高高在上的学霸精英,这一次他终于成功了,是他自己实打实跑出来的。
罗冠杰扶着宋希声膝盖试了几次也没坐起来,索性他也放弃了,直接伏在腿上,真累,他好像歇会儿。
宋希声扶起罗冠杰上身,又到了一杯矿泉水,递到罗冠杰嘴边:
“喝点儿水,解酒。”
罗冠杰一仰头,水顺着下巴流过喉结,直接滑进了衬衫,锁骨下湿了一小块儿。宋希声已经不敢继续再看,急忙别过脸:
“慢点儿喝。”
罗冠杰喝的再多也不上脸,除了眼神有慢,脸色倒是白里透粉。此刻他彻底没了力气,靠在宋希声肩上,他觉得现在的光线太刺眼,用手捂着眼睛,他太困了,真想倒头就睡。
宋希声偷瞄着罗冠杰修长的手指,这人连手都这么好看,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一直一来他都活得循规蹈矩,不抽烟,不酗酒,不爱玩,甚至不近女色,他一直克勤克俭的要求自己,他知道自己天资一般,只能笨鸟先飞。
只是这只笨鸟会飞的第一天就遇见了一只桀骜不驯的白天鹅,光彩夺目,与自己截然相反,炽热又不羁。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阴错阳差坐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