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西玛嗯了一声:“就是这个道理了,不过我很快就到了,事情也就结束了。”
“最后两件事。”柯西玛沉默了一下,最后清了清嗓子:“算是我作为朋友给你的忠告,看好你的小可爱路秦,S夫人都知道的事情,说明海南都知道了,他是你的弱点,苏晔虽然厉害,但是也有难敌四手的时候。”
“第二件事,不知道你听没听今天的天气预报啊。”
“凌晨两点会有一场大雨,你要是没有事,就提前去吧,要是落在了这场雨后面,只怕什么都麻烦了。”
“哦,还有。”
“交手了这几年,认真的道个别吧。”
“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柯西玛可能要杀什么人。”
☆、杀人
凌晨两点会有一场大雨。
昀泽的脑海里细想这句话的时候,柯西玛已经挂了电话,他觉得不太对,柯西玛似乎在暗示他什么。
她应该不是张海权那种出尔反尔的人,更何况她应该也不会想要看到安晴伤心吧。
那她是要干什么呢昀泽蹙起眉头,望着窗外发呆,一直到烟有些烧手了才回过神,丢掉烟头,给梓耀打电话。
他看了一眼表,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无论他有没有想到自己认可的答案,都必须出发了。
一边往外走,他一边打给梓耀,让他过来接自己,好在梓耀是个有心的孩子,怕这边出什么变故,一直把车停在不远处,很快就接上了昀泽。
他走到车里的时候天就已经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梓耀随意的把伞丢在后座,启动了车子:“先生不是说明天一早才去接人怎么现在就要去”
“今晚柯西玛可能要杀什么人。”昀泽系好安全带,,摆了一下手,让梓耀开车。梓耀也想不明白,只是看了一眼时间:“她这个时间差不得到了,咱们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半个小时,她能做什么。”
“她能做的太多了。”昀泽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这么多年了,他对谁都能算个差不多,可唯独柯西玛,正确率太低,就因为这样,他对她的话尤其敏感,也尤其不敢大意。
路秦小可爱……昀泽吸了一口夜里的冷气:“人找的怎么样了”
“还没有太合适的。”梓耀打了一下方向盘,看着后视镜:“绝对干净又受控,身手还好的,实在难找。”
梓耀说完这话,偷偷的看了一眼昀泽,怕他生气,可昀泽并没有苛责他这一点,只是嘱咐:“主要是别惊动他,这事儿他如果知道了,一会怨我没告诉他,二会认为我在监视他,不会小闹一场就完事的。”
昀泽说到这里,莫名的叹了一口气,路秦再也不是那个随便哄哄就行的小傻子了,自己不在的这几年,他大约吃了许多苦,行事作风才变得这么强硬:“今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谁也别出差错。”
也说不上怎么回事,昀泽心里渐渐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他望着乌云密布的暗夜,竟然找不到一点星光:“也许熬到天亮就好了。”
“到了先生。”车子一个转弯,停在了南湖公园后面一个隐秘的小门外,这个角度找的很好,他们恰好可以看到柯西玛所说的建筑点。
原来建筑点就真的是一个建筑工地,昀泽还以为是个什么建筑起了这么个名字,但其实就是后面的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塔在施工,周围用蓝绿色的布围起来,也许是工程太久,已经破落不堪了。
吊起的手架上零星有几盏小灯,这是一个开放式的公园,早晚都有人锻炼,该是怕有人从工地顺东西吧。
他正四下看着,忽然见一处吊台上似乎有个人影,昀泽带着眼镜也没太看清楚,就拿出手机的相机,放大了许多仔细看,果然是个人坐在那里,只是看不清面容。
“那个地方。”昀泽个梓耀指了一下:“有没有办法开过去。”
梓耀放大了一下导航,随即点头:“应该有个小路,好像车进不去,不过可以过去试一试。”
说完,他就把车开了过去,确实是一条小甬路,也就面前有这辆车宽,开了大约能有一百米,就转到了吊台的不远处。
昀泽在看过去,心腾的一下就提起来了,只有大概一张麻将桌高的吊台上,有一个人被捆在椅子上。
灯光下,那个人被堵住嘴蒙住眼,面目狰狞可怖,身上血淋淋的,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
昀泽指给梓耀:“看见了吗,柯西玛不是让我来救人的,她是让我来杀人的。”
“这人是血蚺。”梓耀也看到了,他仔细分辨了一下,昀泽倒是没有想到他就是血蚺,只是知道了之后,越发挣扎了起来。
但是也明白了柯西玛的意思。
她是知道了自己想找她要血蚺,所以把人送过来了,但同时也给自己铺好了路,因为,血蚺见过张昀泽。
送梓耀去柯西玛,也就是路秦出事的那天晚上,地下室拿枪指着自己的,还有第二天开车接自己的,都是他。
他见过自己,知道自己,而他又是卧底。这个人能不能活,其实柯西玛已经不执着了,她把问题交给昀泽,让他自己来做决定。
活,那张昀泽甚至整个张家都面临风险。
死,自己答应了张琪,而且对方是军方卧底,他不能杀这样的人。
死和活都不行,柯西玛真是个好人,这样的麻烦留给自己。
梓耀听昀泽刚刚说是来杀人的,加上柯西玛已经把血蚺送上门,他就自然而然的掏出了枪,指向血蚺的方向,而后回头望着昀泽,似乎在问他开不开枪。
昀泽盯着血蚺,脑海里乱的仿佛要炸开了锅,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个坏人,小善小恶做得多,大是大非他也没经历过,目前这个情况,一向杀伐决断的他,也难免犹疑了起来。
想想张琪那道枪伤,再想想张继几年不拿枪,为了自己都能堵上所有去打李思明,昀泽有些犹豫,其实这两个人保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张家。
祖父辈的荣光,尽数毁在了他的手上,大家都在努力不让这些事见光,至少按在他们这一辈里,哪怕是心照不宣呢。
他呼吸了一下夜里的空气,清冷的能让人瞬间清醒过来。
他往下按了按梓耀的枪头,定定的看着那个满脸痛苦的人,轻声吩咐:“开枪。”
带着□□的枪声在雨夜里闷声炸开,昀泽亲眼看着他坐在椅子上顺着惯力后仰摔下去,枪声伴随着夜空的响雷似乎实在告诉昀泽。
一切都是顺应天意。
“回吧。”昀泽看了片刻,闭上眼睛,像是精疲力尽:“明天你带人来接高俊伟,现在送我回家。”
他累的不行,就像是中毒深久江湖人,被安排完最后一句遗言,便安然赴死。
他也有些不同,他唯一的解药,正在家里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你见我现在做的哪件事斯文了?”
☆、自重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第一次名正言顺的没有和家里人一起过年,却把昀泽折腾的要命,他从电梯出来,直接坐在了玄关处的小凳子上,点了颗烟,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什么事情都往外蹦。
前年路秦出事的时候,他对韩稷说,事已至此,他已经不求有一个好的结果。
可是如今,这个家,家里的人,就连咿咿呀呀还不太会说话的绾绾,都成为了他不敢死的因由。
然而,怕死,则是这一行最大的忌讳。
一根烟灭了,他又点起一根,橙黄色的火星在黑暗里闪烁着,弥漫的烟雾里,昀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打电话的竟然是路秦,就没有接,抓着手机准备上楼,刚走到客厅里,一抬头,就看到路秦正扶着栏杆低头望着自己。
原来他看到自己了。
昀泽仰着头,无可奈何的笑起来,垂下去的手和松懈下来的肩膀,将他所有的颓然全部暴露在路秦的眼里,慢吞吞的上了楼,和他一起进到卧室。
“你怎么累成这样”路秦接过昀泽的外套,他本来是想问说好明天回来,怎么今晚就回来了,但是看昀泽的状态,就心疼的什么都忘了。
“还好。”昀泽连衣服都没脱,就倒在床上,一只脚耷拉在床边,望着天花板:“明天梓耀去接高俊伟,事情没什么变化了,我就回来了。”
昀泽知道他惦记着这件事,就顺口说了,但是心里又别扭的紧,翻身坐起来:“你什么时候,和高俊伟关系这么好了”
路秦看着昀泽,心里有些好笑,他现在啊,多大的事儿都不见他皱一下眉头,唯独谁和自己近了些远了些,他就钻进牛角尖里了。
“还不是韩子萱的事儿闹的。”路秦走到床边,在椅子上坐下来,翘着二郎腿:“你又闹了一场,这些事当然要一五一十的算在我头上才好了。”
“不过,没想到高俊伟抽风一样把CEO让给了徐梅,后来又参加他的婚礼……”他心不在焉的说着,却发现昀泽听的十分认真,就用脚轻轻的碰了碰昀泽的小腿,动作暧昧:“我和他是逢场作戏啦。”
昀泽被他闹的心烦意乱,顺手抄过枕头丢过去,也不知道他都跟谁学的这些,越来越没有个正形。
路秦哈哈接住,抱在怀里:“不过,说来也挺逗的,高俊伟还真是命不该绝,不到半个月的功夫,能在拉来融资,手腕也是可以的。”
他说到这里,倒是想起一件事情:“对了,当初我让你去解决这件事,你说你想办法,是准备怎么做”
昀泽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站起身去换睡衣:“我能想什么办法,打听打听当初的融资方,威胁他们不追究协议不就可以了吗”
他说的容易,路秦也听出了里面的敷衍,抱着肩膀跟过去:“威胁张老师做事情,什么时候这么不斯文,不像你的性格。”
“你见我现在做的哪件事斯文了”昀泽刷着牙,嘴里含糊不清:“今天在医院,安晴不知道从哪个大夫那里顺了个刀片,差点割了我的喉咙,我现在做的都是这样的营生,顾得过斯文吗”
“也是。”靠在洗手间门口的路秦还真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觉得昀泽说的没有错:“张老师的确是非同一般,表面上看起来彬彬有礼,私下里舞刀弄枪的,也许说杀人就杀人了。”
昀泽洗着手,头从洗手间伸出来:“你别站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个吗到现在我都没有不敢去看看我师父,生怕他问起这些事露了破绽,你见着我打梓耀了我挨的打,他才挨了千分之一吧。”
“张老师啊,我在提醒你一句。”路秦见他走出洗手间,就往他跟前走了走,挨在他身边:“这于梓耀是对你动过心思的,你自重啊。”
昀泽本就对这种事有些敏感,听路秦又在胡说八道,耳朵就有些发烫,顺手抄起放在一边的扇子,指着路秦:“你不许胡说八道,那还是个孩子。”
“孩子孩子就打打杀杀的了”路秦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没有最好,要让我知道这小崽子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不扒了他的皮?”
“斯文点。”昀泽用扇子敲了敲路秦的后脑勺,路秦的脸瞬间一变,露出一丝狡黠:“也对,男人嘛,做事情不要打打杀杀,怎么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叫对方一声爸爸。”
“来,叫声爸爸听听。”路秦一副轻佻的模样,挑起昀泽的下巴。
“爸爸。”
昀泽笑眯眯的叫了一声。
“哎……这就对了,这才是一个……”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额头迎面就挨了一扇子,路秦捂住额头的瞬间见昀泽在挽袖子,立刻跳出很远,认怂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昀泽追了上来。
“你长能耐了啊,我敢叫你就敢答应是不是”
“张老师,你你你你……你不叫就不叫,怎么还打人呢太不斯文了,太不……”
“来来来,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斯文。”昀泽站在了原地,冲路秦挥挥手,让他过来。
路秦哪能上当,先拉开安全距离在认错:“张老师我错了张老师……你把那扇子先放下,那是佟筱雪送的那把,贵着呢,打坏了不值得。”
“哦,是啊。”昀泽听话的放下扇子,顺手拿起了刚刚解下来的皮带,想起书房那个隔间的事儿,他越发觉得得教育教育路秦了。
张老师眯眼一笑,那就是要杀人了,路秦还没想好下跪的姿势,就听见张老师冲他招招手:“来,今晚我教教你什么叫作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场面有些尴尬。
☆、苏醒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人手指微微动了几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盯着天花板发呆。
看上去是发呆,实际上他正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动那几根手指,他是个东北人,以前有时候睡觉似醒非醒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家里的老人说,这叫梦魇,他们叫魇住了,心里要求求神或者拜拜佛,很快就可以动了。
他现在,就是那种感觉,只不过他用不着拜佛,此刻的他,清醒的很。
又动了动手指,好像就顺快多了,接着就像是解开了身上的封印一样,他的手腕,胳膊,甚至是脖子,都可以活动了,也许是躺的时间太长了,每一次活动,好像都带着咔咔的声音,就像是经年未动的木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