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想哇了一声:“想得真美。”
“上一季也有这种问题,把声乐老师气到发过一次大火,”齐北圳说,“这种问题似乎每届都有,只是这届更严重些。”
庄想发现盲点:“你怎么知道?”
齐北圳停下来,低眸看他好奇的眼睛。伸手把搭在他额前的头发拨开,浅浅弯唇一笑:“因为我就是上一季的选手啊。”
他并不常笑的。
但也谈不上冷漠。只是丧得很平静,一种无悲无喜要马上剃度出家(?)的淡定。
这一笑倏然就多了些煦风般的温和。
而庄想:???
他反复看齐北圳的脸,“为什么我没印象!”
“上一季我用的是艺名。”齐北圳说,“而且我把头发剃了。”
齐北圳现在是寸头。鬓角一层金色的短短发茬,大概摸起来都扎手。
庄想:∑(°Д°)
狼灭!!
*
下午测评录制开始,A到F班的选手集合在场馆里一起等候录制。
庄想作为A班选手,站位在最前面。几天的时间让他对这个测评有很大程度的把握,因此并不担心。
而和他截然相反的例子——宋一沉。
宋一沉本来打算在正式开始之前自己先练练,结果越跳越心慌意乱,都快急哭了,生怕自己待会儿一站到镜头底下就忘事儿。
他正焦虑不安地原地跺脚,一抬头正看到庄想回头,立马哀嚎一声扑上去:“弟啊,怎么办!”
庄想愣了愣,拍拍他的背,哭笑不得地安慰:“不要担心啦。”
“你怎么不紧张?这不合理!”宋一沉泪目,“你比我还小,这时候应该哭个鼻子,我又不嫌弃你!”
庄想忍笑,指了指徐子译:“你看他,他也不紧张。”
徐子译对他微笑。
庄想又指了指遥远的盛钧:“你再看他,他也不紧张。”
盛钧转头过来,眼神能杀人。
宋一沉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在庄想肩膀上蹭蹭眼泪花,潮男人设彻底崩塌:“压力更大了好不好。”
是他傻了,大佬怎么会紧张!
会紧张的只有他这个屁都不会来混饭恰的废物点心qwq
庄想却觉得宋一沉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废。
虽然真的是零基础起步,但是这几天几乎不眠不休的练习也让他有了飞速的进步,尽管还有瑕疵,仍瑕不掩瑜。
庄想认真说:“其实我觉得你一会儿超常发挥概率很大。”
宋一沉好感动,然而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那边工作人员已经安置好摄像机,拍拍手问了句:“谁先来?”
偌大的场馆瞬间安静了下来。
庄想举手:“我先吧。”
鼓励的掌声和嗡嗡议论一并响起来。
“意料之中……”
“弟弟还是这么勇啊,一点都不怵的吗?”
“你想想他的初舞台!!他咋会怵啊……”无法想象。
盛钧举了一半的手收回来,盯着庄想的背影似乎恨不得烧出一个洞。
苏渊边鼓掌边和旁边的人笑道:“弟弟会开个好头吧?”
而平时面试1v1都怂的宋一沉,此刻由衷佩服庄想的勇气。
三天的准备时间根本说不上充裕,然而就这,还是在一百多个人眼皮底下来!
但凡心理素质差点就腿软到起不来啊……就比如他现在。
他捏捏自己的大腿,枯了。
主题曲前奏响起。
庄想气息稳调子准、动作流畅度高到仿佛烂熟于心,是肉眼可见的稳A。
选手们的惊呼和抽气伴着副歌的节奏一阵一阵地跌宕起伏。
令人惊叹的是庄想的舞蹈张力,充斥着外放且张扬的冲击感。哪怕他穿着训练服站在普通的木地板上,气场大爆发之下都会让人觉得他浑身绕着星群,是闪闪发光的。
徐子译啧啧称赞:“要了老命。”
宋一沉忍不住戳戳他:“你们专业舞者都这样吗?”
徐子译回答:“不用专业,热爱就可以。”
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抨击庄想的一切。有无数个理由可以把他戳到泥巴里面,唯独一点——
没法从他的舞蹈上跳出错来。
这是他的信念,他的骄傲,他永立不败的秘诀,无所顾忌的本钱,他不会允许出错。
庄想跳完大气都不喘一个,下来和徐子译击了个掌:“怎么样?”
“稳了。”徐子译竖起大拇指。
庄想笑起来,眉眼舒朗的样子格外朝气蓬勃。
工作人员继续喊:“下一个谁来?”
所有人都以为会是盛钧,可盛钧没有举手。很长一段寂静之后,举手的是个籍籍无名的C班选手。
这个选手前段发挥不错,可惜中间紧张忘词错了拍,从这里开始就再也跟不上了,崩得一塌糊涂。
宋一沉头皮都炸了,坐立难安。
他怕的就是一会儿自己也这样——明明该掌握的都差不多了,偏偏败在心理这一关。何况,有了难以超越的庄想做对比,很难没有压力啊!
庄想开了个好头,但是这个好头给选手们带来的是一阵黑云压城般的压迫感。
接下来——
“我放弃。”
“我也弃权……”
“这几天一直状态不好,就不上去丢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齐同学:我不想努力了。
抱上大腿.jpg
这几天写文一直找不到状态,于是请假倒回去修了修文qwq大家如果有空闲的话可以返回第一章 康康!!帮忙看和之前更喜欢哪个版本?害,犹记得新年才说了我要不鸽,结果……哎,也许请了假就不算鸽?总之谢谢小阔爱们理解和支持!本章小红包奉上!!
第10章
也许是巧合,接连几个选手被工作人员点上来之后就选择了放弃。
气氛一片寂静。
直说弃权的是两名来自F班的选手,这俩已经把懒和无所谓大咧咧摆在了面皮上。
——很明显,他们已做好了淘汰的打算,现在能混多久混多久,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为这个别人求而不得的机会努力过。
这样的人放弃绝不可惜。
可惜的是另一位眼下青黑、状态真的不好的选手。本来就压力不小,再清楚地意识到差距,只会更害怕对比、更害怕压力带来失误。
庄想往后看了两眼。
他自以为对这种心情还是挺了解的,于是站起来往后走,似乎想去和他说说话。
徐子译本来还对他不放心,频频往后看,随后发现,俩人的状态已经从距离生疏到热情握爪再到勾肩搭背。
他:“……”
这也太迅速了??
总有种,这小子就算被绑架了也能跟绑匪打成一团的错觉=_=
工作人员等了好一会儿,不耐烦:“没人了?那我随机点人了啊,你们能不能自己积极一点!”
盛钧主动站起来:“我来。”
他站到镜头底下并不怯场,主题曲的进行也相对完美,身边不少选手已经止不住地开始赞叹了。庄想也点点头,跟着一起鼓掌。
一片和谐气氛里,忽然一人夸张地大叹一声,嘻嘻哈哈地来了句:“就这?还是庄想厉害啊!”
气氛瞬间凝滞。
庄想本来正懒洋洋地托着下巴,听到这话就是一激灵,懵懵地扭头去看。
——怎么就忽然扯到他了??
“盛钧你好几个地方都不到位,到底还是差了弟弟一头嘛,加把劲儿啊。”
说话的男生也是A班,染着棕红色的头发,庄想对他只有隐约的熟悉。
旁边刚认识的选手抿抿嘴角,撑着下巴闷闷不乐说:“我知道他,邹南,初舞台唱歌重大失误还升了A班,大家都说他是那个……”
他话没说完,但是庄想get到了。
——资本力捧对象。换言之,“皇族选手”。
邹南似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么说不好,挠挠后脑勺笑起来,一派开朗阳光:“我这么说盛钧你不会生气吧?别介意啊,我就是心直口快了点儿,没啥坏心思。”
宋一沉都忍不住:“这哪儿是心直口快,你就是往人身上捅刀子吧!”
盛钧则道:“我不生气,因为庄想是比我厉害。”
他承认了。
得到他这样的回应,邹南一愣:“这么没骨气?”
庄想:“……”
in了,拳头in了。
“看庄想出风头最不爽的不是你吗?这么闲不如把你的高音再练练。”盛钧脸色如常地回到座位坐下,嘴角一勾,轻声嗤笑,“垃圾。”
……啥?直、直接怼吗?
选手们愣了。
而庄想:神清气爽!!
似乎没想到盛钧在镜头底下还敢这么莽,工作人员也呆了呆,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出声阻止。
“……”邹南脸色难看得变了几回,没一会儿又笑嘻嘻地探头去问,“生气了?”
这打不死的小强。
“是我戳中你痛处了吧。嘴上说着庄想厉害,其实你心里还是觉得自己牛逼啊!对不对?”
盛钧毫不客气:“脑子没用可以捐给火锅店。”
选手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克制的笑声。
邹南被他怼得额头青筋暴起,工作人员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瞬间头疼:“好了好了,别吵了!现在是在录制中啊!”
到时候剪进正片有够他们头疼的!
盛钧:“这种人不怼回去干什么,等他压到自己头上来?”
庄想非常赞同,暗自点头。
“老师,都听到了吧?”邹南无辜,“吵架的是他啊,与我无关。我只是夸夸庄想嘛,他自己上纲上线。”
盛钧一声冷笑,懒得再和他起争执浪费时间。
庄想目光在两人之间游弋一阵。
旁边的选手小声说:“你是不是得罪邹南了?”
庄想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邹南刚刚和盛钧针锋相对,看似在针对盛钧,其实是在针对他。字字句句都在挑拨他和盛钧的关系——虽然他和盛钧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可挑拨的?
庄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到这个人了,莫名其妙。
主题曲测评被闹剧小小地打断了一下,然后继续进行。
宋一沉怂得不得了,每次庄想问他“上吗”,他都说下次下次,结果轮到下次的时候他还是嗷嗷大喊不敢上去。
“你看你的头发,多好看,”庄想无奈,说,“不上去炫两把对得起你花的钱吗?”
就像庄想每次演出都会戴上那枚绿骷髅耳钉一样,得炫出来才行!
宋一沉摸了摸自己蓝紫相杂的头发,沉痛:“……你说得对!!”
然后庄想就看着他抖着腿颤巍巍上去,利利索索跳完,再抖着腿颤巍巍下来。
徐子译拍着大腿狂笑。
庄想质疑:“……你真怕吗?”
怎么这么像在搞笑呢?
“真怕啊!”宋一沉紧张地问,“我我我,我跳得怎么样?”
庄想笑眯眯地学他讲话:“你你你,你跳得不错啊。”
“骗我?”
“没有。”庄想说,“该做好的地方都做好了,我觉得你这次的评级应该——”
宋一沉期待地看着他。
庄想话头一转:“反正不会B降F。”
他笑起来。一张少年气十足的脸上带点小恶魔似的坏劲儿,生动明朗得不得了。
宋一沉忍不住捏捏他的脸,咕哝:“之前没发现你这么爱捉弄人啊,坏小孩。”
心情却慢慢放松下来了。
录制完之后选手们原地解散。接下来有一天的休息时间用于等待导师和董夏等级再评定。
不知道他们看到那种完全放弃自己的选手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也许失望?也可能意料之中吧。
*
虽说第二天是名义上的休息时间,但事实上基地里很少会有真正的“休息”。
这一天所有选手都在大清早被召集起来,赶到场馆B录制了一遍问题备采,和一些需要补录的地方。
今天外面下着小雪,还挺冷。庄想接了杯热水坐在椅子上等室友出来,一边喝水一边听其他选手唠嗑。
毕竟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是很有话聊的。
路过的工作人员看到庄想,停了下来:“庄想?好巧,你在这儿,我本来都打算让选管去通知你了。”
庄想歪歪头:“嗯?”
他穿着基地同一配置的墨绿大羽绒服,还围了条花花绿绿的围巾,然而就是这样的死亡配色,都被他的颜值完美拯救了回来。
看完他的脸,再看他的围巾,忽然之间就有了秀场单品的高级时尚感。
工作人员在心里啧啧赞叹,道:“是这样的,合同上不是写了吗?你在基地期间的广告拍摄任务是非特殊情况不能拒绝的……”
“广告?”庄想重复。
“嗯,”工作人员说,“接下来你得抽空去拍广告了,可能会很累。”
兼顾练习和工作肯定会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一边的选手们则发出艳羡的赞叹。
“……可是不是才四天吗?”还有选手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这才四天就接到广告!也太过分了……”
差距也太可怕了!!
工作人员解释:“初舞台直播是有礼物榜的,之前不是说过吗?礼物榜前两名会有合拍双人广告的奖励,庄想这次去拍的广告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