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的时候,发烧让小宋敬水脑袋迷迷糊糊的,但是听到他妈妈要离开这个家的时候,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抱着章悠的行李,哭喊着:“妈妈别走。”
宋敬水那会儿虽然还小,但是却格外懂事,也知道他妈妈为什么要离开这个家。
爸爸生意骤然下滑,濒临破产,他妈妈不想感受贫穷,只想离开这个即将变得贫穷的家。
“妈妈,呜呜呜,你不要离开好不好?”小宋敬水脸蛋都是红的,大眼睛中蓄满了泪水,声音很是委屈和害怕。
章悠看着哭得凄惨的儿子,纠结了好半天,可是当她听到门外的车喇叭时,她的眼神忽地就变得坚定。
小宋敬水看着他妈妈无情地把他的手从行李上拿了下来,她的眼神中有着几分心虚,没敢直视着他。
“妈妈,我赚钱养你,我求求你不要走……”小宋敬水扯着行李,由于女人拽行李的劲儿很大,便倒在了地上。
章悠听完这句话,离开的背影只是浅浅地顿了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宋敬水只觉得头被烧得难受,见到他妈妈上了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的车后,便昏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半眯着眼,看着周围环境,隐隐约约听着医生在说着:“这孩子发烧怎么不早点送过来,都已经快四十度了,再烧可是要出人命的啊。”
一个背影被训得只得接连点头和道歉。
那个身影他认出来了,是爸爸。
宋振博看着醒过来的宋敬水,眼眶红红,“没事,敬水别怕,打一针就好了。”
宋敬水看着仿佛一瞬间苍老的男人,沉默了好久。
自此之后,他再也不愿意跟任何人交流。
不知道是因为发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内心的伤痕太大,走不出阴影。
不过还好……
他遇到了喻城。
想到这里,宋敬水冷冰冰地笑,“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再说你是我妈?我八岁那年给你写过很多信,打过很多通电话,你没有任何回应。”
章悠眼泪滑落脸颊,只会说一句:“对不起。”
“所以你想借钱,去救我从未见过的弟弟?”
女人沉默。却还是说了句:“对。”
“那可真不好意思,借不了,您管别人借吧。”宋敬水眼神淡淡。
章悠见她得不到钱,眼神阴森,咬牙切齿道:“你怎么这么冷血?现在可真不讨喜,和你小时候差远了。”
宋敬水不答反问,一脸无所谓:“我的性格为什么要随您喜欢呢?”末了他又补充道:“谁都会长大,只有您,从头到尾都这么拜金,多年未变。”
章悠的脸气的青白一片,嘴唇都在颤抖,“哪怕你不当我是你妈妈,好歹我也是你长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宋敬水懒懒地掀了下眼皮,“哦。”
“我没有这么恶毒还没钱的长辈。”
章悠手握成拳头,手指甲都扎进肉里,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
说恶毒无所谓,说她怎样都无所谓,可是居然说她没钱!
“你现在真是牙尖嘴利的,宋振博真是教出个好儿子啊。”章悠讥讽。
宋敬水勾起唇角,“是啊,他教的好,唯一可惜的是居然是你生的。”
“呵,现在我不认你了,我没有这么嘴毒的儿子。”章悠愤愤道,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瓷勺子被震出杯中,发出咣当一声。
宋敬水站起身,浑身的气势就和散发着寒气的冰山一样森寒冻人。他的眼眸黑得可怕,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人,明明还在笑,但是就会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那个眼神,阴鹜又嗜血。
“那最好。”他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扩大。
章悠被宋敬水突然的警告吓白了脸,如果不是唇色上有口红,恐怕也会被吓得发白。心脏因为恐惧而跳动,眸光颤动,不敢和他对视。
“识相的话,最好不要打扰我和我爸的生活,回你的国外去。”
声音冷漠,冷到她牙齿打颤。
宋敬水离开。
桌上已经凉了的咖啡杯纹丝不动,只是咖啡的表面漾起了一层淡淡的水纹。
章悠呼吸有些急促,心脏跳了好半天没有缓过来。
她什么人没见过,可是宋敬水这种不怒自威,怒了更让人害怕的人她是真的第一次见。
那番警告,真的是深入心底的恐惧。
可是她回来,就是为了钱的,拿不到钱,她又怎会善罢甘休。
女人亚下心中的恐惧,咧唇一笑,眼底怨毒。
既然苦肉计打不通,那就换一种方法。
第22章 被绑
在和宋振博谈完话那天,章悠再也联系不到他了,电话打不通,公司也有专门的警卫拦着。
章悠戴着墨镜,兜中的手机响起,她拿出来看了眼,皱起眉头摁了挂断。
她已经在尽力的去想办法了,怎么还要催?!
章悠走进学校,穿过满是树林的大道后,走过教学楼,在操场停歇了会儿。
正考虑要给宋敬水打电话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拐弯处的人,是宋敬水。
他的身旁还有一个男生。
好像和那天在校门口看到的是一个人。
章悠推了推脸上的墨镜,把神色装得自然些,等他们走过,她转过头看去。
宋敬水伸出手去摸那个男生的头,不过明显那男生对他的这个举动不太高兴,嘴巴一张一合,约莫着就是在指责他。
宋敬水听了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了,眸中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
女人的第六感瞬间而通,笑了一声,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看来这个人在宋敬水心中是个不一般的存在啊。
章悠拿出手机,把镜头拉近,把宋敬水身边的男生拍了下来。
神情样貌清楚。
她把这张照片发给了吕柯,吕柯问:这是谁?
章悠走出校门,这才摘下墨镜,给吕柯打了个电话。
“我想绑.架这个人。”她的声音微沉,话语中充满了恶意。
吕柯问:“为什么?理由是什么?”
章悠坐到路旁的木质长椅上,冷笑一声:“宋振博我联系不上,我绑.架宋敬水有什么用?再说了,就算是联系到了宋振博,他也会碍于我是宋敬水亲生母亲,不会掏出那笔钱。”她看着照片中的喻城,“而他就不同了,这个男生……应该是可以威胁到宋敬水的。”
宋敬水也会去找他的父亲,乖乖地把钱递到她的面前。
想到这里,章悠嘴角的笑意越扩越大。
电话的那头有些迟疑,毕竟这是违法犯罪的事。
章悠眼神一冷,声音却捏的很软,“吕哥,说好的可以为我做一切呢?只要拿到这笔钱,我什么都答应你。”
“真的吗?”那头传来充满希冀的声音。
“当然是真的了。”女人面无表情道。可声音依旧装得很软很甜。
“那什么时候动手?”吕柯问。
“今晚!我等不了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天色已经黑了下去,至少已经看不太清周围的事物了。
吕柯一身黑衣,通过一名学生的口中知道了照片上的人是喻城。
他让那名学生给喻城打电话,说出来见他一面。那名学生也没想多,以为真的是喻城的朋友,便一个语音通话打了过去。
喻城看着一个班的男生给他打了电话,接起问道:“有什么事吗?”
男生看了眼一脸笑意的吕柯,“喻城,校门口有个人说是你朋友,想要见你一面。”
喻城蹙眉,“我朋友?”
“对,他说他就只能在门口等你一小会儿,看样子还挺急迫的。”男生道。
“行,我知道了。”喻城说着,便挂了电话。
他的朋友?那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打电话呢?
喻城下床穿上鞋子,拿着手机就出了门。
此时屋中只有戴着耳机打游戏的方明,他都没有注意到屋中就剩他自己了,还一脸兴奋地打着游戏,连他的室友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喻城往校门口走去,都已经晚上快八点了,是谁在找他?
当喻城走到校门口,门口没什么人,校门口不远处有着路灯,一般等人他都会去那个路灯下等,因为显眼一点。
但是同样,那处路灯刚好在保安室的看不见的死角处。
“你需要多少钱给那个孩子治病?”
男人看着电话上显示的未知号码,疑惑着:“你是哪位?”
“宋振博的儿子。”
男人愣了一下,居然没说是章悠的儿子,说得却是宋振博的儿子。
章悠这个女人混得还真是不怎么样。
不过好在,治病的钱有了。
男人把需要治病的钱数目说了出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近百万。
当然是夸大了一些说的。
既然有人当冤大头,扩大数目,多要点钱这种事何乐而不为呢?
男人还在偷笑,以为这个小孩肯定会信了他的话,然后给他那么多的钱。
宋敬水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小算盘。”
男人心一颤,嘴里嘟囔道:“打什么算盘啊,我能打什么算盘?”
“我会给你打过去一百万,这一百万中有一小部分是治疗那孩子的病,我已经给你家孩子找好了很好的医院,不去治病的话,就得不到钱。剩下的钱是希望你们离我们远点。同样,如果拿到了钱还在找事,那就别怪我用些不干净的手段了,到时候家破人亡什么的可都说不好。”宋敬水的声音轻轻,没什么温度,倒更有着威慑力。
男人思量许久,道:“好,我答应你。”
“最后一个要求,只要你答应我,我还可以加钱。”
宋敬水说完。
男人听完这番要求,只略微迟疑了几秒,便很迅速的答应了。
又说了几句后,手机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男人把手机放下,看着床上还在咳嗽个不停的男孩,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
“乖,宝儿,马上就有钱治病了。”男人摸着床上小孩的头。
床上的男孩没什么意识,只是在咳嗽着。
与此同时。
喻城四处看着,门口见不到半个人影,只有往来的车辆。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他已经等了好几分钟了,说好来找他的人呢?
再等一下,一分钟再不来他就要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喻城的错觉,今天的路灯亮度好像比往日暗了许多。
树林处幽深静谧,乍一看仿佛看不到一丝光亮,从这道路的一侧看去,好像是吞噬一切的怪物一样。路上的学生也很少,只有稀稀两两的人经过,神色匆匆。
不知为何,风也不像前几天那么柔和,而是充斥着冰凉,吹在人的皮肤上,让人感觉有几分阴冷。
喻城最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已经过了两分钟。
不再等,直接抬步往回走。
刚走没有两步,树上的叶子被一阵大风瞬间吹响,哗啦啦的声音更将这里衬的诡异。
喻城刚走出小树林,身后突然传来踩到叶子的声音,他警惕地想要回头,却后脖颈一通,两眼发黑,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任何意识。
吕柯摘下了黑色的帽子,看着已经晕倒的喻城,眼神一点波澜都没有。
耳边有些聒噪,但是周围的环境又出奇的安静,喻城的眼睛慢慢地睁开,意识还有些混沌和迷茫,只觉得后颈处有些疼。
完全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场景,意识瞬间清醒。
看样子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喻城想活动一下手,但是发现他被人绑在身后的铁柱子上了,一动不能动。
挣扎了好久,因为刚刚清醒,头还有些疼,挣扎无果后有些气喘吁吁,却并没有动摇绳子半分。
耳边聒噪的噪音源就在不远处,是一个女人在打着电话。
电话打完。
寂静的废厂内传来女人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咖哒咖哒,一下一下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相对较小的空间中。
章悠给吕柯打完电话后,便让他先离开,替她办另一件事。
她收起手机,转过身发现绑在柱子上的人已经醒过来了。
章悠噙着一抹笑容走了过去,看到那人神色警惕,忍不住笑了,“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借着昏暗的灯光和女人的声音,喻城认出来了,是那天嫌弃捡废品老奶奶的那个女人。
“你绑我干什么?我们又不认识。”喻城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能看出来他的嘴角正不悦地下压着。
章悠轻笑,摆弄了一下肩上的长发,笑的妩媚,“我们确实不认识,可是你认识宋敬水啊。”
“情杀?”喻城冷淡地问着。
章悠哈哈大笑,勾着匕首的环摇着,“我是他的亲生母亲,我管他父亲要点钱,他们家不给。现在联系不上他们了,我只好以你作饵要挟他们喽。”
喻城垂下眸子,不是说宋敬水的母亲早在他八岁那年离开了么?
原来不是死了,而是抛弃了他们啊。
再一回想起宋叔叔的话,连上眼前这女人说的话。
一切都串联通了。
喻城懒懒一笑,“哦,原来你就是宋敬水那离开的母亲啊,我还以为您是去世了呢,没想到还活着。”
章悠气得脸涨红,牙齿狠狠地咬着下唇,手紧攥成拳。
“呵呵,伶牙俐齿。”章悠气极反笑,声音倒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只能说看你在宋敬水心中的分量了,如果他没打过钱来,也就证明你在他的心中不过如此,你也就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