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远趁热打铁,振臂高呼:“理科班也是祖国的花朵。文科小班宁有种乎?”
教官:“……”幸好他年轻,要是老个二十岁,能被这帮小孩气出心脏病。
恰逢一个文科班走方阵,教官指着方阵问,“她们走得行不行?!”
齐声回答:“不行!!!”
教官笑骂:“放屁,你们比她们垮多了!走起来和蚯蚓一样乱扭。你们要去林荫路,也行。最后走一遍方阵,要是齐了,我们就去那里休息。行不行?!”
“行!!!!!!”响彻云霄。
之前齐步走,黄河远从来都是鼻孔朝天,自顾自走的,所以他站在哪里,哪里就会有一块突起。
为了少晒点太阳,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甚至学会了低头,尽量和徐不倦保持同一步调。
他的手依然会和白云间的手臂碰触,但自从看透了他是个心机男后,黄河远已经能忍了,甚至还故意摸了几下白云间的手。
白云间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黄河远爽了。
全班同学像一头头前面挂着胡萝卜的驴,干劲十足地走出了有史以来最整齐的方阵。
“2121,天下第一!今年高二,明年高三!”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立正!”
脚步声顿停。
“全体都有!”教官表情严肃地顿了顿。
黄河远紧张地嘟了嘟嘴唇。
“向后转!”教官古铜色的脸露出一丝笑意,带头往林荫路走。
“耶!”,“哇!”,“文科班我们来啦!”……
“不准笑,严肃!”教官说完,自己先笑了。
…………
相比于操场炼狱,在林荫路训练的日子宛如天堂。原地休息时,黄河远的心情平和了许多。
他又开始观察白云间。
白云间盘腿坐在他旁边,低头驼背,盯着手里的矿泉水看,看起来像一个停止思考的jo级生物。
只有两颊微微鼓动,好像在咬薄荷糖。
他怎么有那么多糖?黄河远视线下移,好奇地盯着白云间裤子看,他把糖放哪了?
白云间原本在平静地发呆,注意力短暂回归的间隙,扫到黄河远似乎在盯着他裤`裆看。
这是摸出瘾了?还是准备要报复他?
他警惕地动了动腿,以便于在黄河远摸上来的时候第一时间闪开。
白云间习惯分析周围人的行为模式,看人下菜,将自己完美伪装。黄河远的思考逻辑很好预测,他是白云间最警惕的那类人。聪明,敏锐,情商低,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心,而且不依不饶,烦人至极。
“喂。”黄河远开口,“你把糖放哪了?”
果然,他开始好奇了,好奇的点是如此清奇。
白云间从上衣口袋摸出一颗薄荷糖,“要么?”
“不要。”黄河远嫌弃,“你少讨好我。”
白云间:“……”
徐不倦伸过手,“大佬,我要。”
两人隔着黄河远完成了交易。
徐不倦吃了白云间一颗糖,不忘投桃报李,“你俩风油精要不要?”
白云间摆了摆手。
黄河远:“……风油精是什么?”听起来很好吃。
徐不倦震惊:“你连风油精都不知道?”
黄河远特别讨厌“你连xx都不知道”这样的反问句,显得知道个风油精有多牛皮似的,哼了一声,不想和徐不倦说话了。
徐不倦看出黄河远不高兴,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风油精,讪讪道:“诺,就这个。涂太阳穴会很凉快,非常神奇。这个东西很常见,所以我有点惊讶。你要不要试试?”
黄河远:“……”
黄河远要是被人哄一哄,脾气又会软下来,摘下帽子仰起脸,纡尊降贵地说,“来吧。”
徐不倦涂了一边,黄河远感受了一下,索然无味。“薄荷醇,它溶于乙醇。一起挥发带走了热量。”吃起来味道也不好。
徐不倦:“……啊?”
黄河远低声问,“你……为什么叫那个谁大佬?”
徐不倦:“谁?白云间啊?”
“艹,你小声一点!”
徐不倦笑了笑,“啊,因为他会打蟑螂,抓扑棱蛾子,还替寝室逮过老鼠。”
黄河远无语:“……就这?”
徐不倦认真地说,“这就够了。”
黄河远:“……”
这次休息时间出乎意料地长,过了十多分钟,教官才拿着一卷竹席和被子出现了。
“现在,教你们叠被子。中午二点开始,检查内务。不合格的寝室要加练!”
黄河远盯着教官手中的被子看。这被子好眼熟。
他的被子分为两面,前面是普通的灰色,叠起来的时候和其他人的被子差不多。但是后面……
此时,教官还一无所知,将手中的被子放在竹席上,“你们每个人的寝室我都看了,都叠得不合格。这位同学尤其不合格,垮得像屎。”
教官蹲下来,“都好好看着,我只示范一次!”
黄河远:“等……”
话音未落,教官豪气万丈地将被子展开。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卧槽!”
“嘶——”
“哈哈哈哈哈哈鹅鹅鹅鹅鹅鹅!!!”
教官:“……”
只见展开的被子上,赫然躺着一个比基尼少女,粉色的头发,含羞带怯的大眼睛,傲人的欧派,纠结的长腿。
教官带了几年军训,万万没想到被子展开会是这种色图,反手一转,将被子折了二分之一。
“报告教官!”有男生边笑边敬礼,“你把人家老婆背出来了!”
黄河远:“……”
第6章 朴实无华男澡堂
教官硬着头皮教完“豆腐块”的叠法后,再不肯碰黄河远的被子。叠完就解散了队伍,忙不迭和自己战友走了。黄河远顶着各种各样的目光,抱起他心爱的老婆回寝室。
训了一早上,大部分学生饥肠辘辘,密密麻麻地奔向食堂。黄河远到寝室时,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疼痛从脚底板往上蔓延到背,脑袋晕乎乎的,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如此明显。他只想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个午觉,但最后一丝理智阻止了他。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浑身臭汗地裹进老婆的怀抱。
他得洗澡!
将睡衣睡裤塞进防水袋,黄河远踏着沉重的步伐往澡堂走。
二中的澡堂分为两种,一种是对全校开放的大澡堂,坐落在食堂旁边,有热水。第二种则是小澡堂,每层楼都有,但相当磕碜。只有冷水,甚至没有莲蓬头。
要不是黄河远实在是折腾不动了,他绝不会来这个澡堂,必然闯出大门去酒店开房。
靠近浴室,他听见了哗哗的水声。
已经有人在了?
黄河远心里有些不舒服,突然不想洗了。大澡堂对于他来说着实可怕,大家都光溜溜地站在水龙头低下洗澡,没有丝毫隐私可言。即使他身材不错,但一点也不想被别人看光光,同样的,他也对其他人的身体毫无兴趣。
黄河远转身走了一步,又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汗味,很上头。
转念一想,就算被看光,别人也只有羡慕他身材的份。再说了,只是洗个澡而已,能发生什么事呢?像电影里捡肥皂的场景是绝对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的吧?
黄河远闪身进去,里面只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他匆匆瞄了一眼,只看见了雪白的背以及被太阳晒红的后颈。
呵,白斩鸡,不过如此。
以最快的速度脱光,黄河远在角落站定,深吸一口气,用力拧开水闸,水管咕咚咕咚响,但是不出水。
这是坏的吗?
黄河远茫然地仰起头,忽听得咕噜一声响,一股激流从水管喷射而出,迎头浇下,射了一脸,提神醒脑。
黄河远被冻得一个激灵,啪嗒啪嗒地往后退,呸呸出声。
“纳尼!”黄河远狼狈地抹去脸上的水,心脏被浇得怦怦跳。活了十六年,他就没受过这种委屈,红着眼睛将喷进鼻腔的水咳出来,想着洗完这次澡,立马退学!
没想到最糟糕的还在后头,门外传来喧哗的人声,五六个只穿着裤衩的男生嬉笑着进来了。
黄河远正低着脑袋洗头,满头泡沫,想走也来不及了。
不慌,小场面。黄河远对自己说,先凹个高冷的洗澡造型。
这群男生像在温水里泡熟的青蛙,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下洗澡,快乐得像小溪里的鹅。
左边的男生对着水柱骄傲挺起了胸膛,像人猿泰山一般捶打胸口,水花四溅。
右边的男生边洗澡边洗裤衩,洗完拧一拧,哼着歌用裤衩搓背。
黄河远:“???”
“他妈的,我腿痛死了。”一男生说。
“我腿都快废了。哎,谁来给我搓个背?”
“我来吧,等会儿你帮我搓啊。”
“……用力点。啊,舒服。”
黄河远:“???”卧槽,太gay了,整个澡堂只有他一个直男吗?
黄河远火速洗完头发,抹了一点沐浴露,随便冲了冲,准备逃离这个gay气十足的地方。
这时,他听见了顾海宇的声音,“倦,忘带洗发水了。借我点。”
徐不倦:“叫声爸爸来听听?”
“嗤。”顾海宇脱下人字拖,朝着徐不倦的屁股砸过去,“你个孙子。”
黄河远:惊呆!
顾海宇转头,“白大佬,洗发水借我用用。”
黄河远一僵。
白云间的声音在一片嘈杂的水声中显得格外清晰,“自己过来拿。”
黄河远偷瞄过去。原来他进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白云间。要是早知道是他,他绝不会踏入这鬼地方一步!
不行,这地儿不能待了。
“我拖鞋扔了。你送过来给我嘛。”顾海宇说。
白云间已经洗得差不多了,先将顾海宇的拖鞋踢过去,掂了掂洗发水的重量,做了个抛出去的姿势,“顾海宇,接住。”
这时,黄河远正往外走,洗发水朝他飞过来,他灵活一闪,没想到躲过了上头,没躲过下头。
他被顾海宇的人字拖绊倒了。扑在地上,发出巨大一声闷响。
顾海宇吓一跳:“艹了!没事儿吧?”
黄河远侧躺在地上,没反应。
水声顿停,众人纷纷围过来,“黄河远?”,“怎么不动,晕过去了吗?不会死了吧!”,“怎么办啊?”……
白云间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没有血,松了一口气。扯下腰间围着的浴巾,盖在黄河远身上,“先把他抬出去。”
于是,众人咋咋呼呼,七手八脚地将黄河远抬到了走廊。
黄河远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众人见状,连忙将他放下,顾海宇伸出两根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几?认得出吗?”
黄河远迷茫抬头,模糊的视野里满是毛腿和下垂的xx。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被毛腿和xx包围了!
黄河远扫视过去,被一双没有腿毛的腿吸引,往上一看,好的,是白云间的脸。
黄河远眼睛一闭,酸楚地想,退什么学,干脆毁灭吧。
第7章 朴实无华的浴巾
众人见黄河远的眼睛又闭上了,慌得一匹,抓手的抓手,抱腿的抱腿,又把他抬起来往前走。
至于抬去哪,其实他们也不知道。七八个裸男齐齐前进,场面充满了不可名状的哲学气息,热闹得像过年村口聚众杀猪。随着来洗澡的人越来越多,隐隐有围堵整个走廊的趋势。
黄河远心如擂鼓,眼睛一闭一睁间,突然想到了摆脱尴尬的最佳方法。灵感来源于王者荣耀。在打团战时,不管是什么样的弱智失误,只要锅甩得够快,尴尬就追不上他。同理,这个时候需要甩锅,让别人和他一起承担。
猛地睁眼,黄河远大声质问:“是谁的拖鞋把我给绊了?!”
众人:“……”
顾海宇坦然回答:“白云间的。”
“放屁,明明是你的!”
“他踢的嘛。”
黄河远:“……”
白云间站在一边,额前的黑发遮住了半张脸,水珠从发梢往下滴,簌簌落在皮肤上。看得黄河远浑身难受,想将他的刘海拨开。
“确实是我踢的。”白云间看似老实巴交地说。
黄河远:“……”
锅甩一个是甩,甩两个也是甩,而且要不是躲白云间扔过来的洗发水,他也不会摔得那么惨。
“那就你们,把我扶回去。”黄河远抬了抬下巴,“都是你们的错,懂吗?”
“喳。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顾海宇笑了笑,挥手疏散人群,“黄上中气十足,龙体安康。”
男生们洗澡洗一半,见黄河远没什么大事,调侃几句,纷纷散了,争先恐后地往澡堂里冲。
黄河远思索片刻,才明白过来顾海宇说的“黄上”指的是他,哼了一声。
黄上这个外号听起来还行,比他小学的外号“小黄鸭”好多了。
顾海宇和白云间也进了澡堂,出来的时候一人穿了一件内裤,两人对视片刻,一左一右地扶起黄河远。
三个男生勾肩搭背,光着上身并排走在路上。白云间低着头,步伐稳健;顾海宇走路一直都痞痞的,只穿裤衩的话,走起来更像流氓了。黄河远挂在他们中间,步伐总慢半拍,走廊上有风吹过,钻进裤裆,风吹蛋蛋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