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燕栩骤然向后一退。
等我们之间拉开些许距离,他才安下心来应我这个问题。
他问我:“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笑了一声,翻身下床,随口道:“为你指点迷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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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然而伏燕栩没能领悟到我的这层指点。
他陷入了沉默。
俗话说得好,沉默是金。
某种意义上讲,在这种时候沉默,就等于闷声发大财。
我找谜底,他在发财。
这整间所谓的密室,昏暗得仿佛我不是在解谜。
我是在被绑架。
我得借着这些微弱的灯光找到机关。
否则就得被节目组派来的人暗杀。
仔细想想,这般气氛,倒也让我有些欣赏。
离开房间的钥匙就放在一个盒子里面。
我发现得这么快,纯粹是节目组不太讲究,直接就将它丢在地上。
我甫一翻身下床,恰巧就将它顺势踢飞了两米。
我也不是故意。
这盒子上的密码锁一共有六位。
最大的数字是9,最小的数字是0,总的来说,没有给我出什么难题。
我稍有欣慰。
当然,如果我拿到的第一个谜底没有那么离谱。
我肯定会更欣赏节目组一些。
我在一面墙上找到了谜底。
它由红色绿色组成,一共有六只红色的鸭子,三棵绿色的大树。
这就是节目组留给我密室解谜的东西。
我很想感叹一句“就这?”,又克制住了这份嘲讽。
因为更离谱的是伏燕栩。
他望着另一面墙写的一行数字沉默再沉默。
然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伏燕栩问我:“你和沈总认识多久了?”
我不得其解。
如此重要时刻,他怎么突然问我这么一个问题。
我反问道:“有事?”
伏燕栩答:“没什么,触景生情,随便问问。”
我说那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我和沈总同年同月同日生,从小到大,我都和沈总形影不离。
伏燕栩听罢,在光影下神色复杂地看了我许久。
他说:“你疯了。”
疯的人其实不是我。
是他。
因为我后来发现他触景生情的原因,是那面墙上写了行算术题。
算到最后,总和等于99。
他看到99就想到我和沈总,他不是疯了,他是什么。
大概绕着这间密室走了十三圈后,我放弃了继续寻找谜题。
累倒不是说累。
而是这么顺时针走、逆时针走,走到最后也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头晕。
墙上的鸡鸭鱼鹅我全都数了个遍,算术题也都是小学水平,轻轻松松就能算出来。
但问题就在于,最后两个数字,始终没有踪影。
6399之后,到底应该是什么?
没人能够为我倾情解答。
换种说法,要不是这盒子答错三次就会锁死。
我们都不至于在这儿瞎找。
我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开始闭目养神。
头晕,有时是在过度转圈之后。
哪怕我是个讲究养生还热衷锻炼的总裁。
我也还是逃不过。
结果伏燕栩就在旁边让我别偷懒。
我说我何曾偷懒过。
我找到了63,你找到了99,你和我之间获得的答案是相同的价值。
所以谈不上谁在偷懒。
伏燕栩沉默了片刻。
他也坐到了床边。
我们两个又一次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微弱的灯光中对视。
几分钟过去,我们一动不动。
直到我发出疑问:“你在玩儿木头人?”
伏燕栩才突然笑了笑。
伏燕栩说:“我发现你长得挺好看。”
我心中一暖,倍感欣慰。
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时候,听到伏燕栩这厮说出一句人话。
只可惜。
他说的人话永远只能是千百句废言才可凑成。
伏燕栩紧接着那句夸赞说:“你分明可以靠脸大火特火,你为什么非要和沈总潜规则。”
我也跟着反问:“你也差不到哪里,你怎么成天都盼着被潜?”
伏燕栩悠悠答我:“因为我不要脸。”
他真有自知之明。
本总裁一时无言以对,唯有沉默在其中。
这般尴尬着,我假装四处看风景,抬头望了望看不到的天空。
说时迟那时快。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或许就是身为沈总的运气。
我这抬头一看,正巧见到天花板上并着两排灯。
一排红的,一排蓝的。
不多不少,大家都恰好是九个。
原来6399的背后,又是一个99。
节目组的良苦用心,我是没品味到。
我只能认为他们懒得再想别的。
我和伏燕栩就这样稀里糊涂拿到了离开的钥匙。
鉴于最后一对数字是由我发现,这钥匙也就让我拿在手中。
密室里唯一的一扇门被推开,外面仍旧昏暗。
我借着外边儿廊上的壁灯欣赏了片刻。
节目组的审美我实在不敢恭维。
这密室的布置,要多几个BGM,再投放几个NPC。
就该是个真人鬼屋,哪里算是密室逃脱。
昏暗到这种程度,若非沈总我肌肤胜雪,必然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思及此,我偏头看了伏燕栩两眼。
他问我:“看什么?”
我叹道:“你还挺白。”
也许他还记着和我同框必被剪的这件大事。
因为在我这四个字出口的刹那,他就冷笑着率先走出了房间。
这种既没风度,毫无涵养,又特别得罪人的举动。
一旦播出那必然是吸得黑粉无数。
他敢于做这种事,总不会是我过分到他忘记端着。
答案只有一个。
他还记得和我同框的下场。
他已然放飞自我。
这片屋外的空间一共通着四条路。
不同的方向,同一个终点。
我之所以明白,还都是工作人员在这外面坐着指路。
他们嘴上说走哪条都差不多,但心底应该挺清楚该怎么抄近路。
可他们不会说,我也不会问。
伏燕栩却没这份要脸的自觉。
他直接问:“走哪条?”
几位工作人员顿时收声。
他们对望一眼,整整齐齐陷入沉默,低头对着自己的手指产生了莫大兴趣。
我说你看看你,白问。
伏燕栩没多纠结,他转而问我:“走哪条路?”
我也算是个说走就走,毫不迟疑的人。
是以我犹豫片刻,挑了一条我看着还算顺眼的路。
伏燕栩也就跟着。
本总裁带过的路不计其数,通常都是我投资哪里,哪里一阵血雨腥风。
还从未有过玩密室逃脱被人跟着。
我略有感慨,带着伏燕栩七拐八拐,倒也真拐进了第二个任务点。
镜面迷宫。
众所周知,迷宫只要往同一个方向贴墙走,那就一定能走得通。
伏燕栩也算有些常识,他先我一步开口提出了这个建议。
我欣然采纳。
只我们两个在迷宫里摸索着走了片刻,我贴着墙,伏燕栩就离我半米,和我并排着走。
我略有疑惑,委婉询问他这样有什么意义。
伏燕栩说:“我不喜欢跟在别人背后。”
一句话倒也令我品出些傲气来。
我正欲开口肯定这份傲气,那边厢他身旁的镜子后却突然蹿出一个人影。
我没有迟疑,拽住伏燕栩的手腕将他整个人往我这边一拉。
得。
还不如让他撞到别人。
他一头扎进我怀里,我怀疑我被他撞出内伤来。
第28章
与我们狭路相逢的不是别人。
正是那位隔着门阴阳怪气的奇人。
他这边厢突然闪现,我还没吭声说他走路不长眼,他倒先冲我翻了个白眼。
我当场就愣了。
真的,我没想到。
这节目组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为什么动不动就要冲我翻白眼?就因为我是全节目组最帅的男人?
我不得其解。
然后这人还说:“你走路不长眼啊?”
听听,这世上竟有人能如此颠倒黑白!
他自己从镜子后面蹿出来,险些把故事变成事故,他还好意思说别人没长眼。
这是何等的自信自恋自大。
我叹息着正要开口教育他要做个有素质的人才。
伏燕栩却从我怀里退开,转头就问:“你哪位?”
那人惊道:“你居然问我?我你都不认识?”
伏燕栩淡淡作答:“不认识。”
实话说,我也不认识。
目前我记得住名字的,也没几个人。
这小艺人如此自信自恋自大,估计是没想过会被问自己是谁。
他的表情,我只能用一句简短的话来形容。
——他裂开了。
他一字一顿自我介绍:“我叫相暮升,你没听过?”
伏燕栩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偏头问我:“你听过吗?”
“我没听过。”我相当诚实。
伏燕栩便道:“你看,我们都没听过。相暮升?你是影帝还是视帝?我为什么非要认识你?”
相暮升没吭声。
他先是看了看伏燕栩,又是看了看我。
然后仍旧维持着不太善良的表情说:“你很快就会认识了。”
一语毕,他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可以说,潇洒中带着点儿狼狈。
我看在眼里,感慨不已。
这一轮的比赛结果不出我所料,依然是伏燕栩以总积分第一的名次独占榜首。
真要说来,我认为他拿第一的功劳有百分之八十要归功于我。
是在本总裁的正确领导之下,他才能取得如此成绩。
他应该谢谢我。
但伏燕栩这厮素质一直都不太高。
他谢我是不可能谢我。
他不仅不会谢我,拿到本次节目最后一个奖杯的时候,他环顾一周,刻意没在我身上留个眼神。
他什么意思?
虽然现在他总积分是第一,但最终名次还没有公布。
他这就给我摆起架子来了?
我震惊不已,回到小单间里的时候还有些痛心。
小风就给我倒水扇风,劝道:“沈总,我认为他不看您绝对另有隐情!”
彼时我靠在床头看微信,给每个发言差劲的总经理都回复差评。
闻听此言,也只是轻轻一点头,未作言语。
小风继续道:“您想想啊沈总,您和别的人那一样吗!”
“那自然是不一样的”,我说。
小风道:“这可不就是了吗!沈总您想,他为什么不看您?因为您与众不同啊!”
我稍稍思考了一会儿。
小风再接再厉:“他这看过来,最先肯定就是看到您啊!他不敢多看,是怕多看了就会对您情根深重、无法自拔!”
我听在耳里,虽说觉得小风离谱得可以,却也觉得颇有些道理。
这般想着,我心情舒缓不少,顺手给齐秘书的工作动态点了个赞。
然后才问:“相暮升是谁?”
小风再次充分展现了她的业务水平。
一大堆没用的废话之中,我只听懂了两个信息。
一个是相暮升还算是个新晋小鲜肉,粉丝尚可,但目前还没给公司赚到钱。
一个是相暮升签进来的时候也是个业务能力低下的。
为什么被签,至今都是个谜。
小风谈及这件事时,脸上竟也有些讳莫如深。
我问她是不是公司有什么风言风语。
小风面露恭敬:“沈总,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我说那倒不是我有多聪明。
纯粹是你脸上写满了想要和我八卦的迫切之情。
小风听罢,更是惊喜。
小风道:“沈总,您不混娱乐圈真是件好事。”
我抬手止住她接下来的滔滔赞美。
我谦虚道:“心知肚明就好。”
第二天全天其实都该算是颁奖典礼。
但节目组在此之前,还要单独开个会,仔细核算每个人的成绩。
依照他们的说法,是要以严肃、认真、严格、真实的态度对待每一个人的每一点儿分。
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那种。
我其实非常欣慰,他们如此严谨,充分表达了节目公平公正的原则。
这不仅展示了公司的实力与水平,也体现了我们公司超越旁人的潜力。
我欣慰地坐在集合点的沙发上喝了两杯芒果汁。
然后起身绕过所有人,直接去了会议室。
作为一个艺人,我糊到没有粉丝,至今还未出道,会议室必然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但我敲了敲门,里边儿人声鼎沸一瞬就变得死寂。
节目组的导演拉开了一条门缝,他看了看我,像是在接头一样低声发问:“有什么事?”
我笑了笑,也很配合地低声回答:“为核算成绩提供建议。”
导演没吭声,他直接就想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