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谁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靳沅笑了笑问道:“这么晚还不打算睡觉?”这也太工作狂了吧,后半句他吞下了,没有说出来。他显然没有到自己也在熬夜。
淩煜收回视线,淡声反问:“你不也是?”
靳沅哈哈一笑,挑眉回道:“我是熬夜冠军,懂吗?”
“什么?”淩煜显然对这些网络用语略显陌生,熬夜现在还评选冠军的吗?
靳沅心想对方应该不是听不清,而是没能理解,转念一想就问:“冒昧问一下,您今年贵庚?”
淩煜却不理会了。
靳沅不在意,接着说道:“我猜你跟我年纪差不多吧,怎么代沟却像隔了马里亚纳海沟似的。”这句话他用的是陈述句的口吻,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除了微信,你有其他国内社交软件吗?比如QQ、微博、抖音这类,要么阿哩沛也行?”
“没有。”淩煜头也不抬,却回答的很快。
靳沅觉得对方大概只是怕他又要提加微信好友的问题,拒绝的很快。但是他并没有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想跟对方普及一下年轻人的自我更新指南而已。
靳沅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揶揄道:“那就不奇怪了,连熬夜冠军这个词语都没听过了。建议淩总有空下载一下国内的社交软件,了解一下。”
淩煜应了:“好。”
靳沅原本以为对方又是不理会处理,或者说他无聊,没想到回答的居然是好,让他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仍然不忘推销一下自己:“嘿,如果下载微博的话,就关注一下我呗,搜我名字就行。我很有趣的。”他笃定对方只是口头随意一应,会不会下载什么软件难说,但是肯定不会去关注自己的,毕竟连微信都不给加。
他还打算说多些什么,却收到了好兄弟赵秋衍的紧急呼叫,结果却是让他上游戏带他几把,他就纳闷了最近的赵秋衍自从上次说了几句模糊话后,这段时间经常有空就找他玩游戏,当明星这么闲的吗?他问对方为什么突然想玩,对方漫不经心地胡说八道:“这是我拉近与朝阳距离的最快方法了。”
但是他实在很想对他这兄弟说:带不动带不动。跟赵秋衍的亲弟联手都不一定能带的动,何况只有他一人,可见对方是多菜。
可每每这样的想法冒出来最后的实际行动却是迅速切换小号上线教好兄弟玩游戏,有时候他都想给自己点一首《如果这都不算爱》了。
不过今天奔波加上“惊吓”,玩了一局后的靳沅顶不住了困意,他迷糊地站起来就走到房间里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就休息了。
完完全全没有跟房间里的另一位来个友情提醒。
事实上,他们最后一致没有让酒店安排加床,一方面是酒店临时能安排加上的床只是临时的折叠小床,两人心照不宣谁也不想睡那张一样。另一方面则是这总统套房的大床着实够大,加多一床被子后,只有双方没有睡相不好的,这两人各一方,谁也碰不到谁。
于是最后默认了不加床只加被子。
在睡意袭来迷糊中的靳沅还是很自觉地只睡了其中一边,手机也落在了两个枕头的中间。
翌日清晨,靳沅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叫醒的,他朝着铃声眯着眼睛手左摸摸右摸摸,总算摸到手机,胡乱一点,铃声便停止了,然后倒头睡去,不一会儿铃声又响了,挣扎了一会,待睡意逐渐退去后睁开了眼睛,关掉了铃声。
然后他就发现此时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而他所处的位置好像不是昨晚躺下的那一边。
顿时,内心一团乱麻!
房间里很安静,原本还残存在边缘的睡意,现在已经一扫而空。他有两个想法,一个是淩煜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或者是没有在这里睡觉,有可能是窝在沙发之类。另一个想法是对方被他的“睡相”弄得无法睡觉。
靳沅自然希望是前者,但是这样一想睡沙发好像委屈了对方。但如果是后者,那脸被自己打得可真疼。平时一个人住惯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睡相如何。
眼下也没有答案,他也就作罢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普及一下年轻人的自我更新指南,十个图标我八个不认识,溜了溜了。
☆、第16章
着装一番后,靳沅打开了门,走出房间到隔厅,就看到淩煜坐在小阳台上吹山风,落地玻璃窗被关紧了,所以室内很安静。
这半山酒店小阳台外的风景是一片绿油油的丛林,向远处眺望依稀可以看到错落的建筑,大概是这个城市的繁华地带。
这入冬的山风绝对不能小瞧,靳沅却看到淩煜气定神闲般,衣衫略显单薄地背对着他,面朝前方。
因为背对着,靳沅也不知道淩煜是在干什么,只见他略低着头,右手的食指似乎轻轻抵着太阳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
靳沅三两步地走过去打开了落地窗户,这个动静自然让陷入思考的淩煜也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斜着看向了他。
只见淩煜的长腿交叠,左手拿着一只笔,身前是一个本子,见到声响便也跟条件反射似的把本子一改,只留下什么都没有的纯色封面。
靳沅盯着对方看,实则是要从对方的脸色和神态上面推测他昨晚有没有好好休息。淩煜看着他不说话,破天荒先开口问:“什么事?”
这一问,靳沅拉回了思绪,问道:“醒这么早,早餐吃了没?”原本是想问问你昨晚睡了吗,但觉得这问题像白痴似的,对方又不是机器人,总要吃饭睡觉的,就算不是和他一起睡床也总有找个地方休息,于是改口问了这样的问题还发出了邀约:“没吃的话,要不一起吧?”
“还没。”淩煜也没料到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回答后又马上接着说:“你自己去吧。”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靳沅一般这种情况下是不会自讨无趣的,但是他出于对同住“好友”的关心之情外,他还藏着另一个心思那就是想问问对方关于自己朋友婚纱一事,自然是不能得罪对方的。
于是他当做不经意地咳了一下,轻声问道:“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淩煜神色如常,面色不改地回:“还行。”
靳沅观察了一会儿,确实无法在眼前俊美但清冷的脸上看出神色疲倦的端倪,但这算是一次他们认识以来最近距离,也最没有防备的对视了,不得不说这朵高岭之花长得可不错,如果性格好相处点的话就更好了,靳沅心想。
随后道:“那就好。”
双方收回了对视的视线,靳沅说完也没有离开,踌躇了一会,非常犹豫地开口说道:“咳,那个…四舍五入我们也算是睡过一觉的人了,不知道我能不能…”
“不能。”坚决的语气,靳沅还未说完请求,淩煜就将他的话硬生生地打断了。
靳沅怔了一下,根本没有意料这样的情况,稍微有点恼羞成怒地说道:“喂,我的话都还没说完,你干什么这么快就拒绝我了?我又不是要加你的微信,你想哪去了……”气话就开始往外直说。
淩煜不为所动地听他说完,半晌,才淡淡地回答:“你的话,其他事,也不行。”
“为什么?”靳沅脱口而出地问道。
淩煜淡声回道:“没有为什么。”
“……”靳沅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讨厌自己?不加微信也就算了,都没听到他的请求就直接拒绝,而且也不给理由。
尽管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但是一向很快就镇定的靳沅不怒反笑地说道:“淩总若是放到古代一定是位铁骨铮铮的王侯将相,不平易近人也就罢了,竟然连半分人情也不给,真真叫人不悦啊…”
这话说的文绉绉般,但是实际上阴阳怪气,拐弯抹角地说对方。
但是淩煜连眉头都没皱,当然也没有回应。
靳沅决定回去之后马上就告诉宋凯扬他这位好兄弟,趁早打消这个惊喜的念头。这个忙他不帮了,当然必须抹去刚刚这一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幕后故事。
用过早餐后,大家就乘车往山顶上出发了。
靳沅笑着向淩煜的秘书助理李文深打招呼,对方礼貌地回应他,然后眼光偷偷地瞄向他们的淩总,大概试图想尝试做靳沅早上做过了的事情。
无奈淩煜隐藏得太好了,根本看不出是否有疲倦之色。
李文深暗暗地松了口气,然后“装模做样”似的对靳沅问道:“靳先生,昨晚可休息好了?”
靳沅摆摆手,状似要打呵欠般:“还行还行。多亏了你们淩总睡相好哈哈。”
李文深心中暗暗说了一句他,表面接道:“啊,那真是辛苦我们淩总了,也辛苦靳先生了。”
靳沅笑着回:“不辛苦,不辛苦的。俗话说的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虽然没有和淩总共枕,但好歹也算是同床,真是道不尽的缘分啊…你说是吧?”
你可闭嘴吧!这是孽缘啊孽缘!李文深绝望地在心理呐喊,听完这一段,他简直不敢去看他们凌总的表情。
李文深张开闭口就是回答不出个“是”字,无语凝噎地一会儿后,却听到淩总回答道:“你说是就是吧。”
李文深瞪大了双眼,无语,这是什么情况?这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果然这位被誉为“业界毒瘤”的人物一点都不能让人小觑的。
“那我就当是默认了。”靳沅笑嘻嘻回道。
一行人前前后后地到达了山顶。
天气很好,万里晴空。许是晨间,阳光并不那么强烈,但透着依稀的日光依旧照着古堡金碧辉煌般,竟有点微闪得让人下车之后睁不开眼睛好好欣赏一番。这里的古堡并不是典型的那种西方哥特式那种建筑,但又有几成像那类型的建筑,大概是那时候的人仿照着西方的建筑仿造的,年代并不算久远,也许因为为了开放给世人参观,常年修葺,便不显得有破旧之色。
古堡的外面树木郁郁葱葱,林间偶有鸟叫声,非常惬意。华丽庄严的大门,此时是敞开着欢迎各位参观的人。
一小众人稍作休息后便开始前期的安排工作了。
靳沅等待他们的时候,四周随意走走停停,好似在调试自己手里的相机设备,又似随意地拍上几张风景照片。
今日来此参观的人并不少,他们一行人是在古堡外围的一处空地上设点。
靳沅的镜头一转,忽然一个背影闯入了镜头。
镜头对着远处的光,而那个人背对着他,伫立远眺般,身姿挺拔,下一瞬间像是被这一副美景吸引住的靳沅鬼迷心窍般地想把这一切给拍下来。
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拍下的那瞬间,那个人大概有一种感应转了身。
靳沅来不及撤手,随后,面不改色淡定地双手将相机拉下,微微低头操作着,佯装什么事都发生一样。
原本以为刚刚手抖可能成像糊成浆糊,却没想到他的爱机果然是好宝贝,还有感谢自己多年积累的稳定手速,竟然没有糊,不但没有糊,还从逆光背影照变成了逆光侧面照,虽然因为逆光下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是可以看得出那逆光之下,清冷而俊俏的侧脸线条。
这时候淩煜向他这边走过来,靳沅还在想着刚刚偷拍是不是被发现了,刚说下什么不,对方却径直地同他擦身而过,他便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紧张个毛线,他堂堂艺术工作者,找他拍照的人不计其数,怎么主动给别人拍还搞得自己紧张兮兮的!
这时候,就听到有人喊:“靳先生,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进去里面了。”
“嗯,这就来。”靳沅转身应道,神色如常。
拍摄的工作进行地很顺利,大家对这位行业佼佼者还是颇为佩服的。无论是从取景,角度,还是光线,以及构图都是非常完美的,如若再加后期,那必定又是神作。
靳沅听完就笑笑,大概也算是被称赞到习以为常了。他静静地欣赏着这次淩煜设计的婚纱,颇具特色,中西元素融合,西方元素为重点,但又有一些东方的古典艺术,模特也选得很恰当好处,所以拍摄过程也算是十分顺利了。
对此,淩煜对着电脑屏幕中显示的出片效果并没有过多的不满意,所以全程可以说是沉默不语,存在感也逐渐稀释,有些场景甚至看不到人了。
靳沅一旦沉浸在工作氛围后,则比较心无旁骛,对此他也全然没有察觉。
这一系列婚纱是分好几套的,除去中午休息那会,大家是几乎工作到傍晚,直至古堡的游客从络绎不绝到三三两两,此时已经无限接近古堡谢绝参观的时间了。工作人员开始在园内广播。
而此时恰逢夕阳西下,幽光低照,古堡是另一番美景。
作为摄影师的靳沅怎可轻易这等良辰美景,他刚好看中一块地方,是石头堆砌起来的一小高处,打算先自己站上去试试是怎么感觉,再指导下模特的动作。
于是他几乎不假思索就走过去,三两步蹬上去。
靳沅刚站稳,一转身,不知道是瞧见了古堡墙上的什么东西,还是怎么了,不知不觉地想起了昨晚王雪究跟她讲的绘声绘色的故事,惊魂未定之瞬间,脚底一个不稳,整个人滑了下去。
等众人回过神来,第一个跑过来的是李文深。
“靳先生,您没事吧?摔哪了?”李文深急切道,观察了对方的姿势,竟然连摔倒还勉强要维持一个良好的造型似的,右手撑着地,左手则还紧紧抓着相机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