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真是兄弟!连卑鄙的程度也不相上下呢!"古兰加尖刻地讥讽着,完全没把面前的上将放在眼里。"你到是识破了他的诡计呢,却又怎么会棋差一着。"
"怎么?你以为我败了吗?"奥兰斯卡的表情深不可测。
"至少这一次是你输了。你没料到他出招如此之快,一点儿不托泥带水,连犹豫的时间也没留给你,这是你始料未及的。虽然已看出端倪,但始终还是来晚一步,扑空了。所以,你把失败的怒气尽数发泄在米休凯的身上,想要借以报复自己的弟弟。不过,这样有效吗?真如你所说,那么米休凯就不过是个被玩弄的工具而已,伤害他,根本达不到目的......"
"你这样说不过是想我放过他罢了。"奥兰斯卡打断他继续下去,淡淡做出总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请记住,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还有--你。"两道炯炯地目光直射向门口的人,那一刻,古兰加觉得自己正被一只猎豹紧盯着。
"为什么这样袒护他?"原本无波无澜的声音里却荡起一丝怒意。"你从不会为他人卖命,从以前一直是这样。"话锋一转,幽暗中,仿佛听得见一声浅淡的叹息。
"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古兰加则坚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多可惜--当初是我一手把你领出军校大门。如果十年前你肯留在我身边,那么今天你的军衔一定不只是上校而已了。"
"就连上校我也嫌太大了呢!"古兰加自嘲地冷笑着,"我这人生性闲散,成不了大器。到辜负了阁下的知遇之恩!"
"那么出卖我是否已经成为了你的习惯呢。上一次我们会被在首都审讯也是你的杰做吧。除了你,我想不出还会有谁能够走漏消息。"
"就算是我又如何?"意外地,古兰加竟不否认。
"想不到你到今天还在怨我......沙恩........."冥冥中,一声低低地呼唤到似充满着伤感。
"没什么人好怨。是我自己不适合你们的名利之场。"听到阔别十年,他再次直呼自己的昵称,古兰加的语气似乎也软了下来。
"我一生只做过三件悔事--放走你,就是其中之一。"
沉默--许久的沉默。莫测的气流席卷着空荡的房间。时间仿佛推进到十年以前,然后,十年的岁月光阴在此刻静止的两人之间开始流转。
"想不到当时我一念之间,却将你送到我最强大敌人的身边...十年来你一直把自己隐藏的很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你像个唯利视图的小人,庸庸碌碌地窝在战备部里浑日子。我原以为你不效忠于我,也决不会为任何人效力的......可是,我看我是错了。"
"没有。你没有错。我不会为任何人进忠效命,不论是你,还是罗斯蒙坦。"
"可你却接二连三的救了他。没有你,他早就不可能成为我的妨碍。"
"我救他只是巧合......"
"是巧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或者说你对他......"
"不是!"
"不是?不是的话,你为什么为了他可以在战场上拼上性命?还是说有别的什么人让你动得了心了?"
"没有。"
"我不信你助他是为了精忠报国!除非你早就和他串通一气,耍了阴谋!"
"不!我救他只是因为......"咄咄紧逼之下,穷于辩解的古兰加忽然止住几乎冲口而出的话。金色的瞳孔中闪过的是一种落败的凄凉。
"只是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是吗?"奥兰斯卡不温不火地道出他欲言又止的后半句。
此时,古兰加真的后悔了,在不知不觉间他又一次着了那男人的道。他忽然很想笑,本以为这么多年自己已够潇洒、够超脱,凡事都能看的淡了、辨的清了,可谁知却原来依旧是个担不住、放不开的凡人罢了。
"怎么?后悔来找我了吗?"惊醒,不知何时,那男人已近在咫尺。古兰加并未惊惶地退开,只愣愣站在原地,一如仍未惊觉。
"想什么这样专注?"修长的手指抚上对面人的下颚,两人间的距离被再一次的拉近。"我早知道你没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潇洒。当年的事,你多多少少还是会介怀吧。我太了解你了。你够精明,但同时又太善良,而且身为一个男人,你太没野心了。就像一柄双刃剑,这是你的优点,同时也是你最大的缺点。"缓缓地,托起垂在肩头的几缕金发,奥兰斯卡的语气变得异常和缓起来,"如同罗斯蒙坦把米休凯比作柔软的银色月光,那么,你就是为我而生的耀眼的金色太阳!"
缓缓的逼近着,温柔而又充满霸道的吻落在唇上的那一瞬,古兰加没有躲避,任由着对方的舌与自己纠缠。他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静候十年,久违十年,也背弃了十年--
时间可以改变许多东西。正如现在,他不再是那个刚刚踏出军校的十八岁少年,而他,也不再是那个微笑着等候在学校门口的年轻军官。年少时的憧憬与崇拜早被现实的洪流冲洗出它透明的真实色彩,曾几何时远大的理想和美好的希望已经放逐到遥远宇宙的另一端,所留下的只有身处现世的痛苦与无奈。
十年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已变得暗淡而被忘却了,但,有些本以为已忘记的东西却又明明白白地在这一刻涌现出来。是因为这个吻吗?--这个明明熟悉于生命中,却又因时光穿梭而变得陌生的吻--这个亦如十年前一般无二的搀杂着欲望、支配、诱惑与欺骗的吻--这个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忘记感觉的吻--就这么真真切切地再一次将他整个人唤醒了。或许,这也是他根本不想躲避的原因吧。
"你究竟还要看多久?"一吻过后,自奥兰斯卡口中说出的不是阔别十年的美丽谎言,他的目光冷冷注视着黑暗的角落。
古兰加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回头望去,此时此刻,这世界上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却偏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27.
我愣愣走出阴影,眼看着奥兰斯卡的冷俊与古兰加的惊愕。刚刚有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如果真的是梦,那,大概算是个噩梦吧......
"你......你怎么会来?"
无视于古兰加心虚地询问,我径直来到奥兰斯卡面前。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呢!明明昨天还怕他怕的要死,只想想都浑身冒汗,可此刻,真正面对这个如狼的男人,我却异常的平静--平静到连自己都诧异的地步。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不!你跟我回去!"
挣脱企图打断的古兰加,我依旧面对着另外一个男人。"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声音出奇地冰冷,冷到不像是人类所能发出。
"不错。都是真的。他利用了你。千、真、万、确。"
我以为我的世界会就此崩塌,但,并没有。的的确确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碎裂掉,却已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奇伦--"
"什么?"我回头对上的是古兰加关切的目光。干什么?被人利用的傻瓜是我又不是你,你沮丧什么。不由淡淡地笑了--对着他。
"你......"大概是被我异常的冷静吓到了,他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了吧,只能呆呆地注视着我,说不出话。
"你比我想象地坚强。"
这算是赏识吗?我再回头看着那位上将,心已经不痛了,手搭上胸口,那里面的还是"心"吗?
"你很不幸成了我弟弟的牺牲品。"
"或者说是这场名利战争的牺牲品吧。"我自嘲地笑着,"那么,上将阁下,请问我这个小小的牺牲品现在是否还有一点点价值呢?"
"已经结束了!跟我回去。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你好做的!"古兰加抢先答复着,抓着我的手臂想要离开。
"不,你的价值应该不只于此呢......"身后响起略带赞许的话语。我将手臂缓缓自古兰加手中撤了出来。
"你这又何苦......"声音里充满着无奈与凄凉。
"因为,我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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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奥兰斯卡返回首都,我要求他带上我,他自然没有拒绝。古兰加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帮我打点好一切。他还能将自己置身事外吗?对此,我表示怀疑。
在漫长的旅途中,我一直跟在奥兰斯卡身边。每个夜晚,我都在他床上度过,贪婪而饥渴地求欢。而他也没再像第一次那样粗暴,取而代之的是驾轻就熟的温柔。每每当昏暗地光晕反射在那双淡青色的眼眸时,我都会分辨不清抱着我的人到底是谁。正如奥兰斯卡所说,他们是流着相同血液的兄弟。他说罗斯蒙坦不懂何为情爱,那么他呢?他懂吗?疑惑着,我不禁想起那一夜古兰加脸上那伤怀的表情。
我想奥兰斯卡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这场在政治舞台上进行的战斗中,他已经落了下峰。这一次罗斯蒙坦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他趁奥兰斯卡上任后第一次外巡边防之计动手,这个机会实在把握的很妙,以至于当他那精明的哥哥听到风声赶来时还是扑了个空,能骗过原情报部精英,单这一点,罗斯蒙坦就足以自豪了。
我们赶去的并不慢,但也并非日夜兼程。因为不管再怎么样,路上所必须花费的时间足以让罗斯蒙坦准备好他所想要准备的一切。我太了解他的实力,现在,想必他想要收拾的人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吧,而奥兰斯卡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他现在也应该营造好了应对的计划,无论将要发生什么。
一场兄弟间的战争即将真正拉开序幕,而我则要从头到尾用我的眼睛亲自见证。究竟谁才是强者呢?我拭目以待。
"你希望谁成为最后的赢家?"云雨过后,奥兰斯卡将我抱在怀里,随随便便地问了这个问题。
"我希望你们两败具伤。"这就是我的回答,记得临行时古兰加也问过相同的问题,但我并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他依然放不下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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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抵达洛南维亚的一刻激烈的争斗便马上展开。布莱尔兄弟各自运用自己多年储备的实力,表面上看来依旧风平浪静,但在那水面之下,早已掀起惊涛駭浪,只不过那是平民百姓所看不到的罢了。
一连几天我都没有见到奥兰斯卡的面,我知道,他现在身处被动局面,想要反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也没有去找罗斯蒙坦,还不到时候,我必须等待--等待一个机会,一定会有什么发生--我预感的到。在这场角逐中,无论那两兄弟再怎么高明,想要做到滴水不漏是不可能的。
终于,最高法庭传来消息,将于3509年10月28日正式开庭审判一起有史以来最大的通敌叛国案件,涉案人员包括总统第一秘书、人力资源部副长、战备部长、原A舰队指挥官及十一名将级五十三名校级军官在内一百一十二名国家一级高官和七百二十多名官僚、政员及士官。
这一消息几乎轰动了整个宇宙,这样大手笔的素清是前所未有的。这将是一场变革,同时这也是一场激战。揭起这场风暴的人正是罗斯蒙坦,然而,将风暴演变为龙卷风介而激起滔天巨浪之人无疑却是奥兰斯卡。是的,是奥兰斯卡把整个事件闹大了,他要局面不受控制、他要事态无法收拾,他清楚的了解罗斯蒙坦现有的实力,他就是要在对手羽翼未丰之时超越他的极限来压垮他,使其无法掌控。他要时局出轨,所以事件闹的越大、牵扯的人越多越好,这样当每个人急急自恑之时,就是他反败为胜之日。
默默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我知道我所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于是我开始着手准备一切,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这一回,我不为其他人而战。
直到那一天,联系器里传来奥兰斯卡的指示:去吧,是时候了。
时机已然成熟。
28.
国会大楼里戒备森严,在这样的非常时期,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即使是我要进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请报出您的身份、军衔及所属部队。长官。"
"奇伦•米休凯上尉,隶属A舰队罗斯蒙坦•布莱尔少将直属,刚刚奉命从曼巴挪前来报到。"
核对完我的身份,门卫恭敬地朝我敬着礼,"长官,少将阁下现在并不在这儿。"
"没关系,我等他回来。"说着,我便要进去。
"但是--"门口的士兵像是有意要阻止,"我们并未接到您今日到达的消息。"
"我是少将阁下直属,有机密上报,难道还要通知你不成!"
"可是......"
"耽误了事情你担待的起吗?"
"......"
"怎么了?"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清亮亮地传入耳季。"米休凯上尉?"
"基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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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时,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安静的房间,淡青色的眼眸和浅褐色的头发最先映入我的眼帘。还是那么英武干练、还是那么冷静卓然,曾经朝思暮想的男人此刻近在咫尺,多少天来沉淀的思绪,原以为冷却了,可偏偏又再一次翻腾了起来,绞的人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你还好吗?"充满关切的声音带着些许怜惜,像极了情人的关怀,"你在基格玛面前昏倒了。"我注意到他语气中的变化,刻意地将目光移开。"对不起,因为事发突然,决定的也很仓促,所以没来得急跟你道别。"再一次,变为和缓,而我依旧不去看他,没有表情,也不说话。"你......为什么会来?"栖身床沿,将我的手包裹在他掌中,不得不承认那种熟悉的温度直到今天我依然留恋不已。明明感觉到他的焦躁,不该没有察觉,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他一定请医生为我诊治过,那么就不可能没发现我这遍体鳞伤的身体--那些因奥兰斯卡而落下的伤痕。
我仍然没有回映,胸口却在隐隐作痛。好不容易见到了,多少天来原已麻木的心终于恢复了感觉--痛苦的感觉,哪怕是恨也好。不知不觉地,身体开始颤抖,有什么划过脸庞,落在被他握着的手上。
"发生了什么?全告诉我吧?"擦着我的泪水,他将我拥入怀中,焦急却又温柔的安慰,喃喃细语,曾经梦昧。"你哭得我心都痛了......你从来没在我面前流过泪的。"哄着,吻着,慰着,不经意间领口敞了开来,多日前因欢爱留下的痕迹触目可见。
"你难道没看到吗?!"扯开衣裳,让那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身体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他眼前。不错,岂今为止在他面前我从未流过眼泪,这一次,就当我找回本钱吧。
他搂着我,没有追问事情的经过,想必他心里早已明了。
"你刚一走,奥兰斯卡上将就到了曼巴挪......"感觉他的身体微微一颤,将我抱的更紧。"我去找你,却遇到了他,那时候我才知道你已经动身来了首都。他......他像疯了一样......是的,他是被气疯了,他残忍地折磨我......我...我......"
"别说了!"打断我的叙述,罗斯蒙坦轻吻着我的发丝,一根一根,无比温柔,略略湿润的声音如同忏悔般的呢喃在我耳边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我应该带你一起走的。可当时我真的来不急,而且你的身体又没恢复,我担心......都是我的错!我居然还是让你受到伤害......你...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