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戏也是古装剧,但林宣戏份少,带妆时间也没那么久,所以还能忍受。只是因为两部剧档期临近,为了造型效果更好,林宣的头发也就一直留着没剪。他之前没有过留长发的经验,在夏日里十分难捱,今天又戴了一天假发,就像是把头单独放进桑拿房里蒸了一番,现在又痒又痛,只能伸手去挠。
高天南在这方面的经验显然要比林宣丰富的多,林宣的手刚碰到头发,他就果断地一把握住。林宣迷茫地看着他,无意识地撒娇:“痒~”
高天南放开林宣的手,转而双手抱住他的头,用嘴唿唿地吹气。
林宣想到还没来得及洗的头发,左右躲闪着,“你别用嘴,我头发太臭了。”
“别动,我给你吹吹就不痒了。”高天南手上用力,防止林宣的脑袋乱动,然后不是微风细雨地,是拿出测肺活量的力度,勐地吹了几口,林宣感受到自己发油的头发被吹得乱飞,好笑得不行。
“行了。”高天南吹了一会就停下来,变戏法一样拿出个黑色的小皮筋,三两下替林宣在脑袋后面扎了个小揪揪,带着林宣继续往前走,“等回去我给你梳梳,就不痒了。”
“好!”林宣嘿嘿地笑着甩甩他的小揪揪,感觉挺新奇,三两步跟上高天南,和他请教头皮养护问题。
难得高天南也犯了难,欲言又止地看了林宣好几眼,才吞吞吐吐地提醒他,“想养头皮,以后还是少接古装剧吧,没什么有效措施,上了年纪还容易秃……”
林宣呆了呆,想象了一下自己一颗卤蛋的样子,难过极了,“那我秃了,你会嫌弃我吗?”
“你秃了和我有什么关系?”高天南哼哼两声,别说林宣秃了,他还愁自己秃了咋办呢。看来以后除非剧本够好,古装剧还真不能多接。
两人本来走得很惬意,这会儿却被突如其来的秃头危机打击地情绪低落。两个20来岁的年轻人,各自幻想着秃头后的灾难生活,简直要为之流泪叹气。
一定会随时随地遭受来自哥哥的嫌弃,林宣伤心地想。不如让宋添一起秃头!
林寒琛不知道,他平白就遭受了一场人性的考验。有人竟然企图让他每天面对两颗卤蛋!
幸而秃头带来的压抑很快被食物的香气驱散。景区附近的餐馆都热热闹闹地正营业,接地气的小摊和装修高档的饭店交织成一片,体现着人类对食物的追求:海纳百川、不拘一格。
林宣本来看上了路边的大排档,被高天南严词拒绝。吃油腻本来就会影响皮肤状态,夏日更甚,加上古装上厕所不方便,万一吃坏了肚子,不仅人难受,对工作的影响也不止一星半点。
最终林宣被高天南带进了一家养生饭店,点了两份皮蛋瘦肉粥,外加紫薯花卷和几碟小菜。
“要想头发掉的少,健康养生少不了。”高天南念着自己现编的顺口熘,大碗喝粥,大口吃花卷。
林宣不搭腔,一边慢慢喝粥,一边心里嘲笑高天南人傻钱多,一样的包子粥,挂了个养生店的招牌价格就翻了倍,就这还不许他吃大排档。
第28章 大事不妙
当晚的围读会除了例行复盘,以及王导对林宣和高天南演戏进步的表扬之外,着重强调了之后的一场夜戏。
那场戏的难度不在于现场的调度,而是需要林宣演出醉酒的状态。一个平时演戏都还不够火候的演员,醉酒的戏估计更难驾驭。
林宣自己也犯了愁,围读结束之后,便带着梳子去找了高天南。
等林宣喜滋滋地拿着梳子敲开高天南的房门时,高天南才发现自己早已忘了这件事。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林宣居然记在心上。梳头自己不能梳吗?这种事有什么好记的,没看见我已经洗洗完要睡了吗!
最后林宣还是得逞地进了高天南的房间。高天南的床上摊着剧本。林宣拿起一页,正是明天要拍的戏份。“你这哪里是要睡的样子。”
高天南拿回林宣手里的剧本,和床上摊着的那些一并收拢起来,放在床头柜上,不太乐意地催促林宣快点梳完滚蛋。
林宣丝毫没有被高天南的恶劣态度影响,喜滋滋地盘腿坐着,一边享受着高天南的服务,一边问他,“南哥,你也太认真了吧,我上学那会儿,复习考试都没你这么勤奋。”
高天南的手顿了顿,“像你这样的,一定没有真正热爱过什么吧。”
真正热爱什么,林宣没有回答高天南。他明白高天南的言下之意,热爱,所以沉迷所以疯狂。他热爱什么呢,他热爱生活吧,他想用有限的人生,去享受生活,体验自己好奇的一切,勇敢追求自己喜欢的,这算不算一种热爱呢?如果算,那他热爱生命。
“大师兄,如果坠魔是我的命,那你就是命里的变数。”
“师弟,光与影,白与黑都是相对的,我不信你会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高天南一边梳着林宣的头发,一边顺熘地与他对台词。似乎林宣的闯入,也并不完全是打扰他的坏事。
他们就这样,慢慢地对着台词,让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高天南的睡眠闹钟响起,他才送林宣出门。
之后的几天里,尝到甜头的林宣像是形成了习惯一样,洗过澡就拿着梳子往高天南房间跑,两人一边对戏,一边琢磨演技,倒也相处的融洽。
等到真正拍醉酒的夜戏时,林宣还是感觉大事不妙。
这场醉酒的戏,林宣完全演不出醉态,即使在高天南和导演的帮助下,勉强掌握了表演醉酒的要领,结果因为表演的痕迹过重反而显得更假,连一旁的工作人员都感叹道:“这是喝了假酒吧。”
像这种外景拍摄,需要天气的配合,不同的天气效果不仅影响着内容的表达,也对灯光、摄影和画面效果等一系列安排产生影响。难得今晚天时地利,繁星满天,不时伴有微风拂过,错过了不知道要等多久,总不能让后期把星星都P到夜空中去。
从开拍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林宣内心也十分着急,虽然现场没人说什么,情绪肯定是有的,甚至有人在角落里就地打起了盹。毕竟剧组休息时间本来就少,这场拍完,相关工作人员还要安排明天的工作内容,如果一直拖下去,那么可能他们今晚将彻底丧失休息时间。
“要不我还是真喝吧。”林宣打算试试。
导演那边当然没问题,他巴不得林宣赶紧喝了上,一直没提也是碍于林宣带资进组的问题。倒不是他会怕,只是不想资方又借机搞什么幺蛾子给他出难题找麻烦,影响拍摄效果。
高天南倒是担忧地阻拦了一下,之前他和林宣对这场的时候,林宣就找不到状态,他那时就提议过林宣真喝试试,谁知林宣坦言自己不会喝酒。如果说林寒琛是千杯不倒,那林宣就是一杯就醉,为了防止弟弟随便被人拐跑,林寒琛很少允许林宣喝酒,久而久之,林宣也自然地滴酒不沾。高天南担心万一林宣一喝直接醉了,那就彻底没法拍了。
此言一出,王文导演也叹起气来,打算赶鸭子上架硬拍试试,如果摄影角度找得好,也不是完全不能用。
“没事,我就喝一点,感到头晕就立马停,不然这么干耗着也没用。”
生活制片找来了啤酒,林宣喝了一罐,整个人晕乎乎的,倒也不至于忘乎所以,就在众人的帮助下连拉带拽地送上了屋顶。
“师弟!”大师兄小心地扶住摇摇晃晃的小师弟,无奈地皱眉。
正午时分,叶晴带来了自己酿的秋露白,酒质纯正气味芬香。此酒在秋季渐寒之时,采集夜晚叶间的露水酿制而成。因秋天的露水已是难得,采集就更为不易,往往辛苦许久才得一小坛露水,酿成的秋露白酒就显得格外珍贵。叶晴能带来一坛与他同饮,大师兄自是不会拒绝,便共饮几杯。
谁料想这一幕被小师弟看了去。平日里大师兄不许他饮酒,今日自己却开怀畅饮,尤其还与叶晴共饮,惹得小师弟不快。于是夜间偷偷熘进大师兄房中,将整个酒坛都偷了出来,爬上屋顶毫无章法地牛饮。等大师兄发现时,小师弟已喝的大醉,提着酒坛子站在摘星阁的屋顶上乱晃。
古代的屋顶本就是倾斜的,摘星阁之名取自“手可摘星辰”,顾名思义,是门派里最高的阁楼。醉了酒的小师弟自然不会记得平日里练功的招式,大师兄生怕他摔下来,赶忙跑上去捉人。
小师弟甩开大师兄的搀扶,一面打酒嗝,一面控诉他:“为什么师兄和叶晴可以,我就不行?这酒我偏要喝!我还要与师兄同饮。”
大师兄一面头疼地应付醉酒的师弟,一面又担忧地虚扶着他,生怕他摔下去,“师弟别闹了,你和叶晴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小师弟一心急,便朝前扑去,连酒坛也顺手扔掉。
大师兄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两人贴的极近,小师弟一抬头,气息就喷在大师兄嘴边。
高天南一时愣住了,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林宣,忘了接词。直到落地的酒坛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他才如梦初醒,心下暗道“糟糕”。
谁知导演并没有喊卡。虽然和剧本有些出入,效果却比原来更好,导演自然更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
其实这一段戏本来没有这一幕,包括之前他一直担心地虚扶着小师弟那里,都是因为现场林宣醉得东倒西歪,他实在担心才加上的。本来应该是他一上来就制服小师弟,扶着人坐下来,一边赏星星,一边对话,让摄影师拍摄浩瀚星空下的两人,现在满天的星辰反而成了可有可无的背景。
醉了酒的林宣比平时多了些魅惑,眼底有些湿润的,不知是不是被酒刺激的,显出一副将哭不哭的可怜样,平时尖尖的小虎牙也藏了起来,看得人心生怜惜,又忍不住想欺负。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林宣满嘴都是出戏的啤酒味,半点酒香也无。
既然导演没有喊停,高天南便迅速调整状态,演出大师兄哑口无言的样子,顺势拉着小师弟坐下,拍拍他的头权当安慰。
小师弟一坐下来,就耍赖般躺倒在大师兄的腿上,眼睛看着天空,一手枕在脑后,一手伸直朝着天空做出握拳的动作,将星辰攥在手中,“师兄,没人比你对我更好,这世上我只在乎你一人,你不能你管我。”
大师兄低头看去,天上的星星都倒映在小师弟的眼里,比得上世间所有的美景。
高天南感觉到自己的脸在一丝丝的发烫,幸好在夜晚和妆效的双重遮掩下看不出异样。他开始觉得这场戏不是对林宣的考验,而是对自己的考验,考验他能否在心里的异样中冷静下来,分出戏里戏外。
“师弟……”大师兄抬头看看星空,低低地唤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他试图说些什么,低头去看时,小师弟已经睡了过去,他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轻轻抱起师弟跳下摘星阁。
“好!”在高天南跳之前导演喊了卡,又补了几个镜头之后,这一场总算是过了。
接下来的难题就是,如何把林宣从屋顶上搞下去。如果只是林宣一人还好说,偏偏他死死抱着高天南的腰不放,没法跟喝醉了人计较,大家只能想办法把两个人同时弄下来,这成了今晚最浩大的工程。
第29章 图谋不轨的大戏
林宣从屋顶上下来也没放开手,所幸当晚没有其他安排,高天南就只好拖着林宣,送他回酒店。一路上林宣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高天南一个人无聊,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单方面和林宣聊天。
他和林宣讲,虽然拿了最佳新人奖,但是之前拍过多少角色无人问津,讲他之前拍戏遇到的麻烦,也讲他差点就放弃了这条路,幸好他坚持了下来,很感谢那个曾经咬牙坚持的自己。林宣不知听进去没有,偶尔抬头朝他傻笑,不回话也不评价,又把重量倚回他身上,继续磕磕绊绊地走着。
“所以说,当你最想放弃的时候,就是离成功最近的时候。不过也幸好,我身边的人都对我帮助挺多,没有他们估计也难。”高天南总结陈词,扶着林宣上了台阶。
好巧不巧,高天南马上要结束长征的时候,在酒店门口遇上了从外面回来的林寒琛和宋添。
林寒琛自从上次和弟弟谈心过后,的确试着给弟弟更多一点空间,至于为什么在做出这种决定之后,来探班反而更勤了,那必然只能是因为宋添了。今晚宋添没有安排,林寒琛就带着他出去吃宵夜,吃完一路散步回来,就碰上了架着林宣的高天南。
两人四目相对,高天南想起之前对林寒琛的中年老男人和潜规则怀疑的误会,尴尬地朝对方笑了笑。林寒琛当即火冒三丈,他瞧着林宣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再瞧高天南心虚的笑容,顿时脑补了一出图谋不轨的大戏。这还了得,他没想到高天南竟然是这样的卑鄙小人!
“你想对他做什么!”林寒琛快步逼近高天南,释放出他商业谈判的霸总气息,上手就要将弟弟抢过来。
宋添默默地退到一边,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遍遍说服自己要习惯有林宣就没他的事实。
林寒琛上手的时候,高天南十分配合地把林宣往前送,使得林寒琛顺利抱住了林宣的腰,于是开始了一场兄弟间的拉锯战。林寒琛拉着弟弟的腰往自己怀里带,林宣双臂环住高天的腰死活不放手,三个人就像拔萝卜一样站在路中央。眼看着高天南就要被拉扯得扑进他怀里,林寒琛才不得不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