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江南说了一句,“南哥!清完了!”
此时小高已经讲解完,放下了牌,回到王珩身边,王珩朝他点了下头。
只见小高从后腰里拿出一部对讲机来,“动手吧!一楼,还有其他所有VIP间!”
小高话音刚落,鲍四儿沉不住气了,愤怒地朝王珩嚷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王珩吸了一口烟,吐了个漂亮的烟圈,烟圈在上空悠荡了一会儿,又飘散了,像王珩嘴角一瞬即失的微笑。“毁了这里啊!还用问吗?”
“你!我跟你没完!”说完,便朝王珩扑了过来。
没等扑到王珩身前,小高突然一脚便把人踹了出去,人被踹出去了老远,嘴角渗出了血迹。小高并没用全力,只是把人格挡在了外面,但是力道也不轻,起码倒在地下的人尝到了什么叫痛。
情势突变,让包间里其他人都惊惧失色。李贺等人没想到王珩真动手,而且还这么狠。
三个男孩子站在包房中间,脸色苍白如灵堂里的丧幡。
“你们就看他这么欺负我?”鲍四儿扶着茶几,马上起了身,手使劲抹了下嘴角的殷红血迹,脸由于怒气涨得通红,眼里喷着火星,像西班牙愤怒的公牛。
“他是江家人,欺负你怎么了?”江南提高了音调,他心底有了怒气, “他是我爱的人,你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要不是看在你爸和我大伯是战友的份上我早动手了。”他说得很不客气,这个人他极其不喜欢,不仅高调,平常玩得也很出格。更重要的是,这人已经欺负到自己头上了,对方话一出口的瞬间,他早想动手,但一想他哥还在,就忍了下来。
还是他家的珩珩厉害,老早堵了他哥的嘴,珩珩今天就没想给这帮人好脸色,刚才瞧小高的动作,也没少用力气。
江南靠着沙发背,脑里琢磨了一圈,丝毫没有帮鲍四儿和阻拦王珩的意思,反而当起了旁观者,在王珩需要出手的时候再出手。
鲍四儿这样说,江胜舟也意识到过分了,起身直接上去补踢了一脚,刚才扶茶几起的身子,又倒了下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鲍四儿,我是不是告诫过你!今天我再告诉你一遍,他就是江家老三,惹他就是惹我!”江胜舟踢完了人,又坐回了沙发上。也从兜里抽出一根烟来,勾头自己点上了。
“能不能记住?记不住以后就哪里凉快哪里呆着!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江南用手朝鲍四儿指了指,脸上已隐隐出现怒气。
鲍四见江胜舟这么说,彻底没了底气,其他几人更不敢替他出头,气势瞬间低了下去,“记住了!舟哥!”
李贺、郑泽凯和张猛见江胜舟真生气了,都安静地坐着,挪一下屁股都要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此时他们三人已不敢言语,生怕一个字不对惹一身腥。
三个男孩子紧靠在茶几一侧站着,抖得如筛子似的,仿佛不靠着茶几边沿,马上就要倒了一样。
王珩见状冷笑一声,朝小高招了招手,示意他继续教第三遍牌。
三个男孩子一听还要学习,其中一位吓得竟哭了起来。
“牌学不会,那你们会什么啊?”王珩冷笑着问。
左边的男孩子上下牙齿成了仇人,话都不会说了,半天挤出一句,还断断续续的,“我 ……我会唱歌。”
中间的男孩子掉了几滴眼泪,听到对方这么问,停止了抽泣,说:“我会调酒。”
“你呢?”王珩见右侧的男孩子没说话,主动问道。
“我……”
“我什么我?”王珩笑了一下说,接着他又吸了一口烟,还伸手弹了几下烟灰。
“床上……哄人……”对方话音一落,王珩弹烟灰的手蓦地停了下来。
包房里在坐的人全都听见了,江南瞬间黑了脸,他坐直身子使劲朝鲍四儿指了指。
江胜舟脸也黑了,“这真是脑子里装着长白山天池!满脑子都是坑,满脑子都是水!”
王珩冷笑一声。
小高低头看向王珩。王珩脸色阴沉,手里捏着烟,放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抬了起来,挥了挥,“让他们出去吧!脏眼睛,智商还不如闪电呢!”
李贺忍不住问旁边正在抽烟的江胜舟,“闪电是谁?”
“江南大队的一只警犬。”江胜舟撇了撇嘴,提起闪电,他瞬间想起了早上的事。“闪电一早上就赚了十万呢!一般人还真赶不上!”
闪电是只狗,这让李贺的嘴角抽搐了一番。
六楼走廊里,包间的打砸声响彻了整个楼道,这让他的心停跳了好几拍,他从未想过对方是如此狠戾的人,看着彬彬有礼,温柔和气,出手的时候却是豪不手软,连舟哥都不逞多让。
此时门外的声音也让江南吓了一大跳,听这声音,就知道,这楼砸完基本就剩壳子了。
鲍四儿更是吓坏了,酒瓶和玻璃杯的碎裂声不断地传进他的脑海,充斥他的耳膜,他没想到对方能砸得这么彻底,此刻他浑身的毛孔都冒出了冷汗,似乎每个细胞都在战栗颤抖,迫不及待地想抖干细胞里的每一滴水。
小高赶紧把三人撵了出去,他早就讲得口干舌燥,竟然还没学会。他已在肚子里腹诽了三人八千遍,恨不得掀开他们的头盖骨看看里面有没有脑浆。
三人离开,包房里空出了许多空间。王珩吸了一口烟,修长手指在茶几烟灰缸里弹了下烟灰。他微眯着眼睛,在包房内环视一圈,像森林之王巡视领地,在场每个人的表情都缤彩纷呈,白脸的、红脸的、黑脸的、黄脸的、像万花筒。
“小高,外面差不多了吧?一楼还没砸,咱们下楼看看!”王珩把烟使劲在烟灰缸里一摁,熄灭了烟头,烟头最后连烟丝都没冒出来,便被摁灭了。
他起了身,没往外走,小高上前,朝其他人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李贺拽着浑身发软的鲍四儿站了起来先朝门口走去。
江南瞬间明白了王珩的用意,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能少,都必须下楼。
到了走廊,小高用后背挡住了其他人的脚步,伸胳膊给王珩开了道,然后又按了电梯。
江胜舟瞅了旁边的江南一眼,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珩弟不会是混□□的吧?”
江南没理,他紧跟在王珩后面,以防万一。
几人进了电梯,小高直接按了一楼。
少倾,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一楼楼层,层门向左右两侧缓缓移动。
一楼仍然灯火辉煌,仔细看,会发现大门已经锁上。
六人已在一楼候着,都穿着黑色衣服,带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看不清眼睛和五官,手上带着黑色手套,拎着棒球棒。
江南暗自观察了一下,六人都是练家子,带着鸭舌帽又带着口罩,完全看不见眉眼,这让他心倏然一跳,想查清这几人底细是不可能了,王珩早想到了这一层面,刚刚他哥的话他还犹如响在耳边,像重锤一样敲在他的心坎上。
小高率先为王珩从吧台后面拽了一把椅子过来,找了个安全位置放下。王珩见状坐下,朝小高点了点头。
只见小高朝六人摆了下手,六人便直接挥舞起棒球棒,直接扑向了零食区还有酒水区、酒柜和吧台。
柜子的倒塌声、酒杯的碎裂声、酒瓶滚落之后又掉在地板上炸裂的声音、木板的断裂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没多久一楼就像台风席卷过的废墟,又像洪水淹过的村庄,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各种酒的颜色混在一起,在地砖上肆意的流淌着,各色的玻璃渣在头顶水晶灯的照射下,粲然发亮,折射出诡异的光芒。此刻,一楼更像装修工地拆了一半的半旧房屋,一片狼藉。
李贺、郑泽凯、张猛三人看得胆战心惊,早噤了声。
包括江南和江胜舟也受不了,各种碎裂的声音充斥耳膜,甚至还有酒水流下来滴滴答答的声音,红酒流过的地方则像鲜血流过一样,满目的暗红。
两人办案多年,可怕的案发现场见过,比这个过犹不及。但是能砸成这样,两人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紧接着两人便闻到了一股尿骚味!江胜舟偷着拽了拽江南胳膊,悄声问:“不拦?”
“拦什么拦?拦不住!而且不能拦!”江南稳着声音说。
鲍四儿吓得尿了裤子。
“哥!你饶了我吧!我错了!”他一个踉跄扑到王珩面前,在即将拽到王珩裤脚时,小高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他又转头去求江胜舟和江南。“舟哥,南哥,你们替我说句话!以后不敢了!我错了!”
江胜舟听鲍四儿这样说,转头看了眼江南。
江南抱着臂转头看了一眼坐着的王珩。王珩面容冷峻,早已收起了笑容,嘴角微抿,眼眸透着寒光,像个君王似的扫视眼前的一切,又仿佛在看一幅不知名的杰作,而那六人则是画家,在给鲍四儿画一幅最恐怖的画作。
见此情景他没作声。
一楼砸了半小时才结束。六人直接撤了下来,整齐地朝王珩鞠了一躬,王珩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小高估算下价格。”王珩扫了一眼满场碎得像垃圾似的东西说。
“不到一百万!”小高说。
“凑整吧!给他一百万现金。你去拿!”王珩说。
“是!老大!”小高转身出了门,六人则站到了王珩身后。
江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可算完事了!”江胜舟看他弟擦汗,也跟着擦了擦。他悄声说:“珩弟带这么多钱出来溜达?”
“我哪知道?反正我家里没现金。”江南小声说。
江胜舟:“……”
李贺等三人吓得大气不敢出,顷刻间,听王珩一出手就赔了一百万,又愣住了。李贺看出了一些眉目,这位大哥是借机给他们上课来了,给他们一个吃一堑长一智的机会,而且圈里老大的位置似乎要换,以后要唯这位马首是瞻了。
不久,小高拎了一个公文箱子进来,径直走到了鲍四儿面前,直接打开扔在了对方眼前,然后又折回王珩身边站好。
“这是看江伯父的面子上,补偿你一下!”王珩已经带上了黑色皮手套,做出要走的架势,“记住了是江伯父的面子。”他又强调了一遍。
小高见即将结束,立刻提前开了大门,在门口候着。
说罢,王珩起身往外走,迈了半步人又折了回来,瞅了江南一眼,“江南你不走吗?”
江南巴不得早点回家,听王珩这么说,跟江胜舟打了个手势,立刻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笑剧场
江胜舟:珩弟这样你不怕?
江南:怕啥?
江胜舟:黑涩会啊!
江南:皇上我都没怕,还能怕黑涩会?
江胜舟:现在发现你才是江家老大!
江南:为啥?
江胜舟:敢睡皇上,还敢睡黑涩会……
江南:滚!
第80章 江南的外号
看着王珩带着一群人扬长而去的背影,江胜舟嘴角抽了抽,“槽!江南回去温柔乡,自己被留下收尾了。”
他心情也不爽,这大过年的没事找点事儿出来。
李贺主动上前问:“现在怎么办?”
江胜舟一肚子火发不出来,“怎么办?我还想知道怎么办呢!”
接着江胜舟没好气地说:“鲍四儿,我是不是说过那是我们家老三,你还不长记性!”他越说越生气,干脆坐在王珩刚才坐的椅子上,又从兜里掏出一颗烟点上了。
“我说话不好使吗?是不是我提醒过?”
“舟哥,我错了!以后记住了!”鲍四儿唯唯诺诺,此时,他哭过的泪痕还留在脸上。
“我看你啥都记不住,就知道混!你还敢介绍那智商都不如狗的男孩子?还长相?这下你是不是看见了!连人家一根头发都不如!还敢给我弟介绍!要不是看我面子,他早踹你了!要不是看我面子,看我爸面子,王珩也直接踹你了!他踹你,就不是碰一下,你嘴里不掉三颗牙,不骨折,我都不姓江!”
李贺见江胜舟越说越生气,“舟哥,你消消气!以后不能了,这一次肯定长教训了!”
“是啊!舟哥!消消气。”郑泽凯和张猛也在后面劝着。
“知道为什么把钱赔给你了吧?鲍四儿!最后他也说了吧!是不是能长点记性?”江胜舟用夹着烟的手指虚指着对方。
“舟哥,我记住了!”鲍四儿说。
“不过话说过来,鲍四儿,我看你是拿我不当回事吧!”江胜舟的声音冷了冷,手指弹了几下烟灰,眼眸黑沉沉的。
鲍四儿心跳了几跳,眼皮也跳了一下,他立即凑到江胜舟跟前,“不是的哥!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敢了。”一边说着,一边讨饶。
“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江胜舟仍掉了烟蒂,烟蒂带着点点火星掉在褐色的瓷砖上打了几个圈才停下来,随即他用脚使劲碾了一下,像碾死一只蚂蚁,然后大摇大摆地出了大厅的门。
江南和王珩已经到家,此时两人都已洗漱完。王珩穿着睡衣像没事人似的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江南从厨房端着茶盘出来时,便瞧见沙发上的某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新闻一动不动。
“喝茶吧?”江南递过去一杯茶说。
王珩伸手接过,喝了几口,又放回茶几上。
“珩珩!”江南挨着王珩坐下。
“想说什么说吧?”王珩直接用遥控关了电视,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