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废物也就那点儿用处。
甩掉就甩掉吧,他可没兴趣跟个将要糊掉的搅和在一起。
经纪人给他锤了锤腿,嗲声嗲气道:“你以前竟然都不告诉我,谭迟竟然是豪门少爷,一点不比程淮差!还以为他不行了,原来是要回家继承家产了!你努力努力,争取嫁进豪门当个少奶奶!”
闻宴博心情烦躁,本没细细听他烈焰红唇一张一合说话,可耳朵还是捕捉到“继承家产”“豪门”的字眼,蹙眉望着他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谭迟是蓝焰风投的继承人。”
蓝焰,国内三大风投之一。
执掌权柄的谭家,与豪门程家几乎比肩而立。谭迟与程淮,谁也不比谁差。
闻宴博看着经纪人递过来的手机微博,捏着手机指尖泛白,眼睫颤了颤。
谭迟为什么从来不告诉他真实身份?难不成,是因为怕他是因为钱才跟他在一起么?
有钱人伪装穷酸下凡来单纯寻找份单纯的爱情,童话故事里屡见不鲜。
为什么以前不表明身份,现在又表明了身份?当真是那日他浴室表白程淮将他给伤透了,如今重新回到原地了。
闻宴博揉了揉突突突跳着的太阳穴,疲惫的闭了闭眼睛,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乱了他的所有的步调。
片刻后,他豁然起身,将手机狠狠朝墙上砸去,“碰擦哐当——”几声手机便摔碎成几瓣,工作人员被吓了一跳望着他。
闻宴博阴寒着脸朝换衣间走去。
……既然谭迟能跟为了他程淮闹掰一次,那也能闹掰第二次!
赢!他要赢!
无论是豪门,还是冠军!
此刻,晚宴泳池边簇拥着不少客人,还有些是在门口想递名片或递了名片的精英男士,执着高脚杯朝那边望了望似精灵般落入人间的青年,不知怎的脊梁缓缓爬起一股凉意。
谁敢觊觎谭家继承人?谁都不敢。
关键是,那些递了名片像上赶着投死胎,一一被记录在案,若谭迟那日要报复,一找一个准。再者,谭闫鸿岂肯让继承人跟男人纠缠不清,不把人腿给打断才怪,恐怕早便给谭迟准备了联姻。
“嗨,早知道我就不递名片了,这回……”
“谁让你瞧着人家长得好看就走不动路,想想谭家老爷子,也是够呛。”
“你在门口不也阴阳怪气含沙射影说了些贬低他的话,隔得近,他肯定听见了。”
“哎,这……完了,那怎么办!?”
泳池边上幽幽蓝光映着岸上三三两两的人,波光潋滟的波纹便驱散了几分燥意,就在气氛抵达低谷凝滞时,不知谁低呼了声“谭总来了”,众人视线齐齐朝戴着远处张望。
却见那处十几个相谈甚欢的中年男人朝这边走,精神矍铄,起劲处激动的握手,再细细一看,哪个不是业界巨擘商业大佬。为首那人着一袭银灰,金丝边眼睛,四十多岁模样,眉眼与谭迟有几分相似,只举手投足儒雅斯文。
沈佳慧一觑见那人,嫋嫋娜娜走过去挽住他的手,状似恩爱夫妻似的依偎在他怀里,喊了声:“老公。”
侍者将消除红肿的药水拿过来,程淮接过捏在手里想了下,见谭迟还在砸场子的兴头上,微微摇了下头。
等等吧。
真不知道爱惜自己。
谭迟眼角微扬,言笑晏晏迎上前去,恰好与中年男人对视,暗自打量了下便宜老爹,乖觉喊了声“爸”,玩笑似的道:“今天我才知道,我竟然有个这么好的继母,我还以为她会因为弟弟的事情记恨我呢。
“特别是听说你要让我当继承人,继母竟然都不为弟弟抢一抢。我以前还害怕这害怕那个不敢回家,现在想想实在是我误会继母了,她只是想当我妈妈而已,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这一句句,简直含沙射影将所有矛盾挑明了。
任谁,都听得出这话里话外阴阳怪气。
“谭迟。”沈佳慧面色一肃,复又冲谭闫鸿撒娇道:“老公,我没有。”
好小子!竟然将她一军!
谭闫鸿没理她,略微打量了眼消失一两年的儿子,面上瞧不出喜怒,只淡淡道:“愣着做什么,该招呼客人招呼客人。”
出去混了几年回来,礼节都喂到狗肚子里了。
“?”
谭迟怔了怔,梗在喉咙里的话被压碎了:“……”
……合着他是被抓来干活的?!
这一瞬间,沈佳慧脸都绿了,瞪着眼望着还没打就胜利的谭迟,气差点没翻过去。
一句都没反驳!他怎么能一句都不反驳!继承人不反驳,谭熠的事也不教训那废物!
翻天了!真是翻天了!
而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同时得到一个惊爆的信息:谭闫鸿没否认继承人的事,那意味着谭迟便是钦定的谭家继承人。
谭迟是谭闫鸿第一任妻子所出,谭熠是谭闫鸿第二任妻子所出,如今当家主母是沈佳慧,苛待长子扶持亲儿自是常态,记不记恨不重要,重要的是沈佳慧没理由将蓝焰风投和谭家让给别人。
且谭迟一口一个沈佳慧是个好继母,却在圈子里丝毫没踪迹,期间端倪不少,也不知他受了多少委屈虐待,而今竟一句坏都说不出口。
联系谭迟奇奇怪怪的话,瞥向面色难看的沈佳慧免不得浮想联翩——这对“母子”为了抢继承人位置不和。
场上老狐狸,早便嗅到一股硝烟味。
宴会上,谭迟真真作了回主人招待宾客,好在有程淮从旁提点,倒也没出糗。
待到夜间十点时,他将人宾客们送走,性质极高跟沈佳慧和谭闫鸿告辞,瞅着沈佳慧被喊“继母”,谭闫鸿似乎不满她失了气度不悦补刀了一句!“你本来就是他继母,也没喊错。”
沈佳慧气得满脸憋红,望向笑得灿烂的谭迟怨毒极了,活像是要将他给千刀万剐似的。
谭迟溜了,窜进停车场钻进程淮的车,瘫在后座上呵呵傻笑了一通。
见程淮驱车朝家里赶,像八爪鱼似的从后面抱住驾驶靠背,噘着嘴望着前面的车水马龙,又看了看散着酒精味儿消肿的手腕,嘟囔道:“程淮,我今天……好高兴。”
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酒精味随着靠近浓烈了几分,程淮心知他今夜接了不少酒喝,有些醉了,淡淡笑道:“捉弄人,确实值得高兴。”
谭迟摇了摇头,脸颊泛着粉色,这会儿没了防备,酒精便开始熏人意志,他晕乎乎的下巴抵在靠背上。
醉眼望向程淮的后劲,他笑道:“我可能,有点明白我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你,就想要你了。”
程淮几乎能计算出谭迟靠近他的距离,他的神经被这话撩拨得来回波动,丝毫无法平静,又生怕自己听错。
索性将兰博基尼停在路边,树木的阴影笼罩下来将整辆车遮蔽,他转身捧着谭迟的下巴,望着浑身散着甜蜜酒味的青年。
“你说……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想要我?”
想要他,想要他什么?
“唔,啊。”谭迟傻笑了声重重点头,眼神迷离道:“我养过一只狗,特别壮实,我特别喜欢他,我受伤了,他也会蹭蹭我的伤口,给我舔一舔的。你看,你今天也是,然后,我觉得……你特别像它。”
程淮哭笑不得,胸腔里氤氲着丝丝期待又化为浅淡失落。
拿他跟狗比?
“哦,对了,”谭迟打了个嗝,小脑袋在他掌中点了点,“我有点想起来,我的狗狗的名字,叫小哥哥……”
他闭着眼冲浑身僵硬的程淮自顾自道:“对,我的小哥哥,小哥哥最好了……小哥哥,小哥哥好厉害的,会做好多好多事情,特别厉害,本爸爸……最喜欢小哥哥了。”
——程淮……小哥哥。
——程淮小哥哥最厉害了,你瞧这脸,你瞧这身材,你瞧这24k纯帅的智商……碾压全年级,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如果不喜欢绝对是他眼神不好!
——哇哦,程淮小哥哥好厉害啊。
程淮闭了闭眼眉心微跳,觉得少年时美好的回忆都要被谭迟给践踏个彻底。
怎么办,想惩罚小猫咪了?
谭迟迷迷糊糊掀开眼皮,在黑暗中艰难望着程淮的轮廓,笑了下,指着他道:“你跟我的小哥哥一样厉害,哈哈哈哈哈,不过你比小哥哥可爱……”
“?”
“我说,我说熬夜三点,你熬夜四点……好笨笨。”
“……”
“但是我喜欢……温柔的笨蛋!没有威胁,而且还长得那么帅!关键是好好欺负啊,”谭迟意识有点不清楚了,脑子里有些破碎的画面冒了出来,他头微微有些疼了起来,委屈又难受道:“可是、可是……你欺负我……你、你欺负我……”
——我喜欢温柔的笨蛋。
程淮见他在幽暗里一张一合的唇,脑海里仿似焰火爆炸般,像是干渴的人终于等到水一般,他凑过去吻住谭迟的唇。
然而,他掌心却浸润着温热的液体。
谭迟,在哭。
程淮一下子慌了,退开后心脏像被刺了下。
是,不喜欢么?
他拇指温柔擦掉他的眼泪,轻声哄道:“别哭,不亲了。”
“你又欺负我,”谭迟“哇”的一声又哭了,“妈妈说,Omega被随便亲亲是要怀孕的!”
Omega?那是什么。
“不会怀孕。”程淮不知道他脑回路搭上了那根弦,不禁觉得好笑安抚的揉了揉他的头,为免他落到地上去,将人拉到驾驶座上,将搂着他顺着他的话道:“Omega是不会怀孕的。”
喝醉的时候,也好可爱。
他没忍住,捏了捏谭迟的脸颊。
“那亲亲你们Alpha,你们Alpha会怀孕么?”谭迟停下泪水,眨了眨眼睛望向他单纯问道:“如果亲亲可以怀孕,我亲亲你,你帮我生个宝宝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唔,喝醉酒了,出现了点记忆,然后记忆开始混乱
☆、【34】解决
程淮哭笑不得,“可我不是女人,也不会生宝宝。”
所以,Alpha又是什么?
谭迟闻言满脸阴雨绵绵,有些不死心,低声嘟囔道:“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你们Alpha好烦啊。”
“……那你试试?”程淮嗅着他满身香甜的酒气,被熏得有些醉意,又见他跟个得不到玩具闹别扭的小孩儿似的,附耳过去声音低哑道:“看我到底会不会生宝宝。”
“试就试!”谭迟跟拿到糖果似的兴奋起来,摁着程淮肩膀,单膝跪在程淮腿上,另一只脚费力戳了个支撑点,将程淮钳制住,此刻居高临下望着他,唇迫不及待就朝程淮凑去。
程淮喉结微动,莫名觉得他此刻似砧板上的肉。
为避免醉醺醺的人从怀里跌落,他暗暗扣住了青年的腰,望着在微光里逐渐放大的模糊脸颊,呼吸变得缓慢。
谁料,鼻尖靠近双唇将触不触时,谭迟倏然停下了。
程淮握着他腰的手紧了三分,“……?”
谭迟退开一臂之宽,像个小古板似的肃然又慎重看了他半晌,不知在想什么。
空气顷刻安静,外面是树木沙沙作响的声音,车内升高的温度逐渐下降。
程淮看着黑夜了模糊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脸,像一下子撕裂了什么,问:“……怎么了?”
是,排斥他么?本能的。
谭迟耸拉着肩膀,浑身都阴雨绵绵,声音黏糊糊的,低低嘟囔道:“我、我要是亲了你,你怀了宝宝,那我……肯定要对你负责,如果我亲了你,你没怀宝宝,我没对你负责,我就是渣男……可是我又想试试……”
好为难啊。
程淮:“……”
果然,不能多想醉鬼的行为。
“我不当渣男,我会对你负责的。”谭迟像是想通了,重新嘿嘿笑了下,像安抚小狗狗一样顺了顺程淮的发,认真道:“所以,你……你不要哭。”
程淮从未被他这么珍而重之对待过,像对待贵重的宝物一般,胸腔里一股汹涌着热流,昂着头,喉咙里滚出声低笑,声音低哑道:“只要你对我负责,我就不哭。”
今晚的谭迟,太可爱了。
会那么温柔的考虑他会不会哭,小心翼翼的关心那些细枝末节。
谭迟得了首肯,又兴致高昂“嗯”了声点头,唇重新贴了上去,认真又小心。
程淮倒是第一次被人为所欲为,莫名感觉不错,眼眸缓缓闭上享受这个温柔又激烈的吻,他能嗅到对方身上愈发浓烈的酒精味,一点点变得粗重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车内的温度逐渐拔高。
如果清醒时的谭迟还包裹着壳儿,那么醉酒后的谭迟便露出内里最真实的模样,鲜活又真实,让他觉得谭迟是真的炽烈又单纯的喜欢他。
怀里的人似乎单脚支撑的有些吃力,索性便坐在他膝盖上。
他正觉得有些好笑,那双钳制他肩膀的手便一路朝下,朝他腹部摸索,像在给猫顺毛似的,指尖所过之处处处点火,流连在他唇间的人有些着急,又有些急切。
“迟迟……别……”程淮被撩起一股火,扣着谭迟的腰紧了紧,心脏跳得猛烈,耳根煞时红透了,呼吸一点点粗重起来,单手抓住他乱动的手。
就算他在想要迟迟,也不是现在。
第一次永远是最珍贵的,他要给迟迟最好的,且是迟迟清醒又完全爱着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