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朗削硬的脸庞上蒙着一层若有似无的汗,因为一夜的疲惫眸色看上去更加深沉,难免会让人有一种很深情的错觉。
此时的□□包本人也不知道自己把面前的林大夫勾得心痒痒。
“消个毒,再打个针。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记住伤口别沾水。”说完,林让又忍不住盯了俩眼,真养眼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医院静谧的走廊上忽然响起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淦!!!
方致源同志现在哭也不是,闹也不是。
最后只能怪自己不早点把受伤的事情说出去,说不定早点说出去就免得受这皮肉之苦。
啊不对,是受也不至于受的更加痛苦才是。
那一整瓶的酒精直接开盖就从他的胳臂上淋下去,一瞬间神经紧绷肾上腺素狂飙,但是他到死也没能忍住脱口而出的痛苦。
天灵盖儿都被痛麻了,小方同志一瞬间脸色逊白。
“没事的,只是简单的消个毒,不用怕的。”林让看着他颤抖的手臂乐了,“我看得用镊子把里面的沙砾夹出,忍住啊英雄!”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王亮一手捂腹一手指着方致源的胳臂,“真的哈在抖哈哈哈哈哈哈!”
寂静的夜晚在被哀嚎划破后,又是一道幸灾乐祸的哈哈哈哈哈,翱翔在天际。
活泼而冷峻。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哪怕作为伤员,小方同志的战斗欲望也如同燎原大火般,一冲而上,大喊着蹦起:“你在这儿咔咔俩句干啥嘎?小爷飞起来就是两jio!”
由于一蹦,身体的肌肉跟着拉扯,手上的伤口也被扯得微微撕裂,有千里之水与一坝奔涌而出的架势。
“哦哟,哟哟哟。”接着蹦起来的力,小方同志机智的把身体斜靠在身后的萧杵泽身上。
嘟着嘴巴,装作某电视剧里经典的茶儿,故作娇柔地‘嘤嘤嘤’。
“?”
傻狗子。
垂下眼眸,萧杵泽眼中盛满了无奈,看着哥们儿死不要脸的充当泼皮无赖。
那一瞬间,林让竟生生从对方的眼中品尝出些些宠溺的意味来。
大事不妙。
天降情敌?
可恶!
原本漾在脸上含在眼底的笑意,暗淡了几分。
取而代之的是秋霜般的淡漠,林让笑里藏刀地眯缝着眼,转过头对小梅耳语道:“给这哥们儿换个大号针筒。”
“我看他皮一定是比较厚。”语毕,他转过身若无其事地请方致源做好准备。
小梅虽然心生疑惑,但仍是照做了。
在碍事的终于被领走去注射室后,堵在他心中的雾霾才消了半边儿。
夏夜湿润的晚风从窗户缝挤进,把这凝固的空气吹破个洞,涌入月色的暧昧。似如薄纱般笼罩在林让的身上,恍惚间在萧杵泽的脑海中晃出一个淡白的身影。
那层淡白上仿佛又调了一层老相片的滤镜,由外向内晕染着清透的土黄,重影叠叠交织在了一起。
而那道虚无的,缥缈的念想又似乎太过久远也同这破了的风,远逝掉。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欸,不是我说你。你真马虎,难道你就没有发觉你自己出什么状况了么?”林让乐着看他。
萧杵泽皱眉,没找出个所以然来。他抿着唇,抬眼应上林让的眼睛。
“你面颊发绀”,林让摇头笑着走到他跟前,“血液中去氧血红蛋白增多使皮肤和粘膜呈青紫色改变的一种表现。缺氧会引起发绀。”
“我是说,你二氧化碳吸多了。”
“啊……怪不得,没觉得哪儿疼。就是……”
“就是想睡,头晕乏力。是吧?”
“嗯。”萧杵泽也没想遮掩,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
“你得多休息,少熬夜……”林让一顿,看了眼窗外,“要不你就在我办公室里的休息室,直接睡了得。”
“这不符合规矩。”萧杵泽靠在墙上。
“我是医生,你得听我的。你是患者,我要照顾你。”林让摘下眼镜,乐了。
“领导不会指责你,我铁定要为我们的英雄站出来发话。明天给你打报告单给鲁队,总成吧?”像是知道他心里的顾虑 ,林让一一道来。
“…成。”萧杵泽卸了口气,滑座在地。
“对了,你得修养一段时间,多呼吸绿水青山的鲜活氧气。”
“哦。”
“我陪你一起呗,刚好我想放松一下。”
“听你的,我的医生。”
“好嘞,爷。”
躁动的夏夜,在今晚凝固,又在今晚悄悄升起。
像是某种撩人的乐器,奏响了夺人心魄的曲目,萧杵泽躺在小折叠床上,呼吸渐渐平稳。
发出安稳熟透的呼吸声,林让站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
月光隐匿在云后,给他的身姿剪染出模糊的轮廓。倘若时间允许,此时此刻,这间小屋似一张静止的画。
“真好啊。”别过头,他不在注视着萧杵泽而是看向窗外,眼底盛满了月色。
真好啊,要是时光停止在此刻,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哥今晚不回了吗?”
“嗯,他在小林医生那儿歇着。太累了呗。”
“嗯,你也早些休息小方哥。晚安。”
“晚安。”
挂完电话,萧予无力地牵起嘴角,讷讷地摇摇头,自言自语般说着‘没事的。’
仰身往后一倒,蜷在被窝里闭上了眼睛。
天边刚翻起鱼肚白,萧杵泽便朦朦胧胧地张开了眼。
张开眼盯着天花板,鼻子嗅着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耳边是过道上已然忙碌的声响。
突然就觉得挺没劲儿。
好累,像垮掉了。
什么都提不上劲儿,没什么冲动,也没什么期待。
这跟鸟不拉屎的地方一样平静的心态,崩得发疼,炸乎乎的。
他转头看见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林让,在睡梦中嘴角都是上扬的,眉眼舒展的。
那种莫名奇妙的,奇怪的感觉似乎就是这么来的,似乎无时无刻林让都是微笑着,快活着。
嘴角永远上扬的,即使醉酒也是眼含桃花,款款勾人的。
和……以前的一个故人的影子重叠了。
说不尽有些相似的味儿来。
萧杵泽重新闭上眼,不再去想那些早古的记忆。
一想着心头就突突紧抽,躁得慌。
不开心。
后面到底是又怎么睡过去的他也记不得了。
只知道他再一睁眼,林让已经蹲在他眼前了,笑眯眯的。
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
“早。”林让起身,把买好的早点顺手撂在折叠床上。
“早”,萧杵泽眯缝着也一时间还不太适应室内的光线,“谢了。”
塑料袋里装着仨小猪模样的包子,丑乖丑乖的。只可惜有一只小猪被蒸爆了,内陷从鼻孔淌出。
样子有些诙谐,萧杵泽拿鼻涕猪一乐:“这小东西还长得真别致。”
当林让妄图阻止他再对鼻涕猪进行□□时已为时已晚。
小猪体内的红豆沙全权通过那两个鼻孔眼子泄了出。
黏了他一手指头。
啊……太糗了。
糗大了。
这也太傻逼了,这么就泄了?如此突然,猝不及防呢。
“你……”林让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眼惨死的猪欲言又止。
“啊,我……”萧杵泽也跟着一楞。
“挺突然的。”林让一乐,从包里摸出张纸按在他手上。
“嗯。”萧杵泽有些郁闷,接过纸把手擦干。
“小猪不靠谱啊,就挺乖。”林让感慨道,“不过你试试呗,我自个儿做的。”
“唔…”
低头盯着在自己手上已经糊成一团的猪仔。
萧杵泽没说啥,拿起当口往下一咬。
这只猪的大半个脑袋便被吞下了肚。看起来可怜兮兮。
面揉的恰有劲道,吃在嘴里绵而不腻,豆沙的甜度也恰到好处,细腻好温吞。
味道竟出乎意料的不错。
*
-一起去旅游吧。
-空了回。[捂嘴]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萧杵泽一边敲着桌子,一边抬眼望着老鲁。
没什么表情是他现在最大的表情,他尽力维持住表面上的不跨。内心如同一朵怒放的菊花,沉坠坠的耸拉着。
明明应该高兴来着,妹妹上了理想的学校,工作顺利朋友也不差。
可就是很累。
没错,是该累了。大家说的没错,他总是喜欢把担子往自己肩上抗,一但扛得多了,人也就会变得疲乏。
现在他想试着歇歇,喘口气。
哪怕几天都成,缓缓。
“小萧啊,你看要是你休息一个星期吧,队里没你也不行。万一出个啥事儿么......”鲁国安把茶杯放下,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意思相当明了了,就是不通过呗。
“三天...就三天。”与其不容置疑,萧杵泽站起身给林让拨了个号。“让我歇歇,老鲁。”
抬脚跨到门边,萧杵泽目不斜视一个眼色渣也不分给门外打算偷听的方致源。迎着暖乎乎的阳光,他眯了眯眼。
电话恰好拨通的瞬间,老鲁在后方叹了口气说:“去去去,去你的。记得回,从你年假里扣啊!”
“哦。”他踏着灿烂的阳光,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哦啥呢,萧队。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就为了专门说句哦吧?”
“当然不是。”
“嗯,我明白了。多半得是喜讯,不然我可没这荣幸赶上萧队电话。”
“嗯。”
“我猜猜看啊……放到假了呗!”
“是。那…一起么?”
“就等你这句,别动,我来接你。”
“行。”
挂完电话,萧杵泽心里是艳阳高照啊,他子个儿也不晓得心情怎么如此美丽。
说不定是小猪包子的缘故,吃得他心里美滋滋。
“哥!!!”方致源大喊一声。
“你怎么舍得抛下我,不理我呢。你弃我而去,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小方同志以一种极为肉麻且恶心地小碎步,扭到萧杵泽身后。
“打住。”
“切,你以为我想这样子么。混蛋,小爷我还不是担心你么。”神情恢复正常,方致源双手抱在胸前,“累了就去歇,队里还有我呢。放心。”
“你…确定?”
“嘿,张扬也能帮着我的。你想啊…其实也并不是每天都有那么多事的。”
“是吧…萧予那丫头你也帮我给注意点。”萧杵泽一顿,“那就拜托你了。”
“No problem,那就去吧。去感受‘活着’的滋味。”方致源很严肃地绷起脸。
夏季躁动的微风穿过这不大的训练场,掠起短小的碎发,他觉得背后站着有人,是多有劲儿多踏实。
安稳得不真实,恍若梦境。
“喂,帅哥!借个火。”
消防站外不知多久又冒出个人来,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要不是对方喊这一嗓子,他这会儿估计都还在做梦。
沉醉啊,这天气美好的一塌糊涂。
待他转过头,望向对方。瞳孔不自觉微微睁大,转瞬即逝。
这,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吃了四个红豆大福,超满足^3^。
☆、小基基
难以置信,启示难以置信啊。
这简直无以言表。
一辆深色的SUV停在大门口,车窗大敞。由外向里一窥探,入目的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只见林让头上夹着副琥珀色墨镜,身着碎花衬衫,以红色为主上面密匝匝的布满了白的黄的绿的花,下身……是钴蓝的大裤衩。带反光条儿的那种。
以及……林医生脸上荡出的满面春光般喜色。
不过讲真,林让是真的白。虽然说人比较秀气温和但该有的肌肉也均是分布匀称,纹理分明。
像他这种人丢在哪里都是遭小姑娘暗恋的类型。
暖男学霸啊,就是调子有时候瞧着冷嗖嗖的。
“上啊,你楞在哪儿杵着干嘛。”方致源在后面相当给力地推了一把,“没看人小林医生等你啊?”
“不像话。”小方默默补了一刀。
收回目光,萧杵泽挑眉给了一记爆枣,抬腿朝大门走去。
彼时的蝉鸣,赛过了世间种种,温柔且缠绵,如一支小夜曲般婉转,又似高山翠玉般清透可爱。
而光射上玻璃,再从玻璃后照出。
光洒在林让的身上,白慌慌的,牙被照得biubiu白。
反光的那种。
“快点儿上车,萧队。”林让呲牙咧嘴一笑,“旅途即将开始~”
天光抚过他的脸,林让的笑也很温暖闪耀,勾着他的心神。诱使他一步步踏进名为‘副驾驶’的陷阱。
“麻烦你了,林大夫。”萧杵泽拉开车门坐下后,对林让点点头。
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自己居然也会有被人随叫随到的一天。
明明俩人没什么生活上过多的交际,也只不过是比所认识的人更熟悉点,可也还达不到那种火热朝天的地步.......
却要一起旅行了。
就听突然。
不,是比突然的还要突然。
意外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