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钦趴在贺西舟宽阔结实的背上,用海岛的方言给贺西舟唱当地的小调,绵长的语调拉长在贺西舟的耳际,博钦温热的呼吸轻轻柔柔地包裹着他,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而平稳。
博钦的歌声消了,半响后他才说:“我不知道那栋房子还在不在。”
贺西舟回答他说:“马上就能看到。”
博钦拍他的肩,示意贺西舟将自己放下了,贺西舟蹲下身,博钦却没起来,他抱住贺西舟的脖颈趴在男人背上,说:“我不敢。”
贺西舟牵住他拉博钦起来,说:“别怕,我会让他在。”
博钦笑了起来,只当贺西舟在安慰自己,他拉着对方的手,透过参天大树繁密的枝叶往上看,继续抬脚,说:“走吧。”
树林越来越稀,月亮出来了,薄薄一层银白撒满了人间,博钦顺着小道往前走,房子的轮廓隐隐约约地显露出来,他说:“现在应该已经破碎不堪了,我好多年都不敢——”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面前的房子没有了树枝的遮挡,完全着落在月光下,白墙青瓦,三层建构,最顶楼是他曾经午睡的小阁楼,门前是半圆形小花园,小花园里和多年前一样开满了茉莉,一座木质千秋孤零零地静立。
它崭新如初,好像完全没有历经抛弃与风霜。
博钦愣住了,他睁大了眼睛,心想,我是不是在做梦。
贺西舟说:“我去A大找了胡教授,他那里有照片,但是数量很少,只能大概地复原一部分,剩下了我请人重新做了设计。”
贺西舟笑着看他,说:“宝贝,它现在重新回来了,你也是。”
博钦开始颤抖,无法站立,他蹲下了身,用手捂住了脸。
贺西舟陪他蹲下,看见博钦下巴处有泪水在滑落,月光下博钦右手的无名处的戒指闪着银光,就如同他的泪滴。
贺西舟抱住了他,博钦在他怀里哭泣,贺西舟温柔地吻他,包容他的所有呜咽。
九月初,博钦的最后一场演唱会在A市举办,在连着一个半小时的唱跳后,博钦站在了舞台中央的立麦处。
所有的欢呼在此刻静止,所有的灯光为他凝聚。
博钦用手***过被汗打湿的雾蓝色头发,眼妆因为汗水而发着绚丽的光,他说:“最后一首歌,是我第一次在公众面前演唱。”
他的声音里带着轻喘,舞台下蓝海闪烁,博钦微笑着看向某处。
“在四年前,我曾想在一片海滩上结束我的生命,但我救赎了自己,回去后我写了一首歌,叫《不要走进海里》,这首歌,献给自己,他的意义是,博钦要勇敢活下去。”
博钦背上了电吉他,拨动琴线,乐声低吟着颤动,他说:“而四年后,有一个人再一次带我去了那片海滩,他救赎了我,回去后我又写了一首歌,叫《西舟》,这首歌,献给贺西舟,他的意义是,”
博钦的目光越过一切,望向了他爱的人,他的声音轻缓而柔软:“是博钦爱贺西舟。”
“有一个人他爱你,至死不渝。”
【作者有话说】:你不像任何人,因为我爱你。
出自聂鲁达。
这篇文就到这里啦。
但是贺西舟和博钦的故事还在继续,番外会陆陆续续地放送。
打下全文完三个字时还有些感慨诶,这是我第一篇完全写完的文,写的时候曾无数次怀疑自我,我写的文真的会有人看吗?我的文风有人适应吗?我真的能讲好故事吗?
一开始就是想写一个温暖明朗的故事,收到的评论里有朋友说感受到了治愈,这对我来说真的是莫大的安慰和夸奖。感谢你们一路陪我走到现在,感谢各位的阅读和订阅,也感谢评论区里经常留言的小天使们,你们给了我无数更新的动力。
我很高兴将贺西舟和博钦带到你们面前,新的一年,愿各位平安喜乐。
新年快乐!
有缘我们下本书再见!
因为编辑不太建议改名,所以就维持原名,不过我改了个封面。
再一次感谢鞠躬
啊我废话好多哦
第62章 番外一:十六岁和十九岁。
海岛的夏天热烈而漫长,蔚蓝的海一望无际,海风带着闷热,大地白花花一片,绿意被阳光晒奄,空气中的蝉鸣声也有气无力,混着滑板突兀的轮滑声。
贺西舟踩着滑板从斜坡一路而下,闷热的风被他划破,带起他的T恤,他带板起跳,一个漂亮地转弯后,他略微压低了重心,悠悠地滑到了椰子树的绿茵下。
乔磊的滑板紧跟而至,他扯起胸前的T恤,扇了扇风,说:“我靠,这鬼地方为什么这么热。”
贺西舟没回他话,只是将带着的鸭舌帽取下,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插进黑色汗湿的短发里,闪了闪汗珠。
他鼻尖冒着薄汗,运动完后的热意涌上来差点没把他热疯,贺西舟将手腕上沁了汗的手表取下,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乔磊看了一眼,说:“少爷,这是你姐回国给你买的那只?”
贺西舟热得心烦,说不是,他掏出手机看王寅一发来的定位,说:“去香港买的那只。”
“同样是儿子,差距怎么这么大。”乔磊说:“我前段时间想买个相机,我爹都一毛不拔。”
贺西舟头都没抬,“你还是要进美院?”
乔磊嗯了声,“金融我是真搞不了,我数学都没及过格,上大学还是我爸托关系进去的。”乔磊凑过去看他手机上的定位,说:“你呢?现在出国还是研究生时去?”
“看吧,我收到offer了,但我不太想去英国。”
定位给的位置只是一个大概,他和乔磊已经在这绕了几圈了,贺西舟收起手机,一脚踏在滑板上将滑板转了个头,说:“走吧,再绕绕。”
乔磊哀嚎:“岳砺那个狗逼订的什么狗屁地方。”
贺西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这你得去问岳砺。”
二十分钟后,贺西舟两人才在一家小酒馆和去酒店取相机的岳砺王寅一相遇。
王寅一见贺西舟进来,就将单反丢在他怀里,说:“少爷,你们的宝贝相机给你取来了。”
贺西舟说了声谢了,懒洋洋地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下,四个十八九岁的男孩一坐,就直接将这一小块休息区挤得狭隘,少年人的汗液混着青春的荷尔蒙被酒馆的电风扇吹散,贺西舟移了个位置,说:“岳砺你他妈为什么这么臭。”
岳砺一脚踹他,“就你他妈香,哪个男人不臭,这是荷尔蒙。”
酒馆实在是破旧,服务员小妹含羞带怯地问他们要喝什么,然而说的是本地方言,几人听半天也没听明白,贺西舟最后烦躁地啧了声,接过破破烂烂的菜单,随便点了几个酒水。
小妹红着脸抱着菜单下去了。
王寅一说:“酷哥你能不能温柔点。”
贺西舟着玩手机,没搭理他。
岳砺一旁说:“上周你们院的校花不是约你去看电影吗?去没有?”
贺西舟:“为什么要去电影院看烂片。”
王寅一笑了:“重点是烂片吗?重点是人妹子约你。”
贺西舟伸长了腿,他个高,身材是少年人特有的舒朗和柔韧,手臂到胸腹是流畅的肌肉线条,有一种介于男人和少年间的青涩感。闻言他看了眼王寅一,说:“性向不对。”
岳砺没忍住又踹他一脚,说:“昨天你们院长得贼清秀的那个男生不是要和我们一起来度假,你还不是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他不是你喜欢的那一款?”
贺西舟烦死了,说:“不想谈就是不想谈,没劲儿要我说几遍。”
乔磊笑了起来:“什么狗脾气,我要有你这个脸,我女朋友多得能排到大西洋了。”
几人暂作休息后起身,走时像酒馆老板询问落月湾在哪,老板操着一口方言热情地给他们指路,奈何谁都没听懂,最后贺西舟请老板在手机上打了字,几人谢过后走出了酒馆的门。
午后热气氤氲,看路都有一圈光晕,几人沿着路边的树荫走,经过了一排排并肩的独栋小楼,走上了一座天桥,天桥远处沙滩白成一片,蔚蓝的大海和远处蓝天相连,海浪声喧嚣,沙滩上全是穿着泳裤嘻戏的人。
海浪翻滚打来,扑面而来的清爽和惬意。
是他们找了一上午的落月湾。
然而重点是,他们要怎么越过这座天桥走过去。
贺西舟叹了口气,说:“岳砺你到底选的什么鬼地方。”
王寅一已经麻了,说:“找人问问路吧。”
乔磊有气无力:“方言也听不懂啊。”
岳砺目光巡视一圈,在天桥上方是青石板路,被巨大青柏的树荫包围,连成了一小片绿意的世界,有一个少年骑着自行车,一脚撑着地,正背对着他们。
岳砺说:“那有个人,年纪应该和我们差不了多少,问问。”
贺西舟顺着岳砺的目光看上去,少年人穿着白色T恤,手臂随意地搭在自行车把上,这个动作让肩背更显得单薄而柔韧,露出的皮肤很白,贺西舟心想,应该不是本地人。
岳砺朗声道:“喂!哥们回个头!”
那个少年应声回头,贺西舟看见了一张过分清俊隽秀的脸。
唇红齿白,眉飞入鬓,因为皮肤过白,被黑色的发丝一衬,鲜明的颜色反差有一股昳丽的美。
贺西舟的呼吸在那瞬间一滞。
几人没想到随便喊一个人能喊出这种美色来,岳砺清了清嗓子,说:“你好,麻烦问下怎么去落月弯?”
那个少年歪了下头,用普通话说:“你们走错了,这条路去不了。”
声音清清越越,透着少年人特意的青涩感。
那个少年想了想,调转了自行车车头,拨了下铃,说:“我带你们去吧。”
岳砺一喜,客气道:“会不会麻烦你?”
“不麻烦。”少年转过身扬声对着墙内说:“爷爷,我去趟落月弯。”
墙内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好。
少年骑着自行车随着斜坡向下,转眼就来到了几人面前,他笑着说:“过来玩的吗?”
美少年笑起来的杀伤力实在太大,岳砺挠了挠头,磕磕绊绊地说了声对。
都是一群青少年,在去的路上时几人就熟悉了起来,少年说自己叫博钦,本地人。
乔磊说:“本地人你皮肤还这么白?”
博钦骑着直行车慢悠悠地晃,贺西舟在他旁边滑着滑板,配合着博钦的速度,风一过,他闻到了少年身上清新的洗衣粉味。
博钦闻言一笑,说:“我也不知道,我皮肤晒不黑,只会晒红脱皮。”
岳砺表示羡慕,像博钦介绍了一下几人,介绍一个人博钦就笑一下,到贺西舟时,他一如既往地给了贺西舟一个甜甜的笑。
十九岁的贺西舟长年冷脸,酷哥人设稳得一比,五官俊美到有些不近人情,平时一幅生人勿近别来烦我的态度,这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笑。
他顿了下,罕见地主动开口说:“你年纪应该比我小一点。”
这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寒暄,语气还有些变扭和硬邦邦。然而博钦并不在意,拨了下铃说:“我才十六呢。”
贺西舟嗯了说,说:“我十九,你应该叫我哥哥。”
岳砺:“……”
乔磊:“……”
王寅一:“……”
十六岁的博钦实在是脾气好,大大方方地喊了声哥哥。
夏天热烈而浪漫,一群少年人在树荫下呼啸而过。
博钦性格开朗随和,谁都喜欢他,到了落月湾后几人邀请他一起冲浪,博钦开心地应下,带着几人去了一家专业店租借冲浪板。
有熟人好办事,不到十分钟博钦就安排得明明白白,几人除了博钦都带了自身的泳裤,博钦对这事都没怎么在意,扬手将T恤一脱,露出了白皙的胸膛,抱着板就下了海。
王寅一看着少年逐浪的身影,感叹说:“这人真的长得好,性格还招人喜欢,走时留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
贺西舟看着博钦,没说话。
博钦从小长在海边,冲浪跟玩似的,贺西舟几人家庭条件在那,打发时间的玩意没少学。贺西舟虽然话少性子冷淡,但是对着博钦却隐隐约约有想要亲近的态度,被博钦如小动物般的直觉感受到,两人很快相熟,发展到可以一起比赛冲浪的程度。
岳砺躺在沙滩椅上,带着墨镜,耳边贺西舟温声的话语和博钦爽朗的笑断断续续地传过来,他说:“没想到啊没想到,咱舟哥就这样栽了。”
远处一阵浪打来,博钦和贺西舟被卷入海里,他俩经验丰富,博钦不慌不忙地找到了冲浪板抱住,而后游过去牵住了贺西舟的手,满怀担忧地说:“你没事吧?”
贺西舟即将脱口而出的没事两个字咽了下去,慢吞吞地说:“呛到了点水。”
博钦牵着贺西舟的手移到了岸边,拍着贺西舟的背帮他缓解咳嗽,准备去买点水时被贺西舟拉住,贺西舟说:“不用,你陪我坐坐。”
博钦挠了挠头,挨着贺西舟坐了下来。
他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贺西舟叫他坐着干什么,只好低头在沙地上用手指乱画。贺西舟看着他画画,尽量用温和的声音问:“你还在上高中?”
博钦点头,说:“刚刚上高一。”
贺西舟叹了口气,心想怎么这么小。
博钦歪了下头,说:“哥哥你呢?应该上大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