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得了个保证,感觉心里放松了不少,语气也跟着温和起来。“躺下睡会吧!我陪你!放心睡吧!”
王珩精神早已疲惫不堪,听江南放了话,急忙躺下,不多久便睡着了。他睡觉很安静,像熟睡的婴儿。
江南望着望着就入了迷,他帮忙掖了掖被角,又把对方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悟了半天,才感觉对方的手有了些温度。
他想起唐文慧曾说过有人疼,手才会热。但是王珩的手从来都这么凉,想到这些,他的心口紧了紧,更多的心疼起床上的人来。他抬头望了一眼床上的人,对方闭着眼睛正在熟睡。他鬼鬼祟祟地在对方的手背上轻轻的印了一个吻。
吻完之后,江南也被自己孟浪的动作吓了一跳,半天没回过神,大脑一刹那变得空白,仿佛被格式化过的硬盘。他又偷偷地瞄了床上一眼,庆幸王珩并没有醒。
做贼心虚的他一只手往后捋了捋自己额前的碎发,呆坐了一会儿,最后竟也泛起困意来,趴在床边睡着了。
江南的到来,韩辰来病房的次数明显变少。不是他不想来,是每次来了,多多少少都会受点儿心灵上的伤害。来一次,心像被刮了一回,每次又忍不住来。来来回回,心已经不知道被匕首刮了多少次,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有时候能碰见江南为王珩吹着头发,有时候看见江南帮王珩穿衣服,偶尔还能碰见江南背着王珩满病房溜达,几乎和哄儿子一样。来一次,他的脸变阴一次,经常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只能在寂静无人的深夜盯着《满江红》发呆。
王珩在病房住了半个多月,终于获得了解放。再不出院,他觉得自己被江南照顾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
老王主任兑现诺言请大家搓了一顿。夜半散场归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
江南第二天要返回H市,在BJ市呆了这么久,电话已经快打爆了。单位的,案子的,女朋友的没一个落下。
一进屋,江南换了衣服,便开始收拾东西。王珩换了一身乳白色的睡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在沙发上看对方收拾东西,像慵懒的白猫。
“对了,给你买的衣服,还有阿姨的,都在卧室柜子里,你一起都拿回去!”
“你过年不回去?”
“说不好,你先拿回去再说!”
“结婚你来吗?”
“不一定,如果来提前告诉你。”
“你去洗澡吧,洗完早点睡觉。明早我自己走,你不用送我。你刚出院,心肌炎这病不能小瞧,要好好休养!”
王珩受不了这种离别的气氛,便拿着睡衣,进了浴室,他大舒了一口气。浴室水汽氤氲,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水龙头下,任凭水流肆意冲刷。
他多希望自己有颗磐石的心,这样就不会有悲伤和痛苦;多希望自己无情,这样就不必守着一棵芳草暗暗倾心。
他在浴室里不知站了多久,眼皮有些发沉。他连忙拿浴巾擦了擦,换上睡衣便拉开了门。
江南正站在浴室门口,门开了,便走进来,一脸担忧,”怎么这么久?头发还湿着,我来帮你把头发吹了!”
他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拽着王珩来到镜子前,帮王珩吹着,王珩的头发江南摸着,像摸缎子一样,舒服的很!不知不觉为王珩吹头发吹上了瘾。
王珩任他随意吹着,舒服地像一只猫,神情慵懒。
“好了,刷个牙就可以睡觉了。”
翌日清晨,王珩起来的时候,江南已经走了,厨房里不仅给煲好了八宝粥,还做了三明治,温了牛奶。桌上留了便条。“我走了,饭在锅里,好好照顾自己。”还画了个笑脸。
王珩把便条收好,并没有扔。江南知道他爱吃甜,粥里放了不少桂圆,他吃的很慢,似乎慢下来,就好像能更长久的保留这种味道,仿佛那个人也一直在身边一样。
江南回去的时候,陆晓琳正在发脾气,一方面她觉得江南说走就走,感觉自己丝毫不受重视。另一方面,除了工作,没时间约会,逛街。江南被陆晓琳弄的一个头两大,他觉得他一天工作够累了,每天还要费心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要求,他也很不服气。二人三天两头冷战一次,每次最后都不了了之。
上次的案子报市局以后,进展也不大,凶手杳无踪迹,倒是马海波去学校调查出点眉目。
警队办公室里,马海波望着江南阴沉的脸,“队长,你脸色不好?生病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只是没休息好!”
马海波疑惑地望了江南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晓梅盯着江南的衣服,插嘴道:“队长,你这衣服不错啊!不像你的风格,女朋友买的?”
江南看了眼自己的深色衬衫,“就我上次来的同学买的,怎么了?”
马海波盯着衣服仔细瞅了瞅,又点点头,“眼光不错,不过这衣服挺贵的,快五位数了。你同学手笔挺大啊!”
江南快惊掉了下巴,“什么?快五位数?”
马海波调侃,“是啊!队长,你刚进屋时候,以为你要不干找金主去呢!”
“找个P的金主!”
李晓梅在旁边也跟着笑了起来,“队长,你同学对你太好了吧!不会还送你车吧?”
江南瞪了李晓梅一眼,“怎么可能?”
他急忙转换了话题,“上次去学校调查的怎么样了?”
马海波翻出记录本,“第二名死者叫李敏娜,和第一名死者是高中同学,调查发现该班级当年有个叫蔡清雅的女生自杀了。而死的这两个人,都和自杀者有关系。听说是李敏娜叫了几个男同学把蔡清雅轮女干了。”
李晓梅听着马海波的介绍,义愤填膺,“果然恶人有恶报啊!”
马海波也搭茬,“是啊!人性复杂,人心难测!”
秦岭和周冲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来,还未进门,便听到了声音,“队长,我们又去现场勘查了一遍第二死者现场,发现了现场带有血迹的小木片,已经送去市局化验了。”
周冲眼睛一亮,盯着江南身上看了一会儿,“队长,你这衣服不错 !被包养了?”
江南抬手拍了周冲一脑门,“包养个P,同学给买的!”
周冲身形敏捷,躲得飞快,“队长,你这同学真够意思!”
秦岭一屁股坐在转椅上,嘴角带着笑,“队长,你结婚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机闹一闹?”
江南没好气地说:“结婚在十月呢!着急什么?”
马海波见江南面带愁容,丝毫没有要结婚的喜气,“队长愁什么呢?说说没准我们有办法!”
江南轻轻叹了口气,“你们说为什么有人不想结婚呢?”
周围几人一脸诧异,秦岭接话道:“谁啊?我们能知道吗?”
江南一字一顿地说:“不-能!”
秦岭低头想了想,“我认为不想结婚,无非两点。第一没有自己喜欢的,第二,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
周冲拍了拍秦岭的肩膀,“听你这么说好像有点儿道理。”
李晓梅接过话茬,“不想结婚,是不是有什么阴影?心里受过创伤?”
江南听了李晓梅的话,眸光闪了闪。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心里创伤这个问题他倒还没想过。
他想了想,不一会儿,又抛出另外一个问题,“你们说两个认识不久的同性,会突然喜欢对方吗?”
办公室里的人,仿佛被施了禁言咒,突然间没了声音,静得地板上掉根针都能听见。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成了呆头鹅。
江南受不了他们一脸呆傻的表情。
秦岭态度小心翼翼,“老大,你今天的问题角度都很刁钻啊?”
周冲还没从江南的问题里反应过来。用手指戳了戳马海波,意思让马海波回答。
马海波脑子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江南见大家面面相觑,没了耐性,“怎么想怎么说!”
李晓梅谨慎地开了口,“认识不久,就能喜欢上,要么特别帅要么特别优秀,至少占一样吧?你们说是不是?”她转头问周围的同事。
马海波捏着矿泉水瓶,“晓梅说得有些道理,那叫什么棋逢对手、惺惺相惜。”
周冲插话道:”我也想见见这样又帅又优秀的人才,好给我妹妹介绍对象啊!”
李晓梅撇了撇嘴,“你就知道给你妹妹找对象!这样的人才还能等到让别人介绍对象?你想多了吧?”
秦岭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有啊,队长同学!”
马海波只见队长听见这句话,脸立刻黑了几分,随即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李晓梅露出星星眼,“天呐!我也觉得队长同学很帅!但是不敢奢望,离我太远。远如天上的辰星。”一边说着一边摆出诗朗诵的手势。
马海波被李晓梅的动作逗笑了,调侃道:“咱们这几位男同事都比那辰星近,要不你先看看?”
李晓梅瞥了几位男同事一眼,状似忧愁的样子,“不行,差太远了。简直是星辰和泥土的距离。就队长看着不错!但是要结婚了!”
秦岭做出一个捂胸口的动作,“天呐!我胸口中箭了,扎心了啊!”
周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吐出一口老血!幸亏我有了女朋友!”
江南看着这群不着调的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日子,江南准备婚礼外加案件调查,忙的一塌糊涂。
自他从BJ市回来,王珩的电话变得少了,原来一天一个的视频或电话,现在竟然三四天一次,慢慢的一周一次,到最后经常打不通电话。开始江南还没有觉察到,他并不知道这是王珩有意减少联系次数。今天他去量完婚礼礼服,夜晚回来冷静下来才发现,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特别安静的状态下反而透着诡异。
H 市已经进入了冬季,那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地面,看着是白色的,然而雪的下面并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笑剧场
秦岭:老大难道被包养了?
周冲:不可能吧?
李晓梅:我也觉得不可能?
秦岭:怎么不可能?现在为钱献身大有人在啊!
李晓梅:老大不是那种人 ,老大意志多坚定!
马海波:但如果是老大同学包养呢?
秦岭:……如果是老大同学想包养我,我甘愿牺牲一下子……
周冲:……我也甘愿牺牲……立马甩了我女朋友……
李晓梅:……
马海波:……
第11章 神秘黑衣人
这几日,刑警大队的人根据市局提供的线索进行新一轮排查。李晓梅每天盯电脑盯得头晕眼花,偶尔中间站起来,抻一抻胳膊,伸一伸腿,朝办公室窗外望几眼。
“咦,那个黑车以前没有啊!”她心里犯着嘀咕。
这已经是第二次见了。
江南带着秦岭从外面回来,带着冷气,肩上顶着雪花,一眼瞧见李晓梅伸着脖子往窗外望。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队长,你看看那辆黑车!记得以前没有啊,这个车已经来两次了,每次都停那里。你看看,现在他要开走了!”
江南穿着警用棉服,伸头往外看了一眼,黑色切诺基,没有牌照,车窗很黑,看不清里面的人,有点怪。
他抱着臂,抿紧了嘴角,似在思考,转身对秦岭说:“最近盯着点儿这辆车。”
“晓梅,你同交管调下这辆车的监控,看看这辆车都去过什么地方。”
“好咧!队长。”
王珩已在车里坐了两个多小时,才等到熟悉的人影进了大门,直至那人消失在办公楼的玻璃门里。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回自己原来的地方,回到自己该在的地方。
冬季,外面零下二十度的气温,呼出一口气马上冻成白雾。
由于开了暖气,车窗逐渐蒙上一层水蒸气,使道路两侧的景物模糊不清。
寒风萧瑟,枯树虬枝,路边的积雪被雾霾的颗粒覆盖,变得灰突突的。太阳也懒散起来,吝啬得只留一些微弱的光线。
天阴沉沉的,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开车直接到了机场,四点多,夕阳早已沉了下去,一下车,只见一股寒意袭来,冷风犹如星星的寒光,冷飕飕的,刮着他的脸。他把车停在停车场,随后便上楼换了机票坐上飞机返回了BJ市。
江南打了几个电话,对方都是关机。他最近心绪总是不宁,他觉得他和王珩的关系变了,不知道从何时起变得陌生,变得开始不了解对方,变得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以前的视频,改成了通话,到最近几乎没有电话。
他静静地垂眸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接着又掏出一包烟,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支。
他斜依着窗框,凝视窗台上绽放的栀子花,花朵依然洁白,依然芬芳,叶片依然莹亮苍翠。
江南轻轻吐了个烟圈,又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眼睛微眯着,望着窗外的苍穹。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了。
他拿起又放下,这样纠结了数次,还是忍不住重新拿起手机按下了熟悉的号码,这次没有关机,电话里,声音已经响了好几声,对面才传来久违的声音。
“刚才怎么关机了?”因为抽烟,他嗓子里透着沙哑。
“刚才在手术室。抽烟了?”
江南叹了一口长气,“听出来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