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一大群人还没能靠得很近,就被煞时出现的群箭攻击,顿时惨叫四起。
我坐在车里面听着这些凄厉的叫声,明白那是"鱼肠",安稳地挪了挪被子,翻身继续睡。
外面的乒乒乓乓声还在持续,我把它们当成摇篮曲听,谁叫苏苏已经往叶山顶层爬去,没人唱给我听呢?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尖叫声慢慢转为混斗声,我蓦然睁开眼----不对劲,有"鱼肠"在,那群人应是立即被消灭,攻都应该攻不过来----怎么还会有混斗呢?
突然"啪"地一声,疯狂的风雪立时涌入这暖和的车内,侧睡的我刚睁开眼,就看到拉开车门站在车门口的,是一个全身白色袭毛绒装的男子----而我,没见过他。
男子此时已满脸是血,身上的白袭装也到处是大片大片的血迹。侧头看了一眼我左耳,不容我多说,立即冲过来把我从棉被中扯出,扛上肩膀转身就跳上他的坐骑。
"他掳了兰王,快截住他!"
一记大吼,我在摇摇晃晃中看到士兵从四处如潮水般涌过来。车外已经是一片惨象了,地上横尸遍野,有穿着粗糙的蛇腹歹人,也有穿着精良的桂朝士兵,甚至还有一个护额上标有"鱼"字的"四剑""鱼肠"。
那群人好像知道如何辨认一直隐匿的"鱼肠",集中上百人的力量围攻这剩余的十九个头戴"鱼"字护额、普通桂兵打扮的"鱼肠",使他们分身乏力。
现在只有普通兵在我这边尽力围住白袭服男子,但是,这名白袭服男子本身就厉害,周围还有两个猛汉在保护他,还时不时把我从肩上扯下来当挡箭牌,这一切都使周围的桂兵有心无力。
其中一个猛汉看准时机挥刀一斩,三四个头颅立即与身躯分开,杀出了一个缺口来----
"少主,走!"
白袭服男子立即把我抛回肩上,一个勒马,冲了出去,那个杀出缺口的猛汉也立即跟着他的少主冲了出来,另一个猛汉则留下来善后,把剩下的五六个桂兵搞定。
"鱼肠"们一瞧,大吃一惊,虽然少了一个人,依然摆出圆型阵,抽出皮鞭一旋脚,"啪啪啪啪啪、、、、、、"地打出了一个巨型鞭阵,把所有围住他们的人----狠狠地一鞭封喉。
随后,"鱼肠"们立即跳上普通桂兵的马,朝着白袭服男子与猛汉的方向快鞭追去。
等他们追到了的时候,竟然不禁被骇住了----又是悬崖!
白袭服男子与那个猛汉好像特意停在原地等"鱼肠"似的,此时正静立在悬崖边缘,白袭服男子一手拎着我的衣襟,把我悬空晃在雪地之外,万丈之上。
停在原地不敢靠近的"鱼肠"如果指望我出声,给他们一个什么指令也好的话,就真是妄想了----从白袭服男子把我从层层被子里拉出来的一刻,我的思绪就被这扑天盖地的冰雪冻僵了,全身上下都难受到了极点,已经连抖都不知道该怎样打了。
"哼!"
我没有顺着声音望上白袭服男子的脸,因为眼珠该怎样转我都不记得了。于是他把悬在外的我暂时扯回来,拎高对上他的紫瞳。
一脸愤恨,双眸怒放,他狠狠地瞪着我说:"兰王呀,兰王,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一代名帝!既然你有种在我的地盘上如此撒野放肆,我左五今天就要你好看!"
话音刚落,他就把我一把抛了出去,娇小的身体冻僵了,还没能嚷出一声"救命",就像没生命的布娃娃一样,向上抛出了一个弧线,随之立即往万丈之下、广阔无际的雪森急急坠去。
"兰王!"
"兰王!你!"
"混蛋!混蛋!杀了你们!"
、、、、、、
"哼,既然已经杀了那个家伙,我们也不会乖乖地,死在你们这群靠舔主人的脚生活下来的人鞭下!"
说毕,两人无丝毫畏惧,一个纵身,跳下悬崖。
五天后,由桂朝、银古和桑新组成的庞大搜索队,已经把整个雪森翻了过来,疯狂地搜寻兰王的下落、、、、、、
最后,在一个十分隐蔽的狼洞里,发现了三具碎裂程度不同的尸骇,一具高而修长,一具粗而宽大、、、、、、
还有一具、、、、、、娇小、、、、、、
并且,三具都已经,被雪狼啃成,白骨森森、、、、、、
桂朝少傅----苏爷,最后只能紧握住一块黑冰凤耳坠失声痛哭----那凄惨的哭声,响彻了整个,与那具娇小白骨一样白森森的,雪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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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朝史记:
"上方笑清,圣朝第十六代帝,尊号兰帝;
生于桂朝二十三年,五岁登基;
兰朝十年成婚,娶世代名家,贝云大礼官之女,贝氏依为皇后;
兰朝十一年,喜获太子上方笑依;
兰朝十一年退位,还玺于前帝桂帝;
卒于桂朝二十九年;
为,圣朝有史以来,营造出空前盛世之千古名帝、、、、、、"
第五十二章 退王为民
紧闭着双眼,柔软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暗想----打死我今天也不出来。
"出来!出来!混帐哥哥!你给我出来!"
哇,又是那个小恶魔!他找一天别来理我,让我在暖烘烘的被子里结结实实地昏睡一天好不好?明知我怕冷,这个小烂冬瓜皮偏偏要每天都把我拉出去早猎!要知道黎明前,雪山上寒气重得超恐怖。
"不出来!不出来!打死我吧,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被窝里!"
我紧紧攥住被子,拼死不让这个小恶魔得逞----左大哥明明只叫他每天去早猎锻炼,凭什么我来了三年,就要陪他早猎三年呀?
可恶,我快冷呆掉了!
突然与我使劲拉扯被子的力气,一下子松开了,这反而让我睁开眼,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一把让我恶寒的声音----
"打、死、不、出、来,是、不、是?"
我慌了:"我出来!我出来!你别、、、、、、"
"哗啦"一声,我紧攥着的被子一下子被扯起抛上了天,"啪"的一声撞到了低矮的屋顶,飞到了小恶魔的身后。
四面涌来的寒气让我瞪大了双眼,好在经过三年的实操,我根本不敢脱太多衣服睡觉,所以现在身上还穿着两件大棉袄。
但这些对超怕冷寒的我远远不够,火一下子窜上大脑,趴在床上的我跪了起来,冲着这个恃着有一点武功底,就喜欢来欺负我的小恶魔怒吼道----
"我八辈子前惹到了你是不是?死臭树!所以你这辈子是专门转世来掀我被子的!"
"别嚷了!竹哥哥,左大哥快等急了!"
"关我屁事!"
忽然屋外响起一把豪而朗气的声音----
"玉树!你又在里面吧!快出来,我们要开始早猎了!"
眼前这个小魔头迅速扭过头去,冲着门口大叫:"知道了,左大哥!还不是怪竹哥哥,死赖着床不放!"
"你!"
我气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身体的抖已经打得不像样了。
面对我愤怒的杀人视线,他毫不畏惧,冲到床边的椅子上,捞起我十来件衣服就往我身上一丢,压低声音不让外面的五个猎人听到----
"竹哥哥,还不快快更衣?嘿嘿,别再妄想什么了。你不去的话,我就死赖在这里,别想能继续睡!并且、、、、、、"
他抬高头,蓝眸里闪着阴险的光:"我明天还要提前一个时辰来叫你。嘿嘿。"
我想深吸一口气,大骂他一顿,突然发现空气是冷的,于是作罢。盯着挡在眼前的人背后软厚的被子,再看了眼手中的厚衣服,立即乖乖地把它们全套上----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屋外的声音又透了进来:"玉竹,玉树,你们行了没有?猎食的夜兽都快要回洞了!"
这次,里面的人没再应他。过了一会儿,小矮木屋的门"吱--"的一声开了,马上的五个猎人终于见到小恶魔拉着心里装着千百个不乐意的我走了出来。
死命攥着我不让我逃的小恶魔还要抬高头,笑嘻嘻地对为首的人说:"别急嘛,左大哥,如果竹哥哥没来,大家都会很寂寞的,是不是?"
一个时辰前,雪山早猎开始了,大家就两两一组,四分五散自行打猎。
我从来都是队中最弱的一个,就是六岁的玉树都比十九岁的我强。所以,我可以和村里最强的左五一组。
这个山脉因为千年冰封,所以人烟旱见。
它大部份在桑新境内,不过还有小部份在附近与桑新同样是小国的里真与水华内,好像是叫穆日山脉吧。
我怕骑马,就跟在后面跑,左五又是个内心善良的人,每次都慢骑等我。所以打从我来了,左五狩到的猎物可以称得上是"锐"减,已经严重威胁到他村中"最强大汉"的称号了。
为此,"内心善良"的左五,没少在众人面前臭骂我一顿。
"我今天不想打猎,在这休息一下吧。"
左五从马上跳下来,把马绳系到一旁高大的彬树上。
我的脸几乎都捂在了厚厚的衣领里,头上带着村口李大妈给我织的棉帽。一听不用继续走,我就赶紧深一步浅一步,吃力地迈向一旁的高地蹲着,蜷缩成一团球。
左五系好马绳后也走了过来,一屁股就在我旁边的雪地上坐下,背倚着树,拿出烟袋,往长烟斗里装烟草,一个擦石起火,他就开始"叭兹叭兹"地抽了起来。
我转过头去:"左大哥,是要在这里等玉树吗?
他喜欢穿着一身白袭服,看起来很单薄,实际上很保暖。可惜的是,虽然只给左五留了两件,剩下的一概抢走也没有用,我把它们全穿上后还是冷。
他吐了一口烟:"是呀,玉树好说孬说也已经练了三年,怎么说也得有个进步吧。"
我把头转了回来,用带着毛皮手套的手捂暖自己冻红的鼻子:"唔,是吧。不过在他还是三岁的时候,能练些什么呀?"
左五笑了笑,一缕缕青烟立时从他的薄唇里冒出来:"你还不是五岁就登、、、、、、"
刹时止住,一阵静默在我们之间漫延开来。过了好一会儿,左五又把烟嘴含回嘴里,模模糊糊地说----
"对、、不、起。"
我眯了眯眼:"没关系。"
左五又"叭兹叭兹"地抽了好几口,把平时爽朗豪迈的表情收了起来,渐渐地变为淡看云烟的严肃:"能问你一件事吗?"
我知道他想问很久了,所以才时不时在只有我俩独处时故意走漏嘴,想激我自己主动讲出来,所以,我的答案是----
"可以。"
听了这两个字,左五一下子直起了身子----他没想到这三年来,自己第一次直接掀起我的"伤疤",我会如此爽快地答应他。
左五还在那发愣中,忽然传来一阵踢踢嗒嗒的马蹄声,他皱眉一听,知道是玉树来了,赶紧急速发问----
"那为什么?"
但此时玉树已经骑着马,从丛丛树林里一跃而出,闪电般跳到我们面前。不过左五的马很老道,一点也没受惊吓。
"竹哥哥,你快来看我猎到了什么?"
玉树那家伙一下子跳下了马,抓起吊在马鞍上的兔子就往我们这边冲过来。
我站起来,拍掉屁股上的雪迈了出去,边走边轻声回答了左五----
"自、由。"
"自、、、、、、"
听了这个答案,在后面的左五被一口烟呛到了,在那使劲咳嗽。
玉树这时倒没理会他最尊敬的左大哥,拿起那只血淋淋的死兔子就在我面前直晃悠,洋洋得意地炫耀着:"怎么样?竹哥哥,我很强吧?哈哈哈~~~~~"
我跟着使劲起哄,把头大点特点一番;"是呀,是呀,很厉害!很厉害!想不到咱家玉树也有打到猎物的一天,难得难得。"语气里尽是讥讽之意。
玉树听了,向我眨了眨眼,想了想,决定再次仰天大笑:"哈哈哈!看来,玉家就靠我光耀门楣了!"
左五这时也拍着屁股走到我身边,我扭头对上了他的紫瞳:"左大哥,其实我也有个问题很想问的了。"
左五边把已经顿掉烟草的烟斗放回行襄里面,边回应我:"说吧。"
"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指着手还揪着死兔子,在那狂笑不止的玉树,满脸疑惑地问左五。
左五一脸淡定,用大惊小怪的眼神瞅了我一眼,开始往他的马走去:"他就是这个样子的了,你讽刺他他听不出来的。"
、、、、、、
呵呵,我只能嘴角弯起。
"喂!"玉树把那只死兔子猛然晃到我面前,"竹哥哥,我们今天中午吃烤兔肉吧。你真是幸福呀,可以吃到这只兔子耶!"
我往后退几步,赶紧离那只死象惨烈的兔子远些,瞪了玉树一眼:"这有什么好幸福的?兔肉不是最常吃吗?"
见左五跳上了马,玉树转身也跟着跳上马:"唉,竹哥哥你真的老了,记事都记不清了。"
我老?----左眼角不禁跳了跳,只听玉树那张乌鸦嘴还在继续说:"你怎么又不记得你眼前这个人,你家的小弟,一个名叫玉树的天才,将要让全天下记住他的名字!、、、、、、"
他坐在马上摇头晃脑起来:"能吃到这么一个伟人打的第一只猎物,你真幸福呀,我都不禁羡慕起你了呢!"
、、、、、
转身小跑起来,紧紧跟在左五慢走的马后----我看,我还是别理这个小子好了。
第五十三章 弟弟玉树
"哥哥,哥哥,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我睁开睡蒙掉了的双眼----是玉树那小子?怎么?我来了这么久,他都坚持一个人睡,说是什么伟人不能和凡人睡在一起,为什么这次这只小恶魔跑过来要和我挤被窝呢?
"你一直坚持伟人要一个人睡的吗?"
一声闷闷的敷衍声从被子里冒出来,说完我又继续冬眠,可是没过一会儿,我又睁开了双眼,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把头伸出被外----
"进来吧,别哭了。"
玉树立即往我被窝里钻,都不知道是不是平时掀我被子掀贯了,这次也掀得特别大力,寒气一咕脑涌进了一大片。
我打了个哆嗦,不禁开骂:"死小鬼,下次不让你进来了!"
玉树这回没跟我顶嘴,而是主动向**近,从我背后抱了上来,但他的小臂弯又没法抱住穿着两件棉袄的我。
这小子有点反常,于是我一嘴痞子味逗弄他:"干什么了?平时的小恶魔去哪里了?"
玉树把脸埋进我的背部,声音还带着些哭隔:"竹哥哥,我,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答我。"
我合上眼,又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终究是忍不住问了,不知他有没有问过左五呢?毕竟,这种问题会让人很神伤,无论是问的人还是答的人。
我睁开眼,用很严肃的声音正正式式地回答他:"好,你问吧。我,玉竹答应你:我一定会老老实实,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罗罗嗦、、、、、"
"还罗嗦!竹哥哥你真不是普通的磨蹭耶!"后面那个小鬼头暴跳如雷起来,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被他吓怕了:"呃,可爱的小树,你问吧。"
真的要问了,他却又静了下来----"玉竹,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娘她,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