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扑在他怀里,手攥的死死的,哽咽道:"终于等到你了,我就怕什么时候熬不住,死了,就再见不了面了。"
两人抱头哭了一气,又止不住亲亲吻吻,弄的一头一脸的眼泪。互相看着狼狈模样又好笑,笑了一阵又是眼泪滑了下来。折腾了好一阵才稍微平复下来。
欧阳曦亲亲暖冬,道:"我去叫人打些水来你洗洗。看弄的这一张脸红通通的。"
暖冬笑道:"你也好不了哪去。就这么着吧,你坐着陪陪我,我还怕是做梦呢。"
欧阳曦只一个劲的应承着,坐下抱了暖冬坐在腿上,微微晃着道:"好象抱了一个大宝宝似的,原本我心里老是空落落的,现在总算把你找回来了。这一回可吓的我不清。"
暖冬抱着他的腰,蜷缩着,道:"我才吓的不清。你怎么也被弄到这种地方来了。你叔叔哥哥们一鼓劲的找,就是找不到你,我跟他们说了,也不知道他们信不信。我想你想的没法子,又担心你,跳进池子里也回不来,后来横了心豁出命去,心想老天不把我弄回来我就死在池子里算了,居然真的应验了。"
欧阳还是摇着他,道:"你看你回来受了多少罪,怎么就不能在那边等我呢?大哥他们不会慢待你的。"
暖冬抬了头,亲亲他道:"我就怕见不到你。万一你回不去了呢。留我一人过日子还不如死了好。"
两人絮絮的说了一会情话,暖冬突然难受起来,坐在欧阳腿上蹭了蹭。
欧阳曦道:"怎么了?"
暖冬道:"我有点痒。刚才见了你不觉得,现在又难过了。"
欧阳道:"哪里痒,我帮你挠挠。"
暖冬不说话。
欧阳曦皱了眉,手伸进他衣服去摸摸,一摸吓了一跳,赶紧把衣服褪下来看。原来他后腰臀部大腿那一片,好象都叫人鞭子抽过,伤口好了七八成,有些地方已经落了痂。只是一条条红痕的看着,十分骇人。
欧阳曦手轻轻摸过去,黑着脸心疼道:"被他打的?"
暖冬轻笑道:"你不要乱摸。越发痒的厉害。我前一阵不知怎么惹恼了他,挨了一顿,也不怎么厉害,花泣又一直上药,也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常常痒,今天又没有抹药。你有药膏就拿来我擦擦,怪难受的,又不能抓。"
欧阳曦赶紧道:"你趴着。"便在自己药箱子里翻出一盒冰片珍珠膏来,揉在掌心里匀开了,往他伤口处敷了一层,轻轻的按摩着。
暖冬舒服的呻吟了几声,享受了一会,忽然就红了脸,道:"我怎么到你面前就成了这个样子,真真丢死人了。"
欧阳曦看他两腿间半抬的东西,笑了一阵道:"今天可不行,你伤口裂了怎么办。我就拿手帮你弄了就好了,等你好了我再要回来。"
暖冬头埋在冰蚕丝被子里,羞恼道:"你快点擦就完了。不要你弄。"
欧阳曦不睬他,按摩的愈见变了味,惹的暖冬喘息连连,嗔怒道:"你要死了。快点帮我弄掉。"
两人调笑了一会,欧阳总算服侍到暖冬睡下,才出了门去。
子愈已经等了好一会,见了他便笑道:"刚才听了茗战说你们的事情,到真是一桩奇闻。难得你们这样上天入地的相守一处。"
欧阳曦道:"这次真是多谢了。"
便又一处议论唐家的事情。说了近一个时辰,看看也布置的茶不多了,欧阳曦便急着回去看池玉。
茗战道:"你急什么。人已经救回来了,又不会飞了。"
欧阳道:"我担心他醒了看不见我着急。"说着飞一般急步走了。
茗战呆呆的看了一会,只听子愈道:"傻侄子,你刚才不是已经偷偷跑到人家房里看过一回了么。看这么大的酸味。你不要把替身当了真人来嫉妒好不好?"
茗战叹了一气道:"我哪里是嫉妒他。只是看他们甜甜美美的,心里难过。不知道我以后见了莲华,会不会也这么样。"
二十四
唐畅阴沉着一张面孔,将暖冬被劫的来龙去脉打探清楚。
仓悟刚才挨了一脚,正踢在左肩骨上,估摸着踢裂了骨头,一时间也不敢找大夫,生生的疼,也只得忍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仓悟带了十多个府中的高手,拿软轿将暖冬抬了,一路往府中去。沿途只有开始一小段路僻静些,不过离水榭甚近,谅别人不敢造次。这一段果然也风平浪静。只是下面经过的都是大路,车马行人,往来商贩不绝。谁料得就有人在此处动手。先是有一个外乡客打扮的人,随口问了声路,也就回了他几句。那人从他们身旁经过后,居然大家全中了毒,此时路上的几个行人竟一拥而上,手持金丝网,刀剑不断,缠住了谁谁便不得脱身,又有轻功上佳的人,趁乱劫了叶公子飞步走了。
唐畅听了,道:"这些人中可有认得的么?"
仓悟道:"全是生面,武功路数也不曾见过。"
唐畅沉吟道:"到底什么人,叫的动这么多高手,又是什么人要劫暖冬,劫了他又想做什么?"想了一刻,本地同自己为敌,又上的了台面的,无非是茗庄,可是茗庄死士不要说上次死了近半,就算全在,也没有如此高段的下毒的法子,更不要提什么金丝网。这些劫人的,有备而来,仿佛知道暖冬要经过似的,可是自己将他送出去,全是因为有皇族来游湖。难道是他们么,又何必做这样的事情,以他们的身份,伙同茗战实在失了体面,或者那玉牌本根本是假的?
一时间思虑重重,却没有切实证据,奈何不得,也不能贸然而为,得罪了人,不管他们是否皇族,能调动这许多高手,已经是十分可怕。
半晌唐畅才理出一点法子来,吩咐道身边下人:"你送一张帖子去茗庄,就说今天叫几位贵客败兴而归,深感歉意,因此请他们再游一次湖。"
又回头对仓悟道:"你去叫影堂准备准备。下去吧。"
却说这帖子送到茗庄,茗战看了,回了一封贴,无非说承了他的情,愧不敢当,定于明日在茗庄的落霞阁宴请唐公子,务必赏光之类。
等那下人回去,茗战回头问欧阳曦道:"你说唐畅会来么?"
欧阳笑道:"一定会。"池玉在他心里的分量可不轻呢。
子愈也问元昭,道:"你明日还去么?看你有些烦呢。"
元昭笑道:"他们这些小把戏,我自然看了烦。我不去了。"
子愈也笑:"好么,你就留着也好。"心里知道他肯帮忙已经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也不多求了。
童九却是起劲的很,一定要看一场热闹的。
欧阳曦回到小院,见池玉还在歇着,正想不惊动他却见他已经醒了。
池玉道:"你们又去商量怎么对付唐畅?何必呢。"
欧阳搂着他道:"茗战恨他要死,又一心想要他的镜湖,好将莲华寻回来,当然不会手软。现在又有贵人襄助,不会败,我看你叫他这样的欺负,自然也要出谋划策的。"
池玉叹息,道:"其实我现在倒不恨他了。也是个可怜人。"
欧阳亲亲他道:"也不怕我吃醋。不过你不恨他倒是好事情。恨人太累了。你就好好的舒心过日子。"
池玉笑道:"就怕我过不了几天舒心日子。"又低声道:"唐畅不能毁。我们是在唐茗两人之间,谁毁了,另一个都不会叫人好过。"
欧阳道:"这个我明白的。你放心。"
落霞阁其实不过是个平常酒楼,既不见落霞,也没有霞落。开在闹市,却是闹中取静。
唐畅到时,见茗战,欧阳曦,子愈,童九皆已经到了。选了一个雅趣的小间坐着。
几人寒暄一阵。唐畅却是先忍不住了,道:"前天实在是抱歉,只因我一个好友叫恶人劫掠了去,至今下落全无。叫人十分的担心。"
童九惊讶道:"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哎呀,真是真是,不知道什么人劫了唐公子的朋友,所为何事啊?"
唐畅道:"我也是不知呢。"
子愈一边道:"唐公子这位朋友,可是住在水榭的那一位么?"
唐畅道:"正是。"
子愈叹息道:"真是可惜了。怎么就遭次横祸。"
唐畅心中只是冷笑,道:"我也是满心的焦虑。不知道如何是好。"
子愈又叹了一气,道:"本来这个时候,我不应该跟唐公子说这件事情,只是我们做下属的,总不好违逆了主子的意思。"
唐畅道:"但说无妨。"
子愈道:"唐公子大概也猜到了,那位元昭大人实乃皇室中人。此次一行,竟十分看中唐公子那处水榭,想买来做个南游的园子,只是不知道唐公子可能割爱。若唐公子肯,价钱上一定不会亏待了公子。我家主人在京城也有个园子,风光也雅致,不如一并送给公子,做个补偿。"
唐畅笑道:"哪里用如此,既然大人想要,送给大人何妨?只是唐某人面窄,此次好友受此磨难,也帮不得,惭愧的很。还请大人帮忙找寻。"
子愈忙道:"一定一定。唐公子为人慷慨,我等也必然鼎立襄助。"
童九在一边听他两人罗嗦,面上不露分毫,内里却笑的肠子打结。看他们一来二去,明明都是明白人,却要装出个呆样来。子愈也是处处打太极,听着诚恳,其实什么都没答应人家。那唐畅也厉害,只可惜权势不如人,再厉害也没有用,一样受人摆布。
二十五
唐畅回去收拾了一阵,果然将镜湖的地契奉上。
元昭耐不住子愈磨蹭,便搬去水榭,虽然他也是嫌住在茗庄人多眼杂,想落个清净。
茗战大大得意了一回。只想着怎么逼退了唐畅,好守着镜湖等莲华回来。
其实心里也知道这希望渺茫,可是毕竟还有希望在的,守着这一点,也能过的下去。只是常常看着欧阳曦同叶暖冬卿卿我我,心里不大自在。可是不自在也没有办法,如今自己是断不肯得罪欧阳曦了,这么一个招财的宝贝。有他掌管的生意,不过小半年已见成效,眼见着银子往回滚。何况他所求不多,只要和他的情人有安稳日子,这样难得的人才是一定要留住的。
暖冬如今住在欧阳曦的小院里,终日不出门,实在是风声太紧,先防着些为好。欧阳曦一向不喜欢院里人多,伺候的只有两三个茗庄死士,说是死士,其实看着也就是大孩子。但是十分守规矩。
欧阳曦却十分歉疚,觉得仿佛将池玉锁在这小院里了。
池玉笑道:"这也是。前些日子我就被锁在水榭里,如今地方还变小了呢。只是这里有你啊,我就很心甘情愿了。"
欧阳曦道:"再等一阵子吧,待唐畅不那么猖狂了,我才放心。"
池玉沉吟一刻,道:"那你是等不到安心的。我这两日其实十分的担心,你可知道唐府不是什么本分的生意人。若说茗庄此次是靠了京城的势力,那么唐府还有一股暗地里的。就我知道的,唐家养了一些杀手刺客,都是亡命的江湖人,称做影堂。把唐畅逼急了,他什么都做的出来。"
欧阳曦吃了一惊,道:"这倒是从没有听说过。如此我们漏算了这么一笔呢。"
池玉宽慰他道:"我只是说出来给你提个醒。唐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这些人。影堂不是很听他的,所以唐畅也极力避免给他们机会。"
欧阳听了又想了一刻,道:"池玉,我有些话要问你,你要是能对我说,便对我说吧。"
池玉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觉得我知道唐府太多事情了,是么?"
欧阳点头,道:"你知道的越多,唐畅越不会放过你。"
池玉听了笑道:"原来你担心这个。"又道:"所以我们能回去就好了。"
唐府此时却是人人自危。
唐畅原本就显得有些阴沉,这些天越发的可怖。下人们越是不见他大发脾气,越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当了出气的靶子。
仓悟当天挨了一脚,也是踢的厉害了,到花泣那里看了一回。
花泣道:"骨头裂了,伤在这个地方都不好办,就给你包紧了,你这一两个月就少动肩膀。自己当心,不然弄不好你这身武功就减了三层。"
仓悟苦笑道:"我不动,主子叫我动我敢不动么?你说的轻巧。"
花泣笑道:"我可管不着你。你不遵医嘱,就不要赖到我头上。反正主子又不是没人可用。你这么样又能表几分忠心?小心你武功废了,看主子还当你是人。"
仓悟冷笑:"我自然是没有你花神医有用的。"
花泣不答,只管给他换药。包好了才道:"给你抹的药膏可算是最上等的,你自己当心吧。闲的时候多过来几趟,我再替你看看。"
仓悟正要说话,却听见外头有人叫:"仓爷,主子叫您呢。"仓悟也不管别的,即刻去了。
花泣再后头摇头道:"何必呢。"
仓悟一路快走,到了唐畅院子里,见主子正睡着,便放轻了声音道:"主子。"
唐畅睁了眼,道:"是你啊。坐吧。上回的伤怎么样了?"
仓悟忙道:"没什么了。"
唐畅笑道:"没什么?我差人问过花泣,不是小伤吧,你好好养着吧。"
仓悟跪下道:"谢主子关怀。"
唐畅歇了会才道:"影堂的事情,怎么样了?"
仓悟道:"那老头听说是叶少爷出了事,倒是有几分着急。只是同他们难免有嫌隙,只怕到时候反而坏事。"
唐畅冷笑道:"叶兆已经死了,就那老头子也没什么用,翻不起大浪。你把该瞒的尽管瞒着,不怕他不听话。"
仓悟领了命下去。
唐畅又歇一会,明明天气也凉快了些,心里却总是闷的慌,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了眼就依稀看到暖冬。有时他笑的娇媚,道:"我走了,你再也找不到我,再也见不到我。"有时却又见他浑身是血,口里唤着:"长平,救救我。"
二十六
这一日早上欧阳曦难得起晚了些,实在是昨日池玉缠的紧,媚眼如丝,缠的层层绕绕,欧阳觉得在那般眼神中,连心也给他缠住了。
原本念着他的伤,不敢放肆的,却是禁不住他那般磨人,直做了一个天翻地覆。还好那些伤口本也好的差不多了,事后去查看,也没有什么,还要被池玉笑话:"我的身子我不知道么?就你担心!"
早晨虽起的晚了,欧阳却也舍不得下床,就侧卧着将失而复得的情人看个清楚。
脸蛋明显的又小了一圈,下巴越发的尖,昨晚抱他也觉得身子单薄了,体力也大不如前,虽是他自己巴着要多做两次,到后来却也受不住,累的眼睛也挣不开,却还要紧紧抱着,生怕松了手便丢了,在他耳边细声安慰着,也不尽管用,只得依了他,却又心疼他受累,便侧躺着进入他,缓缓的动,轻声的在他耳边颈窝说话,说爱他,很爱他,慢慢的抚摩着,直到他睡的熟了,才圈着他入眠。
看了一刻,池玉还是睡的熟,果然是累了他。欧阳曦心里动了动,伸过头去在他脸上亲了下,又亲了一下,才舍得起来。
出了门便听伺候的人轻声道:"庄主请您过去。"
茗战正准备用早饭,正巧招呼了欧阳曦一道。欧阳也不推辞,坐下便端了碗喝粥。
茗战平日算不得奢华,用餐多数时侯颇为简单。
桌上不过一大碗红糯米稀饭,加几碟小点心。
欧阳曦吃了一碗粥,又尝了两个素馅包子。便算是饱了。